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西月蓦然回首, 她的小世子就站在街道中央, 正望着她。
“咕咕!”
那信鸽寻到了人,扑腾着翅膀飞来,落至楼西月肩头上。
少女韶颜雅容, 弯了弯唇。
席云斐走过, 将楼西月拥入怀中。好半晌,他才放开来。
夜风习习,两人手牵着手, 漫步于街道上。
分别才一月有余, 却像是许久未见般。两人说着话,虽然这段时间里都互有书信来往,但怎么也抵不过见面说话来得生动。
“在信里,你可没说你最近快到会城附近了?”
席云斐伸手替楼西月滑落至脸颊的碎发撩回耳后, 才轻笑道:“这不是打算给你个惊喜吗?有没有被惊喜到?”
“有啊, 满满的惊喜。”楼西月说罢,眨了眨眼, 上前去亲了亲小世子的脸颊, 又笑着跳开。
席云斐伸手捉住她手腕, 又顺势滑落下去, 以十指相扣的方式牵着她的手。
两人许久未见, 自然是有许多话说的。
直到夜深, 街道上来往嬉戏的人逐渐往自已家中走去时,席云斐才送楼西月回沈府。
临分开前,席云斐又问道:“这沈家那个家伙是叫什么沈照临的, 对吧?”
楼西月抬眸看着席云斐,忍不住弯着唇角,半开玩笑道:“难不成你还真要去揍他一顿啊?”
“有这个想法,也不一定。”席云斐道。
他在这会城要待上两日呢,先看看那个叫沈照临的家伙是不是同那沈袭讨人厌烦,再决定要不要揍上一顿。
竟然趁着他不在,就想对小仙女有所企图。
随即,席云斐又才道:“夜深了,你先回去吧。”
楼西月点点头,迈步走至沈府后门时,又回头看了看席云斐,才悄然推开门进去。
……
席云斐说是先看看,结果当夜就去找到沈照临,光明正大的同那家伙打了一架。
导致第二日用早膳时,沈照临是最后一个迟来的人。
来时,他伸手用半个袖子遮住自己的左脸,若非是自家老爹再三催促,他根本就不大想来这里用早膳。
“你遮什么遮?昨夜又出去鬼混,被人打了闷棍?”沈家家主瞧着沈照临这副模样,忍不住问道。
沈照临含糊不清的说了句:“没有,就是走夜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摔了一跤,把脸皮子都摔出了淤青来?这倒是有些厉害的。
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沈照临脸上淤青是被揍出来的。
被人看了笑话,沈照临也知道是自己技不如人,索性不遮了。一想到昨夜那个家伙,他就忍不住暗自磨磋了下牙。
那个家伙倒光明正大呢,直言称打上一架。他输了,被揍了一顿不说,还被威胁着不准再纠缠。
想到这里,沈照临忍不住看了眼楼西月,脸上的伤还隐隐作痛。
早膳之后,楼西月回去时,与沈照临遇见,她出声喊住了沈照临。
沈照临迟疑片刻,才转头来看着楼西月。
他真的怕了。
楼西月瞧着沈照临脸上淤青,开口道:“二表哥这伤可是上过药了?我这里有一种伤药,虽然上药时有些疼,但用后效果是极好的。”
她说罢,青叶便从袖中摸出一个白色瓷瓶来,递给了沈照临。
沈照临接过药,握着那白色瓷瓶,又抬眸打量着楼西月。
楼西月歉意一笑,又才道:“我猜想二表哥这脸上受的伤应该与我也有些关系,我先替那人给你道个歉,有些冲动了。”
“是……是我技不如人,没打得过他而已,又怎么能怪表妹你呢?”沈照临瞧着楼西月向他道歉,说话时忍不住磕绊了下。
随即,他轻叹一声,又有些神神秘秘的问道:“打我那个家伙……你真的很心悦呐?”
沈照临想问问看,想知道他究竟还有没有这么个机会呢。
楼西月弯唇一笑,道:“自然是很喜欢的,他是我将来想共度一生的人啊。”
“这样啊。”沈照临看见了楼西月一双好看的眸子中带着些雀跃与欢喜,心知自己是没什么机会了。
沈照临释怀,又道:“那个家伙叫什么名儿?也是上京来的?”
“他没告诉你名字吗?”楼西月问道。
“我打架打输了,那个家伙只让我离你远些。”沈照临如实回答道。
“席云斐。”
“席……姓席?席云斐?”沈照临惊了,旋即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神色,声音略略提高了些,道:“那个上京小魔王?”
这什么称呼??!
楼西月轻拧了下眉头,心说了句。
沈照临与沈袭是兄弟,平日里自然也有些书信来往的。席云斐这个上京小魔王的称号自然就是沈袭写信告诉沈照临的。
“据说他揍遍上京世家大小公子,将那些家伙都欺负了个遍,因而才得了这么个称呼?”沈照临咕哝道。
“是沈袭表哥告诉你的?”楼西月猜测了一番,又笑了下,才道:“可他又不打我,又不欺负我,这不就好吗?”
