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今年Schiaperelli复刻了品牌历史上经典的龙虾裙。
想当年, 温莎公爵身为一国之主不顾全国上下的反对声,自愿退位只为赢取其他国家的平民,在倾国之恋中走红的不止是男女主角, 还有拍婚纱照时辛普森夫人身上穿的裙子。
手绘风格的龙虾印花, 给优雅的纯白裙面上额外增添了几分俏皮。
蒋心若一出场便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孟恬凑上前拍完了照片,又忍不住摸上裙面, “竟然真的是小龙虾。”
蒋心若十分配合地牵起裙摆,开玩笑说:“穿在身上就会忘记我本来是一个不能吃麻辣小龙虾的人。”
背后突然响起一道戏谑的笑声。
“你啊,当心被人抓去炖了。”
顾兮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太方便来这种场合,容忱特地过来一趟, 亲手将两个人准备的生日礼物交到她手上。
“若若生日快乐。”
“谢谢容忱哥。”蒋心若接过, “你帮我回去转告兮兮说我好想她。”
“你们俩才几天没见啊就这么想。”
蒋心若认真地说:“那她不能来我也还是很想的。”
容忱笑着点头,“好, 我替你跟她说。”
孟恬来之前, 蒋心若三令五申地叮嘱说不能拍照更不准要签名, 搞得她现在看到容忱竟然觉得手足无措。
等人离开, 孟恬愣愣地开口说:“若若,我好像知道大家为什么会这么疼你了。”
她心思细腻, 不经意之间能够照顾到所有人的情绪。
再想想她一直过的都是被人照顾的生活,孟恬不禁感慨,好难得。
又到吹蜡烛许愿的环节,所有人都围到蛋糕塔旁边。
杨程奕站在她身侧,一根一根点燃蜡烛,轻声说:“许愿吧。”
蒋心若思绪完全, 去年这时自己还在Y市,孟恬薛颉叫了几个相熟的同学帮自己庆生,她收起心头的思念,狠心许下以后也要不要喜欢杨程奕的愿望。
一年过去,她又回到了他的身边,还是那么喜欢他。
时间开玩笑似地转了个圈,又回到原点。
蒋心若不由地丧气,垂下眼睫看向燃烧的蜡烛,“没用的,许的愿望都不会实现的。”
杨程奕只当她是小女孩闹脾气,哄道:“你也可以选择说出来,我帮你实现。”
蒋心若摇了摇头,面对层层叠叠的蛋糕塔,虔诚地闭上双眼,默念:那就让这个男人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杨程奕偏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烛光在她的脸上镀了一层温柔的光,左颊的酒窝微微下陷,纤长的睫毛颤动,一下一下好像搔刮在他心头。
杨程奕按捺不住这股痒意,想低头吻她。
蒋心若睁开眼,一口气吹熄了蜡烛。
旁边的服务员早早地准备好,用呼叫机找工作人员开灯。
水晶吊灯一开,厅内瞬间大亮,强烈的光芒刺入眼睛,猛地将他拉回现实中。
众人凑到一起,齐齐高唱生日快乐歌,蒋心若听得咯咯直笑。
理智逐步回笼,杨程奕深吸口气,温声说:“生日快乐,我的小公主。”
旁边有人打趣般地提醒,“若若今年二十四了,不是小孩子了。”
杨程奕笑了笑,“那也比我小很多。”
蒋心若切完第一刀后,便交由服务生分发蛋糕。
她尝了一口蛋糕,忽地想起自己还忘了件事,伸手朝向杨程奕,问:“我的生日礼物呢?”
杨程奕握住她的手,没忍住在掌心摩挲两下,说:“早就准备好了,在家里放着呢。”
奶油融化在舌尖,甜腻感一路涌到心间。
蒋心若轻哼,“你敢骗我的话,今年你的礼物也别想要礼物了。”
杨程奕但笑不语。
蒋心若小孩子脾气,心里装不住事,恰好在座的人都过了通宵玩乐的年纪,宁扬沈语年这样升级做父母人还惦记着回家照顾孩子。
生日宴早早地结束,走到家门口,杨程奕神秘兮兮地解下领带,绑到她的眼睛上。
“真有惊喜?”蒋心若狐疑地问,“你不是在耍我吧?”
眼前一片漆黑,她摸向束眼的领带,高级的面料触手有种滑腻的凉意。
“真想耍你不用搞得这么麻烦。”杨程奕低下头,牵起她的手,“跟我来。”
所有感官在黑暗中无形被放大,杨程奕的手掌宽大干燥,蒋心若还摸到了未成型的茧。
一贯养尊处优的人手上竟然有茧?
