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 ”冯安民看他这纠结样儿, 就难受, 也懒得看他这德性了,拎了鸟笼子溜鹦鹉去了,主要是找个借口到书院附近去溜达一圈, 打听一下这进度, 不然这心里, 是真不安呐
书院是围的那真是叫铁桶一般。看热闹的一堆, 然后就是书生的家长了,又是急又是哭又是闹叫的,还有直接瘫倒在地上, 急的要死要活的, 偏偏一点消息也没有,能不急吗就这, 还是本县城里的, 乡镇里的书生们的家长还没得到信, 若是知道了信,肯定要哭着赶过来, 只怕又是沸反盈天
冯安民这一去, 好家伙, 当场就被书生们的家长给围住了,这本县的, 谁不知道谁啊
因此冯安民这是送上门去了, 被几个家伙一把拉住, 哭道“冯老板,你亲家的小儿子刚刚放出来了,你可打听了到底是因为啥事怎么他放出来了,我家的还没有放出来呢”
冯安民吓了一大跳,然后背上就出冷汗了,人情急之下,什么话说不出来,什么事想不出来这要是说的不好,还以为小五和亲家使了钱,这才通融了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又哭又急又问。然后看热闹的也围过来了,道“是啊,倒是说说是啥事啊。总比叫人干着急强。刚刚关小五出来,问他,他也没吱声儿,你这来了,可得说清楚”
这要再不引导下去,只怕要说出关兴使了钱,有钱有势这种话都要说出来了
冯安民知道事不好了,忙放下鸟笼,站到一块台阶上,道“大家伙儿都别急,我刚刚正从亲家家里出来呢小五也不知道是啥事,他之所以先放出来,是因为关兴不是出了事吗一直在家里养伤来着,他心里孝顺,就一直请假,这三四个月都没怎么来书院,功课都落下不少,向里面的大人一陈情,大人又问了几句,就放他出来了,具体是啥事,小五也不知道啊,回了家也是一头蒙呢”
众人面面相觑,还有点不甘心
这个时候张广才赶到了,道“大家伙儿听我一句,关家小五,是口齿清晰,说了前因后果,就给放了。既然没事,肯定得放,大家再等一等,肯定都能放出来别急,千万别急。别到时人一出来,家里人倒先急倒了”
“你们也想想,咱县里啥时候有这个阵仗啊,有些书生也是面皮薄,一紧张,话都未必能说清楚,颠三倒四的只怕还得问许久,一时没出来,也是有的”张广才道“所以别急,别先自个的乱起来。”
众人一想也是,既是要问话,有些书生本就是话少的内向人,他们写文章啥的还真可以,但是要被上面的问话,而且还是直面官员,只怕都未必能答出话来,再加上一吓一跳的,还不得紧张死啊
众家长一想,心里虽然还是急,但好歹不逼迫人问话了,只是急的哭
张广才见人心定了,这才道“肯定没事的,关家小五一说清楚了就放了,你们再等等,别干着急。这大热天的可别中暑了”
说罢,忙去附近商铺要了水来,“喝点水,大家看热闹的也别太挤了,挤着中了暑可咋整,也别乱猜,猜的人家书生家长心里跳的厉害的,你们负责”
看热闹的听了便嘻嘻笑,也是,也就退开远一点去了。
张广才继续安抚书生家长们,道“虽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但是都是青天大老爷,眼睛比咱可厉害着呢,万不可能冤枉人的,你们千万别急,先弄个小板凳坐坐,遮遮太阳,喝点水,慢慢等,这一个一个的排队问话,也要好久呢,是不是”
说的也是
众家长又问了,道“广才,你真不知道是啥事”
张广才叹道“我要知道就好了,我知道了能不说吗你们也不看看我来这是干嘛的,我这也是为了看第一手的热闹”
行吧。他就这一人,说的话,反正是信了
正想再问问关小五是不是真的什么也没说,却见书院开了一道门,放了一个书生出来了。
