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瑞本以为遭遇这么大的事, 他今晚是肯定要失眠了, 结果没成想刚躺到床上不到五分钟，上下眼皮就又开始打架, 郗瑞强撑着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正好被洗完澡出来的沈殁看见，沈殁笑道：“困了就睡。”
郗瑞闻见沈殁身上的沐浴露味, 狠狠的瞪了下眼睛，说：“不困。”
沈殁嘴角噙着笑意, 关了灯, 直接上床搂住郗瑞，然后一边拍着他的手臂一边说：“乖, 睡吧。”
“我不睡！你别想就这么蒙混过去, 老子刚才晕了那么久，现在一点儿都不困……操！你别拍那儿，你拍那儿我顶不住……”
沈殁轻车熟路的照着郗瑞一摸就发困的地方轻轻拍着, 直到郗瑞抵不过困意的席卷, 整个人带着一副气鼓鼓的架势缩在沈殁怀里开始均匀的呼吸，沈殁再一垂眸, 就看见怀里的人连睫毛都不动了。
郗瑞睡着的样子，既安静, 又可爱, 比的过世界上所有的助眠药品，没一会儿，沈殁就也睡着了。
整个房间无比的宁静, 两个人的呼吸声也渐渐重叠，一下，两下，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心安的声音，郗瑞的手指时不时会攀住沈殁的腰部，沈殁浅眠，这时候就会直接抓过郗瑞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再顺便确认一眼郗瑞的被子，然后过一会儿，两个人的呼吸声就又重叠在一起了。
对于沈殁来说，这一晚舒适，平和，怀里的人软硬适中，正适合纾解两天来的疲惫，但对于秦天乐来说，这一晚却比他过去的所有日夜都要难熬。
秦天乐怎么也没想到，骆斌会生气到直接去了机场，他追到机场的时候，骆斌正在询问最快起飞的航班。
“我们能不能聊聊？”秦天乐拗不过骆斌，就只能买了一张机票跟他一起进入休息区。
“聊吧。”骆斌看起来没什么情绪，只道，“还有两个小时。”
秦天乐皱了下眉，问：“你不是说没钱吗？”
“你是来问我这个的？”骆斌的脸色不太好看，道，“我从花呗里借的。”
秦天乐没谈过恋爱，方方面面的经验都要明显不足于沈殁，对于骆斌现在的情绪，秦天乐即便知道原因，也很难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们就事论事行不行？”
“话都是你说的，我说什么了？”
秦天乐被噎了一句，又道：“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怀疑你生气，但那种情况下，你希望我怎么做？我要是知道当时门外的脚步声是沈灵，我……”
“不怎么做，反正我希望什么你也不会答应，昨晚我话都说得很明白了，我也是第一次跟人表白。”骆斌看了眼秦天乐，尽力隐藏着眼睛里的委屈，说，“你说你得考虑一下，我也没意见，确实，我现在这个情况，一无所有的，你能给我个待定的机会我就谢天谢地了。”
秦天乐阴着一张脸，道：“你是这么觉得的？”
“你别反问我，你自己不说，我爱怎么觉得就怎么觉得。”骆斌道，“说实话，我表白也是一时兴起，你让我再来一次，我可能就说不出来了。你当时没答应，我后劲儿没那么足你也别介意，我这人以前多烂你也不是不知道，身边的人十天半个月就得换一次，其实我对自己也没多大信心，但我就是想跟你试试。”
“我确实是没想到，你能宁愿相信江夜，都不信我。”骆斌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有明显的失落，“这对我打击还是挺大的。”
秦天乐如鲠在喉，想说点什么，却又无从辩解，最后只能干巴巴道：“对不起。”
“别，你跟我说对不起是要我命，从你保着我那天开始，就是我一直单方面给你添麻烦，我这人性格又差，事儿又多，还看人说话，以前风光的时候没拿正眼瞧过人，结果碰见沈殁就怂成傻逼，唉……这么一说我好像一点优点也没有了？”骆斌失笑着摇了摇头，“我太他妈垃圾了，秦天乐，放我这个垃圾自生自灭吧，别管我了。”
秦天乐皱着眉，道：“你怎么…怎么话这么多？我还没说…”
“我话多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自从我家没了之后，我内心就特别孤独，老想说话，尤其是跟喜欢的人。”骆斌说完，又彬彬有礼道，“你多包涵。”
秦天乐起身，双目紧闭，太阳穴附近的青筋暴起，压抑道：“我真他妈多余跟你废这个话！”
骆斌一愣，随后立刻故作轻松的笑道：“是吧，我也觉得，但不是我让你跟进来的，你的机票钱我报不了，哈哈哈……好了，你可以走了。”