惊讶之余,她忍不住蹭了两下确认。
杨程奕倒吸了一口冷气,直接包握住她的手,“别乱动。”
原本在平常不过的牵手,被这一句话搞得有点暧昧。
蒋心若耳朵发烧,催促道:“那你快点。”
再往前走几步,花香扑鼻而来。
领带自耳后解开,滑落到唇边。
伴随着他低沉的一句“生日快乐”,光芒重新涌入视线。
别墅里,玫瑰花铺满整个客厅,奥斯汀玫瑰掺杂了雪山玫瑰,粉白交错,一下子晃花了她的眼睛。
蒋心若仍保持虚握着领带的姿势,呆呆地转头,看向身旁站立的人。
杨程奕恰好也在看她。
那双风流的桃花眼里盛满了细碎的笑意,垂眸向她的时刻,漾出漫天盖地的温柔。
他轻点她额头,“傻站在这里干嘛?上去看看。”
蒋心若这才回过神,先揉了下额头。
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晕晕乎乎的,没有实感。
这片玫瑰花从门口一路开到二楼,点缀得她整个房间里都呈现出一种罕见至极的瑰丽色彩。
杨程奕问:“赔你这么多年往我办公室送的玫瑰花,够吗?”
“不够。”蒋心若嘴硬地挑剔,“而且我要用心很多的。”
杨程奕也不生气,莞尔笑笑,“那我以后继续努力。”
蒋心若垂首,很小声地补充说:“但是我特别喜欢。”
小姑娘的面颊泛起红晕,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玫瑰花映出的绯色,还是她羞红了脸。
杨程奕看在眼里,心想,任何男人在这一幕前面都很难不动心吧?
他轻咳两声,郑重地嘱咐说:“若若,以后如果有人追你,送不出这么多玫瑰花,你看都不要看。”
“好。”
蒋心若没认真听,挑了两只最大的花瓶,抱到他房间里,两人房间隔得很远,中途杨程奕要帮却被她拒绝了。
拜访也很讲究,床头柜两边各有一只,枝叶朝床的方向延伸。
回头对上杨程奕疑惑的眼神,蒋心若解释说:“我想让你也能闻着花香睡。”
这一晚,在玫瑰花的香气环绕中,杨程奕沉沉入眠,却梦到自己在吃小龙虾。
虾壳红得诱人,他慢条斯理地剥落,眼睛忽然一花,面前变出一个未着寸缕的女人。
再仔细一看,竟然是蒋心若。
他弄不清楚,她是本身就没穿衣服,还是在刚才被自己亲手脱掉了。
蒋心若对此毫不在意,低头专注地摆弄手里的东西。
杨程奕正想解释。
她忽地抬头,举高手里拿的东西,懵懂又期待地问:“哥哥,这个到底该怎么用啊?”
薄薄的橡胶套瞬间化成绳索,直接将他从梦中勒醒。
杨程奕翻身坐起,额头沁出薄薄的冷汗。
来自身体的躁动已经到了不能压抑的地步,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地说只当她是妹妹。
杨程奕无奈地叹息,他恐怕是真的爱上蒋心若了。
还是男人对女人最直接的那种爱意。
他想要吻她,想要疼她,想独占她,想让她从身到心都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失眠到清早,杨程奕昏昏沉沉地走下楼。
孙阿姨正在厨房忙碌,看到他,走过来说:“杨先生,刚才从Shine会所寄来一封邮件,说是给蒋小姐的生日礼物,昨天你们走得早,他们直接转寄到这里了。”
“谁寄的啊?”
孙阿姨拿到手里,看了眼寄件人,回答:“叫隋廷。”
“我看看。”
杨程奕两下拆开外面的包装,抽出一沓复印件,最上面是一份亲子鉴定书,下面是几封手写的信件,执笔人声泪俱下地控诉你不是答应过,只要我生下孩子你就离婚娶我吗……
祝叔叔去美国治病之前怎么没销毁这些东西啊?
杨程奕低咒撕碎,顺手扔进垃圾桶里。
孙阿姨惴惴不安地问:“杨先生,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你先去处理这些东西。”杨程奕想了想,又说,“这段时间,蒋小姐所有的东西都要先经过我这里再拿给她。”
孙阿姨点头说好。
兴奋之下,蒋心若昨晚也没睡好,早晨听到响动也溜出了门,不动声色藏在楼梯间,本想等他上楼叫自己起床时吓吓他,没想到正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她愣了半晌,轻手轻脚地躺回床上,明明已是早春时节,身体埋在被子底下却止不住发颤。
好半天才稳住心神,杨程奕上来敲门时,蒋心若已经洗漱完毕,打开门,细声细气地喊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鬼,他总觉得哪里奇怪。
杨程奕忽略心里的异样,说:“我在家里给你留了两个保镖,你最近出门的话记得带上。”
蒋心若沉默不答。
她刚抱怨过整天在家呆着很难受,自己又提这样的要求确实有点过分,杨程奕摸了摸她的发顶,哄道:“这只是暂时的。”
“你觉得有用吗?”蒋心若抬头,确认式地问:“你觉得有用我就答应你。”
有用吗?
