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处置结论(下)

小说:[综文豪]分歧格 作者:不豁
    闻人肆感受到了压迫感。

    这非常罕见,就算是中原中也,织田作那一类的顶尖战力,她也有自信做到两败俱伤;至于太宰治,他目前展现出的程度仅仅是棘手而已,冰山下的体积还有多大暂且不论。接近二十年的阅历里,唯二带给她如此深刻压迫感的,就只有自己家的BOSS和那位死屋之鼠的领袖了。

    但她是那种奋起反抗的性格。

    “第三种毋庸置疑我是不选的,起码不会主动这么选,”她不甘示弱地注视着他深色的眼眸,“但你凭什么肯定,我宁可向你效忠,也不愿意跟家族和解,回归继承人的身份?”

    “先说你为什么不承认自己的身份,”这是在五大干部会议上他自己提出的疑问,想通这个问题付出了他很多脑力,“是因为建立在兄长的自杀之上,而感到内疚,或者是对家族出于颜面抹杀他的真正死因,而感到愤怒吗?”

    森欧外露出稳操胜券的笑,口气温和却字字诛心:“是你觉得胜任不了吧。”

    她无所顾虑的表情僵住了,敌意和危机感从后背窜上来。

    如果连强大的兄长最后都选择了放弃和自我毁灭,得到自己父亲冷冰冰的【不合格】评价,那她闻人肆有什么资本,认为自己可以胜任呢?这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离家出走的【根本原因】。

    咬着唇瓣,她本来想否认,但想到自己稀松平常的演技,索性坦白:“那并不意味着我只剩下[向你效忠]这一个选项。”

    逼迫似乎是一闪而过的错觉,森欧外再次流露出年长者的温润气质。他知道对待野生动物有必要软硬兼施,之前驯服太宰和中也让他积攒了经验。

    “呐,闻人君,”他微微笑着,“你对中也和太宰的心高气傲应该有初步的认识吧,你觉得他们会屈从于一名平庸的首领吗?”

    “首先跟你聊一聊我跟中也相遇的故事好了,”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认识中也的时候,他还是小小的一只,当然他现在也是一小只…抱歉…这两句请替我隐瞒吧。总之,我那时是自身难保的新任首领,中也他,是一个新生组织的领袖,年轻而桀骜…”

    “…资源是有限的,组织扩张的欲望是无限的。在争夺横滨这块蛋糕的时候,两个组织发生了碰撞——”他配合地把银叉捅进乳黄色的芝士蛋糕里,示意这是横滨,裂纹是碰撞,“中也那孩子啊,作为组织的保护者,当仁不让地向我挑衅了,于是…”

    “你凭着强劲的实力打得他心服口服?”肆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首领阁下瘦削的身材,接着马上检讨自己以貌取人。

    “完全不是,”他笑眯眯地插起蛋糕尖儿,填进嘴里,“我指挥太宰君把他打败了。”

    闻人肆有些着恼地推翻了刚刚的认知:“那打败他的功劳属于太宰,不属于你。”

    “可降服中也的是我。”森欧外得意地捏着银叉强调。

    “原因呢?”

    “那孩子啊,虽然很温柔也有责任心的在当一名领导者,可他混淆了温柔和残酷的区别。”他用平实的口气阐述道。

    “我…”肆谨慎地开口道,“…我不太能理解,这两者的区别不是一目了然吗?”

    “你觉得身为一名首领,对组织最大的残酷是什么?是没有把自己献祭给组织的牺牲精神吗?”他摇头,“是没有浸入污浊的决心,换句话说,是没有让自己变得残酷的决心。”

    肆觉得嗓子干涩:“我还是不明白。”

    “简单来说,为了让九十九个人活下来,要有能亲手把一个无辜者推进火坑的觉悟,”他注视着年轻不驯的继承者的眼睛,“这对于首领而言是温柔,而不是残酷。而你,恕我直言,考量一名未来首领的标准有很多,起码在这一项上,你完全【不合格】。”

    【不合格】吗,真是令人羞耻和着恼的评价啊。

    “你觉得自己就合格了吗?”她露出偏执和顶撞的眼神。

    森欧外回避她的目光,这个时候就需要以退为进:“合格或者不合格我不敢妄言,起码我很成功。”

    “举中也的例子并不是批判你,我想表达的是我教会了他温柔和残酷。除此之外,当一领袖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御下,抉择,利益最大化…” 森露出循循善诱的神色,见到黑发的年轻女士冷静下来,他继续说下去:“想知道我教会了太宰什么吗?”

