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自由

    “温司长，您确定吗？”

    涉外婚姻登记处的负责文职小姑娘，一看就刚入职不久。

    反复和她确认是不是真的确定，那表情里的关切，一次次的询问，恨不能替她摇头，然后一把抢过申请表，放进抽屉里收好上锁。

    可她的期望还是得落空了，温言阮轻轻点头，伏案写下“自愿同意”字样也是大气端庄，棱角分明，没带丝毫犹豫。

    小姑娘在盖章之前最后问了一遍:“您现在后悔来得及。”

    温言阮只低头轻笑说了句“不会的”，至于为什么不会，却也没多说什么，都藏在那双淡松烟色的眼睛里了。

    怎么不会啊！小姑娘这么想着，那又不是什么好事儿，植入芯片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任何行踪都会在国安局的掌控中，没有隐私，没有自由，透明人一样生活着。

    活在无形的监狱里，这座监狱很大，大到有几百万平方公里，它无处不在，却也永远不会出狱。

    小姑娘抬头看了眼温言阮，她双手交叠撑起下颌，精致锁骨上戴着那条项链装点美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冷然气质。

    这样的人，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会甘愿被囚禁，甘愿画地为牢？

    小姑娘皱着眉，怎么也想不明白，却也盖下了印章，随着表格上鲜红的印记，温言阮知道，她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可这条路，本来就是她选择的。

    为行为买单，为选择负责。没什么好后悔，也不会后悔。温言阮谢过小姑娘，收起表格转身去了国安局。

    接待她的是老熟人——李丽，撇开之前的不谈，其实温言阮本人对李丽并没什么反感。即使有，她也不会显露分毫。

    当温言阮在桌面上推出那张申请表的时候，李丽即使知道温言阮是和郑号锡在交往，却也不免有些惊讶。

    外交官是不允许有涉外婚姻，可附录细则中又有明确规定，如外交工作人员自愿植入定位芯片，签署同意国安局监管位置，包括电话、信息、社交聊天软件等，则一定情况下允许涉外婚姻。

    而温言阮，放弃了这一切，只为了能够合法成为郑太太。她从来都是很坚决的人，郑号锡是，即使再难也不可能放弃的。

    因为喜欢，可迎万难。

    从医疗室出来，温言阮并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特殊的变化。只是…她伸手有些好奇的按了按颈窝，有点疼…

    温言阮走出门看见处处新年装饰才想起明天就是除夕了。也正是如此，偌大的盛京空旷了不少，平时如织的人流也四散回到家乡，一起度过除夕夜。

    回到家脱下外套，宽大领口下的颈窝，还略微发红，温言阮双膝并拢，小腿斜放在一侧，拨通了温母的电话。

    “妈，明天除夕还是在清桦园过吗？”

    这也算传统了，温绥不愿和任何人过年，他一般那天只会在墓园听着零点钟声。

    而温言阮则会被勒令回家，她从小在清桦园长大，对于不念清大，看着她长大的教授们都很不满意，每年都得念叨她几句。

    “还能怎么？”温母轻叹一声，“爸也是，年纪大了还去墓园呆着，除了妈谁也劝不动。可他这样妈也该担心。”

    “妈，爷爷只是念着奶奶。”温言阮捏了捏眉，“随他去吧。”

    温母柔声问道:“明天就除夕了，今天不回家吗？”

    其实年轻时候也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和她的长相十分契合。温言阮那张艳丽的芙蓉面便是来源于此，对着温言阮却是温柔的母亲。

    不得不让人感叹爱情的伟大，父亲君子端方，却爱上了风风火火，不拘小节的母亲。性格是南辕北辙的水与火，却也美满幸福。

    温言阮迟疑了几秒，看着依旧红肿的颈窝还是心有顾及。

    “明天吧，今天有点累了。”

    温母也没多问些什么，她一向不喜欢过问温言阮的选择。她就是这样永远正确，也永远让人放心。因为她是温言阮，这就是理由。

    离盛京直线距离945km的地方，郑号锡被人堵住了，准确的说是:被人告白了！

    秀美小巧的脸蛋是一贯韩国审美的清纯幼态，少女含羞带怯的看着他，眼里的孺慕崇拜不言而喻。

    不得不说，其实这位至少长相，非常符合他的理想型。

    可郑号锡想到的，却是另一张脸，那张他没有预想中的美艳脸孔。漂亮当然是漂亮的，毋庸置疑。

    不是压迫，却也有着不蔓不枝的存在感，温柔也强大。这样孩童式的甜软娇羞，他从没在那张脸上看到过。

    她看着别人说话时，就连同和自己告白时，也是一样的淡然冷静，只有下颌有微小的动作。

    身体、头部和眼神，不会像眼前的少女一样游移不定，胡乱漂泊，她的肢体语言只是用以辅助语调和眼神，其他肢体都是定定的，松弛稳定，落点有力。

    少女当然也有少女的好处，她们鲜活却也浅薄，活力却也无知。

    郑号锡自认为还不到喜欢哄着无知小女孩的年纪，在圈里这么久，对小女孩也兴趣缺缺。

    而且眼前的少女孺慕崇拜的，到底是郑号锡还是j-hope？他不想深究，褪去光环之后，他也只是个普通男人。

    可他本质上还是个温柔的人，对待喜欢即使没办法给出肯定的答复，却也不会让人难堪。

    “抱歉，我有女朋友了。”

    “啊…”

    少女的失落掩饰不住，或者她也没想着掩饰，随后又亮晶晶的看着郑号锡问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呢？是艺人吗？”

    “是…希望的希望，是…我的月光。”我约束的月光，“看过《小王子》吗？对我来说，她就是那朵玫瑰花。”

    温言阮不知道，被她认为是“光”的希望先生，同样认为她是希望。比起汲取力量，互相依靠也许更适合他们的关系。

    “不是艺人，我不是对的人，在那个正确的人出现以前，耐心等待，变成更好的自己去迎接他。我们约定？”

    郑号锡安慰了小姑娘几句，伸出手指和她拉勾。小姑娘觉得…虽然还是喜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不喜欢，但是这么温柔的前辈，会抱着祝福的心一直为他加油的。

    她也伸出尾指勾上郑号锡的手指，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说:“约定。”

    保持距离郑号锡还是明白的，尤其是刚向他告白的少女。

    “那…”他笑了笑，“再见？”

    “再见，谢谢前辈。我会祝福你们的！加油！！”

    郑号锡听见身后的声音，低头轻笑，觉得应该去见见他家小朋友了。异地恋可真难熬啊…即使飞行时间只有1小时20分钟，对于恋人来说，也是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