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韩栖迟喜欢收集‘玩具’，对她来说不止是手办是‘玩具’, 作品同样是玩具, 超级大的大玩具。

    韩栖迟拿下了大玩具，签下了《特工》的合约。签合约不止意味着会有大笔能购买大小玩具的钱进账, 还意味着韩栖迟得经常出差。因为《特工》准备跨海去隔壁邻居那里租摄影棚, 剧本的故事发生在九十年代中期，主要场景不止有韩国还有朝鲜和九十年代的京城街景，邻国本身就有半成品的棚可以改造，韩国这边却没有中式街景需要重头搭，费用太高不合算，不如就去用人家的棚, 而且人家的棚比韩国的大，价格却相差不大，两边币种造成的汇率差价，从资金考虑跨海过去性价比更高。

    制作人觉得性价比高那当然是全组都跟过去，韩栖迟作为先头部队当然也是要过去的, 不出意外她得在那边待四个月甚至更长, 韩国这边的公司就教给金在妍了，她每个礼拜回来一天，处理公司的事, 其余时间都会在那边，直到那边拍摄结束回韩国继续拍摄为止。

    这个消息让李东旭不太能接受，同一座城市忙起来他们都很难见面，住在一起勉强好了一点, 但韩栖迟一出国，两人直接变成跨国恋，还是四个月那么长，这都要半年了，说不定真的要半年，太夸张了。可李东旭也没办法跟韩栖迟说，我不接受，这怎么说，工作啊，最基本的，怎么开口？跟韩栖迟说你别去工作吗？不可能的。

    不能说不乐意但真的不乐意，那能怎么办？凉拌。

    韩栖迟频繁在京城和首尔之间飞，她需要去取景找到最适合九十年代特色的街景做混搭，搭建到棚内，为之后的棚内做准备。这不是剧组要求的，剧组半个月之后才出发呢，她是自己过去踩点。她能超过其他老牌团队接下这个项目，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为剧组在中方拍摄做的效果图比其他团队更符合导演想要的，而那里是她曾经奋斗过的地方，她经历过的街景，即便时代不同，变化也很大，大总归有留下的街巷，她当然比谁都能表现京城。

    韩栖迟从未去寻找过过往，那些她还不是韩小姐的过往，她没去找单纯就是因为没必要，她只打过一通电话，打给自己的，接电话的人是个不认识的男人，那个男人说他用这个号码用很多年了，肯定是韩栖迟搭错了。自此之后韩栖迟就没去寻找过所谓的过往，如果她都不在了，那些过往还有什么意义呢，即便大千世界有很多个韩栖迟，都不再是她。那些过往里的人和事，不是因为她发生的，过往自然就没意义了。

    没意义的过往不用寻找，现在的韩栖迟对那个国家又太熟悉，熟悉到旅行地根本没有考虑过那边，该去过的都去过了，以前觉得没意思不想去的现在也不会突然就觉得有意思想去了。国际大都市首尔能买到一切她想吃的，即便买不到，国际物流也能跨海帮她从原产地送过来。

    种种原因让韩栖迟许久没去过京城，这次去，上飞机还有点小激动，可等飞机落地也就那样了。按照她的自我观感，有点像是留学生回国，有游子归乡的眷恋，可等来回飞多了，真的就也就那样了，毕竟这里也就是几个小时飞机能到的地方。哦，对了，出租车大爷依旧很能聊，这个是真亲切。

    感受到亲切的韩栖迟不止是去工作的还带回了许多京城特产，大部分是吃的，真的搞得跟留学一样，举凡假期结束返程带出国的多半都是吃的。女朋友带着分享的喜悦跟男朋友分享食物，男朋友有些可以接受，有些接受能力有限，不过都笑着陪韩栖迟玩。以至于韩栖迟最初都没发现李东旭对她要出国拍摄的事情是反对的，或者说没那么支持。

