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得知道那屋里锁着啥呢。
关开富是抓耳挠腮, 扫了一眼关开华, 他当然不会将打算跟他说, 只是不动声色的,也没接什么话, 权当是关开华心里郁闷来吐糟一通就得了。
“爹是疼小五,咱们跟草似的,看看,连进屋礼都得推后了, 你说说这都叫啥事”关开华道“得,我是来与你白说一句,再告诉你, 进屋礼得推后, 等爹回来再说了,我不说了, 还得通知其它亲戚友朋的去,真是跑断腿也讨不了好。”
说罢就走了。
关开富也没疑心, 却是心里急的要死是活的。
他哪里按捺得住便是大口的凉茶也浇不灭心里的火啊。
便离家, 拔腿就往邓智林这儿来了。磨磨蹭蹭的在院子外面徘徊着,倒也不是打探什么,而是, 上次摔了大门以后就悻悻的没再上门过, 事过以后他也后悔了, 但是拉不下脸来寻他老爹道歉, 现在更不好意思上门了。
直到巷子里的邻居们看见了, 还问道“开富来了怎么不进去”
关开富笑笑道“我这就是看看老爹的院子墙弄的咋样”
“你爹这院子墙是真没得说,也是玉和能干,这墙刷的,又净又好看,”有一老爷子笑道“你爹有玉和照顾,你们这些当儿子也能轻省轻省,就玉和这把子力气和能耐,我看着都眼红,我家几个儿子再没有比玉和更能干的”
那个家奴关开富心里冷笑,别急,待老爹走了,他且收拾这个人。
邀功邀成这样,弄的关家像是赵家一样了,呵呵
反正这么多声音,老爹肯定也听见了,关开富便硬着头皮进了院子里。
邓智林似笑非笑的瞧他一眼,道“都说儿子是前世的债,你说说,我欠了你多少债,怎么又上门了上次不是说再不上门了吗”
“瞧爹说的,哪有亲儿子说气话还当真的”关开富讪笑。但他没关开华开朗会来事,这一笑,显得特别的僵硬。
“那修门的银子,你可得赔,亲父子也得清算帐,懂吗”邓智林道。
关开富郁闷,道“我知道了。”
哼哧着很是不服的样子。估计是想说亲父子搞这么清,但出于不知道什么原因,没说出来。
邓智林可知道这老二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现在能忍着不说,一定是有事而来。
便道“你有事”
“我就是来看看,爹这是要出远门”关开富道。
这货,明知故问。肯定是知道了才来的。不然他能这么来
“嗯,去府城玩两天,见识一下府城的风貌,”邓智林瞥了他一眼,拧眉道“我不在的时候,是玉和看家,你性子急,又拧,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敢欺负玉和,回来我可饶不了你”
“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儿子还能吃了那姓赵的不成”关开富道“爹说这话叫儿子心里怎么想儿子还不如一个外人了”
“的确不如一个外人,我也不与你说那些有的没的,赵玉和是我家里的人,你呢,分家出去了,就是外人,我不管你是怨恨玉和,还是玉和拉了你的仇恨,这都是你要被动或主动接受的事实,你早点认知这一点,就早点轻省了不会闯祸,”邓智林道“这几日雷哥还没回来,我也知道没人能管束得了你,我丑话已经放在这了,份量呢,你自己掂量。你要是敢,只要担得起后果,你就试试。你看看我怎么弄你”
关开富听的又气又急,他看了一眼邓智林极为严肃的眼神,到底是怂了。
这还是他第一回如此的严肃而充满警告的眼神。
便是关开富也有点怕,更怂了。
他大概不想认怂,哼了半天,才道“爹说的好像我要做什么一样,你宝贝他,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最好是这样,”邓智林是真的有点不放心,这四个儿子的德性,他心里有数的,老虎在家那还好。老虎不在家,就凭着这个猴子,一个串掇一个,能把家里给拆了。
“我一来,爹不说别的嘱咐,只威胁这个,有什么意思”关开富道。
这矫情,呵,邓智林也懒得理会他。
关开富也没个意思,想了想,实在没脸多问,到底是悻悻的出门去了,看到修好的院子门,朗声道“我明儿就送修门钱来”
