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为了新入府的男宠开罪了玉舟, 这事很快传遍三皇女府。
东苑与西苑的众人得到信儿后,更是皆作沉默。
薛琪眼眶微红,他压着火气, “殿下她, 当真只偏宠那人?”
“薛琪。”
看他想出院, 向庭平静地叫住了他, “莫不是在三皇女府呆的日子久了,你便忘了自己的出身?”
薛琪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与向庭一般, 都是被送进燕安府中的,向庭背后为女帝,薛琪的背后乃是薛家。
他们真正的主子皆非燕安。
薛琪苦涩一笑。
燕安若能想清楚其中的弯弯曲曲, 便不会将两人收进房中。
东西苑似荒凉之地, 但前头主院却春意盎然。
早起时,岑宁自发要为竺月梳发穿衣。
即使是这样的小事,他也不愿意旁的男子帮她而为。
他想自己来。
女子柔顺的发丝被他抓在手心, 有几根乌发顺着他手心滑下, 宛如上好的绸缎。
岑宁仔细又缓慢地梳着,他一丝也不着急。
他是不着急,可竺月急了。
“阿宁,你还要梳到何时?我可还要进宫的。”竺月催道。
“知道了,殿下。”
岑宁凭着记忆,飞快为她绾了一个还算不难看的发髻,而后又将发冠带上。
“殿下真好看。”
精致的少年笑着,凑下来亲亲她的侧脸。
他喜爱每日这样的亲密。
竺月拨开他的脑袋, 起身整理自己身上的宫装,“你好生在府里呆着,安分点。”
真怕小妖精继续作妖。
“那殿下要尽快回来。”岑宁牵住她的手。
“知道。”
马车早在府外等候,竺月上了马后便绝尘而去。
岑宁看着她消失,才欲转身回院。
可一回眸,眼前出现了几名男子,依稀记着是东西苑的人。
“岑夫郎这几日可都是留宿殿下屋内?”
这几人明显来意不善。
岑宁勾唇笑得纯善,“是啊,殿下她,只想让我服侍。”
刚巧殿下不在府,他偷偷做点事情,她应该也不会知晓吧?
岑宁如此想,笑意冰凉。
……
入了宫门后,竺月径直去往御书房。
王女官守在门前,竺月上前便道:“还请王女官传报母皇,本宫有事求见。”
“殿下稍安勿躁。”
王女官转身便进了御书房,一刻之后再回来,已得了女帝的允许,领了竺月进去。
“儿臣参见母皇。”竺月行了礼。
女帝将奏折放到一边,摆手道:“起来吧,老三今日怎么进宫了?”
“是昨日早朝之时,儿臣听闻我朝边关连遭大敌,那蛮夷人恐有进攻的意图,危及周边几座城池。”
“你的意思是?”女帝这两日便是在思虑此事。
“儿臣以为,母皇该当即派遣朝中领将,赶赴边关执掌兵符,尽早做好准备以御大敌。”
女帝听后很是惊讶,印象中的三皇女只知享乐,不曾关系朝中大事。
然而今日,她却展露了自己的一番见解。
当年薛贵君诞下皇女,女帝是最喜悦的,只因薛贵君乃女帝年少时唯一爱慕过的男子。
对心爱之人的孩子,女帝难免会多一分疼爱。
可是这个孩子不争气,吃喝玩乐样样都学,就是不学好。
她没有登大位的心思,女帝便只好把目光放向旁的几位皇女。
五位皇女之中,二皇女太软弱,四皇女比三皇女更无心皇位,五皇女年岁太小,剩下的唯有大皇女了。
女帝深深长叹。
她便问了,“老三,你的想法是?”
这回问话,隐隐有了期待。
或许老三真的懂事了。
“母皇,朝中柴老将军的嫡孙女柴小将军是个好人选,柴家又自来深得信任,可以重用。”竺月冷静回答。
“你说的不错,柴双是很不错。”女帝点了点笔。
“儿臣还以为,母皇启用柴小将军的同时,林家亦是人选之一。”
这林家是燕秋的走狗之一,若不将人安插进来,她怎么好揪燕秋的把柄?
“朕会考虑。”
“母皇,儿臣还有一请。”
说完竺月当堂跪下。
她拜道:“儿臣请母皇准许,允儿臣跟随大军赶赴边关,儿臣愿意为国效力!”
“胡闹!”这回女帝再难冷静,她丢开笔狠狠拍桌,“老三,你从小未在兵营待过,如何能上战场杀敌?那等玩笑之话,往后不可再说。”
“母皇,儿臣是真心的。”
竺月心知女帝不会轻易同意,三皇女身份尊贵,若战死沙场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女帝疼爱她便不想她赴难,“母皇若是担忧儿臣能力不足,不如让儿臣上兵营与当朝几位将军较量一番?”
“不可!刀剑不长眼睛,朕不会答应!”
“母皇!”
“你回去吧。”
女帝再不给竺月机会,让王女官叫她退下。
御书房大门关起,竺月只得打道回府。
一盏茶后,王女官再度入了御书房。
“陛下,薛贵君求见。”
“怎么今日这对父女一个接一个的来?”
女帝虽还在为竺月方才的儿戏之言恼火,可这火到底没有撒在薛贵君身上,她平和道:“请他进来吧。”
很快,薛贵君被带入御书房。
随着年岁渐长,薛贵君已大不如年少时的清秀,但容貌多添了几分成熟。
女帝凝视着他那张令自己悸动的面容,不自觉温柔起来,“官之,身子可好些了?”
