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四个, 邓智林都想翻白眼,只道“原本是想着在本县找个清白读书人家的闺女,给说亲的。这下倒好。小涵这个所谓的亲事, 是彻底的挡住了他结亲的可能了。他这一天大似一日的, 这考个功名,再给说亲, 奔二十多去了”
赵玉和听了一乐, 道“五爷心里有思量呢。”
“也是, 只怕县里人家的小家碧玉, 他未必能瞧得上。算了。”邓智林叹了一口气, 道“也好,就一门心思的念书得了。”
“等中了, 自有好亲上门, 关叔用不着愁的。”赵玉和道。
赵玉和现在算是看明白了, 家和万事兴。这四位爷吧, 就这样了, 这五爷娶亲可千万不能娶那些个能吵吵的, 闹起来还像连续剧一集接着一集的。好饭不怕晚。五爷这般的人物品格,不说是官宦之女, 至少也要那种静静的知礼知数的才好。
以后关叔肯定是跟着小儿子过日子的, 这要是跟前面四个儿媳一样是个计较的。这日子还能有指望吗家里也兴不了,更静不了。关叔这性格就是宅, 就是喜静的人。所以五爷的亲事, 还是等等吧。索性读书人也不怕晚几年再娶亲。读书人嘛, 都是特殊的。早一点,晚一些,怎么都行。
且说孙元发和孙丽娘被关金玉添了几天的堵了,也不知道她哪儿听来的,从前天开始就得瑟,到处的说关兴去府城是藏女人了,然后就说生意上的事,明里暗里的添堵排挤恶心。
孙氏兄妹其实肥皂已经卖完了,但没进县里再去拿货,不是卖不掉,也不是不能去,而是,知道这个事以后这心里就是一直不怎么得劲,两人一个也不说去县里拿货,总感觉做这门生意,就是扎孙氏的心。孙氏哪怕死了,也是他们的亲姐姐,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啊。万没有辜负死人,只顾自己好,违背着良心,去讨好前姐夫的。
他们可以接受因为孙氏的死去,孙家与关家不再来往,不再走动,他再不再娶也无所谓。
但是不可以接受的是,关兴再娶了,他们还靠着已逝的姐姐的夫家的关系,再做这门生意的。
两人是俗人,但不是那种能啃死人骨头的人,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可想而知。
也不剩下心疼生意的心了,而是后悔和心疼孙氏。
孙丽娘眼睛红着,一点劲都没的,道“早知道他是这样的,要再娶,我又何苦说要去拿货,走这门亲,做这个生意,还不如一开始断了就断了,不走动,也就不扎眼了。也不用觉得对不住我那姐姐了。”
孙元发的心里又哪里好受,青着脸道“索性以后都不去。这生意,咱不做了。如今关家大了,不走动了也好。”
孙丽娘点头,想到孙氏就呜呜的哭起来。
这内疚一起来,就想起当初对小涵不好的事,她不担心前四个侄儿,只担心这个还没成亲的,便道“这小五还没成亲呢,前些年被前面兄弟挤兑成那样了,现在呢,要是有了后娘,他可怎么办这关兴也不说要把小儿子分出去单过,哪怕给娶门亲,分出去单过,我这做姨的也就放了心,姐姐在地下也能安心。现在算是怎么回事哥,你可是舅舅,前些年,咱们没为他作主,如今,你可不能说断就断了,总归是还有一个姐姐肠子里爬出来的心肝肝,姐已经没了,咱们不能真的不管啊,好歹叫关兴给他分出来,别叫他受气”
以前没管,关兴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又没后娘,小儿子跟着亲爹再委屈,那也是亲爹。可是有了后娘,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孙元发来回走动,道“不错。好歹叫他把小五给分出去,不然姐在地下都不安心。这都成年的儿子,还看后娘的脸色又算怎么回事”
兄妹二人说着呢,来了一个客人问说肥皂的事,孙元发道“没货了。”
“那下次再来,”客人道。
“下次不用来,以后没了”孙元发道。
