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乱葬岗5

    飞身跃下,在踏着小路回到乱葬岗深处的殿门前。

    她抬头看看殿门上挂着的破落的牌匾,根本辩不清是何字。总是殿啊殿啊的叫,确实很费力。不过既然没打算在这里常住,管它叫什么名字的。

    拎着背篓进了西侧殿,做好了饭菜,将新买的碗碟拿出来,将饭菜一一摆好,放在正殿的桌案上叫魏婴吃饭。

    魏婴此时怨气刚刚远转完一个周天,睁开了眼睛,看到蓝阮,不顾身上的伤,咧开嘴笑着招呼蓝阮,“阿阮!你闭关如何了?”

    “我自然是没事了,倒是你,看看这满身的伤。”

    魏婴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因为修炼怨气被怨气划出的血痕。

    摸了摸鼻子无所谓的笑道,“都是小伤,不妨事!”

    蓝阮一边走上前,一边拿了伤药出来捻在手上。

    “不妨事?”说着将手上的药全碾在了魏婴的伤处。

    “啊啊啊啊啊!阿阮,你是要杀我灭口嘛?”

    魏婴大概是修炼鬼道的这些时日,感觉到了修为的精进,又觉得报仇有望,便也不再那么绝望了。

    蓝阮欣慰的看着魏婴又恢复了活力的样子,道:“我帮你上药,上好药去吃饭。”

    然而魏婴却揉揉头发有些羞涩道,“不,不用了,阿阮,我自己可以的。”

    蓝阮也搞不清楚魏婴在害羞个什么劲儿?不过还是很尊重他的决定道,“那好,你自己上药,有什么问题就叫我。”

    蓝阮盛了饭等着魏婴,魏婴也不出所料的并没有叫蓝阮帮他,而是迅速上好了药,随意包扎了一下便进了正殿和蓝阮一起用饭。

    “修炼的如何了?”

    云梦江氏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姑苏蓝氏倒是有,可是想也知道蓝阮不会乖乖遵守的。

    “唔,修习鬼道还真是日新月异啊,这才不过短短七日,我便觉得修为有了很大的突破了。这鬼道还真是捷径啊。”

    蓝阮点点头,这话倒是没错。修习鬼道是练气的一种,其实与这个世界修仙的法子不太相同,反而是与她之前所在的世界修仙的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这鬼道修习毕竟还是一种有违人伦的修行方法,(尽管她不这么觉得,)还是有必要叮嘱一下魏婴的。

    “不过这鬼道修习毕竟凶险万分,我们手上并无灵器,也无灵药压制,为免怨气反噬,还是要循序渐进。”

    “好啦好啦,阿阮你怎么现在像江澄一样啰嗦啊?”魏婴并不想放慢现在的修行速度,他一刻也等不得,他想为江叔叔和虞夫人还有莲花坞的师兄弟们报仇。

    蓝阮无奈,罢了,他正是尝到修习鬼道修为进步神速的甜头的时候,现在说这些他也听不进去。大不了自己便一直盯着他修炼就好了。

    “快吃吧,多吃点儿。蓝阮将鱼腹整块儿夹到魏婴的碗中。魏婴见此场景竟然有些惊讶道,“阿阮,你这是转了性了?怎么自己不吃?”

    蓝阮瞬间气鼓了起来,又夹了一块儿鸡肉戳到了魏婴的嘴里。

    “吃吧吃吧,吃还挡不住你的嘴!”

    我都要因为贫穷而辟谷了,你竟然还嫌弃我馋?魏婴!你就是块儿木头。

    蓝阮把自己碗里剩下的米饭几口扒完,把碗重重拍在桌上,“吃完把碗洗干净!”

    魏婴嘴里还叼着鸡肉,抬起头来呆萌的看了,蓝阮一眼,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之后,嘴里的鸡肉也掉到了碗里,委屈道:“阿阮,这里连水都没有,如何洗碗啊?”

    这时蓝阮从腰封处的乾坤袋里掏出一颗灰不溜秋的珠子来扔给魏婴。魏婴拿着这颗小土球,眼里一片迷茫。这时只见蓝阮手腕微微一翻,那土球竟然哗哗的流出水来,将魏婴的衣服都打湿了。

    魏婴连忙慌张往后撤,问道:“这是什么啊?”

    “不记得了?水行渊啊!”蓝阮抬手止了水道。

    魏婴看着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土球,就像是小孩子和泥一般的东西,“这里竟然是水行渊?”不对,他该疑惑的不是这个,而是,“阿阮,你竟然用水行渊洗碗?”

