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殁除了衣襟前被郗瑞抓出几个印子，整个人跟郗瑞完全是不同的状态, 郗瑞顶着一双兔子眼睛, 气息不稳的跟沈殁说话, 沈殁却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 轻声道：“先说说你刚才准备说什么。”
郗瑞忍了句笑，翻身从沈殁身上下来，说：“你以为我要说什么？沈殁,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要说分手吧？”
沈殁脸色轻松，淡淡道：“你想分我就让你走。”
郗瑞一皱眉, 怒道：“老子都道歉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沈殁不置可否, 又道：“不想分手，想干什么？”
“我是说咱们先分开住一段时间, 你不用管冷敖的事，但我得尽量帮他。”郗瑞说, “你腿还没好, 正好在家养伤得了。”
沈殁听了，又问：“你要怎么帮？”
“反正肯定不耽误直播, 我就抽空去看看他。”郗瑞又说，“但是我和陈放最近肯定得轮番去照顾他父母, 还有巫人离，陈放准备……操，说了你不用管，问那么多干什么！”
“好, 我不问了。”沈殁顺从道，“按你说的做吧。”
郗瑞听着这话，又错愕道：“你同意了？”
“嗯。”沈殁说，“需要我帮忙就说，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那我…可能必要的时候得跟陈放住一起。”冷敖用挠头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道，“到时候你别生气。”
沈殁温和地笑，说：“不生气。”
郗瑞犹豫了一下，又问：“那我能不能现在就去…”
“去吧，回之前的房子住吗？”
“啊。”郗瑞应了一声，说，“先回那儿。”
“嗯，知道了。”沈殁说完，一双眼睛丝毫不带恼意地看着郗瑞，郗瑞见沈殁这么好说话，反倒浑身都不自在，他站起身，停了一步，又回过头，确认道，“不是，我是不想用这件事烦你，不是离家出走，之后我还得回来，你知道吧？”
沈殁忍着忍着还是笑了出来，他不方便行动，就靠在沙发上仰起头，说：“不然呢，真以为我放你出去野了？”
“……好吧。”郗瑞说着要走，又突然开始对什么都不放心，嘱咐道，“你的腿还没好，别总乱动，没什么事儿你也别去公司了，反正我会去直播，有必须你处理的事你再来。”
沈殁点头，说：“好。”
“那我走了。”郗瑞又迈开两步，然后不出意外的，又停了下来，他回头，生硬道，“你自己真没事？”
沈殁无奈，道：“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郗瑞眼巴巴的看着沈殁，总觉得少了句什么，可沈殁不说，他也没那个脸去问，郗瑞磨蹭了两分钟，终于从沙发走到了玄关。
沈殁在郗瑞出门后就把律师的联系方式给他发了过去，郗瑞联系了律师，律师说人证物证据在，且这件事造成的社会影响太大，情况很不乐观。
郗瑞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听到这话也就不觉得怎么难以接受，他又问：“要是把沈灵做过的事公开呢，会不会对冷敖有帮助？”
“这个我不能确定，我刚才也跟冷敖提过这个建议，不过他拒绝了。”律师说，“冷敖不想公开沈灵的行为。”
郗瑞叹了口气，不用问也知道冷敖的意图，只道：“我知道了，见面再说吧。”
……
沈殁是在郗瑞离开后三个小时接到的沈鸢的电话，沈殁看见来电，只撇了一眼就继续去做自己的事，他不是第一次不接沈鸢的电话，但却是第一次在忽略掉电话后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沈殁最近也渐渐相信了那毫无依据的第六感，他对着漆黑的手机屏，心口忽然有点不舒服，果不其然，很快沈鸢就发来了短信。
沈鸢：接。
沈殁看着这个命令似的字眼，又等了一会儿，沈鸢果然打进了第二个电话。
沈殁接起，问：“什么事？”
沈鸢说：“我有事跟你说，你过来一趟。”
沈殁不屑一笑，道：“好的，再见。”
沈鸢对于沈殁连地址都没问就敷衍的回答十分不满意，他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主动说：“我在林湖的房子。”
沈殁动也不动，继续说：“好，一会儿见。”
“沈殁！”沈鸢最近奇怪的频率剧增，沈殁也懒得去管是什么原因，不过此刻他听见沈鸢不加掩饰的恼火，还是有点意外，沈殁顿了顿，说，“嗯？”
“算了，我去找你。”沈鸢有一百个理由相信，今晚他就是等上一宿，沈殁也只会说自己还在路上，沈鸢没那个时间再跟沈殁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他道，“我一个小时之后道。”
沈鸢说一个小时，实际上是四十五分钟，他总是给自己留了足够的余地，所以当沈殁自自己行动不便为借口不给沈鸢开门时，沈鸢直接输入了沈殁家的密码。
沈殁单腿站在离门口不到两米的地方，一只手拿着水杯，一只手拿着手机，怡然自得地看着“破门而入”的沈鸢，然后说：“你这种情况，我应该可以报警。”
沈鸢不作回应，直接把一个文件夹扔到沈殁手里，沈殁两只手都被占住，看见东西被扔过来也没有半点要接的意思，他垂了下眼皮，看着那个没有印上沈氏Logo的文件夹，说：“捡起来，跟我进来。”
沈鸢的表情不容乐观，但在沈殁开始缓缓向客厅移动时，沈鸢还是照着沈殁说的弯下了腰。