孙元发婆娘心头一哽,看了兄妹二人一眼,欲言又止的。她也看到这肥皂的利处了,哪里舍得不做这个生意,脸上直抽抽。
那客人还乐了,道“不会吧,真被关金玉说中了那关兴果真要娶黄花闺女啧啧,这么年纪了还要入洞房,有福呐。果然,人老了,有钱了,就可以不要脸,瞧瞧做的事儿,造孽的很。一树梨花压海棠啊”
这是什么屁话
孙元发脸都黑了,上前去把铺面的门给关了。
“好好的,大白天打开门做生意,关什么门”孙元发婆娘一面说着,一面语重心长的道“不是我刻薄,你们兄妹二人心是好的,是记着大姑姐,也念着侄儿,本是好意,可也得叫人家领情啊。”
“嫂子这是何意”孙丽娘怒道。
她不说继续想做这个生意的事,身为夫妻,她还是比较了解孙元发的,就算不将小姑子放眼里,但是丈夫的怒火,她也不能直接触怒,是寻思着等二人的时候,她再侧边劝劝,说说孩子们成家立业的艰难,一天劝不成就两天的磨,做生意不易,总能有劝得动的时候,毕竟谁不要吃饭呢。只是眼下却不能够。丈夫正是心疼大姑姐的时候,她就不能说。
便只说关开涵,道“如今大姑姐四个儿子都分出去了,日子原本是比小五风光,可是再想想以前是多少家底,现在是多少家底,以后呢,又有多少家底你们只怕小五受委屈,却不想想,他现在分出去,能得多少家财,他是读书人,读书人耗费大,他的家底也仅供过些清贫或小富的日子,能大富吗,能供车马到处五湖四海的出门交际见识吗一个成年的儿子,再受气,能受多少气再说了,气重要,还是前程重要。你们现在只顾着生气,却不想想,小五想要什么他就是不想分出去呢,将来姐夫的钱,家底全是小五的,那是什么量,前面四个便是想沾也沾不着”
孙元发本来已瞪过去了,听了这话,却是若有所思。
孙丽娘也是一怔,黯然了一下,也是,她们就算想管,恐怕也会多事。
长姐不在了,姨舅总归是外人了,有些事想操心,想管,想伸手,也怕坏了事。到时候别人戳他们是坏心眼。而再没有长姐能维护他们了。
“就算娶了新妻,新妻也未必就比小五年纪大了,心眼子能有小五强到时候哪怕是为了讨好丈夫,也会对继子好的。为了名声也得这么做。那眼皮子太浅的,恐怕姐夫也未必看得上。就算生了儿子又怎的新儿子还不知道是骡是马,能比得上已经成年的孝顺儿子好况且小五一向得姐夫的心,对他多好,我听也听说了,又是供读书,又是出门都带着的,这样的儿子可不比那不知道是啥样的儿子好倚重姐夫毕竟不是壮年了,年纪都这般了,他再强梁,不还得依靠儿子嘛,将来家里顶立门户的是谁,你们也想一想”孙元发婆娘道。
见二人不吭声,又继续道“结果你们去闹说要分家,你们想想当初那四个的丈人也是这样闹的,现在呢悔不悔肠子都青了依着我说,这姐夫走不走动的倒不紧要,只是小五,一定要走动起来,他本就是大姑姐的一根心肠,多多的关心,来往,将来,好处受用不尽的。关家还是他来当,想一想,能亏待舅姨家吗再说了,这走动着,他若是受了委屈,舅舅和姨母也能给作主,闹一闹的,那关兴不要脸皮了,为了年轻老婆就亏待孝顺儿子了闹不死他。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我知你们兄妹伤心,可是一心的只想着撇清关系,图个心里清净就真的省心了”
“若是我,怎么着也得看顾着,叫小五心里有长辈依仗,便是被后娘欺了,他也是有长辈作主的人,难道就不能闹回去了”孙元发婆娘浑赖的道。
孙元发深深的看了一眼自个的婆娘,知道她是想继续做肥皂生意,可是这说辞,也确实是有道理的很。
孙丽娘也看了一眼嫂子,没吱声。她这个嫂子,以前瞧不出来啊。
果然,人涉及到利益,便是原本话不多的人,现在说起来,也是舌灿莲花,一套一套的。
“小姑子也不用这样看着我,”孙元发婆娘笑了笑,道“若依我想头,我是觉得更要亲近走动才是,姐夫娶婆娘又怎么了只要不亏待姐姐与他的孩子,他就是好男人。以后呢,若是父子后母的相安无事就好,若是有事,敢欺小五,我撸了袖子就去打她。小五是不能打她,可我是长辈,就能打她,还能叫她跪到姐姐坟头去告罪。我不过是个泼妇,乡野里人,便是行事莽些,谁能说我做错了,只要占着理,真不怕事”