看着她眼神里闪烁的期待和依赖,杨程奕慢慢失去语言能力。
有的,不过不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就像他限制了蒋心若出行,隋廷依然能查出真相,在生日当天寄给她当生日礼物。
蒋心若带保镖出门,他也可以通过其他渠道告诉她,除非自己切断她所有和外界的联络方式。
杨程奕发觉一个更为可怕的事情,自己这段时间里不过是隋廷当借口,理直气壮地要求她不要接触前男友相关的人,不要去见相亲对象,乖乖地呆在家里,只能看他一个,只能想他一个,也……只能见他一个。
上次特意交换过联系方式,如今很快就能约出来见面。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也无需再做伪装。
对面的人刚坐下,杨程奕直截了当地问:“原件呢?”
隋廷一怔,思忖片刻,轻轻地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给隋阿姨面子,可不是给你的。”杨程奕声音里透出寒意,“要么拿出原件,要么滚出国。”
隋廷皱眉,“你怎么还有脸提我妈?”
“隋廷搞清楚,对不起你妈的人是你爸,不是我。”杨程奕一顿,“更不是若若。”
“怎么不关她的事?”隋廷的火蹭地一下上来了,“我寄的东西你都看过了吧?那个贱人写的信,句句拿孩子要挟,逼我爸离婚娶她。”
“你冷静点。”杨程奕问,“你信不信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妈妈?”
隋廷说:“我才不信。”
“你尽可以继续查,话我放在这里了,你的火发到谁身上都不关我的事,但是若若不能知道这件事。”
愤怒之中,隋廷开始口不择言,“你爸跟我爸同一年去世的吧,你设身处地想想,如果现在查出你爸出轨多年……”
“闭嘴。”杨程奕厉声打断。
隋廷喘着粗气问:“你到底为什么要维护一个贱人的孩子?”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才十三岁,一身的伤病,医生说那是因为她生母怀孕的时候没注意,后来生下来也没好好养过。”杨程奕慢慢地跟他说,“这么多年,她一直活得小心翼翼,血糖常年偏低,肠胃虚弱,大部分的东西都不能吃,靠药来补充日常需要的营养,稍微不注意就要住院治疗。”
“我不信,我爸临终前挪了那么多钱给蒋家夫妇,不就想让他们好好照顾蒋心若吗?”
“你可以查查当年蒋家到底欠了多少外债,那点钱堵完窟窿没剩多少。这几年在国外,要不是我,他们饭都吃不起。”
“所以这么多年,你一直养着他们一大家子?”隋廷仍旧是那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你在做慈善吗?”
“我知道你现在不知道往哪里撒气,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若若跟你一样,都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你不应该为难她。”杨程奕避而不答,又回到刚开始的问题,“原件在哪里?”
隋廷没说话。
杨程奕压低声音,带有胁迫的味道,“隋廷,你爸去世已经也有十年了,原件早已失去意义,我拿了也是不想让若若知道,真闹得难看了对谁都不好。”
隋廷思索半天,缓慢地从背后摸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对面的人。
杨程奕抽出来,确认过后,一张一张地撕成碎片。
隋廷愣愣地看着,心头百味交陈。
这些令人崩溃的文件从发现到复印,再到销毁,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却好像经历过沧海桑田那么久,他发现自己内心深处最多的情感竟然不是愤怒,而是茫然。
他不知道向来喜欢说自己爱妻的父亲为什么会出轨,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理直气壮地要抢夺自家财产……
他更不知道要跟谁说这段荒唐事,他甚至不知道该去怪谁……
所以知道蒋心若生日后,毫不犹豫地寄出复印件,想让她跟自己一样痛苦。
却被人告知,她早已承受了多年的病痛。
他忽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雪白的纸片在面前堆成了一座塔,杨程奕毫不犹豫地挥落在地,说:“我们会有很多合作的机会,隋廷,以后的人生还长,这些陈年旧事都忘了吧。”
隋廷愣了好一会儿,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为她做什么多?”
杨程奕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一开始觉得她太可怜了……”
又在心底接下去说,后来就觉得她太可爱了……
蒋心若就像错长在苦寒之地的玫瑰花,明明是需要人精心呵护的品种,却无端遭受这么多磨难。
可她从来没有抱怨过,甚至还在自己忽视他的时候,还不惜剖开自己的伤口送上安慰。
她太好了……杨程奕在心里想。
好到他会觉得风流浪荡多年的自己配不上她。
作者有话要说:正经点播一首bg—《兄妹》
就让我们虚伪 有感情 别浪费
不能相爱的一对 亲爱像两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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