秦天乐忍着怒火，在微微颤抖的骆斌面前一把撕碎了自己的机票，骆斌不敢再看秦天乐，扭头看向另外一边，眼睛里是差点夺眶而出的泪水。
嗖——刺啦。
等骆斌反应过来，他的机票就也跟秦天乐的一样，碎成了两半。
骆斌诧异的看着秦天乐，问：“你干什么？”
“起来，跟我回去。”秦天乐把废了的机票往裤兜一塞，然后说，“我不可能让你走，你想说什么，回去再说。”
“我没什么要说的了，我都说完……”
“我还没说完。”秦天乐咬着牙，纠结了许久，最后才艰难道，“先回去，我跟你……道歉。”
骆斌一惊：“什么？”
“认错，行了吗？”秦天乐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快点，跟我回去，明天很多事。”
骆斌万万没想到秦天乐能服软到这个程度，他深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于是趁着秦天乐还没改口，赶紧道：“那我问你个问题。”
秦天乐立刻点头：“问。”
“我和沈殁掉河里，你先救谁？”
秦天乐一脸正色：“当然是殁……咳，你。”
“……”
“滚！别碰我，把机票还我！你知道一张机票多少钱吗？操！我明天就去学游泳！”
秦天乐是时到今日，才能稍微体会到沈殁多年前的冲动。
沈殁在他十八岁的生日宴上，听到郗瑞被骆斌带走的消息，做出不计后果的举动，现在想来，秦天乐大概可以理解了。
原来从那么早以前，沈殁就已经把郗瑞放在心尖儿上，甚至可能沈殁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像现在的秦天乐，即便他觉得日后可能会为今天的行为感到万分后悔，但这一刻，他还是不得不这么做。
“还有一个问题。”骆斌回到秦天乐家，悠哉地坐在沙发上，伸出一根手指，“道，今天郗瑞车上的那个女孩，你是不是认识？”
秦天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骆斌又说：“别误会，我不是那种调查现任感情经历的人，我就是感觉你俩眼神不对，随口问一句，你要不想说就不用说。”
“我不……”
“真的，别勉强，反正我感情经历是你的几十倍，你现在要是不说，以后我不想说也可以不说，没事儿。”
“……”秦天乐颇为无奈的看着口是心非的骆斌，道，“不是我不想说，是这件事不方便说，我只能告诉你，我跟她见过面，我跟殁哥认识也是因为她，但昨天……确实是我这辈子跟她第三次说话。”
“上一次是她把郗瑞送到我家楼下，再上一次……”秦天乐眉色一紧，道，“再上一次，快十年前了。”
……
天刚蒙蒙亮，沈殁就又醒了，他看了眼时间，觉得实在是太早，他自己不饿，郗瑞也不可能这个时间起来吃早饭，于是沈殁也难得赖了一次床。
“你……”郗瑞一睁眼，就看见沈殁正侧躺着看他，郗瑞拍开沈殁的手，迷糊道，“别拍了，我怀疑这儿是我睡穴。”
沈殁笑道：“让你多睡会儿。”
郗瑞又问：“几点了？”
“两点。”
“两点！？”郗瑞惊的差点从床上坐起来，要不是沈殁的怀里太舒服，他恐怕已经这么做了。
“你怎么不叫我，今天又不能直播了。”
“……你今天还想直播？”
“沈总，我他妈还欠着债呢。”郗瑞白了一眼沈殁，问，“狄炎呢，他今天也不直播？昨天就被带了一波节奏，今天我要是再跟他一起请假，我怕他们又该瞎想。”
“没事，他播。”沈殁随口道，“伤口缝好了，可以播。”
“那就好……等等，什么伤口？”
“嗯？哦，我还没跟你说完昨天的事，他中了一枪，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
“……这是有没有生命危险的事吗？他为什么中枪？中枪了还怎么直播？他现在不应该休息吗？”
“他自己说不用。”沈殁冷漠道，“而且开播第二天就请假，对于公司来说影响也不好。”
郗瑞眉毛拧成一团，问：“那我无故旷工两天，对公司影响就好了？”
“你？你要在我怀里睡觉，请假理由充足，予以批准。”
“你、你……你他妈真没良心！”郗瑞狠狠在沈殁胸前咬了一口，“你就不怕他病死了？”
“？”沈殁笑道，“你说我怕他赚不回签约费还差不多，他死还是活跟我关系不大，狄炎自己要求直播，我需要假装关心一下让他休息吗？”
“不需要，你做的很好，表扬你。”
沈殁嗅到一丝得寸进尺的可能性，问：“怎么表扬？”
“让你干。”
“……什么？”
“干不干？不干就给老子滚下去！”
沈殁错愕了一会儿，然后忽然唇角一勾，一只手把住郗瑞的后脑往下压了压，低声道：“郗瑞，求操就要有求操的样子，去，给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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