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125

    东宫的那位小殿下弥月之喜,朝中大半的众臣皆在受邀之列。

    因着皇帝一早就会赐下贺礼, 所以顾君辞为了不赶那个喜气, 不过也是等了申时过后, 去城内的玉器铺子里取了给小殿下定制的长命锁项圈后,才这去往东宫。

    等着顾君辞到的时候,这宾客都到的差不多了, 就连萧渊也到了,十分稀奇。

    这筵席的位置也十分讲究,普通无勋爵的官员只能坐在大殿,有爵位的倒是可以坐进偏殿, 却也得按照爵位高低安排, 至于顾君辞因为身份不一样,自然是坐进了内殿,与那群皇亲国戚坐在了一处。

    “怎么来的这样晚, 去接你的时候阿春说你早就走了。”萧渊坐到了顾君辞身边, 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抱怨。

    他身着窄袖的枣红色的圆领大右衽衣裳,腰上束着革带,倒也没有缀着其他饰物, 十分简洁, 倒是左肩及胸前这一处的黑线绣纹十分端庄深沉,束发的黑玉发冠与顾君辞头上束发的那支正好是一对儿。

    顾君辞将手里的锦盒放在了桌上:“去给小殿下准备贺礼了。”

    萧渊侧眸瞧着他:“你早说啊,我便不必备上你那一份了。”

    顾君辞对上他的视线,不由笑了:“你怎么那么小气, 帮我备一份送了怎么了,我又不是不还你,小气。”

    萧渊颔首浅笑,听着东宫的内侍说太子与太子妃出来了,这所有交头接耳的人便都起身朝着萧衍他们出现的地方望了过去。

    太子妃衣着华丽,与萧衍相伴而出,脸上自然是带着睥睨众生的笑意,与众人见了礼之后,太子妃自然也看到了顾君辞与萧渊,她笑着走了过来,与顾君辞道:

    “许久不见护国公,倒是愈发的英姿飒爽了。”

    太子妃笑的意味深长,视线也落在了一旁的萧渊身上。

    顾君辞忙将锦盒递了过去,瞧了眼他们身后乳母怀中抱着的婴儿,笑道:“听闻小殿下降生,匆忙之间备下的礼物,还请太子妃不要嫌弃。”

    太子妃结果锦盒打开,瞧着里面安静躺着的那支银项圈,缀着的玉坠子十分名贵不说,尤其是玉坠上还刻着庆贺的字样,可太子妃却瞧不出喜气。

    这席间便有人道:“从前听闻这护国公与太子妃之间有旧情,曾经还求娶过太子妃,原以为是传言,如今看来倒是实情了。”

    “当年太子大婚时这护国公还大闹过婚礼现场呢,还与太子呛声。”

    “当日之事历历在目啊。”

    …………

    这闲言碎语便又在顾君辞与太子妃相见的那一瞬间点燃,喋喋不休,似要人听见,却又怕人听见,嗡嗡的,叫人好不心烦。

    太子妃不以为意,顾君辞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他道:“我唤临阳王一声义父,这也是过了明路圣旨的,若按辈分来论,做为舅公的,一支银项圈长命锁似乎略显寒酸了,不过也不打紧的,既然我托大算小殿下的舅公,这日后的珍贵玩意儿自然少不得收罗来送给他了。”

    如此一句话,更是叫在场的那些看笑话的人惊愕,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好,那我倒是要替我的孩儿谢谢叔叔了。”太子妃笑着回应,可眼神却如寒冬利刃,冰凉刺骨。

    等着太子与太子妃他们走过之后,这内殿这些看热闹的皇亲勋爵便也不再言语,甚至都不敢往顾君辞这边看。

    他兀自坐下,泰然自若的喝着桌上侍婢们准备的茶水。

    “叔叔,呵,竟不知护国公的辈分竟然水涨船高,”萧渊在侧轻笑,凑近了顾君辞的耳边,继续低声道,“那我是不是也得随我兄长,唤你一声叔叔呢,叔叔。”

    顾君辞被水呛得满脸通红,剧烈咳嗽引人侧目,他正色看着身边这位拿称呼打趣他的萧渊,认真道:“临阳王是前朝皇帝的亲叔叔,我是临阳王十三太保,过了圣旨明路的,虽然最后承袭临阳王位的是三哥,可我毕竟喊临阳王一声义父,按辈分算,我的确是叔叔,这做不得嫁。”

    萧渊点头应着,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在意这个来历,只道:“作为婆家人,我是不是该与亲家叔叔喝几杯啊,叔叔。”

    顾君辞被他的这声叔叔唤的心都酥了,甚至觉得头皮发麻,尤其是看到萧渊的眼神,他顿时就想起了在幽州的那天晚上。

    也不知道他的醋劲怎么那么大,一晚上竟不知疲累,生生地给他弄哭好几次皆不罢休。

    那晚上的酣畅淋漓让顾君辞想起了就不自觉的要算腿软,头皮发麻。

    随着内侍高唱开席后,这奉菜小厮们便井然有序的将菜肴端上桌,这才打断了顾君辞对危险的敏感信号,只专注于桌上的食物。

    萧渊倒也没动什么筷子,只是兀自喝着酒,瞧着顾君辞只埋首吃东西,便亲自夹了肉放进他的碟子里:

