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芒离开玉华公主府的时候, 感觉耳朵都起茧了,上了马车之后, 人懒懒地倚在榻上。
谌秋问了一句, “怎么了?”
“没什么,”阿芒撇撇嘴道,“就是应付得好累。”
“她嘱咐你的话不要放在心上就好。”谌秋道。
阿芒听笑了,“你又知道她同我交待的不是什么好话?”
谌秋弯唇, “猜得出来。”
“就是, 她净同我说一些挑拨离间的话。”阿芒不快道。
“说什么了?”
阿芒眼珠子转了一转, 调皮道:“我才不告诉你。”
这玉华公主打的什么主意啊?让谌夏回府住, 叫她多多管教, 还说什么长嫂如母。这话她听得莫名其妙,且不说云南王妃尚在, 轮不到她来管教。再者,她和谌夏年龄相仿,这样的叔嫂之间本该避嫌才对。最重要的一点, 当初她和谌夏差点订亲, 关系微妙得紧啊!
玉华公主打的这个主意, 阿芒都不敢让谌秋知道, 以免谌秋将来心生芥蒂。
不得不说, 阿芒还是有点想法的。
谌秋见她不肯说,也没往下追问。
阿芒倒是问道:“你和我爹呆了那么久,都说什么啦?”
“什么都没说。”谌秋有些郁闷,“我喝了三茶杯, 你爹喝了四杯。”
阿芒忍不住笑出声来。
马车行在人来人往的朱雀街上,渐渐慢了下来。
阿芒听到外面有些嘈杂声,悄悄掀起帘角看了一眼,就见到外面有好些官兵在抓人,被抓住的平民大喊大叫,被官兵踢了几脚才老实下来。
阿芒叹了口气,放下帘子,小声问了一句,“还在抓前朝的人?”这玉华公主真是造孽啊,偏偏还是她名义上的母亲,连着她名声也臭了。
“嗯。”谌秋道,“自罗刹使臣被杀后,城里城外都查得很严。”
听谌秋提起罗刹使臣,阿芒忍不住瞧了他一眼。
阿芒其实有些怀疑那些罗刹使臣是谌秋杀的,犹豫了一下,她小心地问道:“你说罗刹使臣全死了,罗刹那边会不会来算账啊?”
“不会。”谌秋道,“放心吧,他们内乱未定,没空来找我们算账。”
“那要是定了之后,会秋后算账吗?”她还是挺担心罗刹和大周起战的,战争总是劳民伤财啊。
谌秋唇角一勾,凑过来低声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阿芒见他还笑得出来,隐约觉得此事似乎无需担心,就是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她也不敢再往下问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啊!
谌秋见她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掀开了另一边的车帘,“看看这边的风景,兴许有好事也不一定。”
阿芒歪头看了出去,就见这边的百姓们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不少人手里还拿着一小块白花花的银子,“这是?”
“我们的喜钱。”谌秋道,眼里有笑意。
阿芒微讶,继而笑了,一来有些害羞,二来又有几分受宠若惊,这可能是自她出生起金陵的百姓们第一次提起她不是恨得牙痒痒,而是笑眯眯的。
“咦?”阿芒忽然在路过的行人中发现了两张熟悉的脸,“那不是幽幽和凤大哥吗?”
谌秋也看见他们了,“嗯”了一声,然后道:“请他们上来?”
“可以吗?”
谌秋便吩咐了下去。
不一会儿,凤无双兄妹俩就上了马车。
凤无双一上马车,便收了手中的折扇,笑盈盈拱手道:“恭喜二位。”
谌秋颔首,“多谢。”
凤无忧也笑眯眯道:“阿芒,恭喜你哦!”虽然谌秋是个阴阳人,但是生得好看啊!对着这样一张脸,哪怕只能看不能吃也是好的。
“谢谢。”阿芒见到凤无双兄妹俩很开心,“你们怎么在外面?”她记得凤无双接管了桃李小书院后,好像挺忙的。
凤无忧喜滋滋地从怀里摸出块红布来,红布打开,里面是白花花的一两银子,她开心道:“阿芒,托你的福啊!我们有喜钱拿!你都不知道,我从来没见大家伙排队排得这么开心!”
她刚刚排队时不小心踩到前面一个大叔的脚,她本以为要挨骂,谁知道大叔转过身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露出满口的大黄牙,很高兴地告诉她“没关系”,还夸她长得真漂亮?
