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瑞次日醒来的时候沈殁照旧已经洗漱完毕, 他一睁眼就看见穿着整齐的人正站在床边摆弄手机, 沈殁从来不会在郗瑞还没醒的时候拉开窗帘，所以郗瑞不需要适应任何自然光的刺激, 只困倦着揉了揉眼睛，问：“几点？”
人工智能报时器沈殁先生放下手机，立刻回答：“十点。”
郗瑞觉得时间还早, 就重新闭上眼睛，刚闭了一下, 又猛的睁开, 惊讶道：“十点半了！？那你怎么还在这儿？”
沈殁被赶了个措手不及，愣了愣, 问：“我去哪？”
“你不是要去秦天乐家吗？”郗瑞会错意, 看着沈殁没有要走的意思，不情愿的卷了下被子，嘟囔道, “我不想去了。”
沈殁好笑的看着赖床的人, 作势要去拽郗瑞的被子，郗瑞却死死的拽在手里, 沈殁没真用力，笑道：“不去了, 天乐刚才来电话, 说沈灵今天状态不好，不想见人。”
郗瑞抬起半个脑袋，问：“连你也不想见？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她大部分时间是不想见我的。”沈殁说, “我跟她…也只比跟沈鸢好一点。”
郗瑞还是不信，他分明记得上学的时候秦天乐说沈灵要自杀，只有沈殁去才镇得住她，郗瑞问：“只好一点？”
“嗯。”沈殁点头，“以后再跟你说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要困就再睡会儿，不困就起来看点东西。”
郗瑞以前直播的时候基本没在十二点之前起过床，但这段时间不熬大夜，他睡到十点多也就差不多了，郗瑞撑着上半身坐起来，问：“看什么？”
“看看要签的平台，方唯刚发我的。”
郗瑞拧眉，问：“方唯是谁？”
沈殁随口道：“助理。”
郗瑞的目光忽然敏锐起来：“我他妈天天跟你在一起，你还需要助理？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干的？”
“……”沈殁怔了怔，好笑道，“你别说因为这个吃醋。”
郗瑞讪讪转过头，翻身下床，沈殁又道：“直播那边的事我处理不过来，这几天面试都是他看着的。”
“你真要为那游戏弄个公司？”郗瑞穿上拖鞋，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说话，他和沈殁只讨论过郗瑞签约的事，那还是沈殁为了给郗瑞找个还的起五千万的方法硬让郗瑞签的，除开这个，郗瑞真想不到沈殁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去开一个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公司。
“要不我签个别的公司，签约费也会正常拿，到时候拿了钱先还你，然后……”郗瑞刚挤上牙膏，余光就触及到沈殁的目光，他漱了下口，干巴巴道，“你这么看我干嘛？”
沈殁不动声色，道：“你继续。”
郗瑞想了想，觉得这话没什么问题，便继续道：“我是说反正我在哪直播都一样，你要不是真想干这个就别弄了，而且签别人不管钱多钱少都不用从你兜里拿钱，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沈殁目光幽深，问：“说完了？”
郗瑞冲干净牙刷牙缸，接着洗了把脸，带着点呆愣看向沈殁：“啊，完了。”
“说完了就擦擦脸，跟我出门。”沈殁扔了条毛巾给郗瑞，道。
“……你没听见我说话？”郗瑞擦了把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装聋的人。
“我听见了，你想跟别人要钱。”沈殁靠在门框，堵着郗瑞的去路，半带威胁道，“郗瑞，除了我，你还想从谁兜里拿钱？”
“……滚你大爷的！那是一个意思么！”郗瑞把毛巾往沈殁身上一扔，蹙眉道，“起来。”
沈殁笑笑，给郗瑞让了条道，然后说：“方唯留了两个平台，你一会儿自己选吧。”
郗瑞动作一滞，又回头道：“不是，真有必要吗？我想了想，你要弄这个公司，再签一堆乱七八糟的人，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知道当时宋凛忙成什么样，尤其新公司刚起步，每个主播你都得……你他妈又这么看我干什么！”
“看你可爱。”沈殁眼神十分温柔，表情却是似笑非笑，“我喜欢你撒娇。”
沈殁故意顿了一下，说：“不过不喜欢无理取闹。”
郗瑞怒道：“……老子他妈无理取闹什么了！？”
“我受不了别人养着你，受不了你花别人的钱，受不了你管其他人叫老板，你明知道这些，还跟我说这些废话，不叫无理取闹？”
郗瑞眉色一紧，诧异道：“你脑袋是让驴踢了吗？突然跟我演什么琼瑶？”
“唉。”沈殁叹气。
