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广才本来就是熟人了,大半个县城的人都熟悉他,一听见他声音,就知道有热闹可看,一时都出来了大半,看到关开富三人,却不见张广才,有点纳闷的纷纷道“张广才整啥呢这嗓子嚎的”
关开富脸色不太好,见机不对,忙撤了。
呸,果然不愧是野狗一样的人,还真是会跑,会喊。
但他肯定知道一些事情。
这小子,下次别逮着他。
关开贵道“这个事,从张广才身上问也问不出来,这个货,精的跟猴似的,他要是肯说,早嚷的全城都知道了,若是不肯说的,逼问也问不出来,反而可能让老爹不高兴我看他肯定要跟爹告状去了,情况不明的,得罪了爹,咱们也讨不着好处。”
“是啊,”关开远道“这事说出去咱没理,三欺一,怎么说都不占理。”
关开富嗡声嗡气的道“那你们说怎么办去问雷哥,他也得在啊再说了,真找着他了,他能说”
关开贵与关开远也没辙,一时叹气。
关开贵道“这个事急不来,慢慢来吧,在老爹那,咱怕是不讨好了,这张广才惯是个会告状的,老爹要知道了,怕是要更生气呐”
关开远道“咱又没能像大哥那样舔着脸不要脸一样的蹭上去,连知道都不知道,想蹭也蹭不了。”
三人一时郁闷。
张广才呢,到老汉家便来寻邓智林,见他烧的一手好菜色,那口水就涌上来了,道“叔今天可得留我吃饭,刚碰着叔那三个儿子,差点没被他们给吃喽,中午可得美美吃上一顿压压惊”
邓智林哭笑不得,这人,连借口都找好了,还怎么往外推
“三个儿子老二老三老四”邓智林道。
“叔,真是神了,”张广才笑道“这可真是算无遗策啊。”
“净瞎说,我用屁股想一想都知道是他们仨,没安好心呢,”邓智林道。
“他们也知道了”张广才道“叔这里也是没能瞒得住啊,主要是关大哥做的太明显,招他们眼了”
关开华那样子,谁不疑心啊
那三个,能不想法子弄清楚才怪。
“叔打算怎么办”张广才笑道“我倒不怕他们来问我,我死撑着不说就行了,谁能掰开死鸭子的嘴啊我要不想说的,没本事,也撬不开。”
“没事,必不叫你难为,等过段时间,我就打发了他们,”邓智林笑道“就他们这四个,还真不够我打发的。”
“行,叔有法子就成,也免得我遭罪,”张广才笑道“刚刚关二哥要请我去他丈人家喝酒,可把我吓着了,那冯安民,我是不敢惹他。”
邓智林一乐,就留张广才吃了一顿午饭,张广才也不啰嗦,吃完了午饭就跑了。
小涵和小凡去上学后,关开华来了一趟,送了小涵的另一套衣服,又表了表忠孝之心,说了给他和小涵再多做几套衣服的话,什么刁氏惦记爹的身体的话,邓智林也只是留只耳朵,一耳进一耳出。
这货很快走了,下午清净下来,他便帮着和白灰泥,赵玉和集中精力把院子墙内外都给刷了。
天近擦黑了,有一个人进了院子来,道“叔,关叔”
邓智林一看,可不就是雷哥吗
“回了”邓智林笑着拉他进伙房坐下。
雷哥见家里忙着呢,人也多,因此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坐了下来,喝着邓智林给他倒的茶。
等到匠人们都家去了,家里清净下来,雷哥才对着邓智林点了点头,示意事办的差不多了。
“有话咱饭后再说,先吃饭,”邓智林道,“可回家了”
“回了,匆匆的经过,我娘子说关叔五儿出息了,恭喜叔了,我这匆匆来也没备礼,叔别见怪。”雷哥笑道。
“嗨,咱俩这客套,用不着那些虚的。”邓智林笑道。
“我后面补上,这可实打实的喜事,怎么能不补礼”雷哥笑道。
“你客气。”邓智林当下也没与他多说,只是端上菜,等关开涵和小凡回来了,这才开饭。
赵玉和和小凡见有客人在,便不肯上桌吃饭,坚持要另外吃,邓智林也不迫他们,便叫他们父子二人分了菜,到小桌上吃了。
邓智林向雷哥解释了这父子二人的来历,笑道“玉和做事挺好,小凡懂事有礼貌,有他们在,我这轻松不少,家里也热闹了些。最难得的是不多事。你这不是外人,我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最怕的不是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而是家里这窝里斗,最耗人,所以我那四个儿子,分出去贼好,我这多清净。”