那家长一看,腾的站了起来,涌了上去。七嘴八舌的把看热闹的给挤到一边去了。
那书生还蒙着呢,看到大哭的家人,以及七嘴八舌问他话的同窗的家人,才道“大人就是问了问平时的授课,看了看平时的笔记,字迹之类的,然后就给放出来了”
为啥事,他也不知道啊。众人见他一问三不知的,也只能作罢。
但家长们确实是松了一口气,寻思着,只怕真的是一个一个的放
行吧,既然放,那就一个一个的等着便是。
那书生被家人接回家去了,一路往家走,一路避鬼似的,道“回家要去去邪晦气,哎,这背的”
反正家长们都去盯着书院门口了,就望门似的等着下一个出来的是自家的孩子呢。也没人管张广才和冯安民了。
冯安民才抹了把汗,后怕的道“幸亏没说错话。我的天我也是脑子有毛病,想不开跑到这来看热闹”
说罢一叹,往张广才肩上一搭,道“兄弟你是人才。这么多年看热闹还没粘到自个身上一身秽气,是真有本事的人”
这话说的,到底是夸人还是损人呢
张广才斜他一眼,道“热闹是能瞎看的”
冯安民一噎,想一想算了,眼前这人现在可是红人。也是他年纪大了,现在脾气收敛了,搁他年轻气盛那会儿,这样的人堵话回来,一个巴掌呼上去,打了也白打
张广才道“书院的事别瞎掺和,这可不是小事。真扯上了,是比肥皂的事更大。这是牵连九族的大罪。肥皂这点小事能相提并论吗”
冯安民骇了一跳,这是说,关兴肯定是知道点事了
冯安民现在哪还敢看什么热闹,掉头就家去了。
张广才哭笑不得,这人啊,真是以前觉得冯安民挺强悍一人,现在瞅一瞅,也许是真的老了吧。外强中干喽
只是刚刚学生家长们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紧紧的抓住了冯安民,那种感觉其实挺心酸的。
很多人家,说是豪富也不至于,能送进书院的,大多数都是因为供一个读书人,过的紧巴巴的,结果摊上这种事这没事还好。若是有事,怕是有些书生人家是要破家了
而此时韩长生在家里也是纳闷,他旁边坐着关开华,关开华转弯抹角了半天,说话颠三倒四,就是不进入正题,弄的韩里长真的一头蒙,搞不清他来是干啥的。只能请他喝茶,然后呢,也不能赶人家走啊,只能客气的叫坐着。
直到韩文,韩阳回家来吃午饭了,韩长生总算是明白了关开华的来意了。
他两个儿子在雷哥手下做事,他是来问雷哥一家哪去了。
这绕的
关开华笑道“阿文和阿阳没跟着雷哥去啊到底是藏到什么机密地方去了,深山老林不成,连个心腹人也不带这里长这也不是外人啊,是不是”
得不光为来打听,还是来下眼药的。
韩文笑着,道“实不知雷哥去了哪儿,他也没交代真不是瞒华哥。说实话,就今儿这事一出,多少人来问我们两兄弟了,但我们两兄弟只是给人打工的,哪里就知道这种机密事去不管是谁来问,我都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只能实话实说。”
韩阳也笑道“是啊,打工就是打工,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只要有工钱,我们就听人吩咐,再没有做人家主的。管天管地,也管不到人家家事,华哥,你说是不是”
这客气中带着怼,关开华听出话音来了,便不吱声了。
看样子,他们也不会说。
估计可能他们也不知道。
关开华便悻悻的。
韩文还堵他呢,道“若说关系远近,华哥与雷哥之间称兄道弟,比咱上下级的关系可亲近多了,连华哥都不知道的事,哪能叫我们知道”
“就是。我们还想问华哥呢,外面人也是弄错了,要问也得问这义兄弟才是”韩阳道。
这嘲讽的
关开华哪坐得住,起了身就要回去。
韩长生道“开华留下吃午饭呗”
他吃得下吗关开华摆手道“不了,不了,摊上还有事,走了,下次再吃”
