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134章 天机

小说:空间老汉种田记 作者:呦呦雨
    “好。”邓智林笑道“既是这样, 把家里人也接来,我家里小,挤挤总行的。不够了就再买一间住,都使得总得亲近些才好。等你家里人来了,叫小涵认一认。”

    这以后就是一门亲了。

    胡山长乐了, 笑道“行。你那肥皂的出息, 我有分成, 有钱着呢, 别愁,我自个买个。也不拘大小,只要与你那近就行。咱以后就是亲兄弟”

    邓智林见他搭着自个的肩,一时哭笑不得。

    这是喝多了。大约心里多少有点失落的吧。

    在摇摆中不想入仕, 其实有点想进一步的心的人, 这还有选择的余地。当不得不, 完全不能的时候, 这性质又不一样了。想必心里也不好受。

    胡山长说了自家的情况,他的祖父是京中胡氏大族的庶子, 后来就分出来成了支脉, 也是他祖父争气, 考中了进士,外放了官员,一路升迁直到二品, 二品在京中是不算什么, 然而在外放的官员之中, 二品,算是在地方上极有势力的了。

    因此,这支系就这样发展起来。

    也因为祖父争气,所以嫡系那边也对他很客气,一直没断了来往。到了他父亲一辈,他父亲就有点花天酒地了,举人都没考上,只一个秀才,想捐官都捐不了,祖父没法子,就随他去了。祖父只他父亲一个儿子,想要再培养别个的儿子,那也没有啊。他父亲就花天酒地嘛,也就别指望能有什么大出息,是负责任的人了。干别的不行,妻妾娶了几个院子

    那造的啊,满家里都是吵闹脂粉味儿

    他祖父致仕以后看着家里乱的不行,差点没能气死。然后他就出生了,祖父就把他养在膝下教导,择院另居,然后费心教养,本来是寻思着等他考上了,就给找旧关系,给做个官,结果没等到这一天,祖父就去世了。

    家里就靠祖父一个人撑着,他这一走,家里跟塌了似的,那乱七八糟的啊。他那父亲是个不中用的,小老婆一堆,外面更是一堆烂帐,家里就给这些女的瓜分了,那是树倒猢狲散。他父亲也是受不了这个打击,不知是因为老爹死了,良心发现受不了打击,还是女人们只是图钱财,一哄而散,把他给刮空了受不了打击,反正就是醉生梦死起来,最后就喝酒喝死了

    也是怪了,娶了一堆莺莺燕燕的,结果只生下他一个,还是庶出的。然后他父亲一死,正室夫人也带着嫁妆归宁了。

    她的母亲是小老婆,也是命不好,养上几年也跟着死了。

    然后族里就把胡山长给立为嫡嗣了,可惜祖父一走,父亲留下的并不是多么风光的家业,而是一堆帐。那可真是一言难尽。

    好在还有名声顶着。没有家业,也就没人来争抢,因此才平平安安的到了现在。

    也是祖父余声好用,当时给他定的是一个旧友的孙女为妻,他孝期过了以后就娶过了门。当然不可能是嫡出的,是庶女。

    人虽胆小不会当家,也不敢,但胜在心性极好,胡山长很满意。

    很受父亲那个坏影响,因此他也没有妾,婚后生了一个女儿。

    然后他就受聘来留谷县里当山长了,妻子和女儿一直在老家守着家底子呢。

    家里总得有人的,也是因为是宗妇,所以每年每节的,都是她主持料理,打理田产之类的。

    胡山长中了进士以后,嫡系那一脉就想要拉拢他为之所用,他为了不成为棋子,没有做官,只是一直呆在留谷县里。

    当时也是多亏了现在是新知府的好友举荐和照应,不然日子没那么好过

    “我当时也想过回乡,只是,有了肥皂的出息,和族里所得的利益,一回去,只会被绑住,人嘛,只会越来越贪心,与其被捆住在那,还不如就此把妻女接来,族里现在有了好处可分,族老们总会帮着料理家里的事的,只有无不尽心的,所以,我才下定了决心,不然,利一大,可能女儿婚事都能被人利用了”胡山长道“我那妻子是个没有主见的,就怕被人哄了,把姐儿随意嫁出去这也是我的一桩心事之一”