“别忘了”邓智林道。
关开富噎的不行,见老爹半点不留自己,自己跟个傻子似的,一时又气又急又丢脸,拔腿气冲冲的走了。
邓智林拧了眉头,对在厨房的赵玉和道“我去里长家一趟。”
赵玉和应了,道“叔去吧,这些我来打包。”
邓智林便去找韩里长了。
赵玉和便将薄被,换洗衣服啥的都给带上了,这天可能路上就冷,若不备上,一旦冷起来,那秋风寒能要人命。另外换洗衣服,干粮,水之类的,都要带,毕竟在这个时代,这个路途,算是长途旅行了。现代做个汽车还要买点零食啥的呢,因此,这一打包,也有不少东西。
赵玉和是真怕漏了啥,到时候路上若要用,要买肯定不方便,所以想了想,可能用得上的,都给带了,包括一只锅子,还有筷子以及碗啥的,就怕到时候不好投宿,也好野外能煮个面条或粥吃啥的,哪怕只是煮个热水泡个茶呢。
出门在外,就是不比家里方便的。
邓智林寻到韩长生,也没啰嗦,说了这个事。
韩长生一口答应,道“放心,若是你那四个不成器的敢闹事,我一定去调解,不叫他们欺负玉和。”
“拜托里长操心了,”邓智林道。
“放心吧。”韩长生心里挺高兴的,道“开涵能去府城游学,是好事啊。你这心里也高兴吧也算是盼头到了。”
“可不是”邓智林笑道“我这一辈子,也就开涵这一个真正成才的,倒不是说他有出息,而是论品性,那四个,是一万个不及。”
韩长生深以为然,道“就冲着开涵游学还要带着你,就是真正的孝顺了,将来若是考上去了做了官,只怕你还得跟着往外走。”
“我肯定是要跟着走的,”邓智林道“不是我说大话,我家开涵我不跟着,我也不放心。”
韩长生笑的直打跌,道“老关啊,你啊你,叫我说你啥才好”
只可惜他这前四个儿子,都是成年人了,也有媳妇和孩子了,还是这么的叫人不知道说啥。
邓智林从袖里掏出二十两银子来递过去。
“你是干啥”韩长生脸色一变,道“难不成为之前的事,我还收你银子不成那我成什么人了你这去府城,该不会是存了不该存的心思吧”
韩长生误会了,也紧张了,他要是收了银子,岂不是成了扯皮条的了
他盯着邓智林。
“真不是为谢你才给你这银子,这二十两,是我为林家福院尽尽心的,只是向外就别说了,以后我每年都捐,不光有钱,还有别个的物资之类的,我能送的都送来,”邓智林道“里长低调些,这个事,别向外说。等到了年里我再送点物资来,给孩子吃顿好的”
韩长生才知自己是误会了,却是眼眶一红,心中一松,道“你有心了”
“对她,里长放心,我若有畜生之心,我关兴就不是人。不瞒你,我这次去,也是为安顿她的,户藉落了,也让她放个心,认个亲的意思。不然她心里不安,也不是事儿”邓智林也不怪他多想,毕竟之前的关兴是真的不是东西。
信任在完全被摧毁过的形况下,想要复建,可比陌生人之间建立信任更难。
韩长生大约对自己直觉的反应过激也有点歉意,想要说什么,最终只能干巴巴的道“嗯,我明白,你为她掏空了家底,当然要好事做到底,好人做到底的,该去的,是该的”
想了想也不好再说这个事了,便只道“只是你这也没啥收益,这二十两我收了,只是以后你要是条件好,就捐一点,不捐也没事,真没必要,现在福院的银钱够用的,孩子们不多”
“孩子们不多,以后会多的,孤老弱也会多起来的,”邓智林道“以前是没这么个地方,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个地方,以后有生了孩子,有先天病的,或是女娃,只怕都得往福院送呢”
韩长生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特别的无奈。
“孩子们不学手艺也是废人,不光吃喝,还得教一门手艺以后谋生啊,得请老师吧,都是钱,”邓智林道“女孩子们就学个刺绣,男娃们学个木匠,或是其它手艺,再识几个字,将来便是去摆地摊,也能算清楚帐目不是说养大了就成了。一个孩子至少要养到十二岁,才能出来谋生”
古代嘛,一般这个年纪可以撑起来了,自立了。
韩长生再也没法说出拒绝的话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再说我的家底可没掏空,”邓智林笑道“将来也会有收益的,这个福院,不会撑不下去的。放心吧。”
