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芒不敢吱声了——
这不以前随意取的畜生名嘛, 不过取完之后才发现……然而她们也没管！
谌秋“嗯哼”了一声。
阿芒冲他讨好一笑，乖巧地给他捏着小臂, “一匹马而已, 比起来还是幽幽的命值钱, 秋秋你真厉害, 百发百中，百步穿杨, 箭无虚发！好厉害啊！”话说，谌秋的手臂好硬啊！
阿芒捏着手酸, 很快就敷衍了起来，小块小块地捏着他手臂上结实的肉玩。
谌秋咳了一声, “行了。喜欢的话我送你一只, 我记得山庄那里去年得了一匹枣红色的小母马，很漂亮, 有空带你去看看。”
谌秋本以为她听了会高兴, 谁知阿芒听了却有些意兴阑珊, 她收了手，托着腮, 用手指轻轻敲着自己软弹软弹的脸蛋, “我不怎么想骑马了。”
“为何？”
“害怕。”阿芒撇撇嘴, “不想骑了。”
谌秋这才想起她前世曾经坠马过，薄唇微抿。
确实，今世没见她骑过马了，而以前, 她明明是很喜欢骑马到处玩的。
阿芒正好将话题引了回去，“你说当初幽幽坠马一事，有那么简单吗？说是马夫喂错草料，可是后来九公主的马也疯了……”
阿芒有些后怕，九公主落的可是她前世的下场啊。
九公主都傻了有一年了，阿芒虽然不怎么喜欢她，但也觉得她挺可怜的，以前那么高傲的一位公主，现在变得傻乎乎的，听说东西掉在地上直接就捡起来吃了。
也不知九公主有没有她的运气，过几年能恢复神智。怕是没有吧，她当初是得了她娘悉心照顾才好的，而宫中那种吃人的地方啊……
谌秋眼眸一动，这小丫头是想查自己前世坠马的缘由了？
他知道此事，也不想瞒她，问了一句，“你猜不出来这是谁动的手？”
“不知道啊，”阿芒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看谌秋这样子，好像对此事一清二楚。
阿芒忽而心想：等下他要是敢说这事是他干的，她一定要狠狠地敲一下他的头，不理他两天！
谌秋提点道：“这事的主谋，其实玉华公主已经查出来了，宫中也查了出来，但是没人说，只草草了事，这还猜不出来？”
阿芒认真思索了片刻，仍是一头雾水，连半点头绪都没。
“我真的猜不到，你快告诉我！”谌秋看她的眼神忽然让她觉得自己好笨啊！
“这事是九公主做的。”谌秋淡淡道，“自作孽，不可活。”
“九公主？”阿芒惊呼，“怎么会是她做的？”
不过这样，确实就解释通了——是九公主做的，所以玉华公主查出来后，给了宫中一个面子，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宫中的人，也就此息事宁人，匆匆结案。
“可是，”阿芒喃喃道，“我和她无怨无仇，她为什么要害我呢？”她们两人，顶多就有点看不对眼而已啊。
她们两人同在国子监读书，都当了那么多年同学了。
对阿芒来说，她不喜欢九公主，也就是好东西藏着不想和她一起分享而已，可她却……要她不死则伤。
“你怎么知道她要害你？”谌秋问道。
“我……”阿芒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想了一下，“那天我身子不舒服，她硬要我上马。我平时骑的马都是踏秋，她们都知道的。”
“踏秋？嗯？”谌秋又来了。
阿芒朝他不满地皱了皱鼻子，又来了！怎么好像欠了他一样？哼，等下她回府就问一下府里有没有什么阿猫阿狗叫踏芒的！
“此人心胸狭隘，许是你之前有什么事得罪她了。”谌秋道，其实真正的原因他是知道的，但是不能说，说了以阿芒的性情，估计得将这仇记到他的身上。
反正今世也不会有人知道，他还是烂在自己心里的好。
阿芒皱着一张小脸冥思苦想，怎么也想不起之前得罪过九公主什么。
谌秋提醒道：“所以，你这次参加宴会，务必小心，不要让玉兰木兰离开你的身边。”
阿芒连忙点头，“我知道了！”知晓了这事她还敢不小心呀？她都后悔出门了，早知道今天称病不出来了。
至于得罪九公主的事，阿芒想不通就不想了，只是忍不住感慨道：“这么说来，她还真是自作自受啊！可是你说怎么会那么巧，马夫刚好把踏……”阿芒连忙改口道，“把我的马的草料喂给了九公主的马？”
谌秋眉一挑，“想知道？”
阿芒眼前一亮，凑了过去，“难不成其中还有内情？”怎么感觉谌秋什么事都知道啊！她觉得好神奇啊！
谌秋思虑片刻，“告诉你可以，但是……你不许怕我。”
阿芒眨了眨眼，“怕你做什么？”阿芒忽地想到了，“难道是你做的？”
谌秋默认，“凤无忧被送去医馆后，我去马厩一查就发现了是谁做的，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阿芒怔愣了片刻，歪头道：“所以……那个时候你是为我报仇？”他一查就知道，九公主是要针对她的吧？
谌秋眼睛看向别处，“不知。”看模样，似乎有几分难为情，不大愿承认了。
阿芒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她刚开始重生的时候，一直以为是谌秋害的她，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渐渐发现了他对她的好。