孙丽娘吸了一口气,心情挺复杂。现在她对自个的嫂子是有的新的认识了。掩下复杂的心情,道“都说我还是亲妹妹呢,只顾着伤心了,却想不到这么条理,这么清楚,这么分明,竟只顾情绪了”
孙元发婆娘一愣,得,这是说她没心的意思呗。就是亲哥亲妹子是心疼孙氏的,在情绪之中,先顾伤心了,而她却只顾利益的意思呗。是,是哦,你们是一母同胞的,我是外人呗你们心疼,我就不心疼的意思呗
她也深深的瞅了一眼孙丽娘,这小姑子,也是个厉害的啊。也是,若不是厉害的,这些年能与亲哥关系这般好
她也没争辩,掩下了眼皮,反正都不是啥好鸟,谁能说谁啊
孙元发也当没看见姑嫂二人的交锋,只要不闹到大面上就行了,不撕破脸吵了打了叫人笑话,言语间有点机锋,实在是寻常。
三人一时沉默,有人进来了要买肥皂,孙元发和孙丽娘这次却没应声,孙元发婆娘道“有的,只是货卖没了,过年太紧俏了过两天,包管有,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上县里进货吗过两天再来就是。我家有,真有,你何必去关金玉那受她的气,看她的脸色”
客人还乐了,道“真有吧别乱承诺啊,关金玉可说了,你家不卖了。到时没货,那不是难看吗”
“她说不卖就不卖了”孙元发婆娘道“她一个外嫁的妹子还能做亲哥家的主只要关兴肯给,咱家就一直有的卖亲兄妹就能依赖一辈子了”
这话听着咋这么刺耳呢意思是他们夫妻是一家人,你这个小姑子就省省吧。说外人,你才是外人。
孙丽娘皱眉,看了一眼嫂子,对孙元发道“嫂子倒是瞧不出来,还有这生意的客套,倒把我比下去了”
“她是急了,这生意,多好的生意啊。”孙元发叹气。
就这么些天,不到一个月,挣的钱,真的比卖一些其它东西赚钱多了。它一块是赚的少,但是架不住它是日用品,易耗品,永远不愁卖,出货量大。这利润,真的比别的可观多了。
谁说不是呢多好的生意啊。要是黄了,确实是可惜。
正叹气呢,张广才的马车停下来了,道“可是孙元发的店面”
“是,就是这呢”孙元发婆娘堆着笑,道“老爷从外地来”
“我县里来的,你是孙元发的家人”张广才道。
孙元发婆娘道“孙元发是我丈夫,”一听说是县城来的,眼睛都亮了。见车夫要找地方停车马,忙指引,客气的不得了。
这边孙氏兄妹已经站起来了,看到张广才便是一怔。这个人,他们当然识得。但是一时叫不上名字来。
张广才已经过来了,握住了孙元发的手,道“是舅爷吧,这是姨母,之前见过,我这是给关叔跑腿的,当时也不好凑上来的,因此叫不出名也是有的。”
孙元发动了动嘴,见他如此热情,话都给解围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啥,像被堵住了嘴似的。
张广才继续说,“我叫张广才,县里都知道我,闲人一个,如今是给关叔跑腿混混日子。”
孙元发道“谦虚了,谦虚了”之前也听四位亲家说过一个叫张广才的人,可是红人。得道升天最近的那种红人。
“关叔听说了关金玉胡说八道的事情,怕两位多想,一时气的不成,当时就骂了关金玉,锤打了四个儿子,叫他们亲自到坟上告罪去了,又马上遣我来请两位进县里,他要辩解,这个事啊,真是没法说,但叫两位这么寒心,也不是叔的本意,实在是这个事乌龙的很,”张广才道“听关金玉造谣,这是恨不得亲自来解释的,若不是带着伤,早亲自跑一趟了。”
“伤咋还受伤了呢”孙元发道。
“一言难尽”张广才叭叭叭的继续说了,把关兴的冤给说了,道“这事真是乌龙的要紧,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说给关金玉的,这就被有心人给描述成这样了,关叔能不急吗劳两位现在就收拾一下,随我进城吧,也好叫关叔心安。况且年里也没聚聚,不如带上家里人一并去,关家也好招待一二。都是亲戚,不能说因为关婶子去了,就被人离心了,散了。”