人一走,韩长生才哭笑不得的道“你们两个也不怕得罪了他这不软不硬的话怼的是个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得罪他怕啥他有杀伤力吗
韩文韩阳两个就凭着在雷哥手下做事,在本县也响当当的人物了,他关开华还真不算老几。若不是关兴的儿子,谁鸟他
韩文笑道“我们兄弟也是一早上憋了一肚子火,不是他一个人问,一拨一拨的人来问,反正就是打听。在外面就硬不开口就完了,只说不知道,再多的话没有。可他关开华是关兴的儿子,在亲爹那问不出来,倒舍近求远的来问咱们,别说我们不知道了,就是知道,人家亲爹都不说,我们能说吗他也不想想”
“就是个傻缺”韩阳道。
家里也没外人在,韩长生也是哭笑不得,便也不说了,只道“雷哥之前可有风声”
韩文小声的道“有一点,当时也没当回事,雷娘子频频的叫娘家人来见面说话,然后就是收拾细软啥的,但是大件没动,谁能往这方面想去”
这就是早有预谋了。
“爹,关兴肯定知道,你与他这么熟,他就没透声儿”韩阳小声的道“别看雷哥是有本事,的确是有担当,在道上他一个人吃得贼开,但我们兄弟在他手下做事久了,也知道,他是唯关兴的话是听的,这个事,关兴不可能不知道。也许还是他指点的呢”
指点
韩长生心道,难道这书院里涉及到的事,关兴早预料到,不然怎么就这么巧呢,这么一乱,雷家人就不见了。
父子三人越想越是这样
关兴,反正韩长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他一面吃饭一面叹气,道“不该问的别问”
“那是,咱只做好咱的事就行了”韩文笑道“人家亲儿子都不知道的事,咱也不能知道”
韩阳噗哧一乐。
兄弟俩还有心情说笑。也就是说,雷哥不是跑路,他是安排好事情才离开的。
不然这雷家的生意不得乱了套
哎
沸沸扬扬的,折腾了三天,书院里总算是折腾清了,然后学生们都被问了,查了,然后放了,但是却搜出来一些不妥当的一些诗词笔记啥的,是有一个书生的。
这个书生,恰巧就是秋里中了秀才,今年刚进府城考试的其中一个
那可真是哗然,整个县里都有点紧张。
然后把书院查封了,人也回府城复命去了。
邓智林一直在等着府城的消息,直到第五天,才有消息传回来,是雷哥的人传的消息。说是县太爷一进府城就被扣押了,然后审问啥的。
再然后就是证据紧跟着进了府城,这就倒打了知府他们一派系一耙。
知府那一派系所有人,一窝窝,一串串的全扣押在衙门里呢,朝廷的巡抚亲自审问,他这一推动,一直接告发,那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那可真是相互攻击,你死我活的。
然后就是暗中的推动,混乱
整个府城都透着一股特别的劲头,处于相互攻击的阶段,何其混乱了得
山长也被扣押着单独审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审的,铁证如山,知府第二天就被撸了帽子,一窝人全给撸了。
然后就是韩廷下了特赦,嘉奖县太爷不仅无罪,还有功,献给工部的水泥,实是惠国惠民之举
在洪流冲下来的时候,县太爷不仅没有被撸帽子,还直接升任了府城知府
这速度
大约上面知道,这两派之间是分明的,都是一方要弄死一方。不如提拔这县太爷,不,应该说是新的知府大人了。
然后拉一派,打一派,叫新知府知根知底的去审问贬了的旧知府一党的事情。
也知道这干系重大,所以,这个事,上面也不怕新知府不死死的搜集旧知府一派一党的罪证和铁证。因他早熟知这一系的作风啥的,这样一升一降来弄这个事,很省力最重要的是,反正两派已经你死我活,新知府来审,不会包庇,只会恨不得越早弄死对方越好,打残了以后再爬不起来,就没了后患。也可见上面的决心了。
然后就是例行公事了,由新知府协助巡抚来重审这个案子。
