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两人用过晚膳后, 阿芒正想去小花园里消食,谌秋却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两人没有出府, 而是下了暗道。

    谌秋一手牵着她, 另一只手提着一盏光线明亮又不失温馨的灯笼, 二人七弯八拐地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 便到了。

    待上了地面,阿芒才发现二人竟身处西苑中, 就在正屋里——谌秋带她由暗道回了公主府。

    谌秋带着阿芒出了屋子,往前院走去。

    阿芒出了屋子后东张西望, 生怕有人来。

    谌秋道:“不用怕,我已经安排好了, 不会有人过来。”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阿芒看着和云南王府小花园一模一样的前院, 忽然想到,“你是想让我回来看看, 前院里这些东西你都没搬走?”

    谌秋浅笑摇头, 带她来到井边, 抱着她飞身而下,打开井壁, 进入井下的密室。

    阿芒自上次来过一回后, 便没再下来过了。

    这会儿一看, 才发现密室里原先遍地的金银珠宝都被人搬空了。

    唉,连一点儿都没留给她啊?不过他好歹也送了她一座织星岛,就当补偿了。

    阿芒寻思间,谌秋已经带着她走到了密室的尽头。密室尽头是一面雕有龙头的石壁, 上次阿芒就是来到这里后无路可走,折回去了。

    谌秋来到龙头前,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来塞入龙口中。

    阿芒瞪了瞪眼,是她眼花吗?那个东西怎么看起来像块玉玺?

    玉玺塞入龙口的瞬间,石壁四角忽而依次响起机关咬合的声音,最后是龙口,随着机关的启动,龙口上下一分为二,缓缓打开,只见里面停着一具白玉棺椁!

    寿宫!寿宫!前朝皇帝的寿宫!

    谌秋居然打开了!这信息量太大!

    谌秋牵着阿芒的手,想要带她进去。

    阿芒死死定在原地,不肯动。

    “阿芒?”谌秋回头看她。

    阿芒脸色有些白,“你、你带我来这里做、做什么?”

    “你不用害怕,这里面没有死人。”谌秋微微一笑,“你跟我进去,我有秘密同你说。”

    秘密?阿芒脑海中顿时警铃大响!

    他要告诉她秘密?什么样的秘密?不会是……他、他、他要造反的秘密吧!这样的秘密她保守不住的啊!现在满城四处搜罗前朝罪臣,谌秋的身份这么危险,等下御林军查到什么蛛丝马迹,查到她头上来怎么办?

    她曾听说过,刑部审问人很有手段,什么弹琵琶、梳洗诸如此类的酷刑,茶楼里还有说书人说某朝某代某某忠臣的故事,说他受尽虐待宁死不屈,当时她和凤无忧还在感慨,要是她们受刑,看见人家拿个拶指出来就一鼓脑儿全招了!

    这种秘密她不想知道啊!

    阿芒讪着脸道:“我不想知道你的秘密。我听幽幽说,夫妻俩人最好各自留点秘密……这样才有神秘感和新鲜感……”阿芒说这话时,手都在抖。

    谌秋笑,正想哄一哄她,忽而,他觉察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谌秋瞬间警觉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同时将阿芒护在身后。

    阿芒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变出来的这把剑,只知道眼前亮了一下,谌秋手中就拿着一把剑了。

    几乎是同时,阿芒感受到了一阵冷冽的杀意,这杀意来自谌秋,却不是针对她的,而是……针对着龙口里面的人。

    “这个世界上,”龙口里面,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仿佛来自阴曹地府,“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里面的人缓缓步走,是一个黑衣人,脸上戴着一个狰狞可怕的罗刹面具。

    阿芒差点没让他吓哭,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人,是鬼啊!

    虽然她也曾经当过鬼,但她当鬼的时候七情六欲寡淡得几乎没有,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也不害怕什么东西,而现在……恐惧是那么地强烈而真实。

    阿芒过于害怕,以至于她都没有注意到,谌秋在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后就收敛了周身的杀意。

    谌秋开口,“师父。”

    正在发抖的阿芒听到这声“师父”,忽而就不抖了。

    师父?敢情是认识的?

    阿芒从谌秋身后探出头来,这会儿又觉得人没那么恐怖了,刚刚这人出场,感觉他身后自带一股阴气。

    谌秋收了软剑,不过依然将阿芒护在身后,“师父怎会在此?”话问出口,自己却知道答案了。他之前安排了人看守西苑,师父知道他要过来。

    这个黑衣人不答反问,“你要告诉她秘密?”

    谌秋一顿,“是。”

    “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你要她成为一个死人吗?”黑衣人问道,声音冷了下来。

    嗷,那股阴气又来了!

    谌秋没有说话。

    黑衣人冷道:“为师教过你多少次,成大事者,不可拘于儿女私情,你却一而再,再而三!”黑衣人咬牙,声音一厉,“杀了她!”

    谌秋没有动作。

    阿芒心生害怕,从谌秋身后紧紧抱住了他,脸贴在他背上,心跳飞快。

    不,谌秋不会杀她的,她相信他,他会保护她的。

    黑衣人冷笑,“你不是说她对你有利用价值,那你现在说说看,她对你还有何利用价值?若说不出来,就杀了她!你下不了手,我替你杀!”白礼手中的玉玺已经拿到了,就算忌惮贾神仙,可贾神仙还有一个女儿和外孙,左右不过死了一个外孙女,他就不信拿捏不住他。

    阿芒听到黑衣人的话,心不由得一沉——利用她?