沈殁看着重新被摆在自己面前的文件袋，说：“打开。”
沈鸢的眉色更深，他伸手碰向文件袋的时候，沈殁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然后道：“不行。”
沈鸢怔住，看着沈殁，问：“什么？”
“我先说结论，不管这里面是什么，我不会帮你。”沈殁道，“不过如果你现在非常需要倾诉的话，正好我今天也是一个人，可以勉强听个故事。”
沈鸢冷笑一声，拆开文件袋，问：“你以为这里面是什么？”
“唔。”沈殁漫不经心道，“沈居安的命。”
能让沈鸢卑躬屈膝到这个程度的，沈殁猜大概跟沈居安脱不了干系。
沈鸢笑而不语，直接拿出文件夹内的东西放到沈殁面前，沈殁低头看去，神色忽然失了三分随性。
沈殁眉头一皱，问：“这是什么？”
“人。”沈鸢的手指从那张印有一个男人照片的纸张上挪开，然后说，“可以替冷敖去死的人。”
沈殁看着纸张上跟冷敖有七分相似的人，不屑一笑，道：“是我误会了么，原来你喜欢的人是冷敖？”
“沈殁，我们长话短说吧。”沈鸢低声道，“我可以帮你们把冷敖弄出来，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沈殁挑了挑眉，长叹一口气，道：“原来你是为这个来的。”
沈鸢不语，沈殁继续道：“如果你早点说，就不用折腾这一趟了。”
沈鸢的眼神忽然晃动了一下，沈殁则表情轻松，道：“我拒绝。”
沈鸢问：“为什么？”
沈殁反问：“什么为什么？”
沈鸢说：“我知道你们最近在……”
“哦，这件事，那你就更用不着找我了。”沈殁慢悠悠道，“郗瑞不让我管这件事。”
“沈殁，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以为靠正常手段还有机会留下冷敖的命吗？”
“留不留得下都跟我无关，那是他的命。”沈殁顿了顿，又道，“是人，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谁都一样。”
“不过我还是很有兴趣听听你想让我答应什么事。”沈殁说，“我最近忙着养伤，没空管其他事，趁这个机会把沈居安送出国，很难吗？”
沈鸢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
他知道，沈殁是打算放过沈居安了。
从那场火灾之后，沈殁就没再管过沈居安的去向，他是给足了沈居安离开的时间，可沈居安就是磨蹭到现在还不走，要不是沈居安生活的无声无息，沈殁简直要以为他到现在还没放弃取代自己的念头。
“他不想走。”沈鸢安静了半天，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他看着沈殁，眼睛里带着几分藏不住的遗憾，说，“他喜欢你。”
“……”好在沈殁刚才已经放下了水杯，否则就全是他，这会儿也难保不会喷沈鸢一脸的水。
沈殁眉宇间带着玩味，嘴角挂着一抹不可思议的笑，道：“你再说一遍？”
“我本来是真想给他一条活路了，但他要是喜欢我的话……”沈殁一抿唇，而后轻轻道，“那我还是送他跟你一起死吧。”
沈鸢深吸一口气，说：“我是说他喜欢你这个……”
“我这个人？”沈殁简直觉得自己脑袋里的血管都要跟着抗议，他揉了下太阳穴，说，“他不能自己照镜子吗？”
沈鸢：“……”
“沈鸢，我是喜欢看郗瑞吃醋，不过不怎么喜欢他真的遇上情敌，沈居安要是真有那个想法，你就让他立刻消失吧。”沈殁忽然抬眼，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他说，“否则下次见到他，就是我让他消失了。”
沈鸢听着沈殁把话说完，又故意给沈殁留了个回味的时间，然后才轻松道：“沈殁，这就是沈正鹤为什么宁愿让我这个外姓人掌管公司也不用你，你太容易被喜欢的人影响情绪了，我只说了一句沈居安喜欢你，你就准备为了郗瑞要他的命？”
“嗯，是的。”沈殁随意的往后一靠，毫不否认道，“现在就想。”
沈鸢见沈殁已经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忽然笑了一声，然后伸手从那叠文件的中间抽出几张跟其他纸张明显不同的信纸，说：“我是说居安喜欢你，喜欢你这个......哥哥。”
沈殁的目光随着那几张泛黄的信纸看去，上面的字迹看起来依然清晰可见，但纸张的颜色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沈殁的目光瞬间定格到纸张的内容上，连开门声都没能第一时间听见。
直到郗瑞走进屋里，错愕地看着屋内的两人，沈殁才感觉到屋内忽然变了样的气氛，他回过头，正好对上郗瑞的眼睛。
郗瑞看起来像是一路跑回来的，他手上还提着两个硕大的塑料袋，透着外层看去，像是各种各样的吃的，沈殁撑了下沙发，起身后从郗瑞手里接过塑料袋放到地上，然后问：“怎么回来了？”
“操，你管我！老子想回来就回来！”郗瑞缓过神，立刻瞪向沈殁，道，“这怎么回事，你让他来的？”
“没有，怎么可能。”沈殁耐心解释道，“他非要来，很讨厌。”
郗瑞忍着火，看了眼时间，然后说：“十点半了。”
沈殁嗯了一声，跟郗瑞一起看向沈鸢。
沈鸢纵使身经百战，猜过各种合作伙伴的心里想法，这一刻也没能看懂沈殁的眼神，他皱了下眉，问：“什么？”
“十点半了。”郗瑞气势汹汹的看着沈鸢，然后道，“你几点来的，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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