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足够顺溜,张云雷日日捧着郭麒麟蹭着医院食堂熬出来的药膳灌,补足了气血脸色也红润起来,出院的检查也能安排上了。
采样,血检。肝功能,肾脏功能,电解质,以及血尿酸,血糖,血脂等指标,一项一项检查做过去,等三天,检测结果下来,主治医师大手一挥:“去吧!回去好好养着去吧!”杨九郎捧着一沓厚厚的体检单,透过复健室门上的毛玻璃看那个蹒跚的身影觉得有点儿鼻酸。
回家了啊,角儿。
2016年11月7日。
郭德纲早在体检前就已经拨了人过来,由于公司人员欠缺,只好请“黑脸”董九涵来临时充当助理。董九涵报道那天非常正儿八经的喊了声,“爷,我来服役来了!”惹得张云雷和杨九郎面面相觑。
张云雷内心os:什么鬼,来伺候我非得搞得这么艰辛苦痛吗?!
当然,张云雷的行李仍旧是杨九郎亲自动手,张云雷高高兴兴的坐在小几边儿吃九涵拎来的沙糖桔。看着东西一箱箱打包寄走,装得满满的房间一点一点变得空落落的。这两个多月像梦一样,什么都如尘土,不复存在。
常用的御子放在手边,两支手指拎起来纳进手掌,循着肌肉记忆打了个花点儿。声音磕磕绊绊,甚至有点拿不住御子。
张云雷看着刻着自己名儿的御子,手指拂过字痕,低低笑了一声。
杨九郎拉着他俩的行李让九涵拖去办理托运先送回北京去,在门口脚步一顿,手上动作麻溜的将两个箱子拎给九涵和来帮忙的鹤帆。
“爷。”杨九郎靠在门框上抱臂唤他,“想什么呢。”
“我从能张嘴唱曲儿开始就会打御子板儿,没想到这回居然要重新开始学了。”多云的天,太阳躲进云彩后头,屋里头暗下来。“重新开始吧,老路你又得陪我走一遭咯。”声音听起来这倒也还算雀跃,带着一点儿调侃的语气。
“这次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又是从前那般口气,带着训诫的意味,“我们可没再来一次的机会。”
这次张云雷不再像从前一样,摆出骄傲和不可一世的样子,这次他学会收小音量和和气气的说话,他朝杨九郎很郑重的点点头,看向窗外:风过云散,清晨的雾和叶儿上的露珠随着阳光的洗涤散了,消逝了。
“当初□□因为宋美龄一句喜欢法国梧桐,便把整个南京种满了梧桐。”车窗外景色飞逝,触目是一片无边的金灿的色彩,满地的梧桐落叶,张云雷扭头看车窗外的景色,“现如今人不在了,这满城梧桐却仍旧屹立不倒。”
“明年春天,满城又会是一片苍翠。”杨九郎目不斜视看着前方道路,“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四季轮回,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生命有终结,就如这满地黄叶,化为尘土以膏草野。人皆道,春始,万物初生,秋至,万物皆死。殊不知叶落以养枝木,冬虽寒,枝木僵而不死,来年春至暖而复苏,这百里,又将是一片苍翠。
“叮”张云雷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微信。
刘娟:你出院了,喜宴在明天,你来吗。
张云雷瞥一眼旁边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来的杨九郎,脸上似笑非笑,表情匪夷所思。张云雷启唇:“你那时候是不是想告诉我,没有希望的就不要强求,否则就算能得到永生的,也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翻转手机,那片曾经被他嘲讽过的叶儿好好的安安稳稳的呆在透明的手机壳儿里。
“爱而不得,可真是悲哀啊二爷。”杨九郎从善如流应答。
“是啊,你得到我了不是吗。”杨九郎闻言咧起个笑容,特别特别得意。
张云雷低头摁下一串儿字符:我们下午回北京,大林会替我们去,红包包了还有新婚礼物捎给你呢。
发出一条,想了想,又编辑一条:祝福你啊娟儿,祝你幸福。
点击删除好友,那个熟悉的头像消失在好友栏里,看向杨九郎:“满意了吗这回?”杨九郎扭回脑袋得意的吹了声口哨,满意显然是挂在脸上的。
屏幕那头的刘娟儿摁下一串字符,再发送时冒出个红色感叹号:您不是对方好友,请添加后再发送消息。
“阿良,他们不会来了。”刘娟对身旁安静坐着翻书的马良说道,“看来是杨哥管得紧啊。”
“来不来,都一样。”马良合上书,“并不可惜。”
“哟,吃醋了?”刘娟调笑道,“行了,多大事儿。”姑娘低下头,笑容有一丝苦涩。
婚礼很盛大,像刘娟曾经梦想过的那样。那套苏绣禾服在她的衣柜里藏了两年之久终于着上,身傍的人却和梦中的不太一样。婚宴前郭麒麟搬来一箱子,说是老舅和舅妈让他捎来的新婚礼物:一套掐丝珐琅镀金的凤冠。
精致的掐丝珐琅和细致的苏绣很配,姑娘颦笑艳艳夺目。郭麒麟坐在亲友席娘家人那一方,端着酒杯迎来送往。新娘敬酒时,敬完父母公婆,第二个便是他。
“娟儿。”马良这么叫她时,她愣了一下,一颗泪珠子“倏”地落进酒杯没了踪影。
这一次是真的背道而驰再无交集了吧。我的故事,也结束了,惟愿公子向北而去,一路平安,切莫回头。
此刻的张云雷坐在窗前看满天的繁星 ,一弯新月。姐姐跟着姐夫出差玩儿去了,家里除了旁边一只河马精就没个活人。手里抠抠搜搜攥着书签,“啪”被人拍了一把手,那人还不咸不淡说他:“手贱,抠坏了等会儿,白瞎我功夫给你做。”
张云雷护着自个儿爪子嘟嘟囔囔瞪他一眼,“真讨厌,没看着我对月伤悲呢嘛!”说着故作伤悲捧住自己的脸,撑在窗台上叹了口气。
杨九郎坐边上卷磁带,一卷一卷重新卷一遍叠成一座小山,最后放进一个写着小辫儿的旧纸箱。
看他做得仔细又熟练,小狐狸眼梢一挑,“杨九郎,你这么喜欢我啊,连我小时候的磁带都骗回去了。”
“你是我idol啊,”手上继续卷磁带,“我喜欢你你第一天知道吗。”
“巧了,”张云雷又看一眼窗外,费力伸手合上,拉上窗帘,“我也挺……”话还没说完被人堵在嘴里,单纯的相触然后分离。杨九郎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我知道,我信。”
隔天郭麒麟捎回来一盒宁茉香饼,清淡的绿色盒子上绘了朵茉莉。
“杨九郎~”张云雷瘫在沙发上大声哀嚎“我那么重的礼送出去居然只换回一盒破饼!亏死我啦啊啊啊啊!”
郭麒麟睡眼朦胧从楼上下来,把一封信“吧唧”扔在张云雷脸上,“求求您让我安安静静睡个觉吧。”在沙发上躺倒又眯过去。
张云雷拨下来看一眼名儿,转手丢进茶几下的垃圾桶。“欸!您垃圾分类了吗,乱丢。”音落,收获某翘着腿瘫沙发上的大爷一个白眼外加一句“神经病”。
南京和北京,一条直线可达的距离。一南一北,离得不近也不远。有很多人,可能曾经在这两座城里邂逅,然后背道而驰。而有些人,却往返于两座城,来来往往毫无怨言。
爱隔山海,山海难平;爱隔山海,山海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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