也就是县太爷不仅证了自个的清白,还升迁了。当然,是以水泥升迁的。
但同样递上去的,还有把柄,就是他早搜集罪证,却知情不早报的把柄,相当于是给上面要用他的一个手杖,一个辖制的意思,以方便以后再牵制他。
这却暗合新知府的心意,没有交换,是不可能逆着洪流而升迁的。这是代价却是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短短两日,整个府城的气氛都为之一变。局势全然的改了。
邓智林笑了一下,对关开涵道“这就是县太爷的手腕啊,他是早有准备”
短短时间内,这么利落。上面的人不心疑肯定是心疑的,可是用他也很好。
关开涵道“咱们还去府城吗”
“去,现在不能去,过个半个月再说。先叫广才去一趟,照应一下受牵连的学生”邓智林道“这个案子牵涉广,又是重案,一定会尽快结束的。不会像别的案子一样审很久。要快审快完的定下人心这是特案。所以,半个月也差不多了”
毕竟是涉及到广大书生的案子,能马虎吗
关开涵点头。
张广才来了以后,邓智林便叫他带着银子上府城去了,苦了那些受了冤屈,又被无辜牵连的学子,好歹去照应一二,也别叫吃苦。
书生坚韧,也脆弱,有些人吓的,或是身体脆弱的,直接惊吓到生病的,真得照看一二,定定心思才好
张广才并不耽误,当天就上路去府城了,也带了雷哥的人引路。这是他第一回去府城,他本不是那种宅人,虽然府城陌生,也大,但他是那种会主动打听和找事的人,真难不倒他,况且他更知道分寸。
“恩师怕是有点麻烦,”关开涵有点担心的道。
“书院里的东西,不是直接的证据,只是诗词略有些不妥当,算不上泄题和弊案有关的。朝廷只要没啥,不至于兴文狱,这东西与题无关的,也就不重要了”邓智林道“放心吧,再等等,肯定能放了有新知府大人在呢”
关开涵压下担心,应了,又道“县太爷升迁,怕是又要来新知县,也不知会不会改旧制,这肥皂的分成,会被动吗”
“肥皂的利润就一两年功夫,真要动,一开始动不了,有新知府压着,铁定动不了。一两年以后再动,随他动吧,”邓智林道“新知府肯定也想过自己升迁,这县里有新县令来,他的策会被改去,一定会尽量安排自己的人,我看他是谋不成”
“因为上面想塞人进来监督,还有那些想抢方子的人也会争,而为了制衡,”关开涵道“朝廷一定会派一个非新知府派的人来,相互制约,以免失衡”
邓智林为他的机智点了个赞,笑道“就是这个理”
关开涵叹道“只是以后孙家村少不得要成为眼中钉了”
“从一开始就是眼中钉,现在不就是”邓智林道。
趁着县里乱着的时候,还真有人摸到孙家村去了。孙家村人很团结,晚上有人一摸进去,男男女女的全扛着农具出来逮人,对方持有利器,为此还伤到了两个村民,但大家一敲锣就惊动了守在村口的衙役,而吴仁和钱寿康现在基本是每天二人轮流守着呢,这一晚上正是吴仁在,一听声儿,立即就带着衙役冲了进去,逮到了两个黑衣蒙面人,其它人都跑了
趁他们反击之前,拉了网,一头兜住,檄了械,然后马上就给敲晕了。
吴仁的脸色能滴出水来,道“搜身”
衙役们当场就将他们的衣服给搜遍了,牙缝,还有耳朵里,肚脐都没放过,结果搜出不少东西来。
吴仁看着这些利器,一包包的药粉,脸色极度难看。
孙家村人再笨,也知道这些是很严重的东西,孙宏坤道“吴爷,他们该不会是想来下毒吧”
“是毒,”吴仁道“不致命,但是会把人给药晕”
县衙里也是有仵作,便是他们县里事少,也有刑侦的经验的,这药一闻就知道了
孙宏坤脸色一变,向村民们道“通知大家暂时不要喝水,去,快去取点井水来验”
村民们一听,忙都去了。
靠山的地方,河少,溪涧也少,他们也不怎么出村,因此村民都饮井水。村里有六口井,都是这些年渐渐的挖起来的,主要是为了应对村里越来越多人,每天排队打水的时间,村里也不缺钱,因此,陆续的打了六口
