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智林乐了, 道“你们三兄弟天天杀猪,猪肉也吃厌了吧还稀罕这几块排骨”
“这不是爹烧的好吃嘛, 把我们三个给馋的慌,”关开贵堆着笑道“爹也莫小气,叫咱三兄弟也尝尝味儿吧”
“尝尝行,带就甭带了, 就这么几块带家去, 儿媳妇们还说我老汉抠叟叟的几块排骨还稀巴巴的带上, 哪个又稀罕了”邓智林道。
三人听的都讪讪的, 闻言拿了筷子来尝排骨, 炖到味了, 尤其是酸菜的那股劲儿到了肉里,酸菜也香, 有肉香味,菜也沾了肉味, 那味道真的绝
关开富道“爹这手艺,可以开饭桩了, 包管生意临门”
“我老了可不想受这累,”邓智林道“小五都不叫我临老还要受累, 你们三个倒好, 吃着香了, 还馋出得意劲来, 叫你们老爹撑着一把老骨头开饭桩”
“爹, 我这只是这么一说, ”关开富道,“哪有叫爹受累的意思。”
“那就好,这开饭桩,天天钻伙房为客人做饭,也不比杀猪轻松,我累了一辈子了,你们呢,也分出去了,我可想着享几年福,”邓智林道“别出馊主意。我不挣那钱”
三人哑口无言,拍马屁都能拍到马蹄上,哄点方子,也难办,这可咋整
现在的关开富是真心的觉得,在拍马屁方面,他们大哥是独得一方儿,否则,都不可能得到这些好处,现在他是真悔啊,早知道,他也殷勤点,天天往这钻。奈何说的话,又总是不得老爹的心,这老是被怼回来,没脸就算了,关键是也没好处啊。此时关开富那个悔啊,早知道如此,他哪怕嘴也甜些,省得现在被老爹这么嫌弃。
俗话说的果然不错,迎手不打笑脸人,他就是不带笑脸来,才比关开华总慢一步,再加上又抠巴巴的,对爹也不殷勤,嘴又不甜,人又不会来事,不就显得对比起关开华来更笨拙了吗
因此心里十分懊悔。
关开贵一面吃肉,一面道“爹这儿还有要儿子们帮忙的吗一句话的事,儿子们包管不推辞。”
“这用不着,你们不嫌累不嫌忙,我还嫌你们笨手笨脚,把我这屋子的设计给曲解弄错了,”邓智林道。
关开贵哑口无言,道“那爹还缺银子吗”
邓智林似笑非笑的扫他一眼,这多有意思这前在街上遇着了买东西,光看只说却不动,现在倒是主要问缺不缺银子了他能如他的愿,让他舔着脸上来送钱
邓智林还真不缺钱。他碎银子多着呢
“不缺”邓智林道,“我这没大花费,就修房子,能要多少银子”
关开贵一噎,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脸上也讪讪的,想起旧事,他也着实是没脸。
关开远道“爹,要不爹房子修好了,咱给爹大办一场”
“用不着,我现在啊,喜欢清净,不喜欢热闹了,”邓智林道“只是修个房子,又不是大事,进个屋还要亲戚和邻居们包份子破费,这事缺不缺德鞭炮都别放,哑了火就这么着吧,你们别折腾,我也清净。”
这下天是真的聊死了,也聊不下去了。
邓智林吃完了饭,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回家去吧,我们这都忙一天了,要洗澡睡了,你们也累的慌,回吧”
三人讪讪的站了起来,齐刷刷的特别没脸,终究是想厚着脸皮要的话没能说的出来。
总觉得不能理直气壮,倒不是说良心发现了,而是,豆腐方子的事,他们占了便宜不说,还真是被爹全权交托给了雷哥了,这突然又寻爹来要方子,贪心不足的样子,到底是没脸,只是看到大哥这么好,他们心里难免又心理不平衡的慌。
因此别别扭扭的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还道明天再来看亲爹。
磨蹭着走了。
直到出来了,关开贵道“唉,悔啊”
“这个事得想法子开口啊,”关开远道。
“还是大哥精,先与爹混熟了,这一孝一哄,这么会来事的,什么都哄去了,什么都先咱们一步,”关开富道“得,心急也没用,慢慢磨吧,大不了也与大哥一样日日上门。这一次是咱们真的失策了,吃亏就在于,与爹不亲热。还是大哥最奸。”
关开富几乎是磨着牙说的,之前还看着他挨老爹的打都不吱一声呢,原来不是转性了,而是另有所图。