雷哥哭笑不得,却是心里认同的,笑道“可是他们四个闹事了我娘子说了,他们四个这两天的功夫,上门了十来趟”
“你家门槛也被踏破了吧”邓智林轻笑道“这个事,你看着办,别叫他们急了眼,给点甜头也就都缩了。有甜头了,也就能消停一段时间,不闹腾了。”
雷哥自然应声,他既回来了,这个事,还是他来办的。
关开涵深深的看了一眼雷哥和邓智林。
这两人说的事,他是听不出来什么,然而,这里面的事,怕是不止这些事吧
那小寡妇蔡氏,他就是觉得老爹肯定得管的。
关开涵也聪明,啥也不说,啥也不问,反正看事情发展总能知道。
他吃完了饭,与二人打声招呼,便进屋看书去了。
雷哥笑着看了一眼关开涵的背影,道“关叔这五儿,将来前程无量。”
“不知道的只以为他是闷葫芦,”邓智林笑道。
“那就是没见识了,关叔这五儿,挺能耐得住性子,想知道的事,不急着问,不发表意见,不追问,又不因外事耽误自己的事,目标明确。”雷哥道“这般性格,在读书一项上特别好。”
这雷哥还挺有眼光,一个能在闹市中享受孤独的人,已经会独立思考的人,将来,必有所成就的,无论他从事什么样的行业。
邓智林与雷哥喝了点酒,吃了饭,将厨房交给了赵玉和,自己倒了茶,和雷哥进了自己的屋里说话。
雷哥这才将怀里鼓鼓的东西掏出来了。
邓智林知道他为什么要挑视线不好的傍晚来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去了府城一趟,一共办成了三件事情,”雷哥低声道“第一件呢,就是把这六颗珠子给销出去了,我也不瞒叔,不是卖给府城的大户人家,主要是怕以后被人看见,问出来,有后患,便寻的是外地的商人,他得了这珠子,就转卖到别的地方去了,没有后患,只是这件事,只可一,以后,怕是不能够了,太扎眼。”
邓智林点头,确实是扎眼。
雷哥道“一共得了两千四百两,一颗是四百两的价,叔品品这个价高了还是低了”
“可以了,能卖上这个价算不错,”邓智林道。
雷哥呼了一口气,笑道“叔满意就好,就怕我价格卖的太低,叔心里不自在。这珠子在府城也只能卖上这个价了,估计那商人转回去大城池,遇到贵人,一颗卖到这两三千两都不难。”
他叹了一声,倒也不贪,道“我留了二千两周转蔡氏和蔡家的事情,还有四百两给叔。我估摸着两千两再怎么也够了,只怕还有的多,等事完了,我再给叔。”
说罢将四百两推了过来,里面也不全是银子,毕竟太重,而是银票和一些碎银子,雷哥笑道“考虑到叔用大钱也麻烦,特特换的是零碎的银票,这银票最大面额只才五十两,也方便叔使用。”
邓智林看了一下,有五十两的,也有十两一张的,然后是碎银子,都不是大锭。这确实是考虑周全,十分细心才能办的这样漂亮的人了。
他收了起来,放到了盒子里,道“成,我先收着,万一钱不够,你再来寻我。”
“肯定够了,那二千两,再怎么着,也只多不少。便是那林老婆子的家产,也不可能有二千两之巨,便是用钱砸,也能把这事给砸成了,让蔡家人动心,主动成事。”雷哥道。
邓智林笑道“你有法子和门路了”
“这便是第二件事了,”雷哥笑道“我寻了一个媒婆,这人可是个人精,包管这事必能成。剩下的就候着消息吧。过几天,外面肯定有点风言风语的,叔也只当没听见,这个时候,得避嫌。”
邓智林道“这是当然。最近我便是出门都是绕开林老婆子家那条巷子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连里长家我都不去了,最近里长娘子常去林老婆子家里,我这要是去的勤了,事过后,难免被林老婆子疑心是我作怪,能避就避,我就当乌龟王八,缩着便是。”邓智林道“只要事能成,便是积了大功德了。”
雷哥听的又想笑,又乐,道“叔是好人”
“事过以后,在府城或更远的地方,把蔡氏安顿好,银子的事,不够使再寻我,”邓智林道“以前造的孽得还上啊,是不是”