韩长生愣了一下,表情有点微妙,这么一顿大花特花,家底还没掏空
又是救人花大钱,又是修房子花钱的这
邓智林也不多说了,只道“这个事保密就行,没必要张扬,我也不是天生的大善人,以后只保林家福院,所以不能声张。不然以后其它人都得上门来要银子了,我可不是冤大头”
韩长生哭笑不得,留他吃饭,邓智林却笑着起了身,道“不了,还得家去收拾东西,再则还要去与张广才打声招呼,到时候真有事,有他在,你也有个左臂右膀的能撑得住事,不然以玉和这闷不吭声的性子,得吃亏。今儿老二那上门,哼,我还不知道,背后是老大烧着他呢”
韩长生无语,这关家这些人啊事的,真是不消停,“那行吧,以后再吃饭。”
“行,我走了,莫送。”邓智林利落的走了。
韩长生送到家门口,看他走了,才回屋与韩娘子笑道“嘿,这老关,不得了,当初分家的时候,还藏了一手”
是个人都得往这儿想
韩娘子噗哧一笑,道“他那精明过了头的,肯定藏了什么了,你也不算算他花的帐。一千两,修屋子少说也二三百两往上,听说用的都是好木料,读书人的书架用的都是精贵东西,还有香味儿的既说了以后还要供应林家福院,就说明,他手中不少好东西”
韩长生琢磨出点味儿来。
“他手里没东西,那两个差爷能这么客气你也不想想,”韩娘子低声道“还有,你是没看见,关老头那四个儿子的巴结劲,他们是挺会来事的,以前怎么不理现在却理了,就是闹,其实与孩子一样,闹一闹的目的是要糖吃。”
韩长生最近忙林家福院的事,还真没空想这个,听了点点头,道“不错。”
“最近还有件事呢,刁老财与安泰两个为一间铺子的事闹腾起来了,你忙着,怕是还没听说,”韩娘子道。
“这又是为了什么”韩长生诧异的道。
“为了买铺面,刁老财本来是看好了一间铺子想买下来,猴急的不得了,要马上交易,结果安泰不是牙行嘛,他截了一手,想要截胡呢,刁老财反正是急眼了,这两个明争暗斗的,呵,你最近没看见张广才吧,这人就盯着这事呢”韩娘子道“这事怕还没结束,若有个结果,张广才早来说了”
“还有这事为了一间铺子至于吗这里买不着,别处也能买着,总有要卖铺面的,”韩长生道。
“铺面可有地段好赖,”韩娘子道“只是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是为了什么你心里寻思寻思,再则老关这四个儿子这么巴结,是个什么意思你还体会不出来是为了他手上的好东西呢这前的那些个方子啥的,还是小事儿,他们盯着大的了”
“那真是绿眼睛的狼一堆啊,怪道刚刚老关说以后还有利益,”韩长生站了起来,道“你这么一说,我寻思着老关这一走,关家要出夭蛾子”
“你可上点心吧,若不是怕出事,这老关能跑这么一趟,绿眼睛狼能打起来,”韩娘子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韩长生看着面前的二十两银子,感觉有点香,但也有点烫手了,道“这钱上帐还是不上帐,上帐怎么记”
“上账,得透明。不然以后说你昧了银子,你怎么解释得清就写匿名,真有人查着追问,只说有人丢进家里院子里来的,”韩娘子道“随便撒个谎得了。”
“你就瞎说,你这么编,有人冒认,我怎么答要是有人害我,说不是二十两,是二百两,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百口莫辩”韩长生道“就写匿名,然后写个数额就成。别人问,我不说。只说这个帐这些匿名,给真正的主看的,他们别问,我也不会说。这才周全。”
“得,还是我犯糊涂,”韩娘子叹了一声道“行善难为啊。”
韩长生道“再难为也得尽量做,就像当初对小寡妇,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的视而不见,现在就更是了。好歹有钱有支持,这个事比那些没钱还没支持的做善事的可强多了。”
韩娘子沉重的点了点头。
肩上挑着千斤重担啊。但同样,也是考验。
邓智林呢寻了张广才,说了要他看着点家里事,尤其是人,要是有事就去寻里长,里长解决不了就去寻关家四个亲家来,若还是不行,就去寻吴仁他们
