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说完那句话,白卿书就后悔了。

    他暗暗唾弃自己:竟然会邀请妻主一同沐浴。

    爹爹从小教育自己,男女大防。即便是夫妻之间,也不可做出勾/引妻主之事,当家主夫讲求端庄大气。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倘若真的共浴,便代表他二人要坦诚相见,赤/裸相对。

    “你还是别进来了。”他想这么说,谁知李玉在他出声前做出了行动。

    夫郎第一次这般大胆。她平日都压抑着对白卿书的情感,只要对方不同意,绝不强迫他同自己亲近。

    但实际上,李玉并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女子。不然未成亲之前也不会为了听曲儿跑到花楼,落得一个风流的名声。

    夫郎都同意了,清醒过来后,她欢喜道:“好,好啊。”竟然就去找衣服了。

    白卿书傻眼,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坑。

    如今拒绝还来得及吗,可是会不会惹妻主生气,觉得自己在戏弄她?

    眼睁睁看着妻主再次走进来,白卿书条件反射地钻进水里,一点儿部位都没有露在水面。

    可他不会水啊。不一会儿便受不了,浮上来拼命呼吸着空气,鼻尖上调皮地滴落一滴水珠。

    “在玩什么呢?”李玉只以为夫郎童心大发,今日的夫郎果然不对劲,不过挺可爱的。

    当她进来褪去衣物,这回不敢睁眼的是白卿书。一张脸原本就被热气熏得发红,捂着眼睛侧过身去。

    李玉见卿书一动不动,害羞至此,也没有逗他,木桶很大,她进水里都没有挨着夫郎的身体。

    她怕自己把持不住。

    “我洗好了。”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夫郎还是僵硬着。

    她偷笑,既然这么胆小,怎么还敢说和自己一起洗?果然这邀请是冲动吧。

    温柔地拨开垂到他薄薄眼皮上的发丝,李玉弯腰吻了吻不停颤动的睫毛,“不要在水里待太久,会晕的。”

    等到对方体贴地拉拢帘子走人,白卿书捂着自己扑通扑通跳的小心脏,既沉溺于妻主的柔情一吻,又觉得自己不争气。

    终是承认了:自己就是胆小鬼。

    磨磨蹭蹭洗好出来,又是李玉替他擦干头发。

    这样下去自己会习惯的,白卿书心里酸酸涨涨。

    他想,倘若没有这个人,他该如何呢?

    在京城官家的圈子里,那些嫁了人的公子,会在妻主回来时上前迎接,操持内务,还得管着若干小侍,提防侧夫夺权。

    他都做好这个觉悟了,却嫁给了一个商户之女。

    商人,同他过去的身份定然是天壤之别,如果再次遇到过去认识的那些郎君,也许会嘲笑自己沦落至此。

    他随即否定,不,也许他们表面会嘲笑,内心是嫉妒的。

    因为李玉待他,是那么好。

    请来的大夫有些不耐烦了。

    她在附近几条街都很有名,上次白卿书和李玉分别得风寒,都是她来诊治。

    这对小夫妻怎么隔一阵就生病。

    大夫年纪大约四十上下,早就过了和夫郎卿卿我我的时候,回家若是不和夫郎吵架,便是清静的一天。

    还是年轻,她想。

    若是过了二十年,这二人还是如此,她能把自己手头的药材当场吃下去。

    李玉终于带白卿书出来看大夫。见大夫眉头紧锁,她很是紧张:“如何了?是不是……不好?”

    卿书说自己没事了,难道只是一时的松快,有什么暗疾是自己一直没发现的吗?

    “……”

    大夫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甚是无语地望着这位李府三小姐,真是想象丰富。

    面无表情开了些安神的药:“没什么大问题,贵夫郎或许有些心结,忽然受了刺激,还是应当放下一切,好生调理。”

    卿书还有什么心结……

    李玉第一次替夫郎请大夫时,大夫说夫郎忧虑过重。

    她以为是夫郎来琥城人生地不熟,加之自己对他不好。于是努力消除夫郎的担忧,告诉他自己的心意,身体力行来证明。

    唉,也许是爹爹今日所为,把人吓着了。

    她不知道白卿书在京城究竟遇到过哪些事。

    同大夫商量住在李府,专门为李家人看病后,李玉让白卿书好好休息,去了大姐的院子。

    李静的院子是离主院最近的。李玉想要打听早上那事的结果,不好找父母问,问二姐也尴尬,只能找老大。

    在一排葡萄架下方,侄儿李桥蹲着不知道在干嘛,小脑袋埋得很低,看着地面。

    “桥儿。”李玉叫他,“你娘呢?”

    是小姑姑!