而现在，也发现了当初坠马的原因了，不是他害的，他还为自己报仇了。
她好像错怪过他许多事情。
阿芒凑过去，扳过他的脸，认真问道：“秋，那个时候……就是在御花园的时候，我那样骂你，你恨我吗？”她记得当时怎么骂他的——你也不照照自己的样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现在想起来，实在是汗颜得很啊。
说不定当初自己在骂他的时候，谌秋心中想的是：哼，等我将来登上皇位，你要是来给我提鞋，我一定一脚踢死你！
谌秋沉默片刻，求生欲让他不太敢承认自己曾经恨过她，“略有……一点吧，但是——”谌秋反问，“当时你是故意拉十七公主落水的是吗？”像是为了帮他解围。
阿芒点头，坦然认了，“是啊！”
确认了此事，谌秋心中忽而倍感愉悦，一把将她抱入怀中，“我就知道。”她没有那么坏。
阿芒心中汗颜。不好意思，当时她已经重生了，是害怕他报复她。前世……她虽然觉得皇子们的做法过分了，但也不敢干预，她是个胆小鬼。
这么一想，她的秋秋好可怜啊！
阿芒回抱住他，摸他的头。
“所以，”阿芒追问他，“你当时对付九公主，就是为了我报仇对不对？”
“是，”谌秋承认，“因为我们在藏书阁，已经和好了。”
藏书阁？阿芒微微歪头，经他这么一提才想起那日在藏书阁的事来，“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我叫你帮我拿书，你不肯！”
“我当时怕有诈。”
“还有！”阿芒气得脸鼓鼓的，“你还掐我脖子！想掐死我！”吓死她了，本来就被掐死过一回，他还那样对她。
谌秋这下理亏了，思索半日，“要不……和踏秋的事扯平？”他当时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只是想警告一下她，恐吓她，让她离他远一些。
因为她突然的示好，让他的心动摇得厉害，几乎就要死灰复燃——虽然现在他知道，今世他对她就没有死心过。
阿芒双手抱臂，扭过头去，“扯不平！”
好不容易谌秋终于理亏一回，阿芒心虚地想，千万不能放过，因为她感觉自己以前好像还做了许多对不起他的事。
谌秋哄她，“那说说看，如何才能原谅我？”
阿芒眼珠子转了转，仔细想了想，“这样……就是……今日之前，我曾经做过的所有对不起你的事，你都不能再跟我计较了，可以？”
谌秋笑，几乎没有半点考虑，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可以。”又道，“那……今日之前，我对你做过的所有过分的事，你也不要同我计较了？”
前世的事，他不敢奢求她原谅，而今世，他确实欺负过她几次，只要她原谅他就好，因为以后，他都不可能再欺负她了。
谌秋指的是今世，阿芒却想到了前生今世，陷入了沉思中。
谌秋屏住呼吸看着她——怎么要想这么久？她是在生他的气？他当时掐了她，给她带来了莫大的伤害？
谌秋猜测，她当是在那日御花园落水后重生回来的，听说她落水后发了高烧，和他恢复记忆的情况一样。
他当时在藏书阁掐她的时候，她一定是想起前世被他掐死的情形了。
谌秋低低道：“不原谅也没关系，我以后补偿你，好吗？”
阿芒却是想通了，摇了摇头。
谌秋心一紧。
“这样，”阿芒道，“以前的事情，所有事情，我们两清。以后，我疼你，你也疼我好不好？”她已经想清楚了，前世的事情谌秋又不知道，她同他计较什么啊？就当它过去了，至于今世，他愿意与自己两清，其实是她占了便宜。
以前，她对他那么坏，他却对她那么好。
至于以后，也是她占便宜。
因为她虽然会对谌秋很好，但谌秋一定会加倍地对她更好。
想到织星岛被他保护得那般周全的娘亲和弟弟，想到那日井下他在他师父面前那般护她，阿芒对他恨不起来，也怨不起来。
谌秋怔了怔，脑海中反复过着她这两句话。
他的心情已经难以言喻了，只能将她紧紧箍在怀中，连连道：“好，好，以后我疼你，我疼你就够了。我准你发脾气，准你对我坏，准你欺负我，准你对我做任何事，绝不会有半分怨言。”
他都想将自己的命交给她了啊……
阿芒眯眼一笑，回抱着他的腰身。
她忽然觉得，她好喜欢谌秋啊。
意识到这，阿芒登时心跳如雷。
喜欢？她隐隐有种感觉，她对谌秋的喜欢……不是一般的喜欢。
不是对幽幽的喜欢，不是对不问小师叔的喜欢，也不是对弟弟的喜欢，好像是……什么喜欢，她似乎也说不上来。
她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对谌秋的喜欢是出于感激，感激他照顾娘亲和弟弟，感激他再三地帮助她、保护她，但今天却是第一次觉得，她对他的喜欢，兴许与所有感激都无关。
她就只是喜欢他这个人，不论他曾经为她做过什么，或者以后将会再为她做什么。
“秋，”阿芒仰头看他，“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喜欢你？”他好像说过很多次，喜欢她了，可是她却连一次都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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