很快就有青壮年担了六桶水来。
吴仁朝着一个瘦小的衙吏点点头,那衙吏取了枚银针去试,六根针,两根变黑了。
瘦个道“吴爷,这可不是一般的蒙汗药,是有毒的,若无意外,掺了。入水,药量不够,水混开,虽不致命,但也能麻痹人不能一时苏醒,恐怕来的目的是为了劫掠人质。”
要人质做什么,要么就是审问方子,要么就是换方子
孙宏坤的脸色极为难看。叫老人们去家里休息,然后叫青壮看看村里人可有少。
人是没少,估计人还没抓到,就被他们发现了。
但是村里造肥皂的地方是被人翻过了。
孙宏坤道“原料呢”
“太隐蔽,对方没有发现”
孙宏坤松了一口气。其实方子真的很简单,真要被他们弄到原料,基本这方子也就被破了。
天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为了藏起来原料不被发现,雷哥与他费了多大的劲。运了无数无关的东西来藏人耳目,为着的就是这个
富贵险中求啊。
这个生意,是暴利,销量极大,然而,风险也很大。
吴仁道“如今大人不在,他们是急眼了。看这样子,是非要得到方子不可。以后日里夜里,都要加强人手来巡逻放心,我天一亮就回城,再调派些人手来”
“要熟面孔,”孙宏坤道“人多有人多的坏处,就怕有人混进来”
吴仁点首。
天一亮,就带着捆住了的两个人进了县城,也没叫人看见,以免县里人心惊,本来因为书院的事,县里百姓已经弄的人心惶惶,如若再知道这个事,只怕得被吓死
钱寿康赶紧带了更多的人手赶去孙家村了。
吴仁却没时间歇息,来到邓智林这说了这个事,道“只怕有人会摸到叔这里来,小心为妙”
“无事。”邓智林道“摸不进来的,有衙门的人看着,又有雷哥的人在附近守着,进来容易,出去难”
吴仁这才放心,道“这两个人,等大人回来再审”
“你家大人回不来了”邓智林道。
吴仁吃了一惊。
邓智林道“已升了本府知府。看信”
吴仁忙将信拿过来看,不禁感慨不已。
“叔这里的消息比我这还要快”吴仁叹道,“衙门还没得到消息。”
“只怕现在封锁着没叫往下发,”邓智林道“雷哥一直在盯着,所以才有消息快快的回来。此时,有些人家,必是已经知道了”
吴仁又喜又忧,道“升迁了是好,只是再来一个新县令,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他十分忧虑。
邓智林道“你们大人就算想安排自己人来留谷县,只怕上面也不准许,会卡着。我若是你们大人,一定会叫县令空位虚悬,先拖上一年半载的再说”
吴仁听了,便是一喜,道“真的能拖”
“这个就得看上面的博弈和本事了”邓智林道。
“拖着好,拖着好,不然现在的这利益分配得被打破,到时候,我们都不好做人”吴仁道“没有县令也挺好,有知府大人管着,也就顺手的事情,况且县里一向都是自治,都是依赖三老和衙吏等人的,没有人在那县令位置上,也不妨碍大事”
邓智林笑道“如果是这样,你就可得管好你自个儿的两个家了,任何一个后院都不能烧起来,不然以后新县令来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揪住的就是你们,要是有小辫子,有的受的现官不如现管,到时候知府就算想管,也不能拂了新县令的面子”
吴仁一凛,道“多谢叔提醒,我知道了。必不叫人揪住我小把柄的错处。”
有时候,他们也许并没什么错就被针对,而是分到利大了,就是天生的,天然的大错
“那两个人与当初刺伤关叔的人,可有联系”吴仁道。
邓智林道“休要多问,这两人关着,等消息下来,直接送到府城去交给新知府。”
这是说,那些个上面人打架的事,别知道,少掺合,知道的越少越好
吴仁道“我明白了,多谢关叔提醒。”