    胡山长笑道“不怕你笑话,看着开涵这性子,我是真喜欢,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姻缘,只是也知道你,肯定不是那种只顾合适不顾儿女愿不愿意的人,所以我才不起这个话头,再则,我也存了私心就怕他们成了却不好,到时候,我是连弟子也没了,女儿也没了,岂不冤枉所以啊,人接来了,就见见,若是不成呢,我那女儿多了一个兄长,若是成了,我这一辈子,也就放心了”

    邓智林点点头道“这才是正理,咱为大人,可不能只包办婚姻,孩子的事,得孩子们自个儿愿意才成,一个都勉强不得”

    是啊。若是委屈了,这一辈子可就不顺心了。

    邓智林是不想委屈了胡山长的女儿,但也不想委屈关开涵的。所以他说的是实话,而不是客套话。

    “这孩子来我见见,我还有一个女儿,来了正好相处相处”邓智林道。

    胡山长是知道些当初蔡氏的事的。他便笑道“原来人在这儿”

    这邓智林也是真的正人君子了。说实话,这种事的,便是弄了来做小老婆,也是使得的。若不是正派人,不会这样。

    “肯定相处得来,我家女儿受她娘影响挺深的,最是乖巧懂事不愿意强出头的性子,与小涵暂且不论,只是与你家开兰肯定相处得来,那孩子并不是强势的人”胡山长眼中有浓浓的思念女儿之意

    二人聊至三更天才罢。

    当晚邓智林就没离开了,就与他一道起居,第二天一早,关开涵来接,便一道结了帐离开客栈,回了家。

    赵玉和带着小凡是紧张的不行,那是恨不得打扫个干干净净的,扫榻相迎啊。

    “这两个院子有一道小门连接,那一边是开兰住的,咱们大老爷们都住这边挤一挤”邓智林笑道“过一段时间,她也该回来了”

    胡山长对准备的房间很满意,笑道“挺好。以后我就在这屋里授课”

    赵玉和给倒上茶来,奉上那是殷勤的不得了。

    胡山长笑道“都是自家人,甭客气”

    然后又给见了林大厨,这便安居下了。

    一面写信回留谷县去,一是给书院,他要暂辞山长一职一段时间,也没说以后还回不回,更没说归期,二是给县城里的家里管事,叫他把家里东西收拾了,带着不多的仆人,到府城来落脚,又叫他们准备相看府城的宅院,不必大,只需要清净点,离某某街近点就行,又叫采买一二个婢子或婆子,言是安顿妻女所用。

    信一去,安排起来就快了。

    胡山长已遣人去接妻女了。

    一切安排妥当,也不耽误,就给关开涵授课,不是在院子里讲的,而是在屋里关紧门窗讲的。

    邓智林去听了一把,讲的是什么呢都是不能叫外人听见的。

    说的都是当今朝堂里的关系,派别,人物,以及本朝的一些机要之处。然后再说的便是春秋左传里面的人物和事件始末

    邓智林光听着就汗直下啊。

    这种课,在外面,那是永远不可能听得见的。

    谁敢教

    想死你就教。

    虽然春秋左传在后世是完全开放的,但是在这个时候,这本书,全是讲政治的,这是犯忌讳的,只有帝师教皇子时,士家大族教子弟时,才会用到这本书,而且都是关起门来挑子弟教的。

