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的异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顾名思义,就是将伤势在攻击者和指使者身上等量反馈一遍。这不能避免受伤,但却能报复回去。打个比方,肆和C互砍一刀,肆的伤势是一条,C的伤势是一加一等于两条。
而假如B指使C和D,C和D分别砍了她一刀,那么C和D分别受一刀伤,B没有亲自动手却要受两刀。
对此,她感到基本满意,除了一开始没有办法主观控制发动的[时机]和[程度]。
闻人吾却不允许她拿无法控制做借口,毕竟如果运用得当,除了反馈伤势,痛感同样可以成为武器。经过整个青春期漫长而艰苦卓绝的开发,[程度]上她有了百分之五的增幅;[时机]上,她可以做到将伤势堆积起来,延迟并一同发作,延迟的极限是五分钟。
同样拿C打比方,C先后砍了肆疼痛但可以忍受的两刀。五分钟后,肆发动能力并增幅百分之五,C在一瞬间感受的痛感——
绝对会超出痛阙值。
闻人肆向你保证。
□□港黑,首领办公层□□
太快了。
肆勉强拽过一根钢筋格挡下他的飞踢,手指粗细的钢筋严重变形,前臂也震得发麻,她近距离朝他头部开了两枪,企图逼退他。
提前洞察了他的攻击吗,中也对她高看了一眼,但是对结果不会造成影响。偏头躲过轻描淡写的子弹,他脚下持续发力,彻底将钢筋踢断并将她踢飞出去。
[轰——]
穿过大半个楼层,肆深深地嵌进承重柱里,胸腔传来尖锐而绵长的痛感,她断断续续地开始咳血。没有来得及适应疼痛,年轻女性瞳孔微缩,单手撑起身体朝侧面滚开。与此同时,强劲的气流伴随粗粝的钢筋插在本该是她头颅的位置,贯穿了两人合抱的混凝土承重柱。
楼层微微摇晃。
还没到时间,她捂着流血的右眼,在心里计时。
“已经没有体力了吗?”失望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情急之下,闻人肆扭转上半身用已经丧失大部分机能的左臂,硬生生地接下他这记重拳。身体再一次腾空,她砸开首领办公室沉重的雕花木门,摔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以深色的橡木门为分界线,往里是浮华世界,往外是砂砾废墟。
还没到时间。
仰面躺在白银与锈红为主色调的巨大地毯上,她抱着粉碎性骨折的左臂,对天花板上的油画评头论足。
难看。
“诶,这一次的入侵者很能干嘛。”凛冽而傲慢的男声从房间深处传来,伴随着小女孩娇俏的撒娇:“呐呐,林太郎…赠送的……小兔子胸针……漂亮吧。”
她听得并不真切,长时间的爆破和气流冲击已经震破了她一边的耳膜。闻人肆现在耳鸣,头晕目眩,并且冲动地想吐在地毯上。接着,某个了不起的关键词穿过空气和砂砾到达她脑海深处。
她下意识地撑起上半身,努力抬头看向幼.女出声的方向,只捕捉到华丽红裙的一角,就被黑色军靴踩趴下了。
中也摘下礼帽抱于胸前,露出鲜亮艳丽的短辫,神情恭谨肃穆:“BOSS,入侵者已成功抓捕,等待您的指示。”
与此同时,大量持械武装的黑手党部下如不详的黑潮涌入空旷而华丽的房间,迅速将其填满,四面八方的枪口对准地上奄奄一息的入侵者。
森欧外拍拍爱丽丝的小脑袋,示意她乖乖吃一会儿点心。接着不紧不慢地踱步靠近,直至在一段距离外的位置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年轻的入侵者。从医生的专业角度判断,她失血超过1000毫升,手脚间歇性抽搐,瞳孔也已经很难聚焦了。
“虽然多余,但还是问一句,”他在笑,但是分明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你袭击港黑的原因是什么?”
黑发女人盯着天花板默不作声,中也不满地脚下用力。
森欧外叹了口气,当然也不含任何失望的成分。他优雅地抬起手,无数把枪配合地上了膛,只等那只手挥下。
“抱歉,中也,”生死存亡的关头,肆冷不丁开口。下意识地称呼他为[Chuya]是因为发音好听且简短,她已经没有力气说太多话了。
“到时间了。”
下一秒,踩着入侵者腹部的橙发干部瞳孔一缩,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程度不同的伤口瞬间绽开,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休克过去。闻人肆见缝插针,拽着他的军靴将其掀倒,翻身坐上他柔软的腹部,用枪对准了那张疼痛扭曲但依然漂亮的脸蛋。
她威风凛凛地笑了。
形势逆转。
□□地标大厦□□
想通她那句话的含义后,血色从折原脸上褪的干干净净。
猜错了。
他感到懊悔和羞耻,不是因为他做出的令人唾弃的恶行,而是自诩全知全能的折原临也,居然猜错了。
她不是因为【负罪感】。
条件反射般的他回拨过去,这一次轮到他被拒之门外。低低地咒骂了一句,乌发的年轻男人脸上既恼怒又阴沉。
既然打不通,他立即拨打了下一个——[朝仓釉],近乎迫切地他对女高中生喊:“那两个黑手党的电话号码,随便哪个,告诉我!”
他无比后悔当初因为对黑发男人莫名的敌意,没有存他们的电话号码。
一番波折后,他终于打通了太宰治的电话。刚一接通他就忍无可忍地开口:“让她离开,那里没有她要找的东西!”