    专心工作的韩栖迟迟钝的发现男朋友不想她出国，还是因为李东旭给她找了一堆隔壁空气有多糟糕的新闻，是很夸张，夸张到危言耸听能当个段子的那种新闻。什么隔壁雾霾严重到能死人啦，什么从隔壁回来的人都呼吸道感染啊，什么肺癌都是那边空气糟糕啊等等。韩栖迟一开始真的当段子的消息，李东旭时不时就在她飞过去的时候发一个给她。

    如果只是收到一、两条韩栖迟可以当段子，五、六条，她也能理解李东旭是担心他；九、十条，就忍不住想男朋友是不是被新闻洗脑了。韩国媒体经常发这种洗脑包，不止是野路子的媒体连MBC这样的大台都直接说，首尔雾霾都是隔壁邻居的雾霾被风吹过来的，就是这么智障。更智障的是还真有人信！不止是男朋友，是很多人信！

    男朋友被洗脑包洗脑，韩栖迟可以忍，可男朋友动不动就把洗脑包发给她，这就很让人不爽了。我可以骂我的祖国，我们一家都可以骂，我朋友骂也行，但你不能骂，陌生人和你都不行，因为那是我的祖国。以及，这种傻逼新闻为什么会有人信啊，智商呢？好歹要智商在线吧？能不能有点脑子？这都信？真以为雾霾能致死？首尔空气也没好到世界第一好不好！能不能聊天了！

    韩栖迟又一次要去京城的中午，李东旭和她约了吃烤肉，拿着烤夹剪肉块的男朋友用明火探炉飘出来的烟跟女朋友说，雾霾真的很可怕，就像这个烟一样，致癌的。韩栖迟忍了他两句，等他说到什么烟雾还会顺着呼吸潜伏以后肯定会爆发，忍不了了，筷子一放就怼他。

    “首尔的天气也没好到哪里去。雾霾该有还是有，今天早上还是大雾呢，还不是有空气污染警报。”

    李东旭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了，试探着把肉放在她的碗里，附和她“也对，空气都不好。”

    韩栖迟也楞了，怀疑的看着他，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回忆着那些智商掉线的弱智新闻，再看面前说两边空气都不好的男朋友，突然灵光一闪，迟疑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去那边？”说完又觉得不对，惊悚的看着他“还是说....”你该不会是反中（字面意思，反对XX，韩国有一小撮激进人士的政治诉求是这样的，不止是针对领居，还有反对日本、美国等等）。

    李东旭长叹一声打断她，在韩栖迟整个人都开始慌的时候，说了句让她大松一口气的话“是，我不喜欢你出差那么久，很幼稚吧。”

    脑子里想的全是神经病啊！一定是被邪|教洗脑了，要怎么把人掰过来？掰不回来怎么办？还是说要分手吗，怎么分手，可是我喜欢他，但这么可怕还是分手吧，但喜欢要怎么办，可三观总要正啊诸多想法里脱身的韩栖迟，非常夸张的长出一口气，把李东旭给弄糊涂了。

    连忙摆手让他别在意的韩栖迟说“一点都不幼稚，完全不，太正常了。”超级无敌正常，太好了，你不是神经病！

    完全不知道女朋友脑补那么多的李东旭苦笑道“真的不幼稚吗？我说出口都觉得很幼稚。”

    “一点也不。”韩栖迟才不管什么幼不幼稚呢，男朋友是个正常人最重要，起身绕过桌子做到他边上去，抱着他的胳膊亲了他一下“完全可爱~超可爱~你舍不得我是不是~”贴着他的侧脸磨蹭“我好喜欢，特别特别特别喜欢，超级~”

    不是很懂韩栖迟是怎么理解这件事的李东旭被女朋友弄的一点脾气都没有，放下烤肉夹和剪刀，搂着她的胳膊叹气“真的喜欢吗，不会觉得很幼稚，很无聊？特别幼稚吧，这把年纪了。”

    “干什么又拿年纪说事，你每次这样我都会怀疑你是不是又想套路我。”韩栖迟戳了下他的下巴“不幼稚啊，多可爱，我跟你说不想你去太远工作，难道你会觉得我幼稚吗？”