    要知道水行渊是水生了灵智,为祸人间,脾气最是凶残狂暴,如今竟然要被用来洗碗?

    “不是啊,还有你的衣服,穿了多久了?脏死了!我这乾坤袋里有我二哥哥的里衣和中衣,你姑且先穿着。”

    魏婴连声赞道:“嚣张,够嚣张啊。”那语气,要不是手里还拿着个烫手山芋,简直要给蓝阮竖起两个大拇指了。

    接下来的日子倒也平静,不过是蓝阮和魏婴一同在殿前的空地上打坐炼化怨气,快至晌午日暮时分,蓝阮便出去买菜打猎,做饭,顺便盯着自己的炉鼎。接着再继续打坐炼化怨气。

    夜晚两个人也不休息,依旧顽强的盘膝坐在殿前,炼化怨气。直到夜深,也不知是谁先睡去的,总而言之,第二日早上醒来的时候,二人总是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

    这倒也怪不得他们打坐不用心,魏婴性本如此,以前的修行从来都不曾好好修心,如今一朝一夕让他改变以前的习惯,倒也不容易。

    而蓝阮纯粹是因为斗败魔气之后,修为大涨,自觉又可以横行世界之后,修行就又懈怠了下来。

    直到十五月圆这天,日暮时分,蓝阮便睁开了眼睛,和魏婴道:“今日有事,估计明天也回来了,你好好修炼。哦,饿了就吃点儿点心将就一下。”

    魏婴看了蓝阮一眼,只要她回来,他倒是也没什么害怕的,点了点头。

    转回头去继续打坐修炼。可是莫名的觉得没什么心情。

    算了,反正阿阮说了不能操之过急要循序渐进的,潜心修行了那么久,今天干脆就放假吧。

    蓝阮这时便早早的出去准备了许多的雄黄粉和硫磺粉,然后便到了百部还阳草生长的周围隐藏了身形,等待它成熟。、

    蓝阮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这里虽然寸草不生,生物也极其稀少,但是却意外的有许多像是毒蛇,蝙蝠,蜈蚣这样的毒物。

    百部还阳草是灵草,有肉白骨活死人的神奇功效,却在如此至阴至邪之地长成,若不是蓝阮曾经从另一个世界的《医仙典籍》中读到过它的作用,恐怕也不会相信它会生长在如此地方。

    入夜,离月□□最足,也就是百部还阳草成熟的时间越近,毒物便聚集的越来越多,地上爬满了蜈蚣蝎子和毒蛇,,都挤在一起甚至一层摞着一层。低空飘着的也全部都是蝙蝠,密密麻麻,从远处看不免让人想到蝗虫过境的场景。

    月上中天,此时的月光最为皎洁,几乎要将这白日阴暗的乱葬岗全部照亮。那灵草吸食了月华之灵气,仿佛自己也放起莹白色的光来,原本半包着的枝叶,也有了抽条的趋势。

    此时的毒物更加的活跃了起来,本是倒挂在周围的树上一动不动的蝙蝠,也开始围着百部还阳草飞着,毒蛇吐着信子,蜈蚣来回乱窜,看的人简直头皮发麻。

    百部还阳草的叶子就要全部舒展开来,蓝阮跟蝙蝠待在同一颗树上,等的便是此时,飞身出去将怀中的硫磺粉和雄黄粉一股脑的全都撒到毒物堆积的地方。

    趁着毒物被硫磺雄黄迷晕了头脑,行动迟缓的时候,蓝阮俯冲下去,一举摘到了整株散发着白光的灵草,灵草也正在此时成熟。时间刚刚好。

    在乱葬岗待了近一个月,等的就是这一刻。她片刻不敢停留,直向着丹炉奔去。

    整整一夜,将百部还阳草炼入丹炉,再施最强的火,清晨之时,丹炉炸裂开来,几颗赤红色的丹药破炉而出,缓缓的落入蓝阮的手中。

    丹药入手,蓝阮立刻放入一个白色的瓷瓶中,转身跑出门去。

    奇怪?都这个时辰了,魏婴怎么不在门前修行?算了,明日再来问他吧,今日还是这丹药的事更为当紧一些。

    蓝阮看看手中的丹药,想到,回来若是告诉魏婴江宗主和虞夫人没死,他会高兴成什么样子?一定兔牙都要飞出来了!

