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喝小酒撸撸猫,毕竟只是夜晚的调剂。第二天酒醒,太宰治还是咕咕囔囔地回到了杀人放火的日常。
对着镜子刷好洁白整洁的牙齿,太宰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几乎陶醉于自己的美貌以至于无法出门工作。不过,他还是决定下次再用这个理由。
接着,他走出浴室,一口饮尽咖啡机刚做好的棕色液体,开始收拾自己的着装。年轻男人有条不紊地一件一件套衣服,白衬衫,黑西裤,金属袖扣,最后再打一个标准的温莎结。
穿完外套后,他习惯性地伸手拿大衣,接着才想起他的大衣被昨天那位莽撞的小姐给抢走了。太宰治眨巴着眼睛考虑,要是他今天换一件新大衣,能不能再把那位有意思的小姐引出来?
总算在午餐前,太宰治成功出门。
出于安全和便利的考虑,森先生给他安排了一间市中心的公寓,距离港黑的总部只有五六分钟的步程,太宰治能走两分钟到半小时不等。
他一路和海鸟说话,和迎面而来的陌生姑娘说话,和脚底碾了一半的蜗牛说话。再根据一天的工作量,决定要不要跟总部楼下的野狗吵一架。
到达专属的办公室后,挂起外套,部下敲门拿来了包裹。
“是您从茑屋书店预约的《完全自杀手册》。”部下答。
“诶——”太宰拖长了声音,眸色变得幽暗,接着口气欢快地接过,“没错,是有这么回事。”
拆开牛皮纸的包装,他根据折痕和手感认出就是丢失的那一本。太宰治的兴致被提起来了,他翻开书页,里面是一叠大额钞票和一份印刷体信笺,内容只有三行字:
[我是朝仓英典的委托人,FOUR]
[现金用于赔偿您的大衣]
[诚挚地邀请您于下午两点在大栈桥会面,您的友人织田作也在受邀行列]
没有指纹,没有气味,没有手写笔迹,几乎滴水不漏的修辞。
太宰的笑容变得夸张起来,他提起刚刚挂好的外套,直奔顶楼的首领办公室。
“森先生~我要请病假~☆”
□□大栈桥□□
大栈桥,其实是横滨国际客运码头的屋顶,无数狭长的木板拼凑成这个大流线型的建筑。肆提前大半个小时,兴致勃勃地转了一圈,钦佩地发现地上连一根翘起的铆钉都没有。
接近约定时间,她坐在显眼的位置等待两人。首先等来的是织田作,暗红衬衫,卡其色风衣的男人还是一副看似随和实则无懈可击的姿态。
“久仰,我旁观你和朝仓的对话好几天了。”肆主动与他握手。
诧异从织田作的眼睛一闪而过,他口直心快地问:“为什么主动告诉我?”
“你早就发现了不是吗,”她说,“更重要的是,如果接下来我们要合力救出那个可怜的年轻人,坦诚总是容易获得对方好感的。”
织田作微微一笑,回应了她的握手。
接着他们等来了蹦蹦跳跳的太宰治,看到并肩而立的友人和黑发女性,他眼前一亮,一眨眼就冲到了他们面前。
“如果我现在跳下海,”他含情脉脉道,“您是否还会像小美人鱼那样,流着泪跳下去救我呢?”
肆不动声色:“你可以尝试一下。”
□□
闻人肆发誓,如果太宰治多嘴地问,“为什么救他”,“为什么流泪”,或者“为什么流着泪救他”,她一定转身离开。但似乎,他很擅长在别人的底线来回试探而不越过。
黑发的年轻男人还在咕哝“被您的威严俘虏了”之类的,肆迫不及待地进入正题。
“实不相瞒,先生们,我是朝仓家的委托人…”肆认真起来的时候很能吸引人的目光,黑亮的眼眸透露着无畏,海边风大,她把半长的头发扎成马尾。介绍完来历和目的,肆表明立场:
“…如果朝仓全家获得后半生自由和安全的唯一途径,是朝仓英典重写一篇积极的报道,我很乐意帮你们说服他。”
“在商讨具体的做法前,我有一个疑问,”太宰治愣不丁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们会选择配合,而不是割开你和朝仓英典的喉咙,找人代笔呢?”
他看上去温柔,清俊,并且跃跃欲试。
织田作微微皱眉,但没有反驳友人。
两位老资历的黑手党,看着这位女性同行沉着地开口:“我的把握来源于...织田君。”
“我?”织田作发出疑问,太宰也炯炯有神地偏头看友人。
她说下去:“如果朝仓英典事件没有织田君的干预,我一定不敢奢求达成共识。而是直接救朝仓英典出来,并帮助他们一家移民躲避追杀,这会是我原始的做法。”
“然而出于力所能及,织田君干预并积极地劝说了,这证明了他的倾向性。至于,港黑的干部大人。”她对上年轻人漆黑腐烂的眼神。
“杀害一个人和救一个人,对你而言没有区别不是吗?就像一架本来无动于衷的天平。而织田作,就是那颗让你倾向于救人的举足轻重的砝码。”
这种无所谓的姿态,闻人肆在兄长身上也见过,只可惜她的分量还不够重。
两个人不甘示弱的对视让气氛焦灼起来,稍待,太宰微笑着挪开视线:“我没有异议了。”
褐红发色的青年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询问肆:“如果能用温和的方式解决这个共同的麻烦,那再好不过。可是过去的半个月里,无论我还是太宰都没能让朝仓改口,你有什么想法?”
谈话终于进行到这一步,肆表面镇定,内心其实大大松了口气。拿出口袋里两份对折的打印稿,她分别递给两人:“为了方便解释,我把这一次的行动用剧本的方式呈现出来了。”
太宰和织田作瞥到封面,不由得对视一眼,接着看向黑发的女性。
[亲眼目睹的亲人的死]
这是标题。
“我从朝仓的读物里获得的灵感。”她补充。
“在朝仓英典成为记者之前,他首先是儿子,是兄长。”
□□新宿□□
自从验证完猜想,折原临也一直在思考,怎样让那枚黑珍珠胸针以富有创意也最戏剧化的方式派上用场,他对这一次的恶作剧投入了极大的热情。
临也一向着迷于人类这个群体,但是他对个体的兴趣总是残酷又短暂的。再有意思的人或游戏,一旦被解开后,就会被他踩在脚底,作为他堆积如山的战利品的一部分。
他依旧坐在那把宽大的办公椅里,上下反复抛接那枚胸针,俯瞰着窗后的地面世界。从他的视角,东京人忙忙碌碌得像一群蚂蚁,不过吸引他们的不是单纯的饭粒,而是更丰富而本质不变的东西:财富,资历,远大前程……
闻人肆是个很耐玩的人,这一点他很感激。上一次给他带来如此多愉悦体验的,还是纪田正臣那个傻小子,只可惜他怀揣着对沙树的愧疚,沉寂下来。
把胸针藏起来吗?太明显了,她会直接把他跟胸针的丢失联系起来的。持续着动作,临也睁着一双恶意满满的红瞳,高速思考着。
他一向喜欢威风凛凛的人,更喜欢打破威风凛凛。
叮——
他的动作一顿,伴随手机提示音的是亮起的屏幕,临也看过去。
[办妥了,你带朝仓釉过来。]
他攥住手心坚硬又珍贵的首饰,咧起笑容。
风险和对哥哥的爱,她会怎么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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