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君,淋雨是法律平等赋予每个公民的权利。”
“你这家伙根本不是日本人。”
...
进到监.禁所发现空荡荡的没有人只剩下桌上的礼帽,中原中也才意识到BOSS对她的处置就在今天。他一言不发地走进去,狠狠把帽子按回脑袋。环顾这间牢房,闻人肆留下的个人痕迹还在,崭新的写字桌,啃了一半的小甜饼,摊在床上的书。
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
他把书塞进大衣口袋里,冷脸走出去。作为干部,他目睹过无数人作为反抗者被关进来,作为尸体被抬出去。
希望这是一个聪明的反抗者。
然而坐车赶到总部的时候,BOSS坐在窗边手撑脑袋看雨,见到橘发蓝眼的干部风风火火的冲进来,黑发男人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她走了。”
中原中也不可置信的告别离开,她变成同僚或者尸体都不会让他惊讶,唯独她活着离开是他意想不到的。在地面出口,阴雨连绵,部下替他打伞,接着中也就看到了雨里的黑发女人。把口袋里的书塞给部下防止淋湿,他打着伞冲出去。
□□
一把伞对两个成年人来说有些拥挤了,而对警惕性很强的肆而言,这个距离让她感到不适应。只是对方拽着她的衣领,她没有办法后退。
“为什么不去住酒店?”赭红发色的青年问她。
闻人肆听到自己回答:“没有钱了。”
“所以你就像木偶一样也不知道避雨吗?”不知道为什么,肆觉得他隐隐的有怒火。
“你知道吗,中原君,我其实非常喜欢下雨天,”她把目光落在雨丝里,没有固定注视的对象,只是为了躲开他的视线,“我喜欢雨把人一个个分隔开的感觉,伞底下就是你一个人的世界。”
“但是一把伞下如果有两个人那就太挤了,所以可以让我退出去吗?”肆貌似认真地注视着他清澈的蓝眼,其实只是在看他眼里的自己。
从来,她眼里只有自己。
“嫌挤是吗?”中也开口,平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瞳仁,“这样的话就替我拿好礼帽啊,我的帽子禁不起淋雨。”
在闻人肆反应过来之前,他不容拒绝地把帽子扣在她脑袋上,把伞柄塞进她手里。接着后退一步,他艳丽的发色因为淋湿黯淡下去,年轻男人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开。
中也闷声向前走,雨水本身算不了什么,麻烦的是它带来的湿滑和行动不便。有几根发丝黏在眼皮上,他烦躁地拨开。想到她刚才的眼神,中也就更生气了。
第一眼明明对向自己伸出的手感到高兴,高兴之后不是握上去,而是下意识地把手挡开,对来人喊离她远一点。
她到底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根本不对别人抱期待啊?
走了几十米后,他注意到身后不寻常的哗啦水声,回头却发现自己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细腻的手掌,头顶的雨也止住了,转为撞击在伞面上沉闷的滴答。
“如果让伞的主人淋着雨离开,就太过意不去了。”为了使伞面尽可能的遮挡雨水,肆靠得很近,几乎是揽着他的肩膀,因为两个人身高相差不远倒也不违和。
“起码,让我把你送到目的地,再借我这把伞吧。”
“还有中原君,自己的帽子自己保管,毕竟这可是你辨识度和增高的关键。”
□□
中原中也的私人公寓就在百米开外,成了两个人避雨的第一选择。
据说,森欧外当初曾想过给太宰跟他安排门对门的公寓,被两个人同时嫌弃而惊恐的拒绝了。
不过就豪华程度和便利性而言,两处公寓是不相上下的。高级住宅地段,两间不算小的卧室,厨卫书房一应俱全。不过进门后,闻人肆发现生活的痕迹却几近于无,装修也是品味出色却格式化。橘发干部解释说他平时住宿舍,这里一年到头也住不了几次,所以——
“你今天晚上可以留在这里,我照旧回宿舍住,你不必有顾虑。”橘发青年背对她站在储物柜前,非常绅士的把留宿邀请和干净毛巾抛给她。
“可是,”肆接住雪白毛巾,一边擦头发下意识地回道,“我没有钱了。”
“不要把别人的善意等价为金钱啊!!”他低低的怒气冲冲的回头冲她喊,蓝眼睛明亮得像在烧。
肆微微皱眉:“如果让你产生误解,我感到很抱歉。没有别的意思,转换成一般等价物,在偿还人情的时候会比较好计算。”
“那就陪我再打一场,”中也把备用的洗漱用品塞到她手里,牙刷、肥皂、护肤品一应俱全,用强硬的口气说,“现在,去把自己洗干净,我的公寓里可不允许有脏兮兮的动物。”
肆不喜欢他的口气,但想到她是出于对方的好意才站在有屋顶的空间下,也因为脑子有些昏沉沉的,她没有跟他顶撞:“哪一间?”
