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里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等到结束,元锦诗裹着羊绒披肩走出四季酒店, 司机站在加长林肯前,躬身为她打开车门, “元小姐,请。”
元锦诗顿了顿, 笑着说, “不用了,我坐朋友的车回家就可以了。”
不远处,劳斯莱斯在夜色里等一个人, 车头的金色女神像展翅欲飞, 在昏黄的路灯下熠熠生辉。
她踩着高跟鞋, 提着裙摆,仿佛走在锋利的刀尖上,一步步走近,成为入侵他的领地的羔羊。
陆尔闭目养神, 额角青筋突突跳着, 察觉到车门打开,身边坐进来一个人,他抬起猩红的眼,冷声发问:“我该叫你元锦诗,还是萧锦诗?”
元锦诗垂下眼,长睫毛在瓷白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我姓元, 随母姓。”
劳斯莱斯里气压跌破0千帕,氛围诡异,充满令人窒息的宁静,特助林郁战战兢兢握着方向盘,望着后视镜里陆尔的脸色,脚下猛踩油门,大气都不敢出。
刚才在宴会厅里,听到元锦诗是萧达集团继承人的身份,特助林郁当场呆若木鸡,他亲眼看着陆尔的眼中闪过震惊、羞恼,最后归于暴怒和绝望。
这位元小姐实在处处特别,他跟在陆尔身边十几年,
这个男人不动情的时候,凉薄狠辣,杀伐果断,也许偶尔和莺莺燕燕逢场作戏,但在感情方面,他从来不玩的。
一旦动情,便卸去防备,极尽温柔。
陆尔不是普通人,他俯瞰商海浮沉多年,心思缜密,城府极深。
就像现在,他心里巨浪滔天,面上却尽量维持着冷静,双眼盯着IPAD上的财经新闻,指节却捏的捏的闷声作响。
刚和元锦诗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派人调查过她的背景——父母早年离异,母亲独自抚养她长大。
他以为她是个家庭破碎的小可怜,万万没想到,她的亲生父亲竟然是萧南山——那个和他有血海深仇的男人。
40分钟的车程,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到了湛庐公馆,陆尔开门下车,把所有绅士礼节抛到脑后,没为元锦诗拉开车门,就径直走向了电梯。
元锦诗慌忙提裙追了上去——她没什么好辩解的,起码要亲口和他说一句「对不起」。
电梯升至34楼,陆尔迈出电梯,打开实木密码门,连灯也没开,便把身后的女人一把抵在了玄关处的墙壁上。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世的?”
他的声音冷得可怕,元锦不想骗他,只能实话实话,“一直都知道。”
“你不知道陆氏和萧达集团对立吗?你不知道我和萧南山之间有血海深仇吗?”
她声音颤了颤,艰难开口,“知道。”
他嗤笑一声,“我、他、妈被你们一家人当「傻子」耍的团团转。”
房间里没有开灯,270°环幕落地窗外,远处青山蒙胧,江上游轮来来往往,航道灯闪烁着,照进来一片灯火辉煌,也映出他明明灭灭的潋滟眉眼。
他居高临下盯着她,眼底晦暗不明:“元锦诗,我真是小看你。”
他的森冷审视让她毛骨悚然,心生惧意,哭着拉住他,“陆尔,妈妈的遗愿就是希望我回到他身边……他得了恶性肿瘤,时间不多了,我和他血脉相连,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抱憾而终……陆尔,我没办法……妈妈尸骨未寒,我不能再失去爸爸了……”
他静静听着,忽然阴恻恻地笑了,主动戳破语言的幌子,替她讲出那句说不出口的话——“所以,你在权衡了所有的「重要」和「不重要」之后,决定把我从你的人生里「剔除」,对吗?”
他一针见血,把所有的嘲讽都化成尖刺,扎到她心口最柔软的位置。
他是她生命中「可有可无」的存在,就算剔除了也没什么,是这样吗?