    “遇到太宰的时候,我身为先代的私人医师,而那孩子是我接手的自杀病患。接着,我们合谋杀害了病榻上失去理智的先代,立下传位于我的假遗嘱…”

    很好,她再次不冷静了。

    先是蹭地站起来,几乎打翻了茶盘,用在他看来天真和莽撞的眼神逼问道:“ 你今天是真的不打算放我离开了吗?”

    首领阁下轻声反问她:“离开以后,你能去哪呢?”

    闻人肆汗流浃背地跌坐回去。

    她回答不出来。

    端起那杯从头至尾都没碰过的红茶,她一口饮尽,才觉得嗓子里的干涩和异物感被缓解。夜色已经沉下来了,光点连成一条线,无数光的线条又勾勒出夜色里横滨的轮廓。

    “你教会了太宰什么?”她问。

    森欧外愉悦而锋利的笑了:“[野心],以及以身作则的给他提供了篡位的理由。对太宰君而言,说是[求生欲]更为恰当。”

    自那以后,森欧外没有再逼迫她,而是留她一个人挣扎,眼睛里流露出势在必得。

    不过他也有一个小小的疑问,她几乎为之赴死的那枚胸针为什么没看见她佩戴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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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委托你两件事,在我认识的人里,织田作是最有能力也最有良心来完成的。”在这天早些时候,太宰酸溜溜地替闻人肆转达了她的委托。碍于权限也为了给接下来的委托避嫌,织田作没有去监.禁所亲自探视和听取她的委托。

    “第一,请替我保管这枚胸针和酒店里遗留的个人物品。主要是太宰君那件大衣,其他无所谓。”说到这里,太宰治还是不太高兴。他觉得身为把胸针带给她的男人和大衣的原持有者,他才理所应当接下这份委托。

    织田作一句话打击了他:“可是,太宰你随时可能自杀,没有办法替她长期保管呐。”

    太宰治垂头丧气地说起第二条:“在我离开之后,无论是活着还是怎样的离开,请替我把隔壁的与谢野晶子绑架到城市的另一边,离港黑越远越好。”

    ……

    “以上,是她委托给我的。”

    费了一些气力把与谢野医生毫发无伤地制服并带走,在已经显得荒凉的城市边缘,他解开了她的束缚并眼疾手快地架住手术刀,解释道。

    “她不觉得太自以为是了吗,有什么资格干涉别人的生活方式?!早知道让她死掉好了!”优雅的女医生破口大骂。

    “她说,她自身难保,可是留你一个人在里面也不放心。但如果你坚持要回去,就让我把你再领回去。”

    “别以为世界只有这么点儿大啊。”织田作重复道。

    褐红发色的男人跟女医生胶着了几分钟,秀美的面容挣扎到最后,也没有开口要求再回去。接着她慢条斯理地整理裙角和发丝,恢复了优雅:“我记住你了,告诉她,如果还有见面的一天,我一定狠狠往她脸上揍一拳。”

    白衣黑裙的女医生消失在暮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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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首领阁下的那杯红茶彻底冷掉,闻人肆抬头看向他,眼神已经再度坚定。

    她得出结论了。

    “非常有说服力和个人魅力的招揽,我不否认我会从你那里学到很多,甚至学成之后会被我家的BOSS评价为[合格]也说不定。”

    但是她肯定过后,轻描淡写地又否定了:“只是你对几点内容有误解。”

    像森欧外之前一样,她扳着手指说道:“第一,关于我兄长的死因,说是在任务中丧生也不完全错。”

    “第二,”她伸出食指,“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能力承担巨额赔偿?”

