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传旨意, 还特地让柴老将军领着竺月去兵营,本意是想让她知难而退,谁知道竺月的斗志更为激昂。
她指尖摩挲着银枪, 跃跃欲试。
整一上午, 女帝在宫中忙于政事, 边关的急报她读了两回, 笔端在圣旨上想落下却又停顿。
静默片刻,女帝出声问:“三皇女那边怎么样了?”
王女官垂头, “还未曾有消息。”
“退下吧。”
王女官退至御书房外。
女帝点了墨,在圣旨写下两行字。
半个时辰后,王女官进来传报, “陛下, 有信儿了。三殿下奉陛下圣意与几位将军武斗,皆得了胜局,无一局败。”
“老三真有这般厉害?”女帝皱眉, “莫不是几位将军见她为皇女让了几分吧?”
“不是, 这话是柴老将军带来的。”
柴老将军女帝不会怀疑,她为女帝的心腹,为人刚正不阿,若燕安讨巧,柴老将军也不会答应。
“她竟有点能耐啊。”女帝突然间欣慰一笑,“罢了罢了,孩子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主意,让她去吧。”
很快, 另一道圣旨也写好,一并由王女官带到各府传旨。
……
五月三十,初夏,日头当照。
奉女帝圣旨,当朝三皇女燕安被封为征西将军,执掌兵符,柴府小将军柴双为副将,林府嫡长女林青为副将。
三人为将领,赶赴边关统领西边汀州大军。
女帝还有旨意,若情非得已,授三皇女便宜行事,可调邻州的兵马支援边关。
时不等人,圣旨下后的次日,竺月等人便要离京出发。
城中有百姓自发聚在街道两侧,为三皇女送行。
竺月骑跨枣红大马,走在最前,她身上着银色盔甲,今儿风很大,将她身后大红的披肩吹拂鼓起。
她的发髻高扎头顶,身姿挺拔立于人前,在众人目光中,三皇女竟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坚毅。
“恭送三皇女殿下!”
“恭送三皇女殿下!”
竺月身后还跟着两位副将,分别是柴双和林青,两人面容同样肃穆。
在百姓的欢送中,竺月等人行至城门口,她回眸望了一眼京城百姓,轻轻道:“本将军定不负众望。”
这承诺,一诺千金。
顿时,百姓沸腾。
竺月抬手朝柴双与林青道:“我们该走了。”
是时候了,该出发启程去往边关,这一走,真不知道何时还能再见岑宁。
竺月想起离府前,岑宁那不舍的眼神,他的病才好但身子很弱,知晓她将要离开,强忍着爬起身作别。
“殿下,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岑宁认真道。
竺月抬手捂住双眼。
对他,她又何尝不是不舍?
她还想着,若有朝一日能有机会回到前一个世界,她定要好好和江成焓告别。
正色之后,竺月抓紧了马鞍。
当她正穿过城门,骤然间有道男音自城墙头传来,“三殿下!”
凤眸顺着声音看去,宋柳庭高站城墙之上,衣袂飘飘,举目俊逸,“此次征战,祝殿下早日凯旋。”
他盈盈作了拜礼。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这位宋府的郎君竟然会为三皇女送行。
早有听闻,三皇女倾心宋郎君,莫非今日见证了两人的郎情妾意?
竺月平淡点头,应了一句,“多谢。”
她态度太过淡然,没有任何波澜。
宋柳庭微微失落,但心知她将去的是危难之中,便又在心底祈福。
大军终离开了京城。
……
三日后。
行军路上,离汀州还有三里路,林青走在之后,柴双上前一步,与竺月同行。
“殿下常有发呆,还在想那宋郎君?”
柴双本对竺月并不喜,但两人比试过,柴双惨败,从那之后她便对竺月有了改观。
武将之人心思简单,比之厉害的,是真有能耐之人。
因此柴双彻底服竺月来当将领。
对于三皇女与宋郎君的谣传她也有听过,多是说三皇女哭追宋郎君不可自拔,像个草包。
可柴双观察几日,除了见竺月常发呆外,她在整队休息时时常练武,很少松懈,这样的皇女殿下如何是草包?
那与宋郎君还是真事吗?
“嗯?”竺月缓缓侧头,“你说宋柳庭?没有,我想他作甚。”
竺月是在担心自己走了这几日,岑宁可有养好身子。
他身子骨那样弱,早知道应该叫个御医为他看诊的。
“殿下离京之日,宋郎君还特意为您送行了,我等都看入了眼里。”
“我也不知为何他要来送我,想来是因为我是将领吧。”
竺月语气冷淡,说起宋柳庭不带一丝仰慕,柴双更听不出喜爱。
她明白,三皇女倾慕宋郎君乃是谣言。
柴双便不再问,而是转口道:“估摸快到汀州了,殿下准备如何做?”
