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陶一夕之间获得功力的事情并没有刻意宣扬, 也没有刻意掩藏。
她现在像是个有锅没米的人,空有浑厚的功力, 却只能玩玩远程吹蜡烛的游戏。刚开始还觉得拉风,玩多了之后, 她就厌了。
百里庭月自从她苏醒后匆匆见过一面, 就开始不见人影, 也不知道是出教还是去干嘛了。
她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想让那几个长老传她功力, 只是因为她说过一句想学武功吗?她思索一二,摇了摇头。
想起那几个长老说,百里庭月和前任教主无天既是师徒, 却也是仇人,是百里庭月亲手杀了无天。这几个长老也是助纣为虐,对百里庭月做了很多坏事,才被他关在万鬼崖上。
于是,现在摆在她眼前的事情更加复杂了, 一边是长生门上一代的恩怨,一边又是长生门和寒霜剑派之间的恩怨。
她总感觉两者有关系也说不定,只是她完全猜不出来, 这原书也没写啊。
这日, 她正在偏殿一处躺在摇椅上, 仰头看着天空,发呆走神中。
一张人脸顿时出现在她视线里,差点把她吓得仰过去。
“寒鸦?你怎么过来了?”
只见寒鸦掂了掂身上的包袱, 对她恭敬地抱拳道,“右护法。”
桑陶害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寒鸦如此执着叫她右护法,她说了好几次他都不听,似乎对她右护法这事板上钉钉了一样。
她都不好直接跟他说,我当右护法全是因为你家主子抽风了,这可以随时都不当的。
看了看寒鸦认真的眼神,桑陶觉得还是算了,她道,“你找我什么事啊?”
寒鸦将手里的包袱摊开给她看,“右护法,门主让我选一些功法助你修炼。”
桑陶把头凑了过去,就见那包袱里有刀法、剑法、鞭法、棍法……甚至还有爪法和掌法,各种各样都有。
寒鸦继续道,“这些都是我从宝库里将适合女子练习的顶级功法全部搬来,右护法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一门功法练习。寒鸦不才,习得武艺几年,还可以指点右护法一二。”
桑陶惊呆了。她仔细看上面的字迹,有一门功法竟然还是她在原书里看见过的已经灭绝的门派。那可是几百年前的顶级门派啊!
她翻着书页,啧啧称奇,又看寒鸦一脸严肃,也忍不住感叹,他可真是不藏私。
百里庭月上辈子是修了多少福气,怎么会遇上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老实人呢?
这些书,她都翻了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百里庭月会这么安排,先是给她功力,又是给她功法。她现在呆在教内也没事,若是学得一两招,出去也不会完全手无缚鸡,她也算得了便宜,就暂时不作多想了。
她的指尖飞快地在书页间擦声而过,她没有过多犹豫,选择一本明黄色的书册,便道,“我就学这个了。”
寒鸦凑近看了一眼,双目微瞠圆,“凌波碧行?”
桑陶点了点头,她看了其他功法书页都太厚太杂了,大多都需要使用兵器,那多复杂啊,打打杀杀也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只有这本轻功最薄,页数少,只有不到十页,那图画看上去也比较简单,她要是练会轻功,不等别人打,她先跑就是了。
这多适合她啊!
寒鸦将那《凌波碧行》的功法翻了一遍之后,双目都亮了,“我原以为那些绝世功法会更适合右护法,可没想到右护法一选比我选得好,这功法步态优美,还能锻筋炼骨,体质健强,若是练到极致便可移影至人身后,悄无声息,再辅以两招最简单的刀式……”
寒鸦忽然想起桑陶怕血腥之事,便咳了一声,“是我多言了。”
桑陶这才想起来,寒鸦是暗影出身,这孩子以前没少干暗杀的事吧?
她也没委婉,直接问道,“寒鸦,那我练到极致,是不是谁都追不上我了?”
寒鸦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想这世上还有一人的轻功能媲美凌波碧行。”
桑陶想了一圈,试探地问了一句,“门主?”
寒鸦沉了下巴。
桑陶也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是她真的离开了,百里庭月总不至于亲自追她追到天涯海角吧?只要其他人追不上她就行了。
她便道,“就学这个了,寒鸦,还麻烦你教教我怎么练习。我总不能给门主丢脸不是?等我炼成了轻功,我到时候请你吃饭啊!吃十顿都行!”