    阿芒抱着谌秋的手惊惧地松开,就在这时,谌秋却动作了,他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不肯她放开自己,也开了口,“师父,我们已经种下双生蛊。她死我死,她伤我痛。”

    黑衣人“呵”了一声,“教你这么多年,缓兵之计倒用到师父身上来了。”

    “师父,”谌秋坚定道,“你若伤她一根头发,我便入宫将所有的事情告诉皇帝。”

    “你!”黑衣人动怒,“你可知你这样做的后果!”

    “秋知道。”

    “你就不怕云南王府受牵连!”

    “秋知道,不过诛九族。”

    黑衣人震怒,一双眼决眦欲裂,就为了这个女人!

    “秋不需要师父告诉我怎么做。”谌秋迎上他杀人的目光,一字一句道,“阿芒是我的命。你若放过她,以后你还是我师父;你若伤她分毫,秋与你不共戴天。”

    黑衣人怒极反笑,讽刺地说了一句长长的话,可阿芒却一个字也听不懂——这人说的不是大周话。

    谌秋用同样的语言回复了他,阿芒虽然也听不懂,但不知为何,隐约觉得二人说的似乎是罗刹语。

    谌秋说完后,黑衣人盯了他一会儿,大笑道:“那便拭目以待!”说完入了龙口,片刻后,龙口缓缓合上,仿佛从未打开过。

    谌秋转过身来,看着阿芒,转身瞬间,他就收敛了周身的锋芒之气。

    阿芒显然被吓坏了,茫然而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谌秋心一疼,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低声哄道:“不怕,万事有我。”温柔的模样,与刚才的锋芒毕露判若两人。

    不怕才怪,阿芒缩在他怀中,紧紧抱着自己。

    阿芒什么都不想知道,但独独对一点好奇——刚刚谌秋和他师父,说的是罗刹语吗?谌秋为什么会罗刹语?阿芒不敢问。

    谌秋登基为帝,她没意见,但如果他和罗刹人勾结在一起,阿芒就有意见了。

    谌秋抱着阿芒回了云南王府。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回到府里,谌秋将阿芒放在罗汉榻上,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压惊。

    阿芒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说了一声“谢谢”。

    话落音,两人面面相觑——咳咳,这“谢”字不能随便说啊。

    阿芒抿着唇,生怕他又要亲下来。

    谌秋看了她片刻,只轻轻叹了口气,在她面前坐下。

    阿芒见谌秋没有要亲她的意思,稍稍安了心,小口小口地喝着茶。

    谌秋见她心情平缓了些,这才开口,“你有什么想问的?”

    阿芒的茶水一下子就喷了出来,好在她喝得少,加上两人身形有些悬殊,她并没有喷到谌秋的脸,只喷到了他的前襟,湿了一点儿而已。

    阿芒连忙拿帕子帮他擦拭,“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谌秋温声道,用手轻轻擦了一下衣服上的湿气,也没有换衣裳的意思,只是看着阿芒,似乎在等她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阿芒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什么都不想问,什么都不想知道,真的,你相信我。”

    谌秋沉默片刻,“我知道了。”是他思虑不周,一下子全盘托出,只怕她接受不了这么多,最好还是……让她慢慢地知道吧。

    “我师父那边你不用害怕,我跟他说了三年为期。三年内他不会对你怎样,三年后……”

    “等等等等!”阿芒连忙打断他,“你不用跟我解释,你们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懂,真的!”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用罗刹语交谈就是因为不想让她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所以他千万别翻译给她听!

    谌秋解释道:“我们说的是罗刹语……”

    “啊!”阿芒尖叫一声打断谌秋,紧紧地捂住耳朵,“我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真的是罗刹语?难道说谌秋真的勾结罗刹吗?阿芒不敢往下想了。

    谌秋唇张了张,正欲说些什么,阿芒连忙道:“你别说话!”

    “我……”

    “吻我。”

    “嗯?”

    “我刚刚和你说了‘谢谢’。”阿芒看着他,坦荡荡索吻的脸不带一点害怕的!

    谌秋怔了片刻,忽而就低头吻了下来。

    阿芒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太好了,终于堵住了他的口了,不过……好像又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阿芒来不及细想,便被谌秋深沉的吻吻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了……

    片刻后,又变得飘飘然了……

    谌秋贪婪地亲吻着她,收紧了她的腰,天知道刚刚在井下他有多害怕吗?

    他多害怕师父的出现,让她好不容易对他建立起的信任又轰然倒塌……

    ***

    夜,阿芒沐浴过后准备就寝了。

    躺在床上后,阿芒从软枕下摸出一柄小镜,借着帐外透进来的微弱的灯光看着自己的双唇。

    阿芒微微嘟了嘟唇,怎么感觉还是有点肿?

    谌秋这家伙,有时亲起人温柔得像蜻蜓点水一样,但有时又怪用力的,就比如说今晚。

    她都要让他亲得喘不过气了,不推开他估计他都不肯放开她。

    想到今晚那个吻,阿芒忍不住捧了捧脸,觉得怪羞人的。

    正想着,拔步床外忽而响起谌秋的声音,阿芒吓了一跳,连忙将镜子塞回枕下,闭眼装睡。

    明知道外面的谌秋压根就看不见她帐内的情况,但不知为何,阿芒就是有些心虚。

    阿芒闭着眼,竖起了耳朵,今晚守夜的是玉兰,外面好像是谌秋问她睡了没,玉兰说她刚躺下,应该还没睡着。

    谌秋让玉兰退下,玉兰迟疑了一下,看着谌秋今晚的装扮,“可是……”

    “无碍,”谌秋道,“我跟她解释。”

    玉兰见状,便福了福身退下。

    阿芒听得歪起了头,她是不是听到谌秋说了“解释”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好怕谌秋跟她解释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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