    有些悟性不好的,就千万别教,要是个二愣子,没悟性的,学个半熟然后在朝上显摆起来,干点蠢事,是灭族之祸

    这书在世家之中,那是极其重要的传家之书。一般都是培养能臣,权臣这一种时,才会传下去的。

    想一想,这其中有多深刻

    而这胡山长教出来的,比后世一些文史学家总结出来的可精髓多了,为啥不是胜在于学问,而是他祖父有过实战经验啊,总结了一辈子的经验啊。

    那能一样吗

    胡山长是他祖父手把手教出来的,那个心得,可想而知了。

    这可真是看家本领了

    胡山长认为关开涵早已经有了考举人的资质,这些不必再教了。

    但要往上走一步,光会些经史子义是不够的。

    想在那个圈里混,爬,就得懂最基本的规则,然后才能摆布得开。若是两眼一抹黑,只凭自己摸索,想要升迁那是不可能的。

    光只会干好事情是不够的。能力很重要,但是能抓住机会,更是一种嗅觉和直觉,还有才能和本事。

    而这个,就必须要深谙这个,还要会藏拙,才能得到真正的往上升的精髓。

    开涵有这么一个老师,真的是捡到宝了

    若是光有能力,又嚣张,不藏拙,不会敛锋芒,没有智慧,一个无根无基的小官,只会死的很快

    邓智林走开了,有些话,他就不听了,有些事,他也不问了。

    他摸摸小凡的头,道“这些课听了,不可往外说,更要把本事和想法敛起来,藏起来,别叫人轻易知道你的城府。”

    小凡点点头道“小凡知道,听了天音,对凡人来说,是害处小凡心中有数”

    邓智林点点头,这孩子真的万分的懂事了。

    他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去吧”

    过了几日,接到武护院的信,言是再过五六日功夫就能回到府城,邓智林心中欣喜,叹了一口气,忧心了很久的事,如今总算是见到了。

    “半年了”关开涵道“因为这一变故,一蹉跎就是半年功夫。”

    出事的时候还是冬天,现在都是夏天了。

    听着蝉鸣,道“彩云易散琉璃脆,人间世,人与人之间也很容易就散了”

    “所以在一起的时候,更要学会好好珍惜啊”邓智林笑道“千万别进了自暴自弃的误区,这可要不得,不能说因为易散,干脆就不珍惜也罢了”

    “不是这样的,大到国家大事,都是一代又一代人坚韧的心性,与天争,与地斗,人类才能立于天地之间,而小到一个家,一个人,也是因为有那些永不放弃的人,才让人与人之间的事情变得弥足珍贵。”邓智林道。

    “嗯。”关开涵笑着看着他,道“老爹,你是这世上最好的老爹”

    邓智林哈哈大笑,道“也是咱有缘份吧”

    关开涵也笑了。

    约是因为他们都是彼此都珍惜的人,所以缘份才深。

    任何的关系里,无论多亲密,只要出现一个或一个以上的心思是随便吧,反正要散的这种心态,无论多么惊天动地的情感,都是要瓦解的。这一种定律。

    晚上吃饭的时候,胡奎笑道“女儿要回来了这么高兴”

    邓智林嘿嘿笑道“那是,你有女儿,还用问我那婆娘生了五个儿子,没有女儿,一直是遗憾的。如今得了一个,能不珍惜这孩子是好孩子,吃了很多苦,心还很软,很善良,特别难得。遇多了事却没有怨地怨天的愤怒。这样好心性的孩子,难得一见了”

    胡奎听的直乐,笑道“你这人,儿女心还挺重的。”

    邓智林道“你的家人到哪儿了”

    “算算脚程,还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到吧,她们娘俩身子弱,长途跋涉的,恐怕要耽误耽误,”胡奎说到这个就有点忧心了,道“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来了这,也不知道会不会水土不服”

    邓智林拍拍他的肩,道“喝酒,吃点菜”

    胡奎就爱这个酒菜,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这滋味,真的绝了

    绝到那种他根本不想离开关家的那种

    他吃了一口,又赞了一声。惊叹不已,有这手艺,这关兴啊,别说一身屠夫手艺能发家了,便是开酒馆饭馆,那也是宾客临门,绝对赚大钱的那种。

    “知道新知府姓什么吗”胡奎突然道。

    “姓林啊,我知道。”邓智林道“是父母官,百姓们避讳罢了,一般以青天称呼,不谈名姓。”

    “那你知道,内阁辅臣中有一位也姓林”胡奎道。

    邓智林一愣,京城的事,他还真不知道,他低头,做出一副俯首聆听的样子。

    “内阁是我朝首创,我朝取消了相府,设了内阁,而内阁有七席,这一次,倒下的,恐怕是首辅”胡奎道“就是这一次的弊案,朝中,京中怕是已经翻天了”