这一瞬间,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她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哽咽着笑了下,千言万语涌上喉咙,说出来却成了一句,“对不起,陆尔……你会找到更好的女友。”
他沉默很久,突然站直身子,拉远两人的距离,喉结上下滚动,一句话几乎是从齿逢里逼出来,“我真是犯贱。”
“啪——”
他突然摁下开关,屋子里所有的水晶吊灯瞬间亮起来。
红肿的双眼一阵酸涩刺痛,元锦诗猝不及防,下意识抬手遮住刺目的光线。
“收拾东西,立刻消失。”
他面无表情,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走到落地窗前站定,留给她一个凌厉沉郁的背影。
他的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甚至还掺杂着毫不遮掩的厌恶。元锦诗双腿发软,身子控制不住地往下滑,一屋子光线亮如白昼,仿佛在嘲笑她的失魂落魄,令她无处遁形。
她哆嗦了两下,扶着墙进了主卧,飞快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必要的证件,然后推着行李箱走出来。
歉疚和羞愧吞噬着内心,她自认为没脸面和他道别,把脚步放到最轻,出门,转身,阖上了实木密码门。
一座城,好像从不会因为夜的来临而褪去浮华。
落地窗离地一百五十米,高处不胜寒,他俯瞰清江两岸霓虹,薄唇抿得很紧,透出几分肃杀。
他明明是个商人,习惯了操纵金钱,玩弄人心,可遇到她之后,从不计较盈利得失,甚至愿意一掷千金,只为换她一个笑容。
他拿出二十九年来的所有爱意,细心打理,清洗干净,双手奉上,如同「献祭」。却被她弃如敝履,丢到尘埃里。
夜凉如水,陆尔点燃一支细长的薄荷烟,烟雾升腾,隐匿了他青青白白的神色。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丝绒盒子,却连打开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今晚他本来打算求婚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她醉醺醺地伏在他怀里说新年快乐的那一刻,也许是他破门而入救下她的那个夜晚,也许是她挡在他身前做刀做盾的那一瞬间,也许是那碗热气腾腾的姜汤,也许是那碗白气氤氲的细面,也许是撒哈拉黄昏的一个吻,也许是青麓山墓园一句千回百转的「谢谢」……
一点一滴,都清晰难忘,他开始幻想40岁,60岁,80岁,100岁,和她执手,一生不变。
可现在,意外呼啸着来临,他又成了孤家寡人。
陆尔打开丝绒盒子,拿出那颗钻戒,伸出窗外,掌心松开。
楼下是一方70米长的泳池,白天蓝如碧海,夜晚空无一人,池水闪烁嶙嶙微光,仿佛是一处无底黑洞,攥着他的心坠入深渊。
钻戒借着重力跌下34层高楼,在泳池里溅出一朵小小水花。
渺小,不起眼,转眼就没了痕迹。
陆尔扯松领带,笑着转身,几多萧索,几多悲凉。
今夜赤道飘雪,冰川融化,四季轮回变成「冬秋夏春」,南极长满参天大树,月亮从东边升起……
而他说「不再爱她」。
……
第二天,各大财经媒体刊登出萧达集团新任继承人的照片和新闻稿件,在商界引起巨大地震,在娱乐圈也引发了一场海啸。
黑粉们正疯狂敲打键盘,骂元锦诗「傍大佬」,看到这个重磅消息,脸上仿佛重重挨了一巴掌。
那些振振有辞的营销号也惊呆了——元锦诗亲生父亲就是萧达集团的大佬,她哪里需要「傍」啊!?
于是谣言不攻而破,这场全网黑以意想不到的形势收场。背后那些斥资买营销号,企图给元锦诗泼脏水的人,更是气的绝倒。
李岚和白檬看到新闻,第一时间给元锦诗打电话,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元锦诗一一解释了,向李岚请了半年的假期。
这一场变故伤透她的心,等她处理好萧达的事情,尽完了父女之情,会立刻把这个烂摊子交给萧南山的女儿萧妍,然后重返演艺圈。
李岚听完她的想法,欣然点头答应了——这次击退全网黑,萧达集团的新闻通稿功不可没。以后元锦诗重归演艺圈,可以操一波#温婉出尘白富美#的人设,想想都带感。
与此同时,陆氏财团火速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终止和艺人元锦诗的代言合约,并对其保留追责权力。
第三天,陆氏财团签约新任代言人「刘越琳」,当晚,狗仔娱记蹲守某奢侈娱乐场所,拍到陆氏总裁和刘越琳同进同出。
第四天,当晚十一点,娱乐媒体纷纷放出偷拍照,#陆总新欢刘越琳#、#元锦诗已经成陆总「半年抛」暧昧对象#、#刘越琳私生活大揭秘#等话题纷纷被顶上热搜排行榜。
白檬把热搜截图发给元锦诗,元锦诗沉默半天,回复了一句「我们已经分手了,他私生活怎么样,是他的自由」
白檬大惊失色,立刻打电话给齐霄,让他问清楚到底怎么了。
齐霄打了十三通电话,烂醉如泥的男人终于接起,语气不善地说了一句「不想在一起了,就分手了,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
电话被挂断,齐霄觉得无奈又好笑——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如胶似漆,瞒天过海,就连分手也默契十足,一个个缄口不言。
真是绝配。
作者有话要说:记得撒花、评论哦~
昨天认真看了大家的评论,在38、39、40增补了一些内容,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回头看看,不看也不会影响后文的阅读~
比心,爱你们^_^
【另外!!!不要学陆尔高空抛物哦!】
他这么做是因为
1泳池晚上没人,钻戒砸不到人
2泳池很大很宽阔,钻戒不会飞到别的地方
3他生气了,有点失智冲动……
QAQ,总之,不要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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