“放心吧,叔,我都安排好了,必不坑她,也不叫叔失望的。”雷哥道“这个事,反正沾不到咱的身上,外人也想不到咱的身上,错不了的因为第三件事,别人都以为咱忙着呢,哪有空去理会小寡妇的事情因此,便是真有些疑心叔,也没证据,那也没用”
“豆腐的事编好故事了”邓智林乐的笑道“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雷哥嘿嘿一笑,“这事必扎眼,正好风头一上来,也就盖过小寡妇的事了,我看,是好事。”
“那就好,只是辛苦你了,”邓智林道“事后我必谢你。”
雷哥道“因有这豆腐方子,我已经受用无穷的了,哪还能叫叔再谢我的”
“我那四个儿子,要劳你费心处理了,”邓智林道“要是他们行事偏激,说话愚蠢,你只当他们是傻子,应付应付也就完了”
雷哥想清楚了,既然能借豆腐的事在屠夫帮,以至于整个渠道上,府城和县里站稳脚跟,便自有威信和威严去收服这四个人。
最重要的是,关叔信赖他,倚重他,他也乐意这么做。
这四个,无非就是拎不清,能闹一些,若说真闹大,他们还真不至于
他雷哥在这一带也不是吃素的。
“对了,关叔要不要牵两只羊养着”雷哥道“我送两只活的来”
邓智林摇头,道“羊粪球的味儿我可受不住,我这不是山上,也没什么地方养,也没什么草吃的,不养了。”
“那行,我只给叔送点羊肉啥的,等到秋冬里,我送两只杀好的来,叔不拘是腌了炸了烤了,都好吃。”雷哥笑道“我这别个的没有,但羊肉的好处是多多的有。”
二人说定了,雷哥还得回去安排生意,便告辞了,他得急着回去安排屠夫帮的事情呢。
邓智林送他出来,雷哥道“叔不用送,我回了。”
邓智林这才回转。
雷哥心里却是真服他,这老汉以前行事确实不咋样,然而近日,却是真的讲义气,特别的讲义气。也肯舍得本儿,下这个本钱,就为了搭救一个小寡妇。
说实话,两千银子,真的不是小数目,这笔钱,买多少美貌的丫头买不着
可是他愿意用来赎一个人的后半生的幸福,不管是为了赎罪,还是别的目的,或是真的居心不良,就冲这个本钱,这个力气,这个周密的计划,付出的时间精力和金钱成本。雷哥都是服这关兴的。
不管是不是真图色吧,却是真的仗义了。
雷哥正含着笑出来呢,却一头撞上了关家四兄弟。雷哥多通透的人,一见便知道这是等着他呢,这消息灵通的,快速的,不管是不是四个人一同约好的,这消息,那是真灵通。
雷哥乐了,见他们讪讪的样子,自己先笑了,道“哟,这么巧”
关开华也不是太好意思,道“雷哥这几日不在县里,是去跑羊了怎么来寻我爹”
“是去跑羊了,”雷哥笑道“寻关老爹也是有点子屠夫帮的事要商议。”
见四人这样,雷哥便知道择日不如撞日,这个事,还是他来解决便是。他既要做屠夫帮的老大,这关家四个,于情于理,他都得按住,若是连这四个都搞不定,他的脑子还能真的做屠夫帮的老大吗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既撞上了,到我家去喝杯茶聊聊”雷哥笑道“正好我有事要与你们说,咱也商议商议。”
关开华心中咯噔一声,不会是豆腐的事吧
这要是真敞开说了,他们三个可全都知道了
当下四人心思复杂,跟着雷哥去了家里。
雷哥的威慑还是在的,义气也在,情商又高,再加上人会来事,特别会平衡各人的心理啥的,因此豆腐的事一说,四人都挺高兴,随即又是一惊,然而,怎么说呢,方子已经落到了雷哥的手里,他们就得看雷哥安排了是不是
虽然心里也有点不爽,以及都得了方子的不满,可是雷哥的面子得给的,便是为以往,也得给,真不能不管不顾,毫不顾忌。
况且四人以前也多被雷哥照应过,以及帮着处理过各种事过,这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是真至理明言。
到最后虽心里不满,最终还是平静的搞定了。
四人都得了方子,打算以后都运营雷哥豆腐。
只是命名的事,他们不解,“我们都知道这是我们关家的方子,结果最后,却变成了雷家的祖传方子,雷哥,这事是不是就有些过了”
“就是,爹虽然给了你,可是这名号还是得姓关。”关开贵道。