再者,打不打得过,还是个问题呢。
楼西月在心里补充道。
“好好。”
沈照临这下彻底死心了,就连他哥沈袭在上京都斗不过那个家伙唉,他怎么打得赢呢?
打不赢,才属正常。
……
那日后,沈照临便不再纠缠楼西月。
席云斐在会城待了两日,虽是不舍,但赵计缘与赵小津还等着他一起继续去游医,也只好与楼西月暂且分开。
时至八月底,楼玉衡写信来告知上京炎暑开始消散,逐渐转入早秋凉爽之时,沈仪才带着楼西月启程回上京。
回上京的路途中,沈仪想着楼西月自小流落在外,定是吃尽了苦头。
路遇玩乐美食之地时,她都要带着楼西月去逛上一逛,顺便将好玩儿的、好看的、好吃的,都给楼西月买上。
以至于一行人回到上京时,已是九月下旬。
上京城外秋意显露,满树金黄。凉风吹拂之下,掀动叶片沙沙作响,更有落叶飘旋而下,铺满了道路两旁。
在城门外时,马车停了下来。
城门守卫照例探查过后,挥了挥手,正准备放马车通行时,城外大道上自远而近响起阵阵“哒哒”马蹄声。
马蹄声渐近而越发急促起来,并没有因城门守关而放缓速度。
楼西月拨开帘子往外去看了看,骑马者面带焦虑之色。那人快靠近城门处时,从袖中取出了一块令牌,高高扬起,并大声道:“速速通行。”
而那城门守卫看见那块令牌,也是神色一凛,快速打开关卡,让那人通行而过。
片刻钟后,沈仪与楼西月所在的马车才被允许通过城门。
楼西月放下帘子,转眸却看见坐在对面的沈仪眉头轻蹙,面上带着些许不安之色。
“娘?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愁眉苦脸的?”楼西月出声,带着关切意味问道。
难道是因为刚才城门处那件事?
楼西月极其敏锐,有所察觉。
沈仪抬眸望了楼西月一眼。才缓声解释道:“刚才那人手中的令牌,乃是传送边关急报所用。”
“……怕是边关又出了什么事。”
近年来,边关外敌连连来犯,战火不断。好不容易才平歇了,难不成又有战事突起?
沈仪忧心的,自然是她的夫君。
去年自边关战胜归来后,时至今时今日,楼光霁手中兵权已有大半数交还给当今圣上。
而今若边关再起战事,本没有楼光霁什么事了才对。
可沈仪心中仍是不安,她既怕楼光霁那脑袋瓜不灵活的,听闻边关战事,又主动请命领兵,又怕别的……
想到这里,沈仪拨开帘子,吩咐车夫加快些速度赶回楼家。
楼西月轻声安慰道:“娘,你别太担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沈仪忧心道:“我是怕你那爹又猛头冲出去了。”
等到马车停在楼府门口之时,沈仪同楼西月下了马车。
府中管事迎上来,沈仪便问自家将军如今是否在府中。果不其然,在半刻钟前,楼光霁受到召见,匆匆出府,进宫去了。
沈仪有些气,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在府中等待。
时在傍晚时分,楼光霁才回了将军府,带来了消息。
“边关外敌来犯,急报来时,太子在场请命,亲自领兵对御外敌,陛下竟也准了。”说到这里,楼光霁紧蹙眉头,叹声道:“简直是胡闹。”
“太子从未领过兵,更未打过仗,此次出征,陛下竟放心由太子独自领兵去。”
“兴许是太子此番做足了准备,正想立一番功劳在身,好增加自身在百姓心中的威势呢?”沈仪劝说道,让楼光霁不要再过度忧心。
在她看来,近一年楼光霁兵权被夺了大部分,明面上是让楼光霁好生修养,暗地里分明是那位陛下不信任楼光霁的表现。
既是如此,又何必眼巴巴的凑上去,还徒增那位陛下的过度猜忌呢?
另一边,楼西月待在院中,也接到了青叶打听来的消息。
边关外敌来犯?
太子领兵出征?
这些事情……
楼西月想起了此前席云斐告诉她的,有关于未来政势发展变化。
太子亲自领兵,这应该是未来几年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怎么会突然提前了?
是蝴蝶效应?
楼西月不解。
她将此事写信告知给席云斐。
过了十余日,那只信鸽才扑棱着翅膀,将席云斐的回信送至楼西月手中。
席云斐在信中让她在上京城之中暂且安心下来,此事他已知晓。
太子领兵一事,本该发生在皇后被废之后,如今提前了几年,楼西月却无法预测之后趋势是否如同上辈子一般。
十一月初,边关急报传来——太子醉酒误事,连丢边关三城,且一月之内,并无一胜,接连战败。
当今圣上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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