    邓智林光一听就明白了,就是权势之争。

    “而这一次在掰倒这位首辅人中,出了大力的,是林阁老。”胡奎道“林家是林知府的本家,嫡脉,祖上在前朝出过宰相的,家学渊源,真真正正的清白名流。只是子孙不继,一直都没出过什么得力的子孙,便一直不怎么再出彩,这一次林阁老才是要起来了”

    “他会当首铺”邓智林讶然道。

    “这倒不会,”胡奎笑道“这一次,是几个人联合在一起,掰倒了首辅,而这一次会接任首铺的,恐怕是另一位”

    “能进内阁,就算不可能是首铺,也很有权势了”邓智林叹道。

    “知道现在这位首铺是什么人吗”胡奎道“他是前太子太傅,就是当今的帝师,铺佐当今十二年了,前年陛下已经亲政”

    等等不对啊。这,这怎么与万历朝有点像呢

    邓智林汗下来了,不,不会,不至于,应该是他想多了。

    可还是不放心的急问道“首铺叫什么名叫张居正吗”

    胡奎茫然的看着他,道“不是啊”

    邓智林一口气松掉了,吓死他了,不是就好

    见胡奎一副奇怪的眼神,便笑道“我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就是这么一问”

    行吧,你说是就是吧。胡奎也不追问,只笑道“陛下需要首铺归还权力,而首铺在朝中内外,上下,势力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其它人也知道陛下有这个心意,所以今次的事件,可以说是主动与被动的结果”

    哦明白了

    所以,可能这个弊案,一开始只是小范围的,那首铺也不干净,确实可能有为了提拔自己势力而售题的嫌疑,但是,是一伙人要把他拉下神坛,所以推动了整件事情的发展

    然后就这样了

    “这样说来,这京里有的乱啊,打笔仗是很耗时的”邓智林道“墙倒众人推,再加上审案子,一个牵出一个的,有的追究”

    所以趁现在京里没人注意这么多事,干脆闷声发大财好了

    胡奎一乐,这里只他们二人,关开涵小凡早回屋看书去了,赵玉和守在厨房里在收拾呢,威风搁他脚边转悠,时不时的汪汪叫上两声儿,透着静谧和安全。

    胡奎是真的拿关兴当知己了,若非知己,有些话,他不会说。

    说都说了,也不在乎多说点,便道“当今不算有魄力的,只怕不知道适而可止的道理,这学子是放了,也安抚了,加恩了,可是这上面的事情有的乱若是有魄力,现在马上就定案,撸了职就完了。然后定案,以后再不许提这个事但是事情怎么说呢,一旦开了头,收尾难,他就想收,底下的人不肯为啥,要把首铺的势力连根拔起,才能空出更多的位置来,才能往上钻营自己的人手而当今,未必能拦得住,毕竟闸口已开,洪水已来”

    邓智林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不愿意入仕,林知府之前也只外放,不想升迁”

    前有首铺专权,后有这些汹涌,而当今又不是个有魄力的

    有此心思可想而知。

    只是现在林知府是绑上去了。

    胡奎笑道“你懂我。”

    “当今是不敢再狠,怕别人说他对帝师不敬,不畏,不知感恩,可是又不想轻轻揭过,只想要纵容,借这些人的手毁去这一位帝师的功绩只是越纵容,越会坏”邓智林叹道,“如你所说,的确魄力不足”

    这不就与万历朝差不多吗

    “也不尽然,陛下身边其实无人可用,他就算想要及时的收住这件事,在朝上,也没人向着他,”胡奎叹了一声,道“首铺这些年,可把他身边清的死死的,横捏在手”

    邓智林瞪着他,道“你该不会是小涵可不想做别人手中的刀。然后不得好死。”

    胡奎苦笑道“我哪有这个心思只不过可惜了而已。小涵有天赋。他若要做天子近臣,以他的能力,想要与这些人对抗,只有陛下支持,是很容易平衡的”

    只要陛下支持呵呵,这种支持,也是杀人的屠刀。况且这支持能维持多久利用完了,扔出去叫对方的人撕了,他还能高高在上的充当白莲花的仁主皇帝

    “他不做天子近臣”邓智林放下酒杯,脸色极度的冷,道“天子就该有天子的孤家寡人的样子。他既是这般冷情冷心的人,就该没有人帮他,助他,没有任何朋友。高台之上,无不胜寒。自己都对抗不了的朝臣集体,只想要扶一个靶子来对立,想得美”

