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是……你没有醉?”,支支吾吾,半天只吐出这句话。
因为妻主在醉酒状态,料想她清醒后也记不清自己说过什么,白卿书抱着这个念头才说出心底事。
李玉的反应让他惊讶极了,便知妻主是装醉。
他又变成了鹌鹑,立在那儿,缩在羽翼下不肯叫人瞧见真身。
现在重要的是这个吗?
李玉面带不虞,迭声地问:“你在京城还有亲事,哪家小姐?”
她很是沮丧,以为夫郎心中有过别人,从未对自己坦诚。头一回对男子这般用心,谁知对方的心结却是别的女子!
下人端着解酒汤进来,发觉气氛不对劲,醉醺醺的小姐好端端坐在塌上,手里头的东西到底该不该递过去?
白卿书接过,垂眸喂给李玉。那一截细白脖颈纤弱地展示在李玉面前,让她觉得这个人是属于自己的。
果然是错觉吧,她对白卿书缄默的态度失望了。
李玉并没有醉,不需要这东西。若是没有方才白卿书说的话,她兴许就顺从地喝下去。
“你还未回答我……”
手腕用了些力,情绪不佳,挥手用力将汤药打到一边,不复以前对夫郎的温柔。
白卿书没有端实,那汤水便撒了出来,滴到手背。因为刚煎好还比较烫,感觉手背灼灼的疼。
他倏地脱手——
噼里哗啦。
瓷碗同盛着的液体砸到地面,满地狼藉。
两个都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人,到了这会儿,都来了气。
白卿书低头抚着自己手上被烫红的肌肤,心里像是被水淹了般难受。
隆冬已经过去,积雪融化,院儿里的树抽出嫩芽,一派向荣风景,与屋内冷凝氛围格格不入。
他蹲下身要拾起锋利碎片,视线被阴影遮挡。
李玉握住他的手,气急败坏,可话中含有心疼之意:“谁让你来捡?碎了就碎了,让下人打扫便是。”
执了夫郎手察看有无伤口。
被割破的伤口倒是没有,只是发现手指头又有一些针眼,她道:“荷包不是做完了,怎的又有……”边说边抬头看白卿书。
少年眼尾的弧度是半圆的,平日睁着杏眸显得澄澈娇憨,冷脸也可爱。
此时眼眶仿佛涂了圈儿绯色胭脂,要哭不哭。
他努力将眼泪憋回去,发现李玉在看自己,呆呆地与她对视。
“啪嗒”,那倒流回去的泪珠子就顺着嫩白的脸颊滑下来。
罢了。
李玉在心里问自己,图什么呢,何必朝他发火。
卿书不就是这个性子么。前世吵架后,明明想要服软,一句撒娇的话都不会说,拐着弯让文意来送甜汤。
等到过几日李玉气消了,他若无其事地问,晚上何时回家。
“是我不好,不该凶你。”李玉柔声哄道。
二人都是蹲在地上。白卿书摩/挲着手背,李玉才看到那片红,原来是被烫到了。
把夫郎抱起来,后者顺势倒在她胸口。
从柜子里翻出药膏均匀抹在夫郎手上,再次道歉:“我不是故意的,现在还疼吗?”
“不疼。”明明是自己隐瞒过去,妻主生气也正常,怪自己太没用。
他拉了拉李玉的袖子,“别生气。”
“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亲事是怎么一回事。”李玉放下药膏,把夫郎圈在怀里,亲吻他的鼻尖。
“我就是怕……”
“怕什么?你只需告诉我真相,比如你可曾喜欢她?”
白卿书摇头,“家里安排的。”
恰好那时没有喜欢的人,赵家比白家位置低些,白家家主想要招赘,赵家人找了媒人说和,便定下上门儿媳
——赵二小姐,赵蔷。
不喜欢,那我还能接受,不过是联姻而已。
李玉又问:“这门亲事可还作数?”
白卿书又摇头,“家里出事后,赵家便来退亲了。”
退了亲,又不曾喜欢过人家。夫郎却不敢说,还因为这个做噩梦……
李玉将怀中少年颠了颠,防止他滑下去,“老实告诉我,真不喜欢她?”
妻主这是不相信自己么。白卿书有些急,脱口而出:“我就喜欢过你。”
这话说得李玉嘴角都要咧到耳根,早就不气了,假装严肃。
“哦,就我一个,那你在怕什么?”
兜兜转转不过是为这个纠结。
白卿书说话声跟蚊子似的:“我是被人退过亲的……”
……
不管在京城还是在别的地方,男子被退亲,都不是好事。嫁进来时,白卿书就没向李家人提过。
那日李家正君口口声声念叨着门第。他娘没了官身,家破人亡,自己的身份说好听点儿是官家出身,难听了就是落魄户。
白卿书能感觉出公爹的不屑,心里头委屈,见妻主待自己越来越好,就越惶恐。
难怪卿书敏感至此,被责怪时不同爹爹辩解,面对自己时,说两句就起大反应。
她以为夫郎自尊心过于强烈,实际上是自卑?!
“傻不傻。”心疼地抱紧他,“一切都是你在胡思乱想,恐怕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好。”
没人比卿书更可爱了。
当她还是那个纨绔时,整日乐于放纵,不求上进。
二姐中了举,大姐继承家中产业,父母对她从宠溺到劝学,再到不管不顾,给她分红过日子。
那些钱她只给了卿书一小部分,剩下的都用来和朋友吃喝挥霍。
夫郎吵过气过,手里头用来维持吃穿用度的银子,却能攒下一部分,给她买衣服。
“就这点儿小事,何必瞒着我。”
李玉说,“我要的不过是真诚,你以前如何不重要,只要现在心和人都是我的。”
说得白卿书羞愧不已,他点头承诺:“不会瞒你了。”
亲亲热热搂在一块儿,李玉伸出手指抹了少年眼角泪渍,哼唧道:“先头那个冷面郎君去哪儿了,如今越发娇气。我看啊,都是我惯的。”
被妻主说娇气,白卿书才不承认呢,偏了头靠在妻主肩膀上。
他同李玉解释手上针眼:“姐夫们约我一起制衣服。”
二姐夫因为二姐的袒护,感动不已,想要像大姐夫一般为妻主做衣服。
白卿书听了,也想看到李玉穿上自己缝制的。
又听妻主说着家常:“大姐真是实诚,不会喝酒还一个劲灌。大姐夫虽然贤惠,估计也要埋怨几句。”
说到酒,李玉搂着夫郎的腰,抱着他纤瘦娇软的身躯,浑身上下逐渐热了起来。
她自认为是千杯不醉,不知是气氛太好,还是饱暖思淫/欲,酒又壮胆,神神秘秘在夫郎耳边轻语。
羞得白卿书说不出话来。
妻主竟是在……求欢。
以往夜里,因为感情逐渐好起来,两人肌肤相亲也是常有的,但白卿书心里头藏着事,迟迟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成亲时本着尽为人夫郎的本分,加之洞房是必要过程,半推半就从了李玉。喜欢上她后,欢好一事就重要起来,过不了心里的坎。
现在呢……
李玉翘起嘴角,吊儿郎当问“好不好?”
白卿书蒙住李玉的眼睛,不想让她看到自己面色如桃花。
“嗯……但是要到晚上。”
于是咱们的李小姐就开始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苦苦等待夜的降临。
那模样,白卿书都不想看,太羞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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