不过也确实是有先见之明。之前关开富还嘲笑关开华来着,现在,却是特别的酸。
三人懊恼的回去了,骂了一通关开华的奸,带着要与亲爹亲热起来的觉悟家去了。
三人一走,赵玉和才松了一口气,他当然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道“关叔这三个儿子也孝顺,现在也不空手上门了。”
不然能怎么说呀,说他们势力眼有好处才凑上来,没好处,人都不算人不成
邓智林笑了一下,道“玉和也会说客气话了。有些事,咱们自家人明白就行,他们上门还是不上门,不妨碍我们一家过自个的日子。”
赵玉和点点头,恍然有点明白,可能关兴对这几个儿子也不是太在意了,在心理上,恐怕都不算是一家人了。
他挠挠头,收拾饭桌准备洗碗。
邓智林倒了茶,随着关开涵进了他的屋里坐。这两天,赵玉和集中精力,一心的把关开涵的屋子给刷白了,夏天干的特别快,如今已经完全收拾齐整了,书架也重新摆上了,对这个屋,赵玉和是最用心的。
因为还要施工的原因,所以还是有点点乱的,但乱而不脏,也有秩序。明日木匠们便能将关开涵的靠墙书架全给打起来了,工期估计也要花点时间,主要还是因为要雅致,要雕花,都是细活。
除了当初买的现成的书架,这个屋,一整间都要打上衣橱和书架,用的料也是最多的,用的心也是最多的,当然了,也最花钱。
关开涵给他端了个藤椅坐,他也并不提关开富他们,这人眼中,是根本没把这几个人当成是兄弟了,都不放眼了,自然不可能再主动提。
邓智林当然也一样。
只要他们不惹事,父子二人是乐得当他们是跳大戏的。
“可以说说你的操作了吧”关开涵指了指东方,指的就是东边过去两条街的林家呢。
“嘿嘿。”邓智林道“外面风言风语是不是特别多你也好奇我后面会怎么办了吧”
关开涵道“我是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损招。”
邓智林道“我寻了吴仁。”说罢便将此事给说了。
关开涵有些忧虑。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别怕,”邓智林道“这吴仁最精明不过的,看中我有本事,但同样的,我也对他们有所威胁。他心里同样对我有忌惮。然而事情本身,就在于利弊二字,若是共同体,便无所谓威胁。”
“你与他共享的太多了,将来,恐会受他所累。”关开涵道。
“此人可交,正看中他可交,我才如此信他,不然这件事哪会委托他”邓智林道“他在留谷县也算是霸守一方的差爷了,却并不是胡作非为之人,行事也有章程,有度,这样的人,可交,可以信任。”
相信吴仁对他也同样有这样的衡量。
其实不止是给面子这么简单,这县城有多少人,事事给面子到这种程度帮到这程度就离谱了。
而是,在衡量之下,吴仁对他有了一个判断,这是一种眼光的投资。
若是邓智林如关兴一样是个老无赖,吴仁便是面上不得罪,那也不可能搭理他的。
“我是想与他绑在一起了”关开涵道,“风险很大。”
“我知道,”邓智林道“然而要行事,只凭道上,没有这种背后的盾,以后很容易被上面的人给盯上,灭掉也是很轻易的事情,所以,不绑也得绑。共享利益,和秘密,也共担风险。”
古代就是这样的,你便是不乐意,想独自创业,在现代都难,在古代,更是寸步难行。
“爹,”关开涵不安的叫了一声,道“你是想做什么”
“我想造纸,”邓智林道。
关开涵吓了一大跳,道“这其中的利益,有多大,爹知道吗便是有这样的技术,可是这样的行业中,是很危险的,爹做这件事,必是触及到那些人的利益,他们会全力狙击爹和留谷县”
“我知道。”邓智林道“然而男人行事,岂能束手束脚。开涵,我也不全是为了你,我本以为能随遇而安,然而,终究还是原来的我,可能骨子里的天性就是勇于开拓,挑战不可能吧。”
关开涵心跳如鼓,道“就不能晚一些等几年,等我考上去,等我做官,我往上爬,给你庇护我可以给你庇护”
“把你也牵扯其中去”邓智林摇了摇头,道“不行,即使有最坏的局面,我也绝不会拖你下水。你以后做官,也得做清官,我说的不是廉洁,而是不要结党,哪怕只是做个九品的小官,也不要结党,做不下去,就回乡教书都好,别牵扯其中”