？？？
郗瑞上下看了一眼沈殁，而后目光忽然一变，倒退半步，谨慎道：“沈殁，你…你昨天晚上吃的什么？”
沈殁：“？”
“我小名叫什么？”
“郗瑞，你…”
“你别动！”郗瑞又退了半步，一只手已经有意识的横在胸前，“你说，昨晚给我喝的葡萄酒是什么牌子？”
沈殁抿唇，摇了下头，坦然道：“忘了，随手拿的。”
郗瑞表情一僵，浑身的毛孔仿佛一瞬间张开了，他瞪大眼睛看着沈殁，声音颤抖道：“你他妈到底…”
“昨晚一共两次，弄哭你一次，两次都是我上，一次正面一次背面，第二次你说受不了，结果还哼哼唧唧的不让我出……”
“行了！”郗瑞的脸变成赤红色，他放松下来的时候连脖子都染上了粉红色，郗瑞跳脚道，“你他妈说这些干什么！还有，老子什么时候哭了！？”
“没哭？你确定？”沈殁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嘴唇，“那下次弄哭。”
“……”郗瑞气急，回手就丢了个枕头在沈殁身上，而后面红耳赤地吼了句，“滚！！！”
沈殁确实是乖乖的“滚”了，他特意去看了眼昨天喝掉的那瓶葡萄酒的牌子，等回来的时候，郗瑞已经换好了衣服。
郗瑞随便套了件卫衣，昨晚洗过澡后头发压出个奇怪的形状，他一边抓着后脑勺的头发一边说：“你确定想好了？我一旦签了平台，你这边暂时就不能变动了。”
“想好了。”沈殁从善如流，“放心吧DIE神，这公司就是为你一个人开的。”
“……我他妈就服了，你就不能假装深沉地说让我别担心，说这些不全是为了我吗？”
“嗯？”沈殁拿着车钥匙和手机，换鞋的过程中听见这话还愣了一下，郗瑞觉得自己像对牛弹琴，也不废话了，一切准备再看过平台的条约之后再说，没想到沈殁却忽然抬起头，淡淡道，“我以为你知道。”
郗瑞脱口而出：“知道什么？”
“我是变态。”沈殁眯起眼睛，抬手在郗瑞的下巴上划了一下，声音阴冷道，“郗瑞，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你做过什么，我不追究，谁追求过你，我也无所谓，但现在你是我的人，你就只能为我赚钱。”
沈殁微凉的手指轻轻放下，他带着笑意看着郗瑞，目光却让人不寒而栗：“你想要钱，多少我都给你，但你不能从别人兜里拿钱。”
郗瑞一怔，没能及时控制住表情的变化，沈殁每次一露出这种神情他就想躲起来，不过想归想，瑞瑞大王就算装也要装出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郗瑞稍微平稳了一下呼吸，厉声道：“我他妈又不是贼！从别人兜里拿什么钱！”
沈殁低声叫了句：“郗瑞。”
“老子知道了！”郗瑞赶紧打断沈殁，喉咙滚动后，急道，“我不就是怕你后悔，所以才……”
沈殁的目光愈加幽深，郗瑞赶紧改口：“行了，是我想多了，你他妈别生气了。”
“不是要去签平台么，赶紧走吧。”
“你走不走啊！不走我回屋睡觉了！”
郗瑞每吼一句眼神都要瑟缩一分，像只受了惊的小鹿硬撑着跟沈殁对视，沈殁到底是不忍心，觉得实在没必要把人吓成这样，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柔，沈殁看着郗瑞，认真道：“我话说重了，吓到你了。”
倏的一下，郗瑞一颗悬着的心平稳落地，郗瑞平时也没这么敏感，但这一瞬间他却委屈的有点想哭，郗瑞低了下头，第一次没硬撑着说“谁被你吓到谁是傻逼”，而是沉默的吸了下鼻子，然后抬起头，说：“没事，走吧。”
沈殁抬手拦在郗瑞面前，光看目光跟刚才完全不是一个人，沈殁有点后悔自己没收住脾气，他叹了口气，拉过郗瑞的胳膊，说：“这么走不行。”
郗瑞茫然抬头，沈殁又说：“哄好你再走。”
郗瑞压下眉头：“你不用这样，我一会儿就好了，你没必要老这么迁就我。”
“迁就？”沈殁拉着没怎么反抗的人抱在怀里，说，“这真的是污蔑，你根本没有让我迁就的地方。”
郗瑞这人好养活的很，喂什么吃什么，给什么穿什么，沈殁倒想让郗瑞挑剔点，可郗瑞根本没那个细胞，他仅有的二两矫情应该是一点不差的全给了沈殁，要说迁就，沈殁反倒觉得是自己被迁就的更多。
“我知道你害怕什么。”沈殁拍了拍郗瑞的后背，说，“我也一样，所以我得尽快把你的事解决完，才能安心的去处理其他事。”
“不管那个人跟我有多像，不管他是因为什么模仿我，他始终不是我。”沈殁低沉的声音仿佛给了郗瑞巨大的力量，他说，“郗瑞，相信你自己，你不会认错我的。”
“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我，你记住，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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