    胡奎见他生气,道“行,行,我不说了。我没这个意思真没有,别误会。他是我弟子,难道我就不心疼了伴君如伴虎,做的好,以后下场未必会好,做的不好,可能要被朝臣们给撕了吃了,难道我就舍得我只是这么一感慨。到底这江山,看着可惜”

    “可惜个屁,我的小涵就不可惜他的江山,自己都不敢拿稳,要别人替他把稳,想得美小涵不是用来给他的江山献祭的,谁爱献谁献”邓智林冷笑道“帝王身边的富贵,哪是那么易得的,就得有善始,也未必有善终,小涵就算能力再强,重用一辈子呢,临老了死了,也许还要被人刨棺,他何苦来哉天子就活该没朋友,咱小民,也受不起这样的。谁爱去谁去,我家小涵不行。”

    胡奎苦笑,道“也是指望天子这般年纪,能够念旧情,或长情,也难”

    看他做的事,恐怕是真的收不住了,这样的事,说不定真能干得出来。

    天子还不到二十岁,与小涵年纪差不多大啊。

    但是邓智林以为,在封建社会,上位者,统治者真的能与臣下做朋友啊他闲出屁来才会这么想。高处不胜寒,人家还乐意享受这个呢。

    凡是以朋友称的,还真的得小心了,因为天子只会想要利用你。

    而一把刀,用过以后,什么下场,打碎了,他就能维持一个仁主的形象了。

    邓智林是绝不会让小涵这样的。

    “小涵将来做官,做边官就可以”邓智林见他真没这个意思,也就消了气,道“京城那种地方,谁想钻谁钻去,外放,反而更自由,也容易积累很多东西,也有善终,只要低调点,就能自在,自由,平安富贵一生了,想要有所作为,也更容易不像京城,束手束脚,心思全耗在与人相争之事上了,能有个屁的作为”

    他也说实话,道“不拘什么苦寒之地,沙漠高山的,只要外放,都行男儿大丈夫,岂会留恋富贵窝”

    话说到这份上,无比的坚决,胡奎便明白了,却是服气的拍拍他的肩,道“我明白了。难得有你这样想得开,看得开,能够如此智慧的。行。我懂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邓智林笑道“可是小涵应该走实干派的路,不该是斗殴派,斗来斗去的,他不掺合,我可告诉你,就算朝廷把他扔到沙漠里当官,我也能叫他整出一片绿洲来我希望他生活美满,没有烦心,一生一世为世上做点事,能有善终,得到赞美,名传后世时,也应该说他做了什么,而不是斗赢了什么”

    “要说暴殄天物,也算是吧,只是这世上有的是聪明人,京城够多,够斗的了,我的小涵,就在外面不参与,做点实事就行”邓智林道。

    胡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课还是给他上,便是用不上看京城的局势,规避风险也用得上多些见识,总是没错的”

    邓智林这才笑了,道“这是实话”

    “消消气,敬你,”胡奎也是服了他了,这个人,见识有,智慧有,脾气也有说话一旦交心,绝不会故意拐弯抹角,这真是合他胃口。

    二人一乐,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也是有了默契,以后都不再提这个事了。

    说完散了,邓智林立即就给雷哥写了信。告诉他现在可以往外放货了。

    不赚白不赚,而且还要加紧赚,不然以后都赚不着了。

    方子一破解,到处开花的生意,就难赚大钱了。

    趁现在京里忙的很,官员们都收着紧皮,没空管这些事的时候,正是出货赚钱的好时机啊

    雷哥早囤了不少货,一看到信,立即就安排上了,因此,很多的肥皂销了出来。

    商人们见还有批货出来,来留谷县的自然少了,有些离那边进货近的,都绕道到那去了,因为留谷县也不够卖啊,产能不够,有时候要等出货还得等,一等等十天半个月那一种

    价格一样,品质一模一样,这生意很快到处开花了。

    而一直盯着邓智林和留谷县的那些冲着肥皂的人,也被外面这个变故给惊到了。

    难道有人破了这方子,所以在外面卖起来了

    他们也是急了,便去县里到处去问,是不是在外面有啥生意了,派人打听,问雷哥,雷哥也惊讶,然后说不知道啊,怎么会呢问孙家村,孙家村也不知道啊,问衙门,衙门也不知道啊。然后就去问关家四子。关家四子也很郁闷,不光不知道,还很生气,“还真被人给弄出来了,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抢这生意做的,看样子,靠这个赚一辈子的钱,是不可能了”