寒鸦对她的言语见怪不怪,他微掩了双眸,抱拳道,“多谢右护法,让右护法破费了。”
桑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眨了眨眼,笑道,“客气什么!”
寒鸦掩在黑色面纱下嘴角也忍不住一勾。
没想到这天之后,百里庭月再也没有回来,桑陶无事,就跟寒鸦一块练习凌波碧行。
寒鸦忍不住惊叹,“右护法天赋绝伦,短短一个月时间就能将凌波碧行练到第五层,稍有天资的人做到这样也至少需要五年时间。现在你可以在竹林间自由飞跃,一般人追不上你,不过若是遇上更险峻的地势便需要多加参悟了。”
桑陶擦了擦额角的汗,这一个月绝对是她人生唯有的几次最拼命的时候。
还是多亏了那几位长老的功力,不然她不会进步这么神速。而一大半的功力被百里庭月吸走了,只是她体内剩下的这些就让她进步如此神速。
就像大长老所说的,有了浑厚的功力,那简直是拥有了作弊机器,功法修炼需要极大的功力去支撑,她无疑是走了大捷径。
寒鸦只知道她突然有了一定功力,却不知道她功力有多深厚。
百里庭月也跟她说过,除非她会化功力为气,气可用器对敌,类似他之前远程操控风筝。不这样,外人根本探查不出她的功力,所以这对她而言是一层保护伞。
她微喘着气,“以后只要照着这样练就可以了吗?”
寒鸦道,“是,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交给右护法的东西了。”
他两只手恭敬地将那本明黄色的书册递给了她。
桑陶接过之后,又将那书册好好地揣进了怀里,这不到十页的内容,她早已经记得刻骨铭心,怎么都不会忘记。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铜铃声从远处传来。
寒鸦道,“右护法,定是门主回来了。我们回去接见门主罢。”
桑陶点点头,两个人便一齐使着轻功往主宫内殿飞去。
……
与此同时,亦萧已经被亦玄关在寒霜剑派内多时。
亦玄站在屋外,亦萧在屋内,二人只有一墙之隔。
去给亦萧送食的仆奴带着满满的食笼出来了,他卑躬屈膝道,“掌门。”
亦玄看了一眼那食笼,“他一点都未动?”
仆奴道,“公子连看都未曾看一眼。”
亦玄叹了口气,“你下去罢。”
仆奴恭敬道,“是。”
就在他背离亦玄之时,他的眼底生出一抹精光,很快又随着他的步伐消失了。
亦玄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入那屋内,他看着亦萧双目通红,两只手紧紧攥成拳头,表情似乎在强力忍耐着什么。
亦玄将袖子一挥,道,“你竟也写那妇人绝食威胁为父,你太让我失望了!”
亦萧脸颊的肌肉崩得极紧,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父亲,你知不知道妹妹死了。”
亦玄身形一怔,声音变得阴沉,“是谁告诉的你?”
亦萧顿时面露痛苦,“父亲,你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孩儿?我原以为我还有机会能去救燕儿,现在却连救都没有机会了。燕儿死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亦玄从袖中抽出一戒尺,狠狠地打在亦萧的肩膀上,“你看看你说的些什么话?枉我二十年来费尽心力养育你,你竟然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
亦萧抬起头,绝望地看着亦玄,他只觉得喉头发苦,连舌尖都是苦涩的。
他要是再坚决一点,从归一氏山族回来后,直接去救燕儿该有多好?
现在燕儿死了,他心中的愧疚和羞耻不断填进他心里的无底洞。
他不是没有想过燕儿可能会死,只是没想到会是他还没有尝试救她的时候,而这一天会这样快地到来。
他甚至以为他能接受,但真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发出嗡嗡的声音,像极了悲鸣。
他第一次深刻认识到左燕在他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重要。
亦玄看着亦萧这幅颓唐模样,心中来气,便将戒尺扔掉,直直摔在墙面上,摔成两半。
他揪住亦萧的领口,“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看,百里庭月依旧还在江湖上为所欲为,你要让燕儿死不瞑目吗?!”
怎么能让燕儿死不瞑目呢?
亦萧呼吸一停,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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