    路上丝毫不敢耽搁,哪怕是在城中,也毫不掩饰的用缩地成寸的本领飞速的到赵家渔村去。

    倒是惹得夷陵城中的百姓议论纷纷,都说自己恍惚见了什么人影?怕不是乱葬岗生变,有什么鬼怪跑出来害人了,还是回去好好用柚子叶浸浸,驱驱邪。当日夷陵城中驱邪之物卖到脱销,这倒是蓝阮不知道的事了。

    蓝阮是拿着丹药火速的赶往了赵家村的赵家大哥家,大哥带着长子外出打渔,剩了赵家大姐端着盆子去江边洗衣服,她的裤腿上还挂着一个小男孩。这时蓝阮正好进得门来。

    赵家大姐见了蓝阮还颇有些惊讶道:“妹子,你终于回来了?”

    她倒是有太多想问眼前这个神神秘秘的姑娘的问题了,放下手中的洗衣盆,将小男孩从腿上拉开,走上前给蓝阮倒了一碗水。

    “妹子,快坐下,先喝点儿水。”

    蓝阮倒也不嫌弃那装水还有个缺口的碗,端起来几口喝了碗中的水。赵家大姐看蓝阮喝水的功夫,就忍不住的将心中想的问题问了出来,“妹子,姑娘,你莫非是仙家出身?”

    蓝阮点点头,大姐便继续问道:“前些时日,有些穿着红色衣袍的仙家,挨家挨户的搜查过,说是寻什么余孽。可是怪就怪在我家的堂屋竟然不见了。”

    蓝阮依旧点了点头,她当时虽然伤重,但是还是设下了重重结界,除非元婴往上的修士,不然谁都不可能察觉的。

    “没有连累到大姐吧?”

    “哦,那倒是没有。姑娘此次来是,”

    “我此次出去寻得了几味灵药,顺便带他们回家。”

    赵家大姐的表情也欣然了起来,“谢天谢地,真是菩萨保佑,姑娘的亲人没事就再好不过了。只可惜我收了姑娘的银子,还未来得及给他们做一顿饭,实在是羞愧。”

    “大姐能收留我们,已是大恩了。”蓝阮起身作揖道,“大姐大恩大德,琬琰没齿难忘,定当结草衔环以报之。”

    大姐听不懂她说的这文绉绉的话,只知道她大概是在感谢她,还要报答她,便羞赧的笑笑,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姑娘快去看家人吧。”

    蓝阮与她应酬许久,等的也就是这句话,连忙挥手解了结界,冲进了堂屋中。

    大结界包着堂屋,另有结界护着床榻,更有小结界护着每一个人的心脉,先将江宗主和虞夫人的结界解开,将丹药中两粒最大的分别喂入二人的口中,又施以灵力辅助。少时,虞夫人就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丝毫没有分一丝目光给蓝阮,也没有关注现在自己究竟身处何处,反而第一时间看到了她身侧躺着的江枫眠。

    “枫眠,枫眠?”

    蓝阮忽然觉得自己如此勤勤恳恳,却被忽略的彻彻底底,有点儿扎心,便一时没有说话,等着江宗主醒来。

    想不到江宗主和虞夫人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一睁开眼,便看到了焦急的看着他的虞夫人,伸手握住了虞夫人在他脸上抚摸的手,“三娘子,你没事?”

    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应该非礼勿视啊?真想给自己施个隐身术。

    “枫眠,我无事,你也没事吧?伤如何了?我记得当时···”当时温逐流化去了他的内丹,一柄剑便穿透了他的腹部。

    蓝阮内心已经屏蔽了他们二人虐待单身狗的行径,只是还是忍不住诧异,不是说这江宗主和虞夫人两看生厌,成亲多年一直分房睡,恨不得谁也不见谁的吗?这到底是谁传播的谣言?他们二人看上去感情实在是好的不得了啊,就连自己金丹没了都没有感觉,第一时间就先看看对方有事没事?

    江枫眠和虞紫鸢本就有情,不过一个人高傲倔强,另一个人又拉不下脸来,双方这才因为之前的误会渐行渐远。可是已经经历过一次生死的人,念了对方一辈子,又怨了对方一辈子,如今还有什么放不的呢?

    两人都察觉到了金丹不复存在,但是并没有因为没有金丹便自怨自艾,反而是相视一笑,这时,才看到了正背着身子,脸对着土墙,扣着土墙上的麦秆的蓝阮。

    “这位姑娘,是你救了我们吗?大恩大德,枫眠感激不尽!”

