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乐团招新安排在下午和晚上，景言是在吃完晚饭后到的现场。
其他人看他过来，都有些奇怪：“言哥你怎么过来了？”
平时景言除了演出练习都不会来乐团，也不关心团里的情况，这次招新居然亲自到了现场，大家还都有些惊讶。
景言只是冲他们笑笑：“我就是过来看看，没事的，你们招着，我不打扰你们。”
话虽这么说，该安排的他还是安排着。
这个拉二胡的音准不行，那个吹唢呐的气量不够，甚至来面试敲锣的还被景言嫌弃节奏感差。
到后来，大家都求着景言不要开口。
“本来就没几个人来面试，你这样可就把人都赶跑了。”
景言挑眉：“总得择优不是……”
“不，咱们根本没有择的机会，按照往年招新比例，来面试的都能过，就算零基础也要招进来敲鼓的。”
景言挠挠头：“咱们乐团这么凄凉的么。”
大家笑他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可不是吗……”
景言便被逼着闭了嘴，坐在角落里看面试官跟新生斡旋。
其实按照道理，来面试民乐团的肯定都是有乐器基础的，人来之后让人表演一下会的乐器，然后问几句为什么想来民乐团、能不能安排出时间每晚练习之类不痛不痒的问题便让人回去了。
就这么听了几个，景言算是看出来了，他们乐团是真的没人，连来个能把唢呐吹响的都上赶着点头夸不错不错。
在乐团消磨了一段时间后，景言看看自己差不多也该回去了，便起身想着离开。
屁股才离座儿，室外负责登记参加面试新生名字的同学匆匆跑了进来：“又来一个。”
方才还在聊天的几个学长学姐点点头：“进来吧。”
那前台还不肯撤，跟室内几人多说了几句：“这学弟特别帅，一定要把他留下，你们看着办吧！”
几人笑笑，没怎么当回事，再帅能有多帅？
他们挽留刚说了要离开的景言：“言哥留下看完帅哥再走呗？”
景言没什么意见，便又坐了回来：“行，让他进来吧。”
练习室的门被打开，新生的衣角比人来得更早。
衣角logo一露出来，景言便恍了神。
那是个小众潮牌的商标，一般人都认不出来，即便看到了也只会觉得是什么杂牌衣服。
而景言认识这牌子，还是因为奚杉——他跟那人曾接触颇深，自然看到过对方校服里头的衣服，有时候做题累了发呆的时候还会盯着对方领口的logo发呆。
他记得奚杉跟自己解释过，这是他家亲戚做的牌子，有时候请他去当模特，然后就送了他一堆，他也就不介意地一直穿着。
一晃神的工夫，新生已经进了门。
之前被剃成3mm的寸头还没长长，眉目英气而锋利，一看就不好惹，嘴唇有些薄，嘴角天生下垂，没表情的时候仿佛满脸的不高兴。
这人，不是奚杉是谁。
奚杉一进门，全场女生都轻呼了一声，景言甚至能听到他们议论的声音。
——这就是那个谁！计算机院的奚杉！
——原来是他啊！真的好帅！
——面无表情就是帅了？
——你懂什么，现在最流行这种凶巴巴的小狼狗了。
景言：“……”
小狼狗不小狼狗的景言不知道，他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开始琢磨奚杉为什么会来参加民乐团的面试。
也没听说过他会什么乐器啊？
奚杉进来后，目光在每个人身上留了会儿，最后落在景言脸上，眼中闪着光芒。
景言被人盯着，心尖一颤，虽然知道对方不是讨伐来的，但还是下意识有些虚，心跳都快了些。
负责面试的学长轻咳一声，开始盘问奚杉。
“你好，做个自我介绍吧。”
奚杉把黏在景言脸上的目光收回，公事公办的语气：“大家好，我叫奚杉，计算机院大一新生，喜欢打篮球。”
“你会什么乐器吗？能不能现场表演一下。”
话音落下，全场安静三秒。
众目睽睽之中，奚杉抿抿嘴：“不会。”
那语气，随意地仿佛在说天气。
“那你为什么要来参加我们的面试。”
奚杉的眼神迅速瞟过景言，回答的话十分正经：“因为我想加入民乐团，我虽然不会乐器，但我很喜欢民乐，也很喜欢民乐团的氛围，想跟各位学长学姐学习学习。”
景言听了，嘴角一勾，差点笑出声来。
哪里学来的场面话，居然还挺像模像样的，要不是知道奚杉除了打球别的啥事都不乐意干，他都要被这睁眼说瞎话的人骗去。
其他听了奚杉话的学长学姐却一脸的感动：“行，那你进来之后愿意当鼓手或者锣手么？”