    四人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这些人真急了,一面遣人去调查,一面到处打听,然后也顾不上去监视邓智林和关家的亲戚,乡邻等诸事了,只在衙门和孙家村放了人

    这事一弄出来,视线立即就被转移。

    雷哥人在留谷县呢,便是有人想怀疑他,但是他人不是在这儿呢吗

    这货突然放出来,他就算手眼通天,他也不可能说人不在就安排上了吧

    因此怀疑他的人,几乎没有。

    那些人也不是没想过要在雷哥身上追查的,但是他实在太小心了,他要出门啥的,基本上跟着他的人都要跟丢

    而且现在查他把家人送哪儿了,到现在也查不出来。本以为雷家是逃之夭夭了,结果雷哥又回来了

    查,是查不到。然后问他送家人去哪儿了,他就只说往京城去了

    谁信反正有脑子的人都不信。都以为他在说托辞。

    雷哥就是瞎编的,还编的一本正经,与乡人怎么说呢,“我这一辈子混来混去也就只这个程度了,半辈子杀羊,也是承蒙多数乡邻看得起,才叫我混得开,原本想着,若是这么一辈子也挺好,将来孩子们继承我这杀羊的手艺,继承我的生意,也就行了。可是人嘛,哪个不想往上走一步呢就连关叔都送小五去府城念书去了,我也是啊。现在也是运道好,能挣到钱,可是这就算挣个金山银山的儿孙不成器又有啥用所以思来想去,托了人送进京里去了,便是烧钱堆出来,也叫成器。我的想法也简单,若是能见识广些,以后学成了什么手艺生意的那更好,若不行,长些见识,再不济就回乡来也一样,总比坐在祖坟上坐吃山空强对不对咱们人嘛,哪个不望子成龙的”

    这是实话没钱没门路那是没办法。有钱了,不培养子孙,到最后挣的家业被子孙败光的,也不是没有

    所以,乡人们反正是都信了

    还在乡里沸沸扬扬的说呢。说了说,也就被放回来的书生给吸引了,话头都绕着他们去了。

    其中十二个保住了秀才功名,但是吓破了胆,回来就病了,请医吃药的,家里人天天哭,说以后再不叫考了,就在乡里当个教书先生,或是做点别的,也很体面,总比市井小民好多了。

    这话说的,不怎么中听。

    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犯嘀咕,哦,不中用就这样了,人家关家小五怎么就没吓破胆呢,出事的时候没人敢沾,只他敢沾,人家不也是读书人吗,这么不中用吗,人家还只是童生呢。再则,比市井小民强多了是实话,可是说出来不中听啊,有这么说话的吗

    “这是强撑着脸面不肯丢尽呢”众人嘀咕道。

    至于另一个革了功名的就更难了,家里母亲和妻儿日日以泪洗面,大约也是怕被人冷嘲热讽,关着门,也不接待人上门看望。更不接受好意。当然,这样是将恶意挡在外了,但是这样,到底是孤闭了,出了这样的事,很多乡人都是很同情的

    书院已经开学了,胡山长没回来,就由副山长来主持书院工作。

    而衙门县令一职还空缺着呢。但并不妨碍吴仁他们主导着衙门里的工作。只因新知府到底是本县县令升上去的,对本县的事是极为上心的,一般有差事,或是有什么要汇报的,吴仁和钱寿康等人也就往府城递了,新知府一概的处理了。很不推辞。

    吴仁对钱寿康道“看样子,本县县令一职确实是要空着了”

    新知府这么上心,根本就不乐意将本县给旁人给摘了果子。他是前人种花,结果还没摘到果子呢,就被后面人给折了,摘了他亏不亏

    “空着好,空着,咱们才不必提心吊胆”钱寿康道“现在这方子,也不知道是被破解了,还是怎么,外面卖的这么火,我瞧着,这个肥皂厂再赚个一年半载的,也就黄了等过了这个风口,再来新县令,也就没这新县令什么事了”

