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124

    元朔七年十二月。

    幽州传回的战报却是不尽人意,太子所举荐的将领虽与奇图可汗的兵马交战时有胜有负, 奈何几次交战下来, 戎狄的兵马似乎摸清了他们的出战策略, 后来几次交战,便落败几次。

    战报传回长安时,莫说萧伯绪了, 就连朝臣们都十分讶异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顾君辞是与奇图的人交过手的,也算是有所了解,故此便请命让皇帝启用庆王旧部,让他们与萧渊一道出征北境。

    萧伯绪犹豫了, 如此一来, 好不容易从萧渊手上抢到兵权的太子自然是不会再交出来的,只是继续推荐他手底下的人马,顿时朝堂上便因为这领兵之人吵的不可开交。

    这萧伯绪心里自然也在考量, 几次召了朝臣私下商议, 皆说可以启用庆王旧部,国难当头,若再无劲旅迎敌,只怕边境难安, 江山不保。

    可萧伯绪却十分不满意, 明知会有这样的结果,萧渊竟然不自己请旨带兵出征,非要等他低声下气去求么?

    故而萧伯绪也不松口,只等着正月时传来的战报, 太子举荐的人马节节败退,幽州与燕州已经落入了东戎狄的版图中时,这萧伯绪才借着上元节,让顾君辞做了开口的和事佬,连忙下旨让萧渊带兵支援北境。

    萧渊倒也没有拒绝,只说他曾经的部下受冤贬谪离京,受了冤屈,他愿意领兵支援北境,只是手下无可用大将,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故而请旨,要萧伯绪下旨公告天下,洗刷此前手下大将的种种冤屈,甚至要加官进爵。

    萧伯绪皆一一同意,第二日,这洗刷冤屈与晋封的圣旨便率先一步离开了长安。

    有了先行的圣旨,这萧渊自然也爽快的接了圣旨,点齐兵马出征北境,与严怀余世爻他们在洛阳汇合。

    二月二十四,萧渊所率领的兵马在豳州扎营,也不曾休整,安营扎寨后的第二日便领了两百奇兵与前来叫阵的戎狄大将相会。

    莫说东戎狄了,就连那些个受太子举荐,屡屡战败的将领都嘲讽庆王轻敌。

    岂料萧渊却在阵前道:“我大梁男儿皆是好汉,此番家园被敌国所侵占,他们当然争先恐后要来决一死战,你们蛮夷若真那般厉害,便先战过我手下的英雄好汉再谈其他。”

    他话音刚落,这营中的帅旗便高高的挂了起来。

    瞧见这是大梁庆王的帅旗,戎狄中便有人生出了胆怯,全然不敢近前。

    顾君辞率先出战,认出他的人更是吃惊不已,如此一来,这萧渊率部首次与东戎狄交战,即便只是带了区区两百人迎敌,在气势上已经远胜东戎狄了,倒是有许久都不敢再来叫阵应战。

    这萧渊也是不急,除了每日探查敌情的士兵每日都会回报以外,这顾君辞便与萧渊提议,西戎狄的可汗尤伦格当初欠他一个人情,当初也是因为奇图才造成戎狄分东西而治,所以顾君辞便请缨前去木兰府,要与尤伦格商议着,从西戎狄借道。

    直到去了西戎狄,顾君辞才知道,这奇图虽然去了东戎狄,可依旧野心勃勃,想要一统整个戎狄,已经在木兰府安插了不少刺客眼线,故而尤伦格也是忍不下去的,于是与顾君辞他们合计,同意大梁借道前往东戎狄的王庭。