    李东旭皱着脸跟她说“我真的会，不止会觉得幼稚还会觉得无理取闹。就是因为我会，所以我才没办法说出口。”按照他过往的经验，这不止是幼稚的问题，还会吵架，吵的很厉害，因为他会认为对方在无理取闹，而对方会说你根本不在乎我。

    没有任何过往经验的韩栖迟没想过，她光顾着男朋友的身心是否正常了，自然也就不可能跟男朋友因为这个吵架“那是你，我不会，我只会想，我们哥哥超级可爱~”

    完全不觉得自己可爱的李东旭可爱的撒娇“那我们孩子会因为可爱而留下吗~”

    韩栖迟干笑“这就真的有点无理取闹了。”

    李东旭按着她的脑袋把人推开，伸手拿烤肉夹翻动，怕肉糊了“为了不让你说我无理取闹，我就只能跟你说，那边空气不好啊，搞不好你就不想去了呢。”

    “你知道我去哪里其实不是我决定的吧？”韩栖迟用食指去勾他的小拇指“我也是无辜的~”

    当然知道这一点的李东旭抓住她的手亲了一口“这就是我说我幼稚的原因，我们都决定不了要去的地方，但就是想试试看，这就是幼稚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幼稚。”幼稚的他都不好意思开口说。

    韩栖迟不觉得幼稚，反倒是帮忙想办法“你可以飞过来找我啊。”转瞬觉得不对“你会很忙过不来吗？调整行程呢？你在那边应该也是有品牌对接的吧？”

    早就想过这些的李东旭很可惜的告诉她没有，本来是有的，可最近时局情况不一样，不止是他，那边的品牌基本不接触韩方了。韩栖迟了然，那真的是没办法了。剧组拍摄归拍摄，但艺人过去站台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东旭还抱怨呢“你们那种题材为什么能过去拍啊，那边就没什么限制吗？”

    《特工》是真人真事改编的作品，故事讲得是20世纪90年代中期，朝鲜对外宣传已经拥有了核武器，对韩国形成巨大威胁。韩国需要获得朝鲜核开发的情报好加以阻止，于是，代号“黑金星”的特工在安企部室长指挥下，以商人身份接触跟朝鲜高层领导有联系的官员，抓住朝鲜当时经济困难的弱点，帮助朝鲜对外经济部的处长解决“张成勋事件”，获得对方信任。特工不但潜入朝鲜，更直接面见了朝鲜领袖金正日。以此为节点，安企部策划的广告项目开始推进，一旦成功则韩方可借拍摄广告之机窥探朝方核计划。

    其中涉及的政治斗争不止是朝、韩两国的事情，中方也有所牵扯。要不然韩栖迟也不会去京城找灵感，那边有场很重要的戏。

    韩栖迟说“国会都不限制了，人家干吗要限制。”

    “国会不限制很正常，我们电影骂政府还少么，他们不一样，他们不是集权......”

    “不谈这个，反正人家同意了，就算不同意也是制作人要担心的，跟我也没什么关系。”韩栖迟打断他，不想跟他研究那些，捏了下他的掌心“要不然，我多飞回来几次？”

    李东旭把烤好的肉夹到公盘里“那还不如我多抽时间飞过去看你，拍摄已经够辛苦了，还来回跑什么。”

    “你来回跑也很累啊。”

    “那你来回跑不累吗？”

    “我目标没你大。”

    “目标？”

    “你出国多少要担心被拍，我就不用啊。”

    李东旭一愣，想起来“关于公开这件事，我......”

