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躺回温暖的被窝，玖卿睁着双眼，望着上方的帐顶，一双清清洌洌的眸子，如泠泠清波。
“你叫玖卿？”
“你又是谁？”
“我是你师父，鬼谷子。”
“师父？”
“前尘散去，命里新始，从此，你便是鬼谷的玖卿，卿儿。”
“你的天赋，很好。”
“多谢师父。”
“我不会传授你纵横剑术，将来，你也无需参与纵横争斗，卿儿，你只需随心而为。”
“弟子明白。”
“练剑一事，不可过于激进，张弛有度，方为上道，明白吗，卿儿？”
“卿儿明白了。”
“卿儿，吃饭了。”
“知道了，师哥。”
“卿儿，天气渐寒，今日记得添衣。”
“多谢师哥。”
“卿儿，喝药了。”
“有劳师哥。”
“是不是很苦？”
“嗯，很苦。”
“可需要糖？”
“不需要。”
“这么苦，不难受吗？”
“不难受。”
“师哥怎么把自己弄得一身草药味？”
“最近学习了一些草木药理。”
“师哥对这个也感兴趣吗？”
“卿儿老是生病，我想多学一学，方便照顾你。”
“手上怎么了？”
“木剑上有木刺，不小心被划伤了。”
“伤在哪里？疼不疼？给我看看。”
“师哥，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
“小伤也是伤，不可马虎，女孩子，应该好好爱惜自己的，卿儿。”
“师哥，这是什么？”
“是后山的果子，卿儿不是很喜欢吗？我今日练剑完了，就去摘了些回来，诺，给你。”
熟悉的话语似是昨日般，浮上心头，玖卿缓缓阖上双眸，小手捏紧了被角，深深的吸了口气。
茕茕伶俜。
其实，也不尽然。
不是吗？
等到盖聂做完早饭来到房间时，玖卿已然起床洗漱完毕，正坐在小案边抚琴。
盖聂知道，自家小师妹素来喜爱抚琴，琴技也很是高超，每每听到她的琴声，他总会感受到一股无法言说的气概，比刀剑的铿锵之音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今日，小师妹的琴音似乎是沉静下来，泠泠潺潺的琴音缓缓流淌着，似是在低声诉说着一个岁月静好的故事，让盖聂莫名的心情舒畅不少。
盖聂站在门口，等到这一曲终了才推门走进，一眼便看到了那雪色的身影。
盖聂想，白色，最适合师妹不过了。
澄澈，清冽，静好，倾世。
察觉到来人，玖卿抬首，正好对上盖聂那温和的目光。
“卿儿，吃饭了。”
“知道了，师哥。”
***
这天过后，盖聂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家小师妹变得温和了不少，不像此前一直以寒霜冰封自己。
现在的玖卿，虽然还是清冷疏淡的，但是，终究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先前的时候，盖聂与玖卿练剑之时，向来是自己练自己的，各自找个地方，互不干扰。
现在，在盖聂练剑之时，玖卿有时会坐在树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等着盖聂结束后便跳下来，催促着他去做饭。
先前，盖聂与玖卿剑术上的交流，只有二人的比剑。
现在，在二人结束比剑后，时常会坐下来，交流自己剑术上的心得体会，提出对对方剑法的看法与见解。
先前，做饭洗碗洗衣服这些事情，向来都是盖聂负责的，玖卿提出过要帮助，被盖聂拒绝了。
现在，玖卿也强硬的洗过几次碗几次衣服，被盖聂可谓苦口婆心的劝阻之后，她也便没有勉强。但是，她会守在一旁，帮着提衣篮什么的。
先前，待在玖卿身旁，盖聂总是能够感受到一股不可忽视的寒意，总是觉得小师妹将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
现在，坐在一旁听着小师妹抚琴，盖聂觉得，小师妹变得有温度了，虽然还是冷冷的，但是，终究是没有那么凌厉了。
这些都是一些细枝末节，极为微小的变化，或许连玖卿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盖聂却是看得分明。
***
第二年的夏天快要结束时，鬼谷子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少年。
鬼谷子回来的时候，玖卿正坐在一方巨石之上抚琴，盖聂在一旁练剑。琴音铮铮，剑光凌厉，细细听着，鬼谷子便是从那琴音中，听出了铿锵之势，与盖聂那撕裂空气的剑式完美的吻合。
看来，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不管是盖聂还是玖卿，都有了不小的进步。
盖聂的剑招凌厉了不少，比起之前，多了几分干脆利落，一招一式间，带着几分巍巍然的气势，大开大合，已然有了几分鬼谷纵横的影子。
玖卿的琴音不再锋芒毕露，像是安静下来，收敛了一切的利刃，却又是在起承转合间，透露出无声的杀机，细细感受过去，却又是毫无踪迹。
盖聂的剑术，玖卿的心境，皆是成长了。
当然，二人的关系也是好了不少，至少，不像自己离开之前那般沉默的大眼瞪小眼了。
现在，一人抚琴，一人练剑，看似毫无关系，却是配合的极好，看上去，还是挺融洽的。
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鬼谷子带着身侧的少年上前几步。
“聂儿，卿儿。”
二人闻声望去，面上皆是露出几分柔和之态，停下来手里的动作，来到鬼谷子面前站定，拱手行礼。
“师父。”
“嗯。”
点了点头，鬼谷子笑的和蔼，“你们进步很大，不错。”
“谢师父。”
扬了扬唇角，鬼谷子看了一眼身侧的少年，对着二人介绍。
“聂儿，这是卫庄，你可以叫他小庄。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师弟，也是你最大的对手。你们之间最终只有一个人能成功，代表鬼谷派去改变天地的命运。”
“卿儿，这是你小师哥，卫庄。”
说着，鬼谷子便是看向一脸冷峻的卫庄，“小庄，这是你师哥，盖聂，这是你小师妹，玖卿。”
听着鬼谷子的话语，盖聂和玖卿不由得对视一眼，对着面前的卫庄拱手行礼。
“小庄。”
“小师哥。”
看着眼前这同样一身白色的二人，卫庄不由得轻哼一声，同样拱手，回了一礼。
“师哥，师妹。”
与上次一样，鬼谷子交代了几句，便自行离开了，留下沉默的三人。
比起上次玖卿与盖聂的大眼瞪小眼，这次，倒是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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