    元朔八年七月,顾君辞所领的部分人马与西戎狄的左贤王一起抵达东戎狄的王庭,不过三日时间,都府城破,奇图可汗的小朝廷全数投降了左贤王。

    东戎狄王庭覆灭,奇图断了后援,萧渊再次借机进军东戎狄大营,奇图前后夹击,腹背受敌,即便再负隅顽抗,终究是抵不过萧渊的精兵悍将,只能乖乖被俘。

    时至元朔八年八月末,燕州幽州已经从奇图的手中夺回,至于这边境以外的土地,他也分毫不会沾染。

    北境战乱一平,尤伦格也在桑格的陪伴下来了幽州,与萧渊商谈两国边境之事。

    除了函阳关外的那座小镇将正式成为两国交易的地点以外,萧渊与尤伦格也商定在燕州外的小镇上开辟一座新的小镇出来,用以两国的商贸交易,两国兵卒互不干涉。

    连着七日的商谈结束后,这尤伦格他们也商定好了回木兰府的时间。

    从幽州城的总兵府出来,尤伦格瞧着送他们出府的顾君辞与萧渊,不由将视线落在了顾君辞的身上,笑着道:

    “你能送我回去会馆么?”

    萧渊愣了愣,侧首瞧着身边的顾君辞,眸色略微有些深沉,刚要开口拒绝,就听见顾君辞道:

    “行啊,这离的也不远,我送你去。”

    说着话便往台阶下走,萧渊将他一把拽住:“我同意了么?”

    顾君辞回首瞧着他,笑的没心没肺:“殿下,这可汗是想与我叙叙旧呢,谈了这么久的公事,也该谈点私事了。”

    萧渊还要再说什么,却瞧着顾君辞松了他的手,走到了尤伦格的身边。

    萧渊倒也没有跟着,只是脸色阴沉,转身就回去了总兵府。

    倒是尤伦格有些纳闷儿了:“顾公子,这二殿下生什么气啊?难道因为这合约里有什么他不满意的?”

    顾君辞负手摇头,这才开口道:“他就是个醋精,跟和谈的事儿没关系,我就是想谢谢你,力排众议,答应我们借道,这才能够让我们驱除外敌。”

    尤伦格略略想了想:“如果顾公子要谢的话,那我也应该谢谢你,若没你们,我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统一整个戎狄呢。”

    “那你怎么打算怎么处置奇图?他毕竟是你叔父。”顾君辞说。

    尤伦格叹息一声:“我打算让他去极北的地方放牧,不能再回木兰府了,虽是叔父,可他也从没当我是他侄儿,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对他手下留情呢。”

    顾君辞心下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尤伦格,许久才道:“你倒是变了。”

    尤伦格:“毕竟身在我这个位置,想不变是不可能的,只是你,什么时候再来木兰府,不为别的,只是来看看我,怎么样?”

    顾君辞沉默着:“等将来吧。”

    寂静的街道上只有几个人的脚步声,夜晚街道两边的灯笼将一行人的身影拉的老长。

    尤伦格突然停下脚步,整个街道都安静了下来,他略略挥手,桑格便带着侍卫后退了几步,不再跟着他们。

    尤伦格神情认真的望着顾君辞,许久才道:“我十九了。”

    顾君辞有些愕然。

    尤伦格又道:“他们要给我娶阏氏,可我心里一直有一个人,容不下别人做我阏氏。”

    顾君辞哑然失笑,原来是把他当做情感顾问了,不由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既然有喜欢的人,就娶喜欢的人,这不是显而易见么。难道说,你喜欢的人他家里人不同意?”

    尤伦格抿唇沉默了半晌,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近顾君辞,亲上了他的脸颊,他还未反应过来,尤伦格便扶住了他的肩认真道:

    “当初雪夜得你相救时,我就喜欢你了,你愿意做我的阏氏么?”