“等消息下来,我和家人要去府城住一段时间,”邓智林道“这县里的事情,你和钱寿康都要慎重。”
吴仁应了。
二人说了好一会,吴仁才走了。
然后就是过了两天,任命传下来了。
说是县太爷高升了知府,原来的知府呢撸了帽子了
众人都想去问张广才,发现张广才跟大忙人似的,现在就是经常不见人,只能跑去问吴仁他们,还有涌去问四个亲家的。
他们就是喜色上脸,都道恭喜,恭喜,原来提县太爷上去不是祸事,而是有喜啊,倒叫他们虚惊了一场,还担心了好久。
吴仁等人一时都喜气洋洋的,其实早就知道消息了。
众人跑去问刁老财他们,四个亲家却是嗯嗯啊啊的,什么升迁他们也不知道啊。这种事他们上哪儿知道去
只是四个亲家和四个儿子日常的又开始疑心这事只怕关兴早知道。但也不确定。毕竟这是朝廷大事,他能知道什么
正准备来问问的时候,发现邓智林和关开涵在收拾东西呢,一时也傻眼了。
关开华一抱住关兴的腿就嗷嗷的叫唤,道“爹啊,你跟雷哥一样也要走了吗爹啊,你要丢下儿子们不要了,离开了吗不能啊,要走带我们一道走啊”
走个屁
邓智林一头黑线,甩了甩腿,没能甩开,只能忍着,道“去府城住几天而已,你去干吗我能走哪儿去起开,再不起来我要抽了”
关开华愕然一瞬,道“爹在府城刚受过伤,怎么又去该不会是”
他要开口说真的有女人,结果被关开富一把捂了嘴,这话要真再说出来,挨削也是白挨。
果然邓智林一个眼刀扔过来。
关开华便讪讪的不开口了。
“你几岁了,这也要跟着”邓智林道“你们要去,我也不拦着,但各走各的。我烦着呢。在县里要看你们这德性就算了,到了府城,还要忍受你们丢人现眼吗少碍我眼,别跟着我”
四个儿子便灰溜溜的不说话了。
还是冯安民道“亲家去哪时回来啊”
“估计住到秋里再回,这都入夏了”邓智林道“正好叫小涵也去找个老师温习温习功课。县里书院怕是一时半会开不了,总不能叫孩子耽误了”
也是
刁老财瞅了一眼他的脸色,道“亲家啊,这县太爷高升的事,你是不是提前知道”
“这我咱能提前知道”邓智林就算知道也不能承认的,道“这不是听说了,才要去的吗若不是县太爷升了新知府,我还不敢去呢在他眼皮子底下的府城,我也不怕宵小再找我了,总能护着安全的。”
说的也是。
便一时不多话了。
于德荣道“既是这样,那咱们就给亲家践行吧。”
“客气了。”邓智林也没拒绝。
四人也是会来事的,当下就叫自家的厨子烧了菜直接送来,摆了两大桌,酒一上,然后就是践行。
然后就与街邻们说了一声,乡邻们还笑道“去府城好,孩子总不能耽误。”
“小涵呐,你爹为你也是真折腾,”乡邻们笑道“好好读书,来年考个状元,就能娶美娇妻了”
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普遍的认为,这是去府城谈这个事的呢。
关开涵适时的低下了头,看上去很像害羞。
众人都哈哈大笑。
宾主尽欢,然后就散了。
反正四个儿子心里挺不是滋味,不管愿不愿意,就这么闷闷不乐的回家去了。
刁老财和冯安民叹了一口气,道“迟早是要离开的,关兴和关家小五,有更广的天空,不在咱们这区区一个县里。哪里能困得住呐以后咱们只能仰望罢了”
二人也不傻,隐隐的有预感了。因为关兴的所思所想,眼界和经历的事,他们现在都料不到,也跟不上,更想不到了。
安泰对于德荣道“我有亲戚在府城呢,我打听打听,府城出了啥事儿”
于德荣道“查书院,你想想是什么事事关重大呐”
所以啊,关兴没扯进去,县太爷还高升了,哪个不意外
反正就是那么大的事儿。
安泰家亲戚只是普通人,哪里又能打听到真正的内幕消息来
因此安泰叹了一口气,道“也是。这些事不是咱能打听到的事了,算了”
邓智林一大早就出发了,家里院子的钥匙给了韩长生,道“广才还没回来,等他从府城回来,你再给他,家里的事,叫他料理便行。若是他要出门,还要劳你照看一二。”