太宰治远远地望见漆黑大厦的狼烟和火光,心里一沉,然后接到了这样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短暂地沉默和推测后,他心领神会:“你就是刺激她入侵港黑的罪魁祸首。”
折原临也烦躁地重复了一遍,太宰治却不慌不忙。一边向总部快速移动,一边闲暇地问:“你误导她把什么东西藏在港黑了?”
临也从牙缝里挤出字句:“她哥哥的遗物,但是港黑总部的那件是假的,真品还在原先她收纳的地方。”
闲暇置换成了严肃和鄙夷,太宰治用词文明地骂道:“你可真是只卑鄙的臭虫。”
说话间,他和织田作更接近总部,对这场骚动的认知也更直观。太宰那边还在通电,织田作却心脏猛烈地跃动了一下,不自知地停滞下脚步,[天衣无缝]发动了。
他的异能——[天衣无缝],能预知接下来5秒内可能发生的事情。预测画面结束后,即使知道那种结局只是众多可能性中的一种而且已经被她修改,可恐惧和黏腻感还是从后背爬上来。
“太宰,”褐红发色的青年暗哑地喊出声,“不可以让首领下令射杀,否则包括他自己在内,开枪的每一个人都会死!”
两人终于赶到了大厦底层,但是总部已经高度警戒,干部以下不允许进出,织田作只能简略地解释他看到的,并把希望寄托在太宰身上。
躺在房间中央垂死的黑发女人,冷眼旁观的橙发干部。无数对准她的枪口和最终挥下掌刀的黑衣首领。枪响后,每一个开枪的人都死了,死因是他们自己射出的子弹。整整一层楼血流成河,入侵者和首领阁下的尸体同样千疮百孔,剩下奄奄一息的橙发干部。
同归于尽的惨烈结局,但是还有挽回的可能。
“我明白了。”肃杀地点点头,太宰治冲进飞沙走石的大楼内部,一边祈祷森首领赶紧接电话。
□□
森欧外的手僵在空中,看着他最引以为傲的部下被瞬间制服。
“我还没来得及说原因呢,首领先生。”入侵者的声音有气无力,血污浊的脸庞却不屈不挠。
身.下的中也似乎从剧痛中缓解过来,嘶哑地开口:“杀了她…Boss…”被生气的肆用枪托打偏过头,橙发散乱,一双蓝眼愠怒凶恨地瞪着她。
肆只能威胁他:“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就亲你了。”
中原中也不敢再反抗,只能在剧痛中勉强保持意识清醒。
“不必这么粗暴地对待我出色的部下,”森欧外不动声色,“说出你的要求吧。为了那孩子,让你活着离开也不是不可以。”
从很早以前她就已经精疲力竭,全靠一股狠劲支撑到现在,对上黑发男人城府极深的冷酷眼眸,她色厉内茬:“那个女孩的胸针,把它给我!”
她指的是房间另一端红裙金发的爱丽丝,但是由于隔得太远,并且失血过多,她不太看得清她胸前佩戴的胸针样式。
没有下文了。
要不是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氛,森欧外几乎要欢乐地笑出声了:“只要她的胸针?”
肆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还有这个房间所有的胸针。”
森欧外实在没有忍得住,就连身.下的中也也目瞪口呆,一双澄澈的蓝眼瞪得圆滚滚的:“你疯了吗?”
肆威胁地半扣扳机。
黑大衣白手套的森阁下笑眯眯地举起双手,口中说着“嗨嗨”,一边走到房间深处诱.劝爱丽丝取下了她的胸针。连同抽屉里一大盒不同场合佩戴的男士胸针,他一同拿了过来。
抱着胸针盒走回来的时候,小圆桌上座机[叮铃铃]地响起来,刺耳的持续到这场闹剧结束。他当时没有理会,事后回想起来仍不免后怕。
入侵者示意他把胸针盒放在面前,仍然毫不松懈地握着枪,瞄准中也咬牙切齿的脸。那种坚毅果敢的风采,让森鸥外忍不住为她感到遗憾。
如果是他的部下就好了。
而事实是,闻人肆的手臂绷直的时间过长,已经做不到弯曲了。她迫切地在那盒胸针里搜索着,绿松石的,水晶的,红宝石的……
没有,没有,没有……
目光落在最后——那是一枚属于小女孩的,甚至有点丑丑的铁皮兔子胸针。
整个过程中,中也目睹她的神情从迫切,期盼,失望,挣扎……直到此刻,她眼里的火光已经完全寂灭了,是被眼泪浇灭的。
那张脸从果敢到颓靡只用了十几秒,瞳孔越缩越小,眼睛却睁大到恐怖的地步。她完全意识不到泪水滑坠下来了,沉甸甸的砸在他脸上,是咸津津的血的味道。
所有人如临大敌地防备着她的举动,她却出人意料地松了手,放开了唯一能让她活着离开的筹码。中也忍痛坐起身,从他的视角,黑发的年轻女性茫然地环顾四周,就好像她不知道怎么到这里来的一样,接着旁若无人地走向紧闭的橡木门,黑手党们齐刷刷地举起了枪。
森欧外危险地眯起眼,佩戴雪白手套的那只手,再次悬在半空。
年轻女人突兀地停下脚步,回头客气地问他:“劳驾,今天几号?”
虽然奇怪,但是首领阁下还是好脾气地回答将死之人:“七月一日,文月的第一天。”
“这样吗。”闻人肆没有意义地感叹了一句,用染红的手掌抵住门框,吃力地撑开了小半扇门。她看到远处向她跑来,神情紧绷的太宰治。镇定自若从脸上消失,他的神情近乎恐慌:“离开那里,闻人肆!”
她悲哀地笑起来,接着感到脑后钝痛,阖上眼坠入一无所知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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