    话没说完，韩栖迟的手机响了，她从对面的桌上拿过来，看到是制作人的电话，伸手示意李东旭等下，接起电话。

    李东旭看她表情好像不太对，无声的问她怎么了，韩栖迟摇摇头，对着电话那边说出让李东旭讶异的话。

    “也就是说，我们没办法去京城拍摄了？那摄影棚呢？违约的责任在我们这边还是那边？”

    李东旭想说话，韩栖迟捂着他的嘴，再次摇头，让他别开口。又过了一会儿，韩栖迟对着电话说‘知道了’随后便挂了电话，跟李东旭说“你猜对了，那边不愿意。”

    “不愿意的意思是，你们要在国内拍吗？”李东旭一下就笑了“真的？”

    韩栖迟却让他别那么乐观“有些可以在国内拍，但要真的全部在国内拍成本就太高了，我估计还是要中华文化圈的地方。大概率是港、澳、台，政治氛围没那么重。”

    “港澳台是指什么？”

    “香港、澳门和台湾啊。”

    “为什么他们叫港澳台？”

    “当然是因为他们......”

    韩栖迟懵了一下，对了！台湾！拿起电话就拨回去，那边通话中，翻着通讯录找尹钟彬的号码，李东旭刚说了一个‘我’就又被韩栖迟捂住了嘴巴，等电话那头一接通就快速说“我们可以去台湾，价格相差应该不大，搞不好更便宜，那边也能达到我们要的效果。他们发展的速度更慢，古老的街景在小城市肯定能找到，我可以先飞过去找找看，你觉得怎么样？”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应该是好话，因为韩栖迟笑了。韩栖迟笑了，李东旭就笑不出来，这代表，韩栖迟还是要出国。不管是京城还是台湾，对他来说都没区别。

    跨国恋的另一位主角挂了电话一把攥住李东旭的衣领把人拉倒面前亲了口响的，夸他“你真是个小天才！”转瞬头一低又打了个电话出去。这次是让对方改机票的，她去京城还要签证，去台湾连签证都不用，不止方便她更方便剧组。

    李东旭真不觉得那句‘天才’是夸自己的，更像是韩栖迟的自夸，但女朋友很开心，他也不想让她不高兴，摸了摸她的脑袋，去一边摆弄烤肉了，他也是真没办法开心起来。

    超级开心的韩栖迟挂了电话就被男朋友塞了个包肉进嘴巴，吃的脸颊鼓鼓的，男朋友戳了下她的腮帮子，带着些怨念“你就不能让他们改在国内吗？”又戳了一下“是，我就是幼稚。”再戳“我知道你不能。”再再戳“要是拖下去浪费的也是你的时间。”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头，叹了口气“算了。”

    韩栖迟瞪着眼睛装乖，能说的李东旭都说了，她自然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项目总投资是不会出现太大变动的，这种无妄之灾只有两个解决方法，一是在预算不变的情况下找到更便宜也更适合的地方拍摄，另一种就是制作人跟导演研究，要不要修改故事线。后者太麻烦了，而且制作时间肯定会拖长，前者就简单很多。

    当天下午韩栖迟就飞了台湾，没去台北去的宜兰，台北找不到她想要的东西，但宜兰应该有，即便宜兰没有周边城市应该也比台北的古旧街道要多。她在台湾待了三天，找到了十个备选，通过附近距离可以搭建摄影棚的地方挨个排序，在工作群里发资料，发到第十个地方，尹钟彬拍板他带团队飞台湾，见面聊。

    台湾这条建议和这十个外景街道的选项让韩栖迟得到制作人的一句，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再合作，他手上还有两个项目，一个团队已经在接触就不谈了，另一个预计19年开机，现在还只有本子，要是定下导演之后导演没意见，那希望韩栖迟一定空出档期给他。韩栖迟帮他省去一个□□烦。

    这条消息让韩栖迟心情审美，美的给李东旭发短信跟他说台湾的空气可好了，美的要大清早起床去台北机场接人生地不熟的尹钟彬他们都是笑容满面过去的。一行人从台北出发转了半个岛，花了比韩栖迟找场地还多一天的功夫，互相争执哪个点合适，终于在吵了四天架后，定下台北。