“去,都去”孙元发婆娘道“难得姐夫请,一定得去”
孙元发瞪了她一眼,他婆娘也不理他,径自去收拾东西,唤家里人去了,那走路都带风似的,一阵风似的卷回家去了,还劝孙元发呢,“店里又没啥要紧的,关了铺面,赶紧的”
孙元发一哽,一时之间,气炸,不好发作的,只对张广才道“想是误会了。这关金玉一向是嘴上没把门,在镇上也是信口胡沁的人,必是她为了生意,故意造谣的。”
“是啊是啊,”孙丽娘到现在才能插上话,松了一口气,道“那关金玉,一直想要挤掉我们的生意,手段不尽的,这嘴巴也是到处胡说八道,只是这真是气死人,姐夫怕是也气着了吧”
“气着了,这可是亲妹子,虽说不来往了,但这么坑,能不气吗,之前她拿货的货款也不给结,就这么挂着,关叔也不能欠亲家的啊,只能自己背了,对她都这么容忍了,她更得寸进尺,关叔气的不行,想到镇上的两位听到这个怕是更气,这才叫我赶紧来了,”张广才叹道“关叔对关婶的情份是不一样的,那是发妻啊。苦过,累过,一起经历了这么些年,又养育了好几个孩儿,他能不紧张吗”
孙元发与孙丽娘总算是被安抚住了,虽心里还是半信半疑,但人家特意来了,不去也得去啊。
然后就是收拾,孙元发婆娘还真带着了孩子们一并,还有行李,拖家带口的。弄的孙元发脸特别黑。
孙丽娘却乖觉,没带家人,只一人跟着上了马车。三辆马车就朝着县里进发了。
家里人都坐后面那辆,还有一辆是装着东西的,孙氏兄弟与张广才坐一起,是被他给请上去的。
孙丽娘道“姐夫的伤不要紧吧现在的贼人也太猖獗了。”
“也是万幸,只是手伤了,这要是扎到别的地方,关叔这年纪也够呛,”张广才打亲情牌啊,道“小涵到现在还内疚呢,当时是他叫破的,要是没叫破,贼偷了钱也就走了,不至于受伤这孩子心诚,守着关叔都不肯离步的,就是因为这个。”
孙氏二人听的心砰砰跳,那得多惊险,才会这样啊。
“这伤得养养,估计好全能使,得两三个月,”张广才苦笑道“关叔做饭好吃,这几个月怕是吃不着了。”
孙丽娘听了哭笑不得,又问道“去府城,可相看了啥样的人家姐夫对小涵到底是什么章程呢,你可知道”
“事情没定之前,也不好声张,关叔对小涵最看重的,哪里能就不操心亲事呢,只是不好说罢了。”张广才套着近乎,道“估计是要等有个功名,才能成的。”
孙元发点点头,道“这是正道,姻亲不能瞎做的,小涵这品质,就得府城的才能配得上,不拘什么有钱没钱,但得有点见识,清白人家才行。人家对县里的,有点要求也正常。”
孙丽娘点点头,便也不追问。估计这个事,关兴是不会说的。
主要是怕黄了难堪。对女方也不好。
讲究的人家在没成之前是绝不会主动说出去的,说出去了,也就绑定女方非嫁不可的意思,这也太恶毒了。
但孙丽娘觉得关兴还是心里有数,有城府的。估计肯定是好人家,不然不至于嘴这么严。
只怕不止是府城人这么简单,怕是有些门第的人家,若是那种书香人家,那可真是赚了。
有钱没钱的,其实只有市井人家才追求。但人一旦有了钱,就会有更高的需求。就是提高门第,改换门庭。
现在一寻思,关兴这么让关开涵使劲念书,难道不存了改换门庭的意思吗
那么亲事,更不可能随便了。只是现在功名不到那份上,就够不上。
张广才很会套近乎,很快就熟络了。
一天来回,晚上也就到了。
关开华四兄弟在等着呢,一见舅和姨进城,忙扑了过去,就噗通一声跪下来了,道“舅,姨,之前混说伤着舅和姨的心了,侄儿们知道错了,侄儿们给长辈道歉了,舅和姨怪我们混便是,要打要骂都成只是我爹这个事实在冤枉,舅和姨别怨爹,便是为了娘,爹也不会这么做的,爹如今还在气头上,又伤着,舅和姨去了好好说,也替侄儿表表心,侄儿们真不是有心气爹的”
反正是说了一大通。核心就是他们与两位的心是一样的,坚决不想让亲爹再娶。另外就是表两个中心,一是为了表孝心,也要与他们站在一块,叫他们也帮着表孝心的意思,二也是维护了一下亲爹,爹也生气,爹还伤着,舅和姨就别大动肝火的吵了