关开涵道“这件事情,就这么想做吗”
“嗯,其实不止是造纸,还有别的,肥皂了,什么工具了之类的,”邓智林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不是为了钱财名利,只是想为这个世道做点什么,让这个世道染上了我的颜色,我就高兴”
所以才需要吴仁他们,更多的难以触及的利益体。不可撼动的地方势力
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邓智林若真做起来了,因为包裹的人的利益太多,便是那些敌手想要动,也未必能动得成
而邓智林是绝不可能独自发这个财的,他还没到这寻死的地步。
所以,他需要捆绑,包括吴仁以及雷哥,他们身后的留谷县内外的所有的路,和整体,利益。
而现在所为,不过是为这个辅路,现在只是扔进湖中的探路石而已,这才哪到哪儿啊。
邓智林辅好路之前的这些,还只是一块砖的起步而已呢。
“我明白了,”关开涵道“你只管做你的,我不拖你后腿。”
邓智林笑了一下,道“我要是不得善终,就靠你来收我啦”
关开涵也笑了,道“嗯。”
父子二人一乐,关开涵道“你有更好的造纸技术”
“当然,”邓智林道“包管拿出来吓一跳,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这个时候拿出来,没有半点自保的力量之前,是找死还差不多
“你做你的,”关开涵道“若是真做不成,还有我”
“好儿子”邓智林心里挺高兴的,与其说将关开涵当成是儿子,还不如说是朋友,更信赖的知己,所以啥事都不瞒着他。他也知道,关开涵,是绝对可以信赖的人。
“你那四个哥,我当他们是根草,只有你,是根宝,”邓智林道“因为你这个人,行事有底线”将来,他若真的败了,关开涵一定会兜住他,不说别个的,管个饱饭御寒养老的,不在话下,一如当初,哪怕他真的恨关兴,也依旧给饭一样。
这孩子的性子,与那四个是完全不一样的本性。
那四个,终究还是差了些儿
这终究是人的本性决定的,勉强不来。所以那四个,邓智林顺的时候,也不至于打跑他们,但真正可以倚靠的信任的人是谁,只有眼前的这个小五儿啊。
关开涵笑了,眼底含有热意。生父在时,也未必知道他是个珍宝。只有眼前这个人,懂自己的心,他是有真心,不势力的人,可惜,他在生父眼中,也未必是根宝。
这个人啊
关开涵眼底全是温柔,如水一般流淌。他之前那么厌世,若说有多大做官的心愿,那也真没有,他连活着都觉得厌烦和无助,不求上进,也没有去死的强烈愿望。
可是现在却有了愿望。不想再随波逐流。他读书不再只是为了看更大的世界,还有去做个好官,然后保护他。一如他与自己无亲无故,却如此爱重自己一样。
这不是报恩,这与报恩是有明显区别的。
这是一家人,一种知心知己的宿愿。
“你看书吧,我去洗澡了,你别弄太晚了,”邓智林道。
关开涵点头,道“叫小凡早点睡,不用来服侍我。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邓智林应了一声出去了,关开涵则写下每日必学的三样课程经书,史学,书法。
但为文者,能把这三样精通,便是安身立命于世了。
但这些还不够,还应该有志向。
关开涵看着墨迹渐干的六个大字,看着眼前的纸,他看到了造纸业庞大的利益链和结构,要挑战重组这个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既然这是他要做的事,那么,他就要做个真正可以助他的人。他的志向不是名臣,做名臣,权臣都需要时运,关开涵的志向,是能够帮到他的人,无论是哪方面的。
人能被看见,而所迸发出来的力量和内心信念是极深的。
谁叫这个人懂自己,触动了他的一切呢
这个人啊,根本就不知道对他的触动有多大,他是一束光,破开黑暗的心路,将他拉了出来,就是这样的人,知己一样。
这样的人,他得捧着真诚去回报,才能报答一二的。
况且才能,他的才能,又哪里能比得上这个人呢