“成”韩长生道“左右都是乡邻,哪个不看护你的院子的放心吧。”
又叮嘱他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便送了送。
然后邓智林就带着关开涵,小凡和赵玉和一并出县城去了。
后面不少人来送。
小凡扒在窗边看,直到人都看不见了,才道“爷爷,去了能不能见到姑姨”
“差不多了,”邓智林道“躲了这么久,安全了就能接回来”
小凡很是高兴,道“所以,这是都好了吧”
“都好了”邓智林看着路一点点的后退,马车恍悠的往前走。
走到半道,果然雷哥在等着他呢。
也没多说,转了几道手,避过了人的耳目,两人这才说上话。
“你的家人都安全送走了”邓智林道。
“嗯,分开送的,就怕目标太大,以后有人追查,会猜出来,”雷哥道“去了以后就隐姓埋名,我也少去,就串不起来,为了一些事情,这些聚少离多,也得忍着。等以后实力更强了,自有相聚欢的时候,也不急于这一时”
邓智林道“会到这么一天的。”
雷哥道“我已经通知了武护院,他会看着信和消息,慢慢的往府城回,也不敢太快赶回,就怕还有什么意外”
“嗯,慢一些,万一有意外,也能及时通知。”邓智林道。
雷哥点点头,道“这一次新知府能高升,是踩着旧知府上来的,用了很多手腕,而且也与那个水泥方子有关叔,恩大成仇。如若咱们实力不足,以后只能被人碾死了”
如果县太爷只是县令,哪怕他再有实力和背景,也不至于这样。
可是现在成了知府,就是一方天地,一方父母。
这一个,雷哥压力就很大了。
邓智林拍拍他的手,道“稍安勿躁咱们先看他眼色行事,如若他不是那种踩人恩将仇报的,依旧不妨着什么,以后顶多恭敬些便是了倘若他真另有打算,我们再说其它。”
“嗯。”雷哥很不安,道“就怕他想要利用叔,榨干叔拥有的一切。”
“人心不足蛇吞象,”邓智林笑道“先看看再说吧,我信他不至于眼皮子这么浅”
“上面有人掐了他的把柄。”邓智林道“他不敢肆无忌惮。”
“还有,虽然犯了事的那一系在此事之中,肯定是要倒了,但是,你别忘了,刺杀过我的那一派人一直在急的不行的要找方子,是为什么,虽然蠢而且鲁莽,但是,万一”邓智林压低声音道“敌人不会永远是敌人,要记住了”
雷哥一凛,深深吸口气,郑重的点了点头。心里砰砰直跳。
“希望新知府还是一如往昔,咱们也就能少折腾了”邓智林道“人心的事不好说。谁也不敢打包票。”
“希望小涵能早点脱离本府,考上举人,就能放出去,牵扯太深,也不好,终究还是要有自己的实力”雷哥道“放出去也容易,无非是托人使银子的事,无论如何,只要小涵能考上,一切都好办”
“今年学子们吃了苦,为了安抚人心,必会再开恩科,小涵也到火候了,”邓智林道“还有你,那些货,先备起来到了时候就放出来,趁能卖的赶紧卖了,这方子捂不了太久,要么被人找到原材料,摸出来,要么总有聪明人琢磨出来肥皂只是快钱,其它的东西,才是咱们真正的开始和根本你那个厂子,得像亲人一样,像祖业一样的好好的经营,切不可叫人给知道了”
“我知道。”雷哥道“为了掩饰,我还另外的弄了很多的店铺和障眼的地方短时间内,想要弄清,也难不过叔,你猜新知府猜不猜得到”
“他能不知道才怪”邓智林道“别小看这个人”
雷哥道“先看看他贪不贪再说,人是会变的。人屁股底下的位置变了,人心也就不一样了。我也不想与他为敌,民不与官斗。但真要斗起来,咱也不怕”
想吃了他们,也得有这个胃口才成,别把自个儿先撑死
打铁还得自身硬,不然依赖别人总不是事
两人离府城越近,其实不安感也越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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