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治洞天, 柏溪镇, 天机院之内。
自从开发出灵气电池之后,天机院的研究员们,就一直致力于将其作为各种器械的新动力来源。
目前着重研究的有:织布机、熔炉和印刷机。
其中印刷机的技术源自儒门, 几乎是现成的, 他们只需要调整灵路的出力就行了。
可也只有印刷机是成功的。
不管是织布机还是熔炉,在柏溪人急切的投入使用后,都在一个月左右, 出现了一定的故障, 使用时间最长的一台,只坚持了一个多月。
明明看着就要像工业社会大迈步,大家一起成为工人阶级了, 结果……到底是步子太大扯到蛋了。
被械坊匠人大半夜拉到事发地点的研究员们, 一时之间,甚至都想不通问题出现在哪里。
——不知道问题的根源, 那就连解决问题思路的方向都没有!
各个机关组件切合得完全无缺, 运转顺利良好,灵力输出调节合适, 并未因过载而损伤零件,机器散热情况良好……
如果用个几年,这器械烂了,那完全可以理解,不就是磨损嘛,使用寿命到了而已。
如果是织针或者轴承出现变形或者破损, 这种高频率运转的部件,坏掉也很好理解,就是质量不行呗,下次用更好的材料就是了。
但是……就说那台即便是烂了,看起来也光亮如新的织布机吧,没有杂音的,正常的运转了一个月,结果,每天以万次为单位重复机械运动的织针和综框都没有出现问题,反而是那几个时辰都转不了几圈,只是负责将织出的布匹卷起来的卷布辊炸了呢?
这是什么迷惑行为?
一开始,研究员们还觉得只是意外,质量问题,但布坊的织女停下工作,掌心暖着有些冻裂的手背告诉一脸仙气的研究员们,这已经是这个月换的第四根卷布辊了,而这个小布坊,也就四台织布机。
虽然卷布辊也值不了几个钱,但织好的布都在它上边呢,炸一次,整匹布就要不得了。
再说了,织布机也不是全自动的,线用完了要手动换纺锤,布织出来了,要手动转卷布辊,已经有个织女在转动卷布辊的时候,被碎片扎到手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伤,但谁愿意每天都要按一个不晓得会不会炸的开关呢?
今天只是刺伤手,明天被刮花了脸怎么办?
在芗城那边物价崩溃的时候,研究员们加班加点三天三夜,对着破碎的卷布辊研究来研究去,完全不得要领。
期间珂芋来过一次,刚想提醒一句,石右却赶忙塞给她一杯茶,有些无奈的如实相告:
您交给我等的任务……可能没法如期完成了。
来看看柏溪镇现在要做多少事情吧——首先,是种田和城镇本身的基建建设,这两者都还属于建设中的状态,比如农田,今年除了粮食之外,葱姜蒜香菜,芝麻、花生、黄豆绿豆、孜然等一样不会拉下,同时还有很多果树和蔬菜。
如果要说,在这个各种工艺,经常性传男不传女,间歇性传承断绝的世道,有什么,是从数万年前便流传至今而且几乎没可能断绝的——当然是饮食文化啊,我大吃货民族在共享美食这一点上,向来是不会吝啬的。
因此,当看到黄老爷子列出来的种子清单之后,珂芋就知道,可能没有给她卖弄上辈子厨艺的机会了。
虽然最近十几年来,柏溪人过得并不好,很多人连种几颗葱花的地都抠出来种粮食了,但,那只是情况所迫。
现在日子转好了,琢治洞天会对外开放,考虑到以后柏溪镇内短时间是拿不出什么惊艳的建筑物来镇场子……没关系,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城墙有多宏伟啦,城内的塔有多高,是否镀金啦,这都是虚的。
除了喊几个“666”之外并没有什么用处。
最重要的,还是要吃好玩好睡好!
深谙此道的黄老爷子,已经开始研究因地制宜的新菜谱和客栈要咋设计了……
其次,是赶制神都那边,琉璃溪灯和计算器的订单。
这个可忙了,连寿安院缺了一条腿的病人都拄着拐杖,帮忙给熔炉旁的琉璃匠递钳子。
最后,他们还要分出一部分人,制造大量的打印机,生产上仙要求的订单,还要建立数个仓库,临时堆放芗城那边输入的海量芗制品。
同时,还有一些不那么要紧,但一刻也不能闲下来的事情,比如炼铁,比如衣裳。
可以说真的是忙到一个人恨不得当三个人用,恨不得自己不用睡觉!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天机院研究出灵能织布机和熔炉后,才会如此急切的投入使用,想要减轻一点生产压力。
然而,越是急,便越是出错,先是织布机的卷布辊莫名炸了,又是熔炉温度不受控制的上升,险些熔毁整座高炉一事。
没用你这玩意前,还能好好上工,用了之后,反而要停工,这是什么道理?