阿芒笑得脸都红了,怎么忽然有种自己很受金陵百姓们欢迎的错觉?她好像化身成财神爷,人见人爱了。
“可是为什么要用红布包着啊?”阿芒不解问道。
凤无忧脸微红,有些害羞,小声道:“我听说未婚的姑娘拿红布包这喜钱,将来能嫁个如意郎君。”
“有这个说法?”阿芒还是第一次听说。
凤无双打开手中的折扇,慢摇笑道:“这个说法也是这两日才生起的。”
阿芒听了,故意“哦”了一声,拖长了音,打趣地看着凤无忧——原来是有人想要嫁个如意郎君了呀。
凤无忧微窘,“哥哥也包了的!”
凤无双无奈笑道:“早上出门,伯娘知道我们要去领喜钱,硬是给我们一人塞了一块红布,还说这是在送子的观音娘娘面前开过光的。”
阿芒笑得停不下来。
“阿芒,你们要不要也去领啊?”凤无忧忽然提议道。
“我们?”阿芒怔了一下,很快眼睛一亮,拉了一下谌秋的袖子,“我们去不去啊?”
谌秋看着她这副雀跃的模样,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是让户部的人给我们送来还是?”
“这样哪有意思啊?”阿芒道,“我们也去排队领嘛。”
“好,你想什么时候去?”谌秋道,他的小夫人好像还没意识到发喜钱这件事是他负责的。
阿芒来了兴致,一刻都不想等,“现在?”反正今日有时间。
谌秋同意,让前面驾车的墨奴去户部,又问凤无双兄妹俩,“你们要去哪儿?要不要送你们一程?”
凤无双客气道:“多谢,不必了,我们要回家,等下前面的路口放我们下来就可以了。”
“可是哥哥,我还想和阿芒聊天呢!”凤无忧撒娇道。
“对啊!”阿芒也拉着凤无忧道,“幽幽你要是家里没事,等下跟我回云南王府吧?我府里有好多好吃的!要不你晚上在我家吃饭吧!”
“真的吗?”凤无忧开心道,“会不会打扰你们啊?”
“当然不会啦!”阿芒拉着她聊得开怀,“对了,今晚吃完饭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睡?我的床好大的!睡十个人都没问题!我们还可以在上面玩!”去年封禅来回的路上,两人两个多月来都是同床而眠,常常在床上玩,滚来滚去的,可好玩了。
“好啊好啊!”凤无忧笑眯眯的,但答应完,又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凤无双抚额,忍不住咳了两声。
凤无忧这才发现哪里奇怪怪了,她偷偷瞄了谌秋一眼,就见谌秋黑着一张脸。
糟了!
她完全没意识到阿芒成亲后是要和谌秋一起睡的,但是——以谌秋的特殊情况,两人应该也不会同房吧?估计是分房而睡,看阿芒没半点忌讳就知道了——话说,她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凤无忧忽然感觉自己脖子凉凉的,她讪道:“阿芒,我想回家了。”
“啊?为什么啊?你不来我家吃饭了?有好吃的哦!”阿芒对兄妹俩的危机感没有半点察觉,她只知道谌秋答应过她,让幽幽来府里吃饭的。
昨儿谌秋还跟她说,在府里要是呆得无聊的话,可以请朋友来家里玩,办花宴什么的也随她,要出去也行,只是要注意安全。最后还再三跟她强调,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有任何负担,有问题他担着。
所以阿芒特别放心!
凤无忧不敢吭声,然后又发现谌秋凉凉地瞄了她一眼。
凤无忧欲哭无泪,“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我伯娘生辰!我们要回去给她过生辰!”
“这样啊?”阿芒有些怀疑,看幽幽这脸色,不像是回去过生辰,说句不好听的,倒像是……过生忌啊。
凤无双用折扇挡了一下妹妹的脸,从容道:“今日确实是伯娘生辰,我们还是先回去了。”
谌秋颔首,让马车停下。
“告辞了。”凤无双作了一揖,很快就带着双腿发软的凤无忧下马车了。
兄妹俩下了车后,凤无忧看着扬尘而去的马车,哭丧着脸问道:“哥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啊?”
“嗯。”凤无双点头,“我劝你接下来两个月内都不要去云南王府。”
“我知道了!”凤无忧含泪道。
“若是去了,两个时辰内一定要回来,不宜久呆。”
“我知道了!”凤无忧悔恨道。
“还有,永远不要在云南王府过夜。”
“我知……”凤无忧顿了顿,有些傻眼道,“为什么啊?”
“为什么?”凤无双斜睨了她一眼,“以后等你成亲了就知道了。”
凤无忧一脸困惑,自个儿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难道说云南王府死过人?晚上闹鬼?还是厉鬼那种!
伯娘说她八字轻!招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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