    是的，他们最终定了台北。韩栖迟也很惊讶，台北基建的落后......怀旧程度比她预想的要高的多，别说九十年代了，拍八十乃至七十年代都能在这取景。这里有条叫中华西街的夜市，建立于1987年，集聚了一大堆数十年的老字号，神奇的是这三十多年基本没有大变化。另一个景定了新竹，那里也是几十年没变化的地方。

    韩栖迟作为这次意外解决的最大功臣快速得到原本更喜欢前一个美术导演的核心团队的认同，事情一下就顺利起来，顺利的男人们约她一起喝酒，庆祝意外解决了。韩栖迟完全不想跟他们喝，那个傻逼翻译给他们介绍一个据说玩的很开还会有艺人过去当陪客的会所，听的男人们很是高兴，但韩栖迟只想翻白眼。

    金在恩打了飞的过来救援，韩栖迟等金在恩到了，就退场了，这种场合她真扛不住。但也因为金在恩过来救场，让她开始认真思考金在恩做外联的可能性。因为不是她打电话叫金在恩来的，金在恩是接到尹钟彬的电话来的。尹钟彬跟韩栖迟开玩笑说，在恩说你酒量不好，我倒是想试试你酒量有多不好，但我怕在恩会挠我，你就多担待啊。

    这句话的重点不在于韩栖迟而在于金在恩。尹钟彬跳过韩栖迟找金在恩其实不合规矩，要是韩栖迟的心眼小一点搞不好还会找金在恩麻烦，那是社交场，能套交情的地方，助理越过老板怎么能行，所以尹钟彬说让韩栖迟多担待。而这句话对韩栖迟来说，就是金在恩是真的在两个礼拜不到的时间，就把尹钟彬套住了，不管用什么手段，结果就是这样，尹钟彬越过她想到了金在恩，这是能力，在这一行很重要的能力。

    这个能力足以让金在恩成为外联。可真的要让金在恩成为外联？

    韩栖迟坐在车里望着窗外的高楼，她有些拿不定主意，那太可惜了啊。金在恩要是有这样的能力当什么外联呢，就应该去做制作人，往那个方向发展，即便走不到高位，最低端也比当一个外联要好。

    金在恩他们在楼上浪，韩栖迟在租来的车里望着窗外发呆，助理倒是让她先回去，韩栖迟不放心，国内是一回事国外又是一回事，她不知道金在恩和尹钟彬走到哪一步了，但她得防止酒精让助理无法反抗。

    韩栖迟觉得自己伪善，或许是异国他乡让人惆怅，或许是夜色深沉让人迷惘，她的心情有些沉重。一方面是她确实需要金在恩这么个外联，一方面是金在恩做这个真的可惜了。她想让金在恩自己选，可她又知道，金在恩的选项早就定好了。她如果再去说什么你自己选的话，就是伪善，装什么大尾巴狼，金在恩只会选一条路，一条对她利益更大路。

    韩栖迟很烦，烦躁于金在恩，也烦躁自己，烦躁的好像出现了...幻觉？

    “车银忧？”

    挡风玻璃的正前方出现了一张让她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的脸，闭上眼再睁开，那张脸还在，不止在，还越走越近了？

    韩栖迟闭眼甩了甩头，她是喝醉了吗？喝醉了也不应该想男人啊！就算想男人也应该想李东旭啊想什么车银忧？真的是渣渣吗！在用力甩头，甩的自己晕乎乎的，眯起眼睛忐忑的看过去，很好，没人了。眼睛猛的睁大，左右看看再看前方，完美，果然不见了。

    不对，那不是代表刚才真的想到男人了吗！搞什么！

    韩栖迟迅速推开车门下车，肯定是车里氧气不足的原因，她才不可能想到......

    “韩PD？”

    韩栖迟头一扭，心脏陡然一跳，因为车银忧真的在，下一秒又松了口气，不是幻觉啊，她就说，她怎么可能想到......