幸好多数柏溪人,在大逃亡过后,都很谨慎,只有一小部分作坊试用了天机院的作品,哪里想到,才一个月多点,就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而更为大家的仙气添砖添瓦的是……石右带回来了名为灵火铳的设计图。
从功能上看,是一种惊世骇俗的,完全由凡人完成的杀伤性法器,动力部分若是换成灵气电池,成本将极大降低。
但这始终是个连草图都有亿点需要修改,具体工艺和选材都没个谱的半成品,即便是完成了原型,想要投入大规模生产,这又是一道掉头发的坎。
据说,当石右很开心的带着蓝图回到天机院,想要向众人展示这个神奇的造物时……
抬起眼望他的研究员们,全都眼底发黑,一脸仙气。
吓得石右差点把设计图收回去。
旁边一个老夫子往他手里塞了一杯热茶,嘴里念道:“来,小子干了这杯茶,朋友一生一起走啊,谁先睡觉谁是狗啊!”
石右:!!!
然后他就陪着大家一起通宵了几天,合眼不过两个时辰,此时也是一脸仙气。
然而,距离珂芋希望的,灵火铳临时装配出几十把急用的时点……眼看还是赶不及了。
少年人觉得自己没能完成任务,因此有些沮丧。
“没事,我会再拖延一个月……MNP,狼群守卫战,这次不光是儒门,芗城人也必须上。”
“现在,睡。”
听见任务延期,很多研究员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而珂芋一字真言落下,整个天机院内的研究员们应声而倒,感觉困得不行,纷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下。
石右熬夜比他们少,此时还能再撑一会,迷迷糊糊的说:“谢上仙……”
“不用谢,你们以后说不定在梦里也能进行研究。”
石右虽然听到了,但他已经睡着了,完全没有听见珂芋那超越996的恶魔之语。
天机院内的珂芋消失了,而在芗城之外,临近狼群领地边缘的地方,珂芋现出一道分神。
“说过的话,就该做到……可是,”珂芋脚尖不耐烦的点着地面,“这事儿怎么就这么掉智商呢?”
早在今年开春的时候,水行豹的族群就开始挖坑了,然后在《狼的芗城》拍摄期间,狼孩直接杀入敌阵中央,拧下了那个为修真者服务了三百年的大妖脖颈。
虽说这位水行豹的头领也是大妖,狼孩也是大妖,但大妖和大妖之间,实力差距就是这么大,可以这么夸张。
若非是狼群亲身经历了大妖杀一个来一个,无穷尽也这种事,这水行豹头领,根本活不到现在。
本来,按照狼孩的想法,狼群大开杀戮,将这些群龙无首,甚至傻到还不知道自家头领已经挂了的水行豹,该杀就杀,跑得快就算。
但珂芋制止了狼孩,说:
与其杀掉,除了一些妖肉和妖丹外一无所获,不如在这些水行豹面前吊个萝卜,让它们尽最后一点用处。
狼孩看了她一眼,想说点啥,但阿格那会儿正在和丑白商量着要怎么拍这部墨影呢,趁手的坐骑兼翻译不在,除非敞开识海,以神念涟漪交谈,不然对面根本听不懂。
但……因为某些原因,狼孩几乎从不用神念涟漪,即便是用了,也是他单方面喊话,对面喊啥他是听不见的。
简单来说,就是单方面神识自闭。
所以他也没说啥,只是让留下来驻守西边的狼群配合珂芋。
想来,他本人对观棋子操纵文芗洞天一事,是知晓一二的。
可是,棋观天下,本是羽巢,本是青鸟的仙府,狼群又没得空间方面的传承,狼孩在这三百年间,始终处于能够感觉到有个扰人清梦的玩意就在附近,影响整个洞天,但始终无法把这可恨的幕后黑手揪出来咬死。
若非是有阿余前辈在,珂芋想要找到观棋子的棋观天下,也要废老大一番功夫。
所以,狼孩确实知道几分这位仙族前辈在做的事情。
只是,他始终不大明白,前辈一个巴掌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弄得这么麻烦?
