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开华带了布料和尺寸回家一说这两个事, 他婆娘刁氏急眼了,那柳眉倒竖, 眼睛一瞪,袖子一撸,嗷的一声就直接挠上去了,连扑带打, 都不带眨眼的,急的嗷嗷直叫唤,一面挠出血丝来, 一面大骂道“我跟你拼了你这个杀千万的啊”
关开华心里本来就不自在着呢, 这心里憋屈的只剩下火气和郁闷, 全存在心里正愁着发不出来,他吃了这闷亏, 而且还是到处吃亏, 他能不郁闷
再加上本来就怕媳妇发火,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这一打挠上,他也是真的火了,正所谓怒极生气势,这一火上来, 就骂道“别人婆娘知道心疼男人在长辈与兄弟之间难做人, 你倒好, 反倒拿我撒气起来了, 再打, 你再挠,我休了你”
这一声,可不正是热油浇上火,他婆娘气的又蹦又跳又急又凶,唯独没有怕,便道“你休,你有本事便休,吃了这等亏回来,你还有理了,知道朝着婆娘凶,你算什么男人你是男人吗怎么就尽吃老爹和兄弟的亏,你疯了非得上赶着去送肉,还给我带回这活来,我也不活了你休,你休我回家,我收拾了回家去,你那三个兄弟乌龟似的缩后头,你为啥非得往前冲坊间说话,也不只说你一个人,你非得上赶着送钱肉,还给我找这样的活来,我还不如回家去算了”
这是又蹦又跳又撒泼的,这挠的反而更凶了。
家里动手这件事吧,一旦有了一回,就必定事事都要形成依赖性,但凡有一个开始,这后面回回都必定要用这个解决事情,并且只会变本加厉。
她这一挠,关开华是手啊脸啊的全挠出血了
他心里委屈的要死要活,也是一声嚎出来了,道“谁他娘的叫老子倒霉是长子老子倒霉娶了你这个懒婆娘,你出去看看,哪家长媳不是要伺候长辈的我娘死了,我爹还在呢,又不要你在身边服侍,只是叫你做个衣服,你咋那么多话你不做就滚蛋。”
但凡吵架,若只顾发泄情绪,也必定会成为怨气的集中地,变成相互指责的局面
可不嘛
这刁氏一发火,可把这关开华心里的火给勾起来了
他虽没上手打,但这话,无异于诛心。
在这个时代,说休婆娘,算是大事了。便是气话,吓人的话,冲动之时,情绪上来,是很有可能会成真的。
在现代,尚且有冲动离婚的。
在这个时代,一旦写下休书,那后果,只会比现代更加的大和不可承受,绝不只是离个婚那么简单
所以他这一骂,刁氏虽还嘴硬,但是心里却怕了,也服了软,便呜呜的哭了起来,坐在地上撒赖,但到底是没再挠了,虽心虚又怕,但气势不能输啊,哭道“公爹又不是只你一个儿子,他又有钱,为啥要作践我就我是没名没姓的嘛我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没良心,自己弄不定你爹你兄弟,回家还知道跟婆娘发邪火了这些年,你受了我爹多少照顾,你说说看,你摸着良心说说。我是没有近身服侍公爹,可是,再是长媳,也得避嫌不是吗婆婆死了,公爹现在还壮健,我哪里又逃开责任了你句句诛心,叫我答什么你要休便休,休废话”
嘴硬的话留待最后说,前面句句问良心,也算是一种说话的艺术。
关开华一听,果然闷不吭声了,叹了一声,苦着脸坐了下来不骂了
所以才说,女人为啥是女人呢,泼起来是真泼,真正的有艺术的时候,那也是会语言的艺术的。
“我要回家去,我要问问我爹,当初为啥与你结了这亲了,我不倒霉”刁氏道“公爹那个样子,前段时间的事,哪个不笑话我还巴巴的凑上去孝敬,像什么话,远了近了,都不是好事,难道你要外面传丑事,你才高兴儿外面那些人的损嘴什么话说不出来,什么扒灰的事,也编得出来,我敢亲近呜呜,你句句指我不孝,我也得孝得起来,再说,你虽是长子,可是其它兄弟听你的了哪个又听你的个个都有别的心,就你一个实诚,又是送肉,又是送布料,包衣裳的,可讨着好了我们就是那讨嫌的,热脸贴冷屁股的,爹那省下来的银子,还不知道给谁去了呢”