张广才笑应道“放心,这种时候,也就只有叔这几个儿子才敢给叔不痛快,叔这几个亲家可不想得罪叔,用不着寻吴爷他们,包管他们来就解决了”
邓智林是哭笑不得,道“他们,有丈人就没爹,我也是白叮嘱一句。”
张广才与他说了说安泰和刁老财的事儿,说的乐不可支。
邓智林是听的哭笑不得。
反正就是邓智林先雇了马车先出发了,关开涵与小凡也另雇了马车,随书院一道出发,为了节约钱银啥的,书院是集中雇车,然后两个书生坐一辆,平摊车马费,一般都是只准带一个书童这种。公共出行,你要是三仆四随的,那就太夸张了。
因此就出发,山长还问开涵,问他爹怎么不与他们一道。
关开涵笑着答了,怕打搅到书院的气氛,因此便没,胡山长只笑道“到了府城你爹再避不过,我自再请他说话饮茶便是。”
“本是雅事,我爹只恐粗鄙闹了笑话,因此只怕不肯应。”关开涵知道邓智林绝不肯的。便先回绝了。
“你父亲就是害羞。”胡山长道“也罢了。”
结果才出发一天,这天爷的脸说变就变,秋风一狂扫,那天抖然就冷下来了。风刮在脸上贼冷。
书院都有准备,因此也没冻着,邓智林披上厚衣服,也是往府城走。
而蔡氏不料冷的这么快,还真没料着,这一晚上经过,就冷下来了,她还铺着凉席呢,一下子就冻感冒了。她身子本就极弱,又营养不良很久,瘦的干巴巴的,哪里禁得住这样的催残
那一冻一病就昏昏沉沉的了。
水大娘急的不行,自责的很,不断的说着是她疏忽,这要是早备上被子,就不会冻病了。
一时请大夫,延医请药的给看着。
蔡氏好歹是慢慢的好转了。
只是她的心里有了很多的疑问,看向水大娘欲言又止的,水大娘再端药来的时候,她终于问了,道“为我看病,用了不少钱吗我这绣的东西,只怕连副药也抓不到,为了我这种废人,费那些银子做什么”
她心里不安的,那一千两,至今想起来都压在胸口上喘不过气来。
说到底,她终究是无法做到心安理得。
“娘子不是废人,”水大娘道“人一病就容易胡思乱想,是正常的事,待好了就不会这样了,喝药,好得快。不为别个的,只说为这药材费的银子,也不要浪费了,是不是待喝完了,我也炖点秋梨,咳嗽能好的快一点。”
蔡氏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可是,她问不出口,怎么追问呢,她只能心思重重,闭着眼睛喝尽了药,也不叫苦,只是道“劳大娘这样照顾我,我心里过意不去。”
“应该的,”水大娘道“娘子,我知道娘子有很多事想问,只是时候未到,我也说不清啊,还是等到了时候,自见分晓,如何”
蔡氏点了点头,昏昏沉沉的被水大娘塞进被子里,睡过去了。
邓智林到的时候,雷哥来接他,才知道蔡氏已经病了好几日子,慢慢好转。
邓智林叹了一声,这人也是个病西施的体质啊。
哎。
他也没耽误,就直接去了,都病了,还能拖吗本来是想着收拾好了等开涵来一起见的,也好正式的见个礼,走个过场啥的,结果倒好,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准备宴席,好好的正式认亲的事儿得有床前认了。
因此邓智林一进府城,是没到隔壁歇脚,是直接来这边的。
水大娘见到邓智林也是吃了一惊,心中砰砰直跳,这些日子她也是猜想了很多,实在猜不透,现在看到这人,莫不是真的为他养的小,小娘子
这,这个年纪就
水大娘这脸色,邓智林哪不明白,一时也没解释,只进来道“人呢”
“娘子屋里睡着了,”水大娘一时之间只行了礼,也不知道该咋称呼。
雷哥道“叔跟我来,就在这后院里,这个事,择日不如撞日,该说的早说早好,不然她这心病,才是真病。”
“行。”邓智林抬脚进去了。
水大娘犹豫了下,想要跟上,雷哥拦了拦,水大娘止了步,雷哥见她这脸色,便叹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多说,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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