    “只是这厂子黄了可惜”吴仁叹道。

    “万事不可贪心啊,我倒觉得黄了才好。”钱寿康道“咱们是做衙吏的,你也知道,若是县里有这么赚钱的买卖,新县令来了能不扎眼少不得要为难咱们两个。还不如到时候黄了拉倒。”

    吴仁一乐,笑道“这倒也是”那时钱都入口袋了。

    然后天越来越热的时候,有府城的来自京城的通报来了。

    通报什么呢,不是出了事吗然后朝廷为了体恤,安抚学子,今年秋试,破格将童生也纳入可以入考的范围内进行乡试。

    不是说将所有童生都提为秀才,而是说将门槛降了一等,然后有本事能考上的,就避免了考秀才这一环。

    给机会,不是直接给功名

    考上了,就直接成为举人,没考上,对不住,下次你老实再考秀才。因为今年特殊,是开的恩科,恩科就是独立于其它考试时间的加考的机会。

    留谷县也有不少童生啊,听了这消息,有欢喜要跃跃欲试的,也有怕怕的,也不知是今次吓到了,还是水平不足,也没那么高兴的。

    但是百姓们却很兴奋啊,纷纷赞朝廷仁义,优抚学子,特别好。

    然后吴仁,钱寿康,还有张广才,以及雷哥他们心里却明白这恐怕是新知府特意给关开涵的机会

    四人心知肚明,但没一个说破。

    偏偏还有傻缺来问,谁来了呢刁老财和冯安民,安泰和于德荣。

    这四个精的,能是一般的精吗那是真精啊。当然了,有点小聪明,和拥有智慧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事情。

    对这领域四人是极度陌生的,也知道有些话只能听,不能瞎说。可是偏一本正经的来问了。

    问吴仁和钱寿康,刁老财道“朝廷体恤,都在说呢,弄的咱四个也心里好奇。这个事吧是不是新知府大人给关家小五”

    吴仁和钱寿康是面不改色,笑嘻嘻的,心里却是。

    “四位老板也是想多了,朝廷里的政令是多大的事情岂是新知府大人能够左右的”吴仁笑道“况且,又不是给关家老五一个人,一个人,大人还能使点力,这等恩赐下来,你们可不能瞎说,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新知府想要抢了圣人的功劳呢”

    钱寿康笑道“可不是这个旨意是内阁拟定,陛下亲自盖的大印看看那个副本,上面的印鲜红着呢。四位啊,话可不能乱说啊”

    刁老财等四人立即变得极为不安,道“冒犯了,真是活腻了,竟然开始瞎说了,是我们想多了,想多了”

    他也干脆,立即朝着京城的方向跪了跪 ,告罪起来,然后麻溜的走了。

    刁老财道“可能是咱想多了,这个事这么大,肯定是想多了”

    超出他们能判断的范围了啊。

    反正不管是怎么的,这个事,不是他们能说的,因此闭了嘴,老老实实的家去了。

    “关兴这四个亲家,真是一言难尽”钱寿康苦笑道“不过说真的,这也是新知府大人真正的厉害之处了”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邓智林得了消息,笑道“若只破格提小涵一个人,这个事现在说,还是以后翻出来说,都会是大人和小涵的黑料,这又是一桩弊案可是这样就不同了,堂堂正正,谁都挑不出理来。事往大了办,随个大流,才是真正的没大错啊。大人,真是不一般”

    胡奎笑道“能顺风把这个事办成,就是他的机敏。他的确适合在官场混这看人借风倚势的能力是一流的了”

    “那我可就不去谢他了,”邓智林道“毕竟是朝廷恩旨。”

    “哈哈哈,”胡奎乐的不成,道“他还不乐意你去谢呢,领情就足以了”

    开涵若是一级级的往上考,得先秋里回县里去考秀才,再参加明春的乡试,白白的耽搁和折腾。

    现在这省下多少心力。邓智林想着秋里倒是不必赶回县里去折腾着考了。

    也好,专心的呆在府城,秋里就专心的把乡试考上了再说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