    “叔叔尝尝这道菜,肉汁鲜美,十分可口,软软糯糯的,咬上一口更是回味无穷。”

    分明是说的美食,可听在顾君辞的耳朵里,却总带着几分威胁,尤其是隔着桌子,那爬上自己大腿根的手,狠狠地捏了一把,疼的他顿时就红了眼眶,侧眸看着他。

    “我吃着呢?”顾君辞说。

    萧渊饮了酒,道:“嗯,叔叔吃着便好,乖乖吃着,别再闹了弥月喜宴,平白给这些人嚼舌根的机会。”

    萧渊的声音不大不小,莫说顾君辞了,就连之前那些谈论他与太子妃之间的事的那些人皆投来目光。

    顾君辞这下算是明白了,萧渊这是又吃醋了。

    反倒是萧渊眼下神色未改,只是兀自为顾君辞夹着菜,仿佛刚刚说那些话的人不是他。

    顾君辞道:“当日喜宴的时候都是误会,我也说清楚了是有人造谣中伤,所以我没有闹。”

    萧渊:“旁人可不管你是不是真闹了,他们想中伤你,还得考虑你是否真的做了么?”

    “庆王殿下这话便不对了!”席间有人站起身来,直面萧渊道,“我们素来知道你与护国公亲厚,但你也不该忘了谁才是你的亲眷,谁是外人。”

    萧渊也没回头,只是淡淡道:“为我挡刀时,可不见这些亲人,反倒是这个外人不顾性命,我护他,有错么?”

    那人还要说,却听得萧渊继续道:

    “当初植树岗上,护国公单刀救下我们父子,若当初无他恩义,又何来你们今日的富贵,我父皇都得尊称一声救命恩人,容不得你们如此放肆编排!”

    萧渊的声音掷地有声,登时便叫内殿鸦雀无声,只能听见偏殿与外殿的觥筹之声。

    顾君辞侧首看着眼下的萧渊,心里头不知为何有些高兴,那个为了自己人可以据理力争的萧渊又回来了,甚至更带杀气。

    忽的,萧渊一只手按住的胸口,顿时脸颊通红,青筋暴起,冷汗布满额头,顾君辞刚唤了声阿渊,便见着他一口黑血喷出,身子歪进了顾君辞的怀里。

    原本是欢欢喜喜的弥月之喜,可如今却因为萧渊突然在宴席上吐血晕倒,引得整个喜宴乱作一团。

    歌舞皆作罢了,除了顾君辞与严怀他们以外,东宫的偏院厢房内便再也见不到一个东宫的侍从,除了从太医院唤来的太医此刻正在为萧渊诊脉以外,就连太子与太子妃都被拒之门外。

    余世爻与吴尧钦赤手空拳挡下了太子,满脸怒容。

    而屋内的顾君辞却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唇色发黑脸色发白的萧渊。

    裴盛站在他身侧,不由道:“顾兄,这你不是一晚上都陪着阿渊么,他怎么会中毒的。”

    顾君辞没有说话,从事发到现在,他皆是一言不发,除了会唤阿渊,更像是具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

    太医诊脉后,又为萧渊扎了几针,逼迫的昏睡中的萧渊又吐了几口黑血后,太医的脸色也才算安稳下来。

    “太医,庆王怎么样了?”裴盛连忙问道。

    太医轻拭了额头的汗珠,起身到桌边坐下写着药方:

    “庆王殿下身体里的毒血已经吐干净了,眼下只要按方服药,清了余毒后,再行调理休养,就没有大碍了。”

    裴盛连连应声,也不知道魂游何处的顾君辞突然开口道:

    “他今晚什么都没吃,只是喝了酒,他的酒是侍婢们统一拿上来的,混拿的,也没有什么特别注意的,还有,开席之前泡的茶,他也没有河,怎么会中毒呢,怎么会中毒呢……”

    顾君辞喃喃自语,听到他的话以后,太医写着药方的手一顿,追问道:“可知道是什么酒?”

    “是杏林春。”裴盛道,“我之前有看到酒坊的人往东宫送酒。”

    太医捋着胡须:“眼下过了这么久了,若是有人故意为之,这有毒的酒壶,酒杯肯定都在混乱中被替换了,什么都查不到了。”

    “不,我想我应该能查到。”顾君辞说。

    裴盛看着他,此刻红着一双眼睛,宛如开了荤的狮子,浑身都充满了杀气,他握紧双拳冲出房门外,瞧着在外面等候的萧衍,冲上去便是一拳将他撂倒在地。

    应声赶来的萧珏看着此时发了疯的顾君辞,连忙冲上来,想要从他手底下将萧衍救出来,他怒吼道:

    “顾君辞!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殴打储君,就算是护国公也不行!”

    顾君辞怒萧珏,那肃杀的眼神,看的萧珏也是后背发麻,瞬间就撒开了扶住萧衍的手。

    “萧衍,为了储君之位就谋害兄弟!我今天就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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