“等到了,你立刻带兵与李大人汇合,待我翻看舆图之后,再点兵布阵。”
“是。”柴双应。
汀州内,原镇西将军李曼正在官府等候竺月的到来。
听下人传报三殿下已到,她忙到正堂去迎接。
“三殿下。”李曼抱拳。
竺月抬手止住她的行礼,严肃道:“带我去兵营驻扎的地方,时不待人。”
她没有功夫在这里吃闲茶。
“好,殿下这边请。”
由李曼骑马带队,大军赶到城外驻扎地,竺月身上的盔甲还未卸,便就这么跟随李曼去了主营。
“舆图可有?”竺月问。
“有,在这里。”李曼走到桌边,铺开了面上的纸。
“你把情况说说。”
“是。”李曼点着舆图中的一道线,缓缓道:“西蛮在十日前趁城中兵防疏忽,率先攻破了汀州南城,如今我们所在的是南林城,他们在这里。”
“所以失了一座城池。”竺月补道。
“是,西蛮率军的是三王子呼屠沃,攻打南城怕也是为了奠定其在西蛮的夺储地位。”
竺月沉思。
单于沃是为了高位,而她也是。
单看他们之间,究竟谁更胜一筹了。
……
在竺月的布阵下,当夜西蛮的进攻没能得逞。
不止如此,竺月趁着夜色,令柴双与一百骑兵潜伏入树林。
她们顺着小道寻到了单于沃手下大将之一政邪的营地。
政邪的主营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帐篷里,竺月猫到其后,往帐篷内吹了迷药。
悄无声息之间,她已经窜入抹去了政邪的脖颈。
而后柴双在政邪帐篷旁的草堆边点了一把火,火势滚滚,不消片刻便将帐篷烧了灰烬。
其余一百人在政邪驻军之地,分头头点火。
他们离开后,熊熊大火已在夜色中化为星星点点。
在回程的树林里,柴双笑道:“殿下还真英明,知道政邪会扎营在这里,来了个出其不意。”
“早前听李将军说西蛮人总神出鬼没,我便在想他们定然不会离得太远,果不其然。”说着竺月凤眸璀璨。
“什么人!”
就在这时,一只利箭朝她射来。
竺月抬手用长刀一挡,但很快另一只箭紧跟着,在她脸侧留下一道不浅的血痕。
“有埋伏,保护殿下!”柴双大喝。
树林里有火把显现,在她们的四周,是团团西蛮骑兵,他们手中举着弓箭。
闻锋滕冷笑着,走出人群,“三皇女燕安殿下?您还真敢只带这点人,便闯入我们西蛮的地盘。”
“你放屁,这里明明是我们的!”柴双破口大骂。
怎么回事,闻锋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明明她们接到的,西蛮大将唯有政邪一人。
竺月凝神,她好似猜到了是谁在做鬼。
“柴双,有胆子活着回去吗?”竺月问。
“必须有!”
“好!”竺月大笑道:“那我们……杀出去吧。”
她拔出长刀,指尖在刀面轻点,有嗜血的味道。
竺月目光灼灼,“闻锋滕将军只带这么点人手,便想取本宫的项上人头,可别笑死人了!”
“三皇女殿下死到临头了,还不服软。”闻锋滕一声令下,“放箭!”
树林之中,如网般的弓箭落下。
“能不能死,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
竺月举刀,迎箭而上。
这条路上,她不止要赢,还要活着回去。
这是她对岑宁的许诺。
她这个人不爱轻易承诺,但应许下的诺言,势必要做到。
谁若挡她,她必将其诛之。
……
南林城驻扎地。
时辰已过了丑时,可竺月和柴双都未归来,李曼心中很是着急。
她绕着营帐来来回回地踱步。
这时有小将士跑来禀报,“报告李将军,驻扎地外来了一名男子,他说自己乃是三殿下的家眷,请求一见殿下。”
“三殿下的家眷?”李曼蹙眉,她怎么不记得三殿下娶了正夫,“胡闹,三皇女府的男宠怎的跑来了这地!”
“他,他追寻殿下来的,说自己有样很重要的物证要交给殿下。”小将士说话惶恐,“他还说,咱们军中出了叛国之贼。”
“什么!”
事情如此严重,李曼再不敢耽搁,“快带本将军去见他!”
她倒要听听,这叛国之罪是哪里来的。
她李曼守西边已有二十年,对陛下忠诚之心可表日月。
她绝不接受任何污蔑!
小将士不敢违背,领着李曼就过去,可走到半路,便听营地有人高喊,“殿下回来了!”
李曼心里紧绷的弦“铮”一下放开。
她笑笑,殿下平安回来便好。
走至营地口,视野之中立马落进一抹相携的影子。
小将士口中的那位家眷此时正拥着三殿下,他如柳的身子紧贴着三殿下的银盔,脑袋包裹着绸缎,似乎为了遮盖容颜,但露出的些许还是可见他的绝色。
竺月侧脸有一道新的伤口,那男宠正心疼地抚摸着,抿唇不快。
而他们的殿下却宠溺的纵容他抱,还反牵了他的手,说:“不要生气,战场之上此乃常事。”
李曼看得瞪目结舌。
这里可是营地,前方便是沙场,殿下非但不惩那男宠,还纵许其上下其手。
成何体统!
真是的。
她府里也是有夫郎的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李将军今日也是柠檬一只~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