奚杉一脸诚恳：“愿意的，搬水我都行。”
景言以拳抵唇，忍不住笑开。
虽然他也不知道奚杉为什么想进民乐团，但他知道对方肯定不是为了那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想进来的。
单单这么听着，还是十分好笑。
一般问到这儿，面试就差不多该结束了，但因着那人是奚杉的缘故，大家把他留下多问了几句。
“你看过民乐表演吗？”
奚杉自然点头：“看过，景言学长经常吹笛子给我听。”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朝景言投去惊讶眼光。
而景言：“？？？”
一句“你放屁”就在嘴边，但出于教养，景言没说出口，只是把其他人投给自己的惊讶目光悉数还给奚杉。
“你跟言哥认识？”有人继续问。
“嗯，他对我很好。”奚杉笑着回了句，眉目里还含着一点点羞涩。
众人再次看向景言。
景言：“？？？”
这小子疯了吧？就算自己跟他总算不是对立关系了，也不用这样整自己吧？
他怎么就跟奚杉关系很好了？
在众人啧啧感叹声中，奚杉被欢送出了门。
临别，奚杉还特地回头看了景言一眼，那目光震得景言直想追出去盘问对方。
待人离开后，景言越想越别扭，反正本来就要走，索性就站了起来，打算冲出去追人。
屁股离座儿，前台的同学又来了。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看不了吃亏，看不了上当！”
无奈，景言又被劝着留了下来。
门被打开，外头的小姑娘露头进来，笑意盈盈冲着所有人打了个招呼：“大家好，学长好。”
景言脑壳一痛，啧，刚送走一祖宗，怎么又来一个。
对于徐梦染想来参加民乐团这件事，景言更不能理解了。
她一网红，学的是吉他，跳的是宅舞，平时又忙着拍视频的，怎么可能有空来民乐团？
然而人家还信誓旦旦：“我小时候学过笛子，有学长带的话，吹个曲子没有问题的。”
众人纷纷看向景言，就差没吹口哨了。
又是一个为了景言过来的？
头疼归头疼，景言总不能对人家恶言相向的。
面试结束后，大家都让景言去送送学妹。
景言想着反正要走，自己这些日子又拒绝了学妹这么多次，这正巧碰上了，送送就送送吧。
他背起自己的小袋子，引着徐梦染往外走。
学妹很是乖巧，悄声应着，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
“民乐团平时训练还挺忙的，你想加入的话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毕竟我觉得你平时也没什么空……”
景言带着人走出社团大楼，边走还边劝学妹别加入民乐团。
开玩笑，让他带一个目的不纯的学妹，他非得被烦死不可。
正说着，一声“学长”传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打断方式。
景言一愣，看着大楼外路灯下站着的奚杉，缓缓闭了气。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这时候能见到奚杉，可比让他送学妹回寝室舒心多了。
徐梦染先一步跟奚杉打了招呼：“一排副，你等人啊？”
奚杉的目光在徐梦染脸上短暂停留片刻，又落到了奚杉身上：“嗯，我等人。”
这情况，不论是谁都看得出来奚杉在等谁了。
景言心中暗喜。
太好了！！！他可以趁机甩掉学妹了！！！
景言迈开步子，朝奚杉走近：“对哦，我跟奚杉约了有事的，那学妹我就不送你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原本还想着能让那两人一起送自己的徐梦染：“？？？”
……
景言扯着奚杉外套袖子就溜，疾行速度宛如逃命。
等到了安全地界，他才松开手，朝人道了声谢。
奚杉看着快走之后有些喘的景言，心尖一痒，反手扯了扯学长的衣袖。
“学长……”
“嗯？”
“我真的是在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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