    就算要跟[闻人]开战也只能杀了她了,无论心里怎样失望和冷酷,森欧外还在笑。

    “第三,”仿佛是看出他心里的恶念,闻人肆伸出最后一根指头:“你不能杀我,除非你想同时跟[闻人]及[彭格列]为敌。”

    笑容僵硬,森欧外站到她面前用身高和眼神压迫她:“跟[彭格列]为敌是什么意思?”

    闻人肆平视着他的领结,回答:“彭格列欠过我一个很大的人情,如果您愿意接受弥补,我会把这个人情兑换成巨额赔偿;如果一定要杀我,恐怕他们家那位即将继任的年轻十代目,不会坐视不理。”

    那一瞬间,森欧外迸发出尖锐汹涌的杀意。闻人肆一动不动,但其实已经汗流浃背。不知道过了多久,森欧外向她伸手,肆几乎以为他要掐死自己。

    “五十亿円,今晚八点前,” 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腕,示意她腕表上的时间:“现在是东京时间七点十分,我这只表的误差不会超过半分钟。”

    劫后余生,说的就是肆现在的感想。她偷偷在裤腿擦去手心黏腻的汗渍,问道:“介意我借手机用一下吗?”

    接着,森欧外听着她被听筒那头被称为[Reborn]的男人逼问得节节败退。最后对方表示,五十亿里,有四十亿是兑现人情;还有十亿算给她的分期贷款,条件是十月十日飞去西西里参加十代目的继承仪式。

    “你不来,他就无法彻底下决心。”Reborn意味深长道。

    闻人肆沉默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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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好奇,彭格列欠你的人情是什么?”森欧外的表情已经看不出的恼怒和冰冷了,在等待钱到账的间隙里,他问道。

    不是什么隐私,闻人肆回答:“说起来非常好笑,我自己对继承家业深恶痛绝,却无意中说服了另一个同样深恶痛绝的孩子,让他从此对黑手党事业死心塌地。”

    赶在八点前,森欧外收到钱准确无误到账的通知,允许她背着新鲜出炉的十亿债务离开。

    “请稍等,闻人君。”手握在门把上的时候,背后的男人突然出声。肆心跳不由加速,开始不露痕迹地打量手边可以作为武器的物品,她选中了一把高尔夫球杆。

    首领阁下手撑扶手坐起来,走到写字桌旁拉开抽屉,捧出当天她阴差阳错强抢的那盒胸针,走到黑发的年轻女性面前。

    他用柔和的声线和表情说道:“请挑选一枚,作为这次拜访的回赠。”

    闻人肆不自在地想到那个时候的失控,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看到他不容拒绝的眼神后,还是道谢收下了。

    她迅速挑拣了左手边的第一枚,镶嵌黑曜石的。

    首领阁下打断她往口袋里塞的粗鲁动作,示意她把胸针交到他手上。接着微微低头替她别在衣领。垂下的黑发几乎擦过肆的眼睛,类似消毒水的味道也很清晰,出于逞强她不肯后倾,仅仅是稍微偏过头去,看向窗外。

    下雨了。

    但她没钱住酒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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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声淅沥。

    这很影响视线,地标大厦里举着红外望远镜的男人为难地想,还要小心翼翼不被四号发现。

    闻人家取名的方式简单粗暴,取数字的谐音,给成员取代号也不例外。从十一排到五十,数字越小,意味着地位和实力越高。男人的代号是正是“十一”。

    “看到四号完整地走出来了?”有人用温和内敛的口气问他。

    “是。”

    “那就把人都撤走,她看到怕是要气的咬牙切齿了。”

    “可是…”四号坐在大厦外的长椅上淋雨,但是首领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他也只好麻利地收拾器械紧跟在他身后。

    反正首领也只会说硬邦邦地讲,让她的脑子被雨水冲的清醒一点,这对舅甥在脾气执拗方面如出一辙。

    因此,他们也就错过了年轻男人撑着黑伞走到湿淋淋的她面前。闻人肆无动于衷地抬头与他对视,雨滴打在眼珠上,隐隐生疼。持续将近一分钟,对方忍无可忍地把她拽到伞下。

    “真难看啊。”他恶劣地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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