    “韩PD！真的是你！”

    视线一直被最帅气的那张脸吸引的韩栖迟寻声看过去，才发现人家身边站了一堆人，连经纪人都在，笑脸立刻扬起来，跟对方说‘好巧。’

    巧合让经纪人指示孩子们问候，韩国人的问候方式让他们受到一些路人的围观，韩栖迟还能听到站在远处的小姑娘们七嘴八舌的问她是谁的话，边上的人说肯定是工作人员啊，不都是说韩语的么。立刻就有人反驳，说两边明显不是一波的，些许懂韩语的妹子就说是个‘导演’，他们叫‘PD’，就是工作人员。

    听不懂中文的经纪人惯性无视，专注面前的‘导演’。听得懂的PD被妹子们逗笑了，笑问韩明辉，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韩明辉说他们是来参加一个商场周年庆的，那个老板的女儿是车银忧的粉丝，出了大价钱，他们就过来了。经纪人反问韩栖迟怎么在这，韩栖迟说有个项目打算在台北取景，跟导演一起过来选景的。经纪人眼睛一亮，委婉的问她是什么项目。

    “碰不上就算了，碰到了自然应该去打个招呼的，不然会被人家说没规矩。”韩明辉微微弯着腰，态度非常好的问韩栖迟“您觉得呢？”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但韩栖迟摇头说不方便，隐晦的告诉他“核心团队就我一个女的。他们在上面玩呢，我等下先回酒店。”

    韩明辉立刻就懂了，神色有些惋惜，带男艺人去找男导演除非碰到有特殊爱好的，不然都搭不上什么关系，不被赶出来就算好的了。哪怕是碰上有特殊爱好的，他反倒不敢去，那种事比普通潜规则要更小心。

    既然如此两边都还有事，自然就各自分开。经纪人带着艺人们上楼了，至于上去见谁跟韩栖迟没关系。韩栖迟则是进了车里，继续等金在恩他们。只是她的那些杂乱的思绪中不免出现了车银忧的影子，有些可惜，那样的男孩子，干净到让人心生怜惜的男孩子啊。

    车窗里不止有窗外的街景，有等待偶像们的小姑娘们，还有车内人到倒映。韩栖迟被她自己的脸吓了一跳，那张脸太那什么了吧！渣渣！

    迅速挪开视线的韩栖迟直视前方，望着前面那辆车的车屁股，一手在口袋里摸烟一手掏手机，手机拿出来了，烟盒也摸出来了，烟盒是空的，但电话拨出去了，男朋友这次很靠谱，接的特别快。当然主要是因为他们没有八小时的市场，首尔和台北也就相差一个小时。

    时差一小时的男朋友接到女朋友的电话很开心，也不忘跟女朋友抱怨“你说就去两天，现在一个礼拜都过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捏扁烟盒的韩栖迟心不在焉的跟男朋友说“明天就回去了。”说着话推门要下车，一脚迈出去才想起来车钥匙，又转回去拿车钥匙，中间李东旭说了什么她都没听“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你了。”李东旭笑道“你不想我吗？”

    韩栖迟...韩栖迟...韩栖迟...

    车门‘碰！’的一声砸上，蹲坐在街边的姑娘们被吓一跳，整齐的看过来。

    韩栖迟冷着脸扫了她们一眼，小朋友们立刻转移视线，大姐姐对男朋友坦诚“我碰到车银忧了。”

    “车银忧？”李东旭楞了一下，转瞬声音就变了“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我碰到他了。”

    “问题就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碰到他了。”

    韩栖迟愣住，李东旭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要特地打电话告诉我，你碰到他了，他为什么那么特别？”

    韩栖迟傻了，李东旭还在问她“你在哪，不是在台湾吗，为什么会碰到他？”

    几个为什么里这有这题回答的韩栖迟慌乱的攥紧手里的烟盒，跟男朋友解释“我是在台湾，在一家会所楼下，跟导演他们来玩的，车银忧是跟经纪人来的，韩明辉，就是他们的经纪人，韩明辉说他们在这边有行程。我们就是碰到见到，我也是...我也是碰巧打电话给你。”

    “韩栖迟。”

    “啊？”

    “我给你五分钟。”

    “什么？”

    “五分钟后你告诉我，为什么车银忧那么特别。”

    “我......”