这么一说,就这一跪,到处都是人看着的,他们能说啥
孙元发忙将四人都扶了起来,道“我们是听了些流言蜚语的,不敢当真。都是一家子人,话说开就知道了,哪里就对流言当真的”
一时人都挤着来看,跟着人去关兴家了。
这事一出,这一跪,这孙氏的娘家兄妹一来,就是关金玉说的影响力再大,也被这个冲击的没了
孙元发到了关家,看到关兴这双手包扎的都不能见人,一时倒有点情真意切的道“姐夫可真是遭老罪了”
兄妹二人忙上前去扶他。
邓智林叹道“只是皮肉伤,也没啥,就怕你们心寒,心里伤了,那我可罪过了。你们来了就好,来了就没事了。那些捕风捉影的事,都别放心上,都是一家人。侄儿们都还要舅和姨看顾呢,我那婆娘虽没了,但亲戚就是亲戚,可不能就这么断了呀。”
说的孙元发和孙丽娘眼眶红了,孙元发道“是我们想窄了,也是心小。再是信姐夫不过的。那些事,我们不信,再不提了。姐虽没了,可是姐夫和侄儿们不能不认的”
“这才对,这才对”邓智林道“小涵,给你舅,舅母,还有姨母看座上茶,我手伤了,招待不来。今儿就叫小涵招待。这几天,这孩子一直做着饭呢,你们也尝尝他的手艺,再则,既来了,就多住两天,也亲近亲近。”
关开华一听,忙表着孝心,道“对,对,多住几天,家里都收拾出来了,舅和姨家都住我家,照旧,以后常来,就常住。再没有这样亲的人了,肯定得住”
一时都挤上来说话,倒也来不及说小话了,反正是热闹,亲近,然后嫌隙也彻底的没了。
舆论也就彻底的翻转过来了。
邓智林知道人心,他说的,解释一万句都未必有小涵说一句强,舅姨两家人是拉着小涵说了很多小话,估计说了很多细事,这才是真正的放心了。
所以,为啥邓智林要小涵解释去呢,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住了两个晚上,第三天走的时候,是带了货回去的。一切照旧。这个事算是消了。
邓智林手开始长痂,手不疼了,开始痒,又不能抓,每天都是眦牙咧嘴的,也是醉醉的。
就在他以为雷哥要收拾关金玉的时候,雷哥和吴仁却带来了一个消息。
关金玉家被抢了,她在回镇的路上,货被人抢了,人也被打断了腿,然后晕过去了,血肉模糊,身上都是鞭痕,怕是受了刑,然后就丢在了大路上。
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扔在大路上,把过往的车辆吓了一大跳,就给报了官
邓智林吃了一惊,道“我没听懂,是家被抢了,还是车被抢了”
“都被抢了,”吴仁道“关金玉现在还在县衙里治着呢,大夫说是腿以后怕是不能站起来了。关键是她人还迷糊的很,有点疯疯的样子。问她是谁打的,她直抖,却含糊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邓智林看向雷哥,雷哥摇头,道“我安排的人是两天以后,还没动手。不是我。”
啊
邓智林讶然。
“事情更复杂了,是两拨人做的,还是一拨人做的,不知道”雷哥道“家里被抢了,可能是有人想要寻方子。因她是关叔的妹子,她又向来是跋扈的,什么话都敢说,大话是过嘴不过脑。之前在镇上,说方子她也有份的人是她,又说关家父母好像也给了她好东西,她也能做肥皂,这样的话,怕是有人信的,所以家里被抢这件事,有可能是贼盗之人,也有可能是镇上的人眼红做的,还得查但路上抢的人,还逼了口供,估计难查”
吴仁点点头,道“大人已经派人下去查了。只是,这个事,未必能查出首尾来”
有备而来,精心布置的,怎么查到头去
邓智林便明白了,是冲着方子来的,也许一开始,是冲着他来的,结里县里动不了手,就打到了关金玉身上。
之前关金玉就有了他去府城的消息,也就是说,她身边出现过给她透话的人。
要动手也不奇怪。
邓智林竟不知道这关金玉究竟是咎由自取,还是被自己给连累的了。