    不远处跟着的萧渊瞧见如此场面,按捺不住已经要冲出去了,却不想被许雁卿和吴尧钦死死地按住,许雁卿安抚道:

    “是这个小孩子一厢情愿,顾兄不喜欢的,殿下冷静,冷静,冷静。”

    “他还敢喜欢?”萧渊有些惊讶的回望着许雁卿,“你们当初一起去的戎狄,他怎么不喜欢你啊。”

    吴尧钦道:“这不顾兄救过他嘛,还两次。”

    萧渊的怒意愈发的凝重了,要不是许雁卿跟吴尧钦两个人将他按住,只怕他真的就冲出去了。

    顾君辞摸了摸脸颊,有些诧异:“我……不能。”

    尤伦格凝视着他的双眸,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为什么?”

    顾君辞道:“我有喜欢的人了,就是庆王,除了他,我谁都不会喜欢。”

    “你可真绝情。”尤伦格说。

    顾君辞笑着:“为了不让你继续错付真心,只能挥剑斩情愿,长痛不如短痛嘛,是不是。”

    尤伦格沉默了半晌:“我还是希望你做我阏氏的。”

    顾君辞摇头:“好意呢我心领了,但是我希望你的阏氏是你喜欢的人,且也喜欢你的人,但不是我。”

    尤伦格垂首沉默着,片刻后又抬起头,认真的笑着道:“我知道啦,我不会强求,但如果将来这个庆王要是欺负了你的话,你就来找我,我让你做我的阏氏。”

    顾君辞笑着抱拳揖礼:“好。”

    尤伦格负手道:“这会馆也不远,我就回去了,你也回去吧,你都说了庆王是个醋精,肯定这会儿满世界找你呢。”

    顾君辞应声,目送着尤伦格前往会馆,而他也借着灯光转身回走,却发现了不远处站着的萧渊和许雁卿他们。

    许雁卿在他身后冲着顾君辞打手势,打完转身就快步撤了,只留下越走越近的两个人。

    瞧了瞧逃跑的两个人,顾君辞对上萧渊那阴沉的脸颊:“你们跟踪我呀。”

    萧渊道:“他亲你了?还说什么了?”

    面对着萧渊的质问,顾君辞忍着笑,一字不漏的说道:“他说喜欢我,想娶我做他的阏氏。”

    萧渊的脸色愈发的臭了,凑近一步掐住顾君辞的腰:“这小家伙,倒是小瞧他了。”

    话音刚落,萧渊便在顾君辞脸上落下一吻,似乎还不够,愣是箍着顾君辞的腰,在他满脸都落满了吻。

    顾君辞连忙推搡着:“这是街上呢,街上。”

    “好,那怎么就回去。”萧渊说的认真,听在顾君辞耳朵里却怎么都觉得十分危险。

    果然,翌日尤伦格返回木兰府时,顾君辞便称病无法相送不说,就连班师回朝,这顾君辞都没能与众人一道骑马,而是借着入秋受寒的缘故,蜷缩在了马车里头,一路颠簸回京。

    因着此番北境之乱萧渊及麾下将领皆十分悍勇,故而萧伯绪在紫宸殿的庆功宴上,不仅擢升了严怀他们为国公,还赏赐不少田产俸禄,分别赐予他们称手的兵器,可做上打昏君、下打馋臣之用。

    庆王殿下一时风光无量,昔日战功卓越,受万民敬仰的庆王又重新得到了萧伯绪的宠爱。

    又是许久不再府上,顾君辞自然也十分担心自己府上那群小崽子的成长,这只要不上朝,就开始关注起府上那群小崽子们的学问与功夫。

    刚刚审核完,这阿春便匆忙进来,将手中的请帖交到了顾君辞的手上:

    “国公大人,这是东宫送来的请帖,庆贺东宫小殿下的弥月之喜,皆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皆要前去,国公大人要送些什么,小的这就去准备。”

    “东宫小殿下的弥月之喜,太子妃生的?”顾君辞握着请帖,瞧着烫金的字迹,不由问道。

    阿春连忙点头:“是啊,这东宫从来也没有别的姬妾,自然是太子妃生的。”

    顾君辞沉吟了一声,想着太子妃的模样,忙收起了请帖道:“礼物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去准备。”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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