走进中原分配给她的那间自带卫浴的卧室前,她幽幽的说了一句:“我饿了。”
进屋锁门。
中也倒抽了一口凉气,瞪大蓝瞳几乎想反驳她,最终还是耐着性子进厨房找可以吃的东西。
他也没有吃晚餐。
他长期不住这里,冰箱里只有矿泉水、红酒和冻得硬邦邦的火鸡。打开食品柜,也只找到耐储存的饼干、火腿、奶酪之类。绞尽脑汁,他开了一瓶红酒,一人倒了一高脚杯有助睡眠,接着搭配出一盘苏打饼干、火腿切片、奶酪的小吃拼盘。有些不伦不类,但年轻人已经尽力了。
把食物摆上餐桌,他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次卧,估计离她收拾妥当还有一段时间,也进自己的房间换衣服。衬衫和马甲湿哒哒的扒下来塞到尼龙包里,打算吃完晚餐就带回宿舍清洗。衣柜里唯一的干净衣物就只有运动服,并且正是遇到她的那次穿的。
想到这里中也有些恼怒,不想被看到跟那天一模一样的衣着,毕竟他曾经自作多情地问对方,是不是刻意接近自己。
僵持了一会儿,他丧气的往身上套汗背心,白色衣料贴身包裹住他柔韧,充满爆发力的上半身。对着镜子穿兜帽衫之前,他注意到身上没完全愈合的大大小小的伤,这些都是她造成的,或者说他自己造成的。
中也在心里重复,收留她只是因为她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因为惺惺相惜,接着打开房门。
她已经换了一套属于他但没上过身的棉质睡衣,晾着纯黑的湿发,唇红齿白,坐在餐桌前喝上了。
对着瓶口。
“一口气喝这么多会上头的,你是笨蛋吗!”
闻人肆一手勾搭椅背,一手握瓶颈。动作稳稳当当,但视线里的橘发干部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模糊:“不用担心,喝了你的酒,会还钱给你的。”
“再说这种话就给我滚出去,”中也钳制住她的手腕,阻止她把瓶口往嘴边凑的动作,蓝眼里是冷冰冰的怒火,“别糟蹋老子的好酒。”
…
“抱歉,”她轻声,“这是我根深蒂固的思维方式了,不过既然惹怒了主人,我还是出去好了。”
肆用另一只手把自己的手腕从男人手中费劲地解放出来,表情还是一贯的豁然和满不在乎,绕开挡在面前的橘发蓝眼的青年,她往玄关走去。
那副格格不入的表情,中也想,他在太宰和BOSS的脸上都见过,他们才是一类人。
他拽住了擦身而过的黑发女性的胳膊,冷冷道:“得罪了港黑,你能去哪儿?”
他等着她不甘示弱的反击,可她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回答:
“你凶我。”
哈?
“我哥哥都没舍得凶过我,我家独.裁主义的BOSS也没有过,你凭什么凶我。”
闻人肆气势汹汹的看进他的蓝眼里。中也同样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是镇定和果敢,而是一坨黑黝黝的糨糊。
她喝醉了,而且——
中也伸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再试了一下自己的:“你发烧了。”他肯定道。
但黑发的年轻女士充耳不闻,且不依不饶地重复“你凶我”,态度惊人的幼稚和孩子气。
中原中也没兴趣跟脑子不清爽的人吵架,敷衍的回她“向你道歉”,把她摁到椅子上,打电话给港黑的医疗部。
“派一名儿科医生和护士过来,这里有一个旧伤复发,高烧的女性病患。她伤口发炎,存在转移为肺炎的可能,过敏史未知。”
直到医生来到之前,闻人肆都是乖乖的坐着。干干净净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酒瓶的外文标签,不断地重复[伸手摸酒瓶和被橘发青年拦下]这一过程。到最后,中原中也厌倦了,直接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柔韧的手。
因为高烧和醉酒,闻人肆原先瓷白的脸已经惊人的烫起来,视力也变得模糊,只看到一团橙色的人影和明晃晃的蓝眼。手上抓着一只骨节分明的男性的手掌,冰凉凉的很舒服,她迷迷糊糊地攥起来往脸颊上贴。
凉快。
中原中也同样惊人而迅速的脸红了,年轻痞气的脸蛋透露出窘迫,嚷着:“你这女人矜持一点啊。”但是实力高超的干部大人就是无法把手抽出来。
高傲的黑发姑娘蔫下脑袋,口中喃喃着但是听不清楚,中也以为她想要水喝,红着一张俊脸凑过去听。
她说:
“我还是很想你,哥哥。”
……
医生和护士带着医疗器械和药品到来之后,中也出于避免添乱和礼节准备离开了,护士小姐会留在这里过夜。他掰开她的手,掰开的时候,几乎跟她的手指纠缠在一起。
护士小姐卷起她的袖子准备做过敏测试,闻人肆本能还在,眼疾手快地把冰凉凉的手掌抓回来。
“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中原君,”她平静注视着对方澄澈的眼,“其实除了红发,我也喜欢蓝眼睛。”
中原中也恼羞成怒地摔上门。
□□
第二天上午,中原中也估计已经空出足够多的休息时间后,抱着满满一牛皮纸袋的日用品和新鲜食物敲门。等待了一段时间,她没有应门。中也一边扬声提醒对方,一边开锁进门。
她已经离开了。
不仅是她人不见踪影,整间公寓已经恢复到她来之前的状态。清洗烘干后被整齐码进储物柜的毛巾床单,食品柜里补充了牌子一模一样的苏打饼干和奶酪。
要不是餐桌上两瓶价值不菲的红酒和留言条,他几乎以为她没来过。
[谢谢]留言上写着,还有一句
[很高兴认识你,Chu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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