雷哥也不急,只是温和的笑道“关叔把这个给了我,就是我雷家的方子了,你们得了好处,却来拆我的台,便是不顾兄弟情义了,拆台可不是这么拆台的,况且你们可知这方子为什么会到我手里”
四人一头雾水,道“为什么”这也是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因为方子到了你们四人手里,发挥不了最大的价值,只是四个豆腐店的事,无非是多些生意,仅此而已,可到了我手里,你们四人还是四个豆腐店,这个变化并不大,但是我能用豆腐这件事,扩大渠道,让屠夫帮更稳,同样的,你们换取的是更广的市场,你们想一想,以后豆腐店是多了,但是有人买豆腐的时候,也想买肉,他们是去只卖豆府的店还是有肉又有豆腐的店呢”雷哥道“关叔之所以方子给我,换取的好处其实是给你们的,以后屠夫帮的生意,你们只会更多,在屠夫帮里,也有人说话,这是不一样的”
四人一怔,寻思着还是有点不高兴,道“那也没必要非要姓雷。”
本来以后人人都可以学做豆腐,免费公开,他们就已经非常不满了。结果还要姓雷,哪个高兴
雷哥笑道“就凭关叔与我做了交换,这方子便是我姓雷的了。交换的事你们也知道,是为了罩着你们四兄弟在屠夫帮不受欺负。关叔心里有你们啊。我也是将你们当成亲兄弟,我雷哥发誓,以后屠夫帮,我说了算,你们与我一样,利益一体,不背弃,咱们共扛风险,我雷哥扛起来的,绝不叫你们吃亏。可是,若是我打出雷哥豆腐的招牌,若是四位兄弟非要抬杠,非要拆台,说豆腐姓关,又有什么好处呢是生意能做更大吗还是人缘更好呢,或是卖猪肉的生意更大,这些都没有,相反,你们得罪了我雷哥,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更不在意关叔的交换和安排,自以为关叔的一切,你们都可以质疑,并且安排,反对,你们得到的,是我的绝交,以及关叔的失望断子之义。这就不是豆腐跟谁姓的问题了,而是一系列的后续的问题,以后不管有什么好处和生意,渠道,都将与你们无关,你们确定”
四人不吭声,这话确实是威胁,然而,雷哥说的在理。
他们当然是可以闹的,可是闹的后果呢
老爹不是善果子,这一位雷哥,更不是善果子。千万别考验他的人缘,他这个人,吃得极开,便是冯安民都是不如的。真闹翻了,有什么好处
“四位兄弟,我虽姓雷,你们姓关,可是,我从没拿你们当过外人,一直待你们以诚,若是非要在这个时候分个姓,如此分的清楚,就没意思了,我得关叔的心,给关叔一个面子,将豆腐方子给了你们多门生意可做,是我讲义气,便是不给,关叔那里也不会怪我,相反,”雷哥笑了一下,他真的有威严的时候,这四个,还真不够他下菜碟的,以前雷哥是尽量与人为善,不愿与人结仇,可不代表他是软杮子,相反,他可是大丈夫,果断分明的一个人,道“你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不然四位就试试看,看看关叔帮谁,这县城里的人信你们还是信我,或是试一试,你们现在的生意是变好还是变差”
以前是没利益冲突,可若是这四个拎不清,非要怼着来,他也得解决。况且关叔也说了,交给他来解决。
只要不得罪关叔,这四个,怎么都好说。
“雷哥,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关开华觉得他太咄咄逼人,与以往与人为善的样子完全不同,心中不满,道“雷哥确实是吃得开,只是我们四个姓关的,也不是吃素的,还有我们四个丈人家,真要闹起来,对谁都没好处”
雷哥只笑,眼皮都没抬,显然是没将这四家放在眼里。
不一样的,为啥不一样呢,雷哥为了更大的发展,豁得出去暂时的利益和人缘。
但是刁家,冯家,于家,安家却不能。舍不下小利,更不能断了人缘,就是断了生意。
真对起来干,雷家输得起,他们全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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