关开涵笑了一下,将干了的纸收了起来,掏了史书来看。这是他每日多加的课程,他要学到更多,就不能只迁就书院的课程,他得更快,知道更多,更明理,才会见识更大,而这些,会在内心形成智慧,造就为人处事的手腕,这才是他真正要学的东西。
天很快这亮了,邓智林早早歇下,因此不曾再进空间,修房子的工期内总是很忙乱的,也顾不上了。
一起来就又投入到忙碌的家里的事中去。
而关开华一早起来,摊子上又多了两样东西贩卖,除了猪肉,豆腐,豆腐果,豆干之类的以外,他还做了臭豆腐,臭豆干,还有五香干子,以及五香菜来卖
那简直是爆火的很。
因为臭豆腐和臭干,确实不太好看,但这事就怪在这里,怪在哪儿呢,就是它闻着臭,但是闻久了,还有点说不清的香。香与臭也能相互转化吗
反正暂时买别的东西的多,尤其是香菜,确实是香又嫩又脆,确实是挺好卖。
现在关开华生意是真的做上来了,他一个人带个小厮卖东西都忙不过来,因此又请了两个伙计一道营业,那摊位前都挤的水泄不通的。
当然了,多数人只是看他的臭豆腐和臭干,议论纷纷的,然而真下手的是真少。
关开华见这个滞销,能不着急
他也绝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是不是等上午猪肉和香菜啊之类的生意做的差不多了,他便叫伙计搬来了一个小灶,现场要炒菜。
油煎臭豆腐,滋啦声一起,那香又臭的味儿就直往人鼻子里钻,然后撒盐,撒调料,淋上酱汁,那味儿,周围的人都有点受不住,关开华自个儿先吃,然后煎好了再卖,一文钱十小块,当然了,切的小的可怜,但是十块对人的心理暗示就不一般了,给人一种占便宜的感觉,撒上芝麻和香菜,还真没几个人禁得住,当下就有人合伙买个一文钱的尝味了,不一会就卖了,臭干更是,干脆切刀花,然后放油锅里炸,将酱汗儿一刷,那滋味儿,真的绝了
感觉比卖没处理过的臭豆腐和臭干子更赚钱
关开华尝到了甜头,下午都在卖这个了,那生意能不叫人眼红
关开富,关开贵和关开远一直在盯着他们的大哥呢,小二们跑来一看这情况,一个个的都酸的不行。
他们也是卖猪肉和豆腐,但基本上就是一个上午的生意,生意也挺好,但架不住这边的火爆啊。关开华还为臭豆腐和臭干编了个故事,什么将军行军打仗的时候没吃的了,带的豆腐和干子发霉了,干脆就用油一炸一煎,没想到没坏,还特别好吃之类的浑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与雷哥商量好的,胡编乱造的。
关开富冷笑一声,直骂放屁这个故事也就哄哄小老百姓,行军打仗吃的都没了,东西都发霉了,又哪里来的油,能富足到煎霉掉的东西吃
糊弄鬼呢
关开富很是不忿,可是不忿也没办法,反正关开华的生意是做上来了,而且还越来越好,比他们还好
因为他的东西是头一份的。而且上午卖完了猪肉和豆腐,下午又摆摊炸上臭豆腐和豆干了,还有这种做生意的这是通吃啊咋的
他也是真不要脸,也豁得出去,用油来炸豆腐,几家有几个舍得这么浪费油的。
可是正是因为如此,很多百姓觉着,反正是用香油炸出来的,肯定划得来,有一种点便宜的心理,买的吃的更多了。况且又不贵
这生意能不好吗
“香菜方子,香干方子,臭干方子”关开富数了一下,道“炸豆腐果倒是容易,这个一看就知道是油炸出来的,也容易学。只是前三个,没方子不成啊老爹对大哥确实偏心,什么都给他了。”
关开贵与关开远道“直接找大哥要,肯定要不着。这可咋整”
三人愁的啊,想再去寻关兴要,只怕也难。
他们老爹一看就绝对不会给的样子。
要么就慢慢磨,要么就从关开华家里偷,人的心思就容易邪,三人对视一眼,心里都陡然升起同样的心思。
正在互视的时候,突然听到集市上有人喊了起来,喧闹的不得了,道“蔡家带着人去林家抢人了去抢蔡氏小寡妇了,怕是要打死人了”
哪个不是爱看热闹的这可是县城最受关注的事之一,一听这话,纷纷往林家跑
三人一听,瞥了一眼关开华的摊位,也往林家先去了,也想去看看情况,主要还是从众心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