就说蠢人,跋扈的人,一旦遇到大坎,绝对迈不过去。还真的是这样,虽然这个难,是自己带给她的。可要是她自身立得正,哪能让人钻到空子。不然人家怎么就不冲着孙家去呢
还不是她这嘴,这德性
雷哥道“我已经布置了人手往镇上去了,一是查探查探可疑的人,二是看顾孙家人。以免有什么意外。张广才也去了,必能打听到点什么。那样的小镇上,都是熟人,若有生人出现过,好问。”
邓智林点点头,道“可能是知府的人吗”
雷哥不确定,便不语。
吴仁沉吟道“大人的意思是,若不是知府的人,恐怕又是另外一股势力”若是还好办了。
邓智林一阵头疼,这事给闹的
“大人叫我给叔传话,暂时别离开本县,要是出门的话,也就巷子里走走,人多的地方也别去”吴仁道“这县里安不安全也不知道,我还得排查排查。但百密终有一疏,还是小心为上。”
“好。只是关金玉那,我不去的话,反而叫人疑心”邓智林道。
“只说叔听闻关金玉的事后病倒了,我叫大夫来看,叔躺屋里就行,”雷哥道“关金玉家里,我来处理,善后。刘长胜一家子都吓到了,不过也不是鸡贼的,算有担当,已经往县里来了,他是关金玉丈夫,他管就行。”
邓智林想了想,叫小涵掏了银子出来,道“给刘长胜,别的不用说,他只要知道,关金玉我还记着,念着,他就不敢苛待,不管关金玉能不能站起来,能不能恢复清醒,他都不敢苛待。”
雷哥推了回来,道“哪里就缺叔这些银子了,我来就行。叔放心,一定好好善后。”
“其实这事,对关金玉来说,未必就是坏事,只要刘长胜还想要靠着叔的关系做点子生意,他就会一直善养关金玉,以后肥皂生意,漏点给他,够他吃用不尽的了,关金玉痴傻了还是好事,她不再闹,刘长胜,反而没了底气,更乖些,不敢再有什么坏主意找叔闹腾”雷哥道“这事交我处理。”关金玉就算不痴傻,他也得把这痴傻病给坐实了。
留条命就行。反正还是能过上富贵日子。反倒省心了。
她要是清醒着,只怕以后闹关兴事小,就怕会被那些人利用,要真摆到明面上斗起来,才是伤筋动骨,大动干戈。而关金玉也必会受尽折磨和逼问。一旦落到那些人手里做为筹码的话后果都不用想。
对关金玉来说,这糊涂了,痴傻了,可能就是一种福气。另外的福气。
一时商量定了,雷哥和吴仁便要回衙门,关开涵道“我与你们一道去,看看姑姑。”
吴仁赞了一声,道“是该去这才能堵住人的嘴。若关家没人去,不好。”
邓智林看了看关开涵,关开涵道“总不能叫人说爹无情无义,连看都不去看的”
邓智林慢慢的笑了。这孩子,如今想事也周全,便道“好,你去打点一二。请大夫,延医问药,请人照顾。”
雷哥道“有我陪着小涵,叔休息。”
关金玉这事挺轰动的,县里都惊呆了,因为之前关兴在府城遇贼,现在又遇着这些怕人的事,哪个不怕
怕的同时还要骂关金玉,说她是嘴太惹祸,不知收敛,才有这个变故,也不知道她该还是不该,总之是可恨又可怜
冯安民也听说了,想一想,却是惊出一身冷汗。这个事,到底谁做的,他有猜测,但不敢细想,更不敢去问。
他老了。人呐,还是糊涂点好。他便低了头。
倒是冯老大看爹这样,这脸也白了。心里也有确定,良久,道“爹,叫开富也去看看,听说关家老五去了”
小儿子去了,其它儿子没去,像话吗
冯安民忙叫了小厮去通知。其它人自然也听说小五去了,也不能不去揽事,一时都去了。好像真的是很亲近的关系似的。
到了县衙就遇到了脸色难看,憔悴的刘长胜。关家人去打招呼的时候,刘长胜还缩瑟了一下,甚至避开了眼神,不敢直接接触。
也不知道经历啥了,这人,是脸色都吓青了一般。
关开华傻啊,还上前去道“姑父放心,姑姑这,侄儿们一定照应,衙门里我爹的关系硬呢”
刘长胜唯唯诺诺的。
雷哥瞅了一眼关开华,这话能这么说吗,又坑老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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