    ‘嘟嘟嘟。’

    韩栖迟堂皇的把手机拿到面前，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慌的不行，又有些委屈，她不是打电话给他了么，她打电话了呀，她什么都没想做，她都打电话给他了。

    韩栖迟委屈的把掌心的烟盒扭成麻花，慌乱的情绪却无法隐藏，那点委屈就像是自欺欺人一样，是她刚才想的，她对金在恩就是伪善，现在对李东旭也是，都是把自己放在正义的位置上，去骗人骗己，她就是个渣渣！

    渣渣左右看看，没看到要找的东西，抬脚往小姑娘们聚集的地方走，妹子们看她过来陆续都站起来了，有个可能会一点韩语的姑娘被她们推到韩栖迟面前，跟她说‘阿尼哈撒哟’，说完慢了半拍想起来要鞠躬，又鞠了一个很大躬。韩栖迟反射性回了一礼，却不忘切换中文问那个姑娘，附近哪里有便利店，她想买烟。

    小姑娘们对她会说中文还能说得那么地道很惊喜，七嘴八舌的说带她去，韩栖迟说不用了，姑娘们连声说‘用用用’簇拥着她往前走，边走边问她是不是车银忧的工作人员。韩栖迟说不是，她们又问她那刚才车银忧他们为什么要跟她打招呼还给她鞠躬。韩栖迟说是因为她的年纪比他们大，同是圈内人，算是认识，鞠躬只是年纪小的给年长者打招呼的方式。

    姑娘们相互看看也不知道信没信就接着问，问她跟车银忧是怎么认识的，问她车银忧在韩国那边人气怎么样，问车银忧...问车银忧...问车银忧...

    姑娘们每一句问题都带着车银忧，听的韩栖迟感觉耳边的车银忧都在往脑子里钻，钻的她更慌了，板着脸反问小朋友们“他应该是有团队的吧，你们都问他，对他团队的成员是不是不礼貌？”

    姑娘们大概没想那么多，都安静了，有个站在最边上的孩子理直气壮的反驳“可他最帅啊，我只粉他一个人，我又不是团粉。”

    韩栖迟知道什么叫私生饭，好歹是圈内人，但她无法分辨，跟人跟到会所楼下这种程度其实就是私生饭了，私生饭们是很奇妙的，他们真的爱偶像，可他们对偶像的爱也不止是把对方当偶像而已。

    “就是！我也是只喜欢他一个人，团队跟我们无关啊！那是团饭的事情！”

    “没错，那是团饭的事情。我就粉他，眼睛里除了他就看不到别人了！”

    “何止啊！要是能睡到他，其他人都死光都行！”

    “你有病吧！你怎么可能睡到他，他知道你是谁吗！要睡也是跟我睡！”

    “你才有病呢！他当然知道我是谁！你长成这个鬼样子也不怕他恶心！”

    “你TM......”

    骂架出现的太突然，韩栖迟被弄的很傻眼，姑娘们却不再关心她这个局外人，分两拨掐起来，幸好，韩栖迟看到便利店了，就在不远处，立刻脱离掐架的小姑娘们往便利店走。

    在韩栖迟抵达便利店门口的同时，五分钟到了，李东旭的电话打过来了。

    “我买了两张机票，一张是你飞回来，一张是我飞过去，你选哪张？”

    “我哪张都不选，我觉得我可以解释，绝对合理的解释。”

    “解释。”

    “粉丝。”

    “粉丝？”

    “对，那是我爱豆。”

    “韩栖迟，你当我傻？”

    “不是！这次是真的，我就是个粉丝的心！特别纯粹！”

    纯粹的想着能睡到也不错而已！真的！超级纯！

    作者有话要说：　　电影有戏说的成分，但电影没有现实给力也是真的，现实更荒诞。近现代最有名的间谍事件之一，推荐你们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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