那水行豹大妖,虽然被狼孩秒了,但是它死前,却下了死命令,让崽子们死也要挖通新河道,让芗河改道!
水行豹这一妖兽族群,确实有诸多的缺点,明明同样是豹子,比起豹族却十分丢人。
但它们也有优点,那就是——傻。
傻到狼群叼着它们头领庞大的头颅转了一圈,让它们明白头领死了,不想死就给狼滚的时候,水行豹们却能坚信这是幻觉。
——咱头儿与那狼群的人娃娃头领,有来有回的打了三百年,怎么可能怎么快就没了呢?这一定是狡猾奸诈的狼,用幻术在骗他们!
深知连头领为啥这么久没对它们下命令的原因也找好了:头领现在肯定在和那人娃娃大战三百回合,咱们不能简简单单受蛊惑,懈怠了头领的交代啊!
这样想着,它们团聚在一起,形成浩大的水势像炮弹一样砸向最后一个山峰,一次不行还有两次,两次不行还有三次。
在山峰后边,就是它们花了几十年挖好的新河道,极深,完全足以让七成以上的芗河改道。
于是,珂芋默默对这座山和脚下的地脉施放了一个仙法坚壁千里。
珂芋的想法是,这山脉还挺长的,这些傻豹子发现敲不动了,总得绕一段路,重新开个河床吧?
然而……这群豹中坑那是真的憨憨,它们就认准了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最短这句真理,砸了……砸了一个多月了,还不愿停歇。
狼群也没想到,它们的敌人居然如此……蠢。
不少狼群拖家带口过来参观,教育自家崽子,莫像这些傻豹子一样蠢。
末了还把吃剩的排骨、蹄子和脑袋扔下去给这些傻豹子,像极了公园里游客在桥上给鱼投食的模样。
是的,一个多月以来,狼群就一直往傻豹子的水流中投入自个儿吃不完的猎物。
除了要守在此地,穷极无聊之外,也是担心这些水行豹肚子饿了,离开此地去狩猎,发现真相,不撞了怎么办?
对于棋观天下,狼群同样有模糊的认知,它们认为,天上有个眼睛在望着它们,时刻在找机会给它们添堵,但这眼睛眼神不大好,比如现在,这些傻豹子撞了这么久的山壁,头领都挂了这么久了,新的妖兽头领却迟迟未至。
然而……事实证明,狼还真高估了这些豹子的智商。
见狼群不断给它们投食,这些傻包子还以为自己头领胜了,这些狼群是迫逼无奈给它们提供食物,好让它们有力气挖山的。
甚至还有傻包子叫嚣着,让这些狼投点好吃的下来。
狼怕掉智商,不想和这些傻包子说话,并丢下了一堆残羹冷炙。
那些傻包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吃掉。
而珂芋为了能让芗城人与狼群并肩作战,绕了老大一个弯,形成如今局势的结果,就是在观棋子的棋盘上,显示的永远都是战况胶着。
而常年在这样一个密闭棋室中运筹帷幄,每年才出关一次,指点、考核棋宗弟子,该扔就扔,外加本人时常处于半疯状态的后果,就是观棋子对时间流逝的把控,远不如其他修真者那般准确。
他需要在棋室里安个天象仪,来把握时间。
另外,他在和阿余前辈的菜鸡互啄中,大惊之下吃掉了鼻烟壶内的玉精,现在已经没得好办法压制自己的癫狂。
就更加不相信自己体感的时间了。
于是,阿余前辈在输掉游戏之后,非常生气,他偷偷把自己接在棋盘的那条网线……不是,那条灵线,搭在了天象仪上,操纵天象仪的时间……
总得来说,加上珂芋遮蔽了部分天机(比如看着傻包子犯傻觉得自己都快变傻的狼群),观棋子,现在还以为没过去几天呢,位于芗城西边的水行豹与狼群,还在厮杀,水道未通。
综上所述,珂芋站在傻包子旁边,对着山体补了一次坚壁千里。
作者有话要说:好危险啊,我们这边有了几个确诊病例,所以接下来的走亲戚全部取消了,接下来恢复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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