阿芒与谌秋回到惊秋院没多久, 下人便来禀报说王爷王妃要回山庄了。
两人到了车马院,云南王妃已经上了马车了, 没有露面, 云南王同他们话了几句家常,便上车离开了。
两人目送马车出了车马院,都没有说话,静静立在浮雕五福影壁前。
阿芒隐约松了一口气, 感觉自在多了, 甚至有种现在整个云南府里她最大的感觉, 就连谌秋也要靠边站。咦……这个念头不好啊, 她的目标是当个贤妻良母, 而不是河东狮啊。
“回去吧。”谌秋拉起她的手,淡漠的脸色已经转化为温柔的神色, “晚膳想吃什么?”
阿芒一听便来了兴致,“有什么好吃的啊?”她感觉云南王府好像有好多好吃的等着她去发掘啊!
“等下我让厨娘送菜册给你过目。”
“好啊好啊!”
路上,谌秋就吩咐人去东厨请厨娘了, 等两人回到惊秋院的时候, 厨娘已经捧着菜册候在院子门口了。
几人入了院子, 前院有一棵两三围壮的枫树, 树下有一张石榻, 榻上铺着柔软的垫子,榻几上还绘有一个围棋盘。
阿芒坐在石榻上,兴致勃勃地翻看着菜册,厨娘恭敬地立在一旁。
谌秋坐在她对面, 从榻几下拿了两盒棋罐出来,一个人下棋。
阿芒看到不明白的菜名就问厨娘,厨娘皆一一作答,阿芒光是听厨娘讲就馋得流口水了,竟一连选了十几道想吃的菜。
正勾画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知这云南王府的一餐上几道菜品?
以前她在公主府的时候,一般膳食是八菜二汤;前世流落到西苑的时候,则是二菜一汤,虽然没那么精致,但吃着也好吃,主要是看和谁吃嘛。
阿芒看了眼对面的谌秋——谌秋微微低头,盯着几面上的棋盘。
阿芒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这张脸也太好看了吧?尤其是这样低着头专心致志的样子,何止是秀色可餐啊!她要是天天和他在一起吃饭,她怕自己会胖上十斤啊!原来盛世美颜是可以下饭的!
谌秋仿佛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起头来,“嗯?”
阿芒回过神来,连忙擦了擦口水,“唔……那个,你们平时用膳,上几道菜啊?”
“四菜一汤。”谌秋回道。
“那么少啊?”阿芒下意识脱口而出。
“我一个人吃,够了。”谌秋问道,“你们吃几个菜?”
“我们……”阿芒有些不好意思回答了,也是,他们玉华公主府是出了名的奢侈挥霍,而云南王府是以勤俭治家的,阿芒想了想,“六菜……一汤。”
谌秋一听便知她没有说真话,玉华公主是宫里的人,宫里上菜讲究数量,一般不上单数的菜,便道:“你想上几道菜就几道菜,府里还有许多人,一百零八道菜都吃得完。”
阿芒听笑了,“哪里吃得了那么多啊?”她想了一下,提议道,“以后我们两个人吃,六菜两汤好不好?”像富贵人家用膳,一般都不会只上刚刚好的量,要吃剩一大半,剩下的赏给自己院子里的人吃。做主子的吃得好,做下人的也跟着享福,就是这个理。
谌秋没来得及回答,阿芒又想到,“对了,你以后会跟我一起吃饭吗?”
谌秋稍一寻思,“嗯。”
“那就好,”阿芒笑眯眯道,“那以后我们两个人吃,就六菜两汤。我一个人吃呢,就四菜一汤。”之所以点两个汤,是怕他们两个口味不同。
“对了,你喜欢吃什么菜啊?”阿芒又问。
“随便,我不挑食。”
“总有喜欢吃的菜吧?”
“没有,你吃什么我跟你吃什么。”
“这样啊?”阿芒想了想,“那好吧,不过你以后要是吃到喜欢的或者不喜欢的,你就告诉我。”
“嗯。”
阿芒在菜册上删掉了好些道菜,然后才将菜册交给厨娘。
谌秋瞄了一眼,对厨娘道:“都上吧,分量做少点。”
厨娘连忙应是,福身后退下了。
阿芒道:“其实……明天再吃也行的,上那么多又吃不完。”她只是瞧着新鲜,想尝一下而已。
“想吃什么就吃。”谌秋看着她,神色颇为认真地道,“你嫁了我,就不能再受半点委屈了,尤其是之前在公主府受的委屈。”
阿芒听了他这话,竟莫名其妙地觉得眼眶有些微微发热。他好像知道自己之前在公主府受过多少委屈一样,而且还告诉她——再也不会让她受之前受过的委屈了。
这算不算是情话呀?