前段时日薛贵君染了风寒,说起来女帝已有许久未见过他了。
“一切多好,劳陛下挂心。”薛贵君行了礼,女帝却抬手赐座,“坐下吧,在朕面前,你不必多礼。”
这是宫里唯一的特例。
薛贵君轻声问:“王女官说陛下多日不曾好好休息,陛下您要照顾好自己啊。”
“唉……”女帝揉揉额心,“官之呐,方才安儿进宫见朕,她听来朕有意传几位将军赶赴边关,她便也要跟着去。”
薛贵君先是一愣,而后问道:“陛下不同意?”
“朕该应吗!”女帝有些生气,“那孩子还要进兵营去比试,以求她武功高明,你说她可是胡来!”
“陛下,臣妾以为安儿是有自己的主见。您别看她并未进过兵营,但自小便习武,不如您让她试上一试?”
女帝深深凝在薛贵君的脸上。
“官之,你当真这般以为?”女帝走下来,牵住了他的手。
薛贵君心神一动,“陛下,安儿没有你想的那般弱小。”
“有你这句话,朕便再给她一次机会。”
女帝想,若是燕安当真得胜而归,她定要下旨封薛官之为凤君。
当年凤君的位子没能给他做,还是因薛家地位太低,连王贵君的母族也比不得。
因而薛官之不得已坐在贵君,与王贵君同等。
女帝也因此没有再封皇贵君。
……
从宫里回府,竺月是以为今日没能达成她的目的,有意改日再入宫一次。
可她前脚刚到三皇女府,宫中的女官后脚便上府传达女帝的旨意。
她的意思是,若燕安真有征战之能,她会赐下将帅符。
竺月大喜过望,笑着接下了圣旨。
回府后,便将此事与岑宁一说,“不日后我便要离开京城赶赴边关了,到时我虽不在府上,但这府内无人敢再欺负你,你安心等我归来。”
“殿下,您一定要去吗?”岑宁走来,勾住她的腰,紧紧抱着,“朝中有那些个将军,为何殿下偏偏要去?”
“傻不傻,我不去怎么在母皇面前证明我的才能?”竺月点着他落寞的脸,“你要知道,燕秋她虎视眈眈许久了,我必须更强大,才能保护你。”
“嗯……”
岑宁蹭蹭她的脸,像一只贪恋的小奶狗。
他声音轻柔,喏道:“那最后这几日,殿下都要陪着我睡。”
竺月无奈,点头应了他。
不过当夜,岑宁突然发起了高热,可没把竺月急坏。
府医看过后,为岑宁开了药,竺月细心喂他喝下,岑宁却眨巴着湿湿的眼,“苦,不想喝……”
“不喝也得喝。”竺月强行喂他。
“咳咳咳。”
岑宁被迫喝完一整碗,他抿唇情绪不太高,“殿下欺负人。”
下一刻,一道黑影罩在他眼前,是竺月的唇覆在了他的上面,微开时,一颗蜜饯入了他口。
竺月捏捏他的脸,“现在好了吗?”
岑宁红着脸,不说话了。
因为,很甜。
喝过药后,岑宁很快熟睡。
竺月虽已经有点扛不住困意,但她还是强忍着吩咐玉云下去查她离府后,府内可有争端。
她认为岑宁不会是无缘无故起高热,她摸过他的身子,比平日要冷的多。
等到深夜,玉云回来了。
“殿下离府后,岑夫郎与东西苑的几位夫郎碰了面,有男侍见到几位从小路走到荷心院,期间几人交谈时有过争执,但究竟说了什么话,男侍离得远没听清。”
玉云又说,“据男侍交代,岑夫郎的样子像被那几位辱骂了的,他脸色苍白又愤怒至极,但他没有动手,反倒是那几人动了手。男侍猜,或许岑夫郎是那时落的湖。”
“岑宁落湖了?”
“岑夫郎应该落了湖。”
玉云停顿之后,回:“不然也不会高热。”
“嗯。”竺月眼里闪着冷光,“那几人都清理了吧,三皇女府养不起心思歹毒之人。”
“是。”
玉云应后,这便去处理。
等他的话带到东西苑,徐清和怀进的脸色都非常冷然。
被点到名字的四名男子,跪地哭道:“徐夫郎,怀夫郎,求求你们救救妾吧,当时,当时妾们也落了水啊。”
掉进湖可不只是岑宁一个,在场的所有人都掉了进去。
而且当时几人确实有意想嘲讽岑宁,但却反倒被说的哑口无言。
他们先掉进了湖,岑宁那个魔鬼还不允他们上岸,几次把他们踩翻进湖中。
后来又男侍从路过,他们就看见,就看见——
岑宁自己跳了湖。
徐清冷漠撇开脚,“说过少去惹那人,你们为何不听?”
因着这几人,东西苑恐会被连累。
怀进的狐狸眼里更加冰冷,“玉云,这几人就拜托你了。”
“玉云不过尊殿下的意思。”玉云不接怀进的话,转身对身后的侍从道:“全部带走。”
东西苑响起久久不散的叫声,几人后悔呐。
三皇女府,他们最不该招惹的,是岑宁。
可知道时,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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