    李桥眼睛一亮,站起来往李玉这边跑,倒把李玉的心提起来。

    这孩子一向体弱,不能剧烈运动。她忙朝着李桥走去,把小小的人儿抱在怀里,听着侄子咯咯的笑声,也露出柔和笑容。

    看来先前发生的事对桥儿并未产生影响。

    李桥虽然才四岁,平时安静不说话,但每次见到李玉,都格外的话多。

    在他看来,小姑姑是家里长得最好看的,幽默有趣,时常偷偷给自己带小玩具,和小姑姑待一块儿很轻松。

    “爹爹给二姑父送汤去了,娘在里面。”李桥随即声音放低,嘴贴到李玉耳边:“小姑姑,二姑父会被赶出去吗,我不要他走。”

    幼童心性最是纯良。李张氏虽然有些小问题,爱炫耀,爱多嘴,对待李桥没有坏心眼。他也曾帮李梅氏照顾孩子,哄李桥睡觉。

    李玉觉得,以二姐的性子,应当是不会同意休夫的,而爹爹最后也会妥协。

    她也把声音放低,配合李桥:“不会的,二姑父不会走。”

    李桥松了一口气,像个小大人似的:“那就好。”他望着李玉,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说,“我下次不惹祖父生气了。”

    “小姑姑,下次你让小姑父过来陪我玩好不好。”李桥知道自家小姑姑娶了新夫郎,但是还未见过。小姑父定然也是个美人。

    其实他被李家正君打手心那日,就遇见过白卿书,但他只顾着哭,没有发现。

    李玉把李桥举得高高的:“好,下次让你见小姑父。”

    陪李桥一阵,听到小妹声音的李静出来,同她聊上了。

    “大姐,爹可是还在生气?二姐她们……”李玉拍拍李桥的脑袋,让他自己玩去,问道。

    可不是,爹那个性子,估计在屋里头,不知道怎样发脾气呢。

    因为她们三姐妹都是女子,在从小到大的生活中,感觉不出什么“重女轻男”。

    李家正君偶尔会抱着李桥叹息,说头胎要是个女娃便好了。不过也只是说一两次,时常惦念这个孙子,担心他的身体。

    “老二家的也真是,干嘛给桥儿说,爹要把他嫁给别人换钱。” 自己的儿子被人这样编排,李静其实心里是不高兴的。

    也许和二姐夫身世有关吧。李玉听二姐说过一些,二姐夫家在城头卖豆腐为生,家中几个都是儿子,还在不停生,父母灌输的观念就是女儿传宗接代。

    据说二姐夫以前日子过得很苦,全靠自身能干,才在家里头有话语权。

    自从嫁到富裕的李家,那叫一个扬眉吐气,二姐又争气考了秀才,他便希望替二姐生下健康的女娃,延续李家的血脉。

    其实上辈子,二姐考中举人后,二姐夫怀上了,但是因为过于在意,补得太过,反而流产。

    二姐便找自己喝酒,喝醉了,堂堂女子也掉下几滴眼泪。她说,其实很期待这个孩子,但更心疼夫郎,看着他失去孩子后,心不在焉,整天自责,便不想再往上考了。

    她想在家里多陪伴他。

    上辈子二姐最后做出了什么决定,无从知晓。李玉摇头,二姐夫也是可怜人。

    她的卿书定不能如此。

    卿书是独子,锦衣玉食长大,家中应当没有这些“一定要生女儿”的想法。

    她不能让家里的观念影响夫郎,就得循序渐进改变她爹的想法。

    到了去铺子的时间,李玉遇到了过来买东西的周如意。

    周如意提着大包小包,路过绸缎铺子,给李玉打招呼,唉声叹气抱怨:“我哥过了年要嫁出去了,我爹替他准备嫁妆,便叫我当苦力。”

    言语中还有些舍不得。

    好友家中有一个老是爱欺负她的兄长,小时候也揍过自己。

    不过长大后懂事了,倒是没怎么同李玉她们玩。

    李玉笑着恭喜她:“那便祝周家哥哥的姻缘美满幸福了。”

    好友勾起嘴角:“我那嫂子敢对我哥不好,我周家人可不是吃素的。”

    男子出嫁从妻,在妻家遇到委屈,还是需要父家支持。

    周如意家也是从商的,不过生意做得比较小,没有什么野心,一家人都很是护短。

    李玉替好友高兴,从铺子里挑了一些好的绸缎送给她。

    空闲的时候,将好友兄长这事联想到白卿书身上,内心念头越发坚定。

    卿书家中无人,等同没有父家撑腰,受了委屈时,如果自己不关心,除了文意之外,便只能像表弟来那次,躲在黑暗的房间暗自垂泪。

    她可不能欺负他。

    不仅如此,她还想成为夫郎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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