阿芒低下头来,有些不自在。
谌秋似乎并没觉察到她的情绪,平静道:“菜试几口,尝个新鲜就好了,不要吃太多。”
阿芒“哦”了一声,这话题转得有点快啊,他要是继续刚刚那个不让她受委屈的煽情话题,她说不定感动起来就会亲他一口呢。
其实这人也像个呆子。
阿芒托腮望天,一抬眼就看到了满天碧绿的枫叶,郁郁葱葱。
这枫树长得很好,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阿芒于是随口问了一句,“这枫树栽了多少年啊?”
谌秋看了她一眼,“你猜。”
“五十年!”阿芒伸出手指比了个“五”。
谌秋低头,差点笑出来,他敛了眼里的笑意,“这棵树……是我刚学会走路的时候,亲手栽的。”
“不是吧?才十几年?”阿芒惊讶道,“十几年就能长成这样啦?”这树看起来少说也有四五丈高,树干有两三围的粗壮,树冠也近乎遮天蔽日。
阿芒心中纳闷,枫树有这么好长么?
谌秋终于低笑出声。
阿芒很快就明白自己受骗了,“你骗我的是不是?”
一旁的木兰忍不住笑道:“郡主,这是株千年古枫了。”
谌秋眼里带着笑意,“十几年都信?”
“哼!”阿芒佯装生气,“北郊那株凤凰木也才不到一百年啊!”
谌秋但笑不语。
一旁的木兰和玉兰两人互望了一眼,心照不宣。
以前他们从来没见主子笑过,但自从主子认识了郡主之后,竟然也开始笑了,尤其是昨日才刚成亲,今天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们都不敢相信向来冷酷无情的主子会有这么温柔体贴的一面,对一个女子极尽宠爱。
她们毫不怀疑,如果有一天她们没有照顾好郡主,让郡主出了什么事,那主子一定会让她们生不如死。想到这,两人打定主意,今后一定要尽心尽力照顾好郡主,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郡主对她们两个很好。
之前她们还以为郡主会如同传闻般难以伺候,指不准还会像某些小姐一样暗地里折磨院子里的丫环,将丫环活活折磨死或是打伤残。谁知道来了之后,郡主却从没将她们当成下人看待过,有时和她们相处,也是以一种朋友的身份,对此,她们二人都心存感激。
***
用过晚膳后,谌秋带阿芒去小花园走了一下。
阿芒觉得这花园有些无趣,全是石头啊树木的,都没什么花朵,看起来没半点赏心悦目的感觉,如今都开春了啊,花园里应当百花争艳,蝶绕蜂围才是。
谌秋见她无聊地这瞅瞅,那瞄瞄,还撇着嘴,便问道:“不喜欢?”
阿芒便实话实说了,“你这里不好看,连朵花都没有。”
谌秋失笑,“后花园里花多,只是有些远,明日我再带你去走走。你喜欢什么花?我让花匠给你种。”
阿芒想了想,“像西苑那里就很好啊,有草莓,有葡萄,还有石榴和西瓜……”
谌秋点头,“嗯,我明日找个果匠来。”要把这里改成果园才行。
阿芒吃吃地笑。
两人散了会步,便回院子各自沐浴了。
阿芒用的是屋里的净室,净室里还有一个葫芦状的温泉池;至于谌秋,用的则是书房里的净室。木兰说以后两人都会分开用,阿芒觉得这样挺好,不会有不便之处。
阿芒洗漱好后,谌秋便从书房那里过来了,说他还有事务要处理,让她今晚先睡。
阿芒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晚上也在书房睡吗?”
谌秋眉一挑,来了兴致,凑近阿芒耳边低声道:“新婚次晚,夫人就要赶为夫去睡书房?好狠的心呐。”
阿芒听笑了,又瞪了他一眼。
其实这当中还有个小故事:前些年的时候,急性子的三公主嫁了一个驸马,驸马性憨讷言,不知怎地得罪了她,新婚的第三晚就被三公主赶去了书房睡。
驸马抱着被三公主硬塞到怀里的枕头时,立在新房外叹了一句“好狠的心呐”,这事后来不知怎地就传了出去,驸马的这句话也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笑了。
阿芒道:“问你呢?你今晚不睡书房要睡哪儿?”难不成睡茅房啊?她昨晚是在喜床上睡的,至于他在哪睡的她就不知道了,但肯定没有和她同床。
“就睡这里。”
“这里?”
“府里人多眼杂,新婚次日,我就睡书房,不怕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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