她也聪明,这时候不点名说老五了,这个时候再吵吵,可能不是同仇敌忾的怼兄弟,而是可能引起姓关的护起短来,他很可能会帮着老五说话的。
因此只道“说不定还惦记着那个小寡妇,这吃喝都舍不得的存下来的钱,还能送到哪个女人的被窝里去,就你傻,你,你还想给娶个后娘还是咋的巴巴的害人害己的,也误了我你别拦我,我家去还不行吗你老关家不留人,我回我刁家去,我娘家爹妈和兄弟姐妹也不是不容人的”
她作势便要收拾东西,把东西弄的哐哐响,一面骂早噤声的小厮,“耳聋了给老娘把驴车套了,搬东西家去”
一面又骂小丫头们,家里两个小丫头服侍呢,“帮我收拾东西,你们娘子都要被人休回家了,还发什么愣呢”
小厮早一溜烟的跑了,哪会掺合市井间的小厮们都鬼精着呢。俗话说的好,夫妻打架床尾和,这夫妻两个,别看打打闹闹吵吵嚷嚷,其实是一丘之貉,不像别个的夫妻,一强一弱那般脆弱,说抛弃就抛弃的。真不是这种。所以他跑的比谁都快,这种事,这个时候凑上去,那叫找骂。事后有的算帐呢。
小丫头们却常被骂,却没有那般的精明,战战兢兢的进来了,道“娘,娘子,真个的回,回去啊”
“快收拾,少废话”作戏还不作全套吗一面骂小丫头们收拾东西,一面又骂小厮死了似的,咋叫也不来呢
一时闹的鸡飞狗跳的,孩子们就哭了。因为以前这两口子再闹,也没有闹过要回娘家的,要休妻的,一时当了真,那嚎叫的哭的啊
“行了”关开华郁闷的要死要活的,道“别吓着孩子,外面还有人听壁角呢,你不怕人笑话”
“我得叫我爹说说理去啊,”刁氏嘴上这样说着,其实气势已经趁势弱下来了,道“你爹是爹,我爹也是长辈呢,没有理由,公爹有理,我爹这么疼我们,倒成了没理的,呜呜,没的叫人笑话”
说罢又要哭,关开华将她嘴一捂,道“别折腾了,我求你了,那张广才最不是东西,只怕早带着一堆闲人在外听着呢,你这一闹,咱有理也成了没理,不知道还以为咱不愿意出这点肉和布料的,这些值个什么难道钱都花了,还要人骂我们不孝,你傻不傻”
他婆娘也就借坡下驴,也不哭了,又骂两个小丫头去哄两个孩子,两个丫头忙不迭的出去了
这张广才最不是东西,别人媳妇打架儿的事也听的真真的,最是搅屎棍子
此时她虽恨关老汉也不是东西,却不是骂的时候。
作人娘子就是这样的,丈夫与兄弟们争的时候,得跟着站一块,骂公爹骂兄弟贪,坏。这要是瞅着是心疼兄弟了,骂人也得挑时机,得看眼色。
这刁氏也是生意人家出来的,也真不是傻子,因此也不闹了,只是哭着委屈道“我真不是心疼一点肉,反正一年到头你这生意也不赖,能挣不少,便是天天供应,也不伤咱们筋骨,只是这做衣裳,公爹和五叔这样子,我便是有心要做,也忙不开啊,倒不是心疼布料,买些也不费个什么,只是我这还要照顾家里,照应孩子,管着帐本生意的,就怕他们要的急,做的不尽心,又讨骂,做不及时又挨骂,可怎么好”
关开华此时气也消了,本就郁闷,此时见媳妇儿也与自己一条心,心也软了,道“家里有小丫头叫她们做便是,又不是非得你亲自做不可”
刁氏眼珠一转,道“我们家又不是大户人家,小丫头们每天也要做饭洗衣,还要给孩子做衣服啥的,哪有空这毕竟是贴身之物,到底不好叫外人做的,我倒也不是舍不得几个针线钱,只是这个事吧,我瞅着,叫二弟妹,三弟妹和四弟妹分做一点,岂不是更好只叫你一人担了,他们以后形成定例,事事不管,可不妥。再说了,咱出钱买布料,又出肉的,她们出点力还不行”
“行吧,”关开华叹了一声,道“你与她们说说便是,她们也该是出点力。都说长嫂如母呢,她们不听你的听谁的”
刁氏笑,心中却恨恨的想,不把这三个折腾够呛,他就不是长房长媳行啊有种啊,拿长房长媳拿捏她是不是她就摆个长房长媳的款儿没理由自家闹成这样,又是休,又是吵的,她们跟没事人似的,她也得去闹的她们家宅不宁,才公平,便是真出钱,也得出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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