    “是啊,姑娘,今后若有需要我虞紫鸢相助的地方,我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嗯?这就cue到我了?戏份来的太突然。不过这虞夫人性子确实如传言一般巾帼不让须眉,金丹都没了,还这么豪气。万死不辞什么的,还是不要提了吧,我救活一次就已经是逆天而行了。

    “江宗主,江夫人,不必客气,在下姑苏蓝氏蓝阮,说来我还须唤江夫人一声姨母。家母正是眉山虞氏虞莫蓝。”

    “你竟然是莫蓝的女儿。想不到莫蓝的女儿也这么大了。”其实说来虞紫鸢和虞莫蓝的关系平平。毕竟一个是本家的嫡女,一个则是旁支的嫡女,除了本家有何一年一度的盛典盛会,需要整个虞氏子弟都参与时,她是没什么机会见这个妹妹的。

    不过她对虞莫蓝的印象不坏,印象中她总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处,不争不抢,既不过分张扬,也不过分低调。是个很有智慧的人。

    “莫蓝她,,,”

    “我阿娘她已经仙去了。不过,因此有了叔父和大哥二哥相护多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虞夫人点点头,还是不放心道,“今后就把莲花坞当成是你的另一个家。”奇怪,她怎么突然觉得头有些痛?大概是身体还没好的缘故吧?

    “对了,金珠银珠他们怎么还不醒呢?”江枫眠此时看向躺在床榻上的另外三个人。

    啧!糟了、蓝阮拍了拍脑门,“对,对不起,我把他们忘了。”

    连忙跑过去将丹药喂入他们口中,少时,那三个人也醒来,五人团聚的场面暂且不提,紧接着,虞夫人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快去寻阿离和阿澄他们吧。想必突逢此变故,阿澄和阿离他们也担惊受怕了一番吧。”

    话音刚落,她便迈着矫健的步子往门外走,突然痛呼一声,身子一软,差点儿倒在了地上。

    幸而江枫眠眼疾手快接住了倒下的虞紫鸢。“三娘子?”江枫眠和蓝阮的手分别搭在了虞紫鸢的两个手腕上,替她摸了摸脉,发现脉象平稳,没有任何的问题。

    “我刚才出去的时候,突然身体剧痛,仿佛是烈火焚烧一般。”

    蓝阮眯了眯眼睛,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不过她还没有确认,便没有开口。

    江枫眠道:“我方才把你的脉搏,发现并无问题。”

    虞紫鸢摸了摸额角道:“那大概是伤未痊愈吧,我的伤不碍事,我们还是先去找阿澄和阿离吧。”

    说罢挣扎着起身,又要朝外走,结果和刚才一样,又是如同烈火焚烧的痛楚。

    蓝阮这次终于确定了,“是天罚。”

    “天罚?”几人都疑惑道。毕竟这个概念从未有人提过。

    “不错,各位,本应在莲花坞便,便殒命的,我救各位,是逆天改命而为。然则万事万物皆有定律,诸位再回去,便是干扰了这定律,所以苍天便会降下惩罚。”

    “那,该如何是好?”虞紫鸢有些心急,难不成还让他们自杀去不成?

    “唯一的方法就是,不和与你们有关联之人相接触。不,不可与他们相认,也不能透露你们的身份,只能,隐姓埋名的活下去。否则破坏了天道的规律,不止是各位会受到天罚,就连,知道各位还活着的人,都可能,……”

    蓝阮心中觉得这事蹊跷的很,她只和江宗主虞夫人说万事万物皆有定律,然而她没说的一句话是,诸行无常。

    她曾几何时年少轻狂,常做了这九转还魂丹来救人性命,却从来没听说过那个人活了之后不能与亲友相认,只能隐姓埋名的生活的。

    所以这天罚一事,她也只是有所耳闻,并无亲眼见的。再联想到自己遭受天劫一事。

    恐怕和自己曾经想的天道不公无关,而是,有人的命运与天道相连,而江宗主和虞夫人活着,便会改变那人的命运,所以被天道禁止了。。。

    事情越来越奇怪了。

    所幸江宗主和虞夫人一听到可能会牵连活着的人,便没有再执着,只是眼神中难掩失落。

    蓝阮只能安慰道:“各位也不必如此忧虑,想必天罚也不会一直延续的。”只不过,大概要等到那个与命运相连之人寿终正寝了,一切才能结束吧。

    “希望如此吧。”

    本来是该是等着江宗主和虞夫人欢喜的回归的事,如今搞成了这个样子,众人也没了在赵家大姐家里一聚的心思。

    蓝阮自然是帮人帮到底,先和赵家大姐解释了要赶路去姑苏投奔亲戚,不便在这里多留,又出去当了一根上好的白玉簪子,给五人在夷陵城中盘了个院子,让他们暂时生活在这里,这才有些丧气的回了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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