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什么!胡问静叛变了!

    林夕早早的起来, 外出巡视了一圈,见没什么异样,这才进了食堂。食堂内几个大师傅恭恭敬敬的站着“林管事。”

    林夕随便点了点头, 取了一份早餐吃了,心里琢磨着今日的工作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可以改进。她一边吃着, 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看了一眼昨日记下的今日工作安排。早有大师傅端了笔墨过来, 林夕取了毛笔, 又在纸上涂涂改改, 想了许久,这才放心。

    几个大师傅规规矩矩的站着, 直到林夕出了食堂这才松了口气,林管事看着很年轻, 但是做事很仔细,容不得一丝的疏忽。

    等天色放亮的时候,农庄内的其余人终于陆陆续续起来了,几个妇人走近鸡舍的时候见有人站在那里,虽然看不清脸, 但急忙打招呼道“林管事, 这么早就来了。”

    林夕扫了几人一眼, 道“刺史有了新的命令。”她指着鸡舍, 道“从这里, 到这里要用竹篾子拦住起来, 不需要多密, 但是要一只鸡绝对钻不出来。”几个妇人用力点头,这活其实很简单,比编个竹篮子还容易。有个妇人小心的问道“以后这鸡就不用放出去了”有了整个超级大竹笼后, 肯定不会再让鸡每天自由的行动了,这养鸡的方式倒是新鲜。

    林夕摇头道“以后不用了。但是每天早中晚除了喂食之外都要清理鸡粪。”

    几个妇人赔着笑,只觉这工作量又加大了,以前只要让鸡漫山遍野的跑就是了,现在竟然要喂食和清理粪便了,这不累死和臭死人吗但是她们又不敢问,只能带着笑用力点头。

    林夕其实也不明白胡问静为什么决定采用这么古怪的养鸡方式,她可以在脑海中画出将来的鸡舍,一只只鸡整整齐齐的待在超长的竹笼子里,每天就趴在鸡笼中动也不动。这也叫养鸡这些鸡会不会死她都没想明白,但是既然胡刺史下了命令,她就一定要尽力的做好。

    林夕安排着人手,有的被派去田庄搬运秸秆,这鸡舍以后秸秆的需求量只怕是要飞一般的上涨了,有的被派去找竹子,江陵有竹林,但是有些远,必须调动几辆驴车才行。她微微皱眉,这鸡粪落在了秸秆之上又该怎么清理难道全部换掉或者想个办法让鸡粪只落在一个规定的地方她有些头疼,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这几天只怕没时间去养猪场看漂亮的小姐姐了。

    刺史府内,胡问静也在深思。

    她命令林夕改造养鸡场是一个实验,她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她这辈子没有养过鸡,哪里知道养鸡需要注意那些事情她也就是在新闻里看过养鸡场密密麻麻的笼子而已,她连鸡需要什么特殊的饲料都不知道,是大豆真是该死,不知道啊。就算她真的成功了,这个方式可以让鸡长得更快,但一直待在鸡笼中的鸡只怕体型会畸形,卖不出去。

    但胡问静依然决定进行实验。

    这些鸡若是真的可以在人工养殖的环境之中加快了生长速度,就算长出八只鸡翅膀她都不在意。这些鸡胡问静压根就没想推向市场卖出去,这些鸡都是留给农场内的人吃的。若是生蛋鸡能够在人工养殖的环境之中正常的下蛋,那么胡问静就会认为这次实验赚翻了。

    肉蛋奶可以大幅度的改变人的体质,顺便节省碳水化合物的需求,若是农场每天都有大量的稳定的鸡蛋产出,她哪里还需要担心食物不足的问题

    胡问静看着天空,养猪养羊很是耗费时间,从饲料投入和畜禽肉的产出的角度看,最佳的料肉比其实是鸡,然后是兔子,再然后才是猪。所以,除了养鸡之外,胡问静还打算建立大型的养兔场。

    只是,这最佳料肉比真的是能在鸡和兔子上选择了胡问静其实知道另外两个料肉比更好的生物。

    第一个是鱼,养鱼的饲料投入比养鸡还要少,荆州又是水稻田,她似乎可以在水稻田中养鱼。只是如今的天时不太对,可能必须等到明年尝试了。

    第二个是昆虫。多少末世影视剧中人类是养殖昆虫当食物的昆虫真是什么都吃啊,又容易养殖。

    胡问静心动了一秒,然后立刻转开了念头,想想就有些恶心。

    她歪着脑袋看着头顶的天空,随着她大幅度的压迫劳动力开垦荒废的良田,荆州本身的粮食问题一定可以解决,三年之后,百姓三分之二的口粮靠野菜的现状一定可以改变。但是,仅仅依靠压迫劳动力又能带来多大的发展呢

    天空中一朵白云慢慢的变化着形状,一丝云彩拖出长长的尾巴,越来越细,然后渐渐的消失。

    胡问静计算着汉江平原之中因为缺乏人手而荒废的成片良田,长江以南难得的平原啊,竟然尽数荒废了。若是尽数重新成为良田胡问静想着一望无际的稻田,以人力种植只怕不论是播种还是收割都是噩梦。看来她必须搞出一些机械了,可是哪里有铁呢

    胡问静有些头疼,在古代点亮科技树真是一件让人疯狂的事情,所有的基础科研全部都是零,必须一个个尽数点亮。

    天空的云彩继续翻滚,飞快的远去。

    胡问静默默地想着,这荆州是绝对不会让出去的,但只靠司马炎的牌子未必能够靠得住。她笑了笑,想要霸占住荆州其实也很容易。

    一股奶香传了过来,胡问静转头,看到小问竹小心翼翼的端着牛奶走了过来,欢快的叫“姐姐,喝牛奶。”到了荆州之后胡问静找到了奶牛,小问竹每日的奶源从带着羊膻气的羊奶换成了没有气味的牛奶,小问竹对每天喝奶的喜爱立刻直线上升。她端着温热的牛奶小心的挪步,唯恐洒了。

    胡问静快走几步,在小问竹的面前蹲下,取过牛奶,然后又伸手抱住小问竹“问竹和姐姐一起喝牛奶。”

    小问竹用力点头,与胡问静凑在一起,用力的催着牛奶。胡问静问道“放糖了没有”小问竹捂住嘴吃吃的笑“放了,放了”她最喜欢甜甜的牛奶了,放了好多糖。

    胡问静捏小问竹的小脸蛋“问竹最聪明了。”小问竹欢笑的看着胡问静“姐姐,我抓了一只很大很大的蚱蜢,等会给你看。”

    胡问静点头,轻轻地吹着牛奶。荆州的奶牛依然不多,做不到普及百姓,也就是能够让管事们都有份而已。她一点点都没有感到惭愧,好东西当然要自己人先享受,有的富余了才考虑别人。

    远处,贾午追着贾谧到处跑“谧儿,该喝羊奶了。”贾谧坚决不要,拼命的跑,他喝牛奶就会拉肚子,喝羊奶倒是没事,但是羊奶不好喝,他才不要喝呢。

    贾午也不知道喝牛奶有什么好的,但是胡问静盯着小问竹的吃食,又是牛奶,又是鸡蛋,还有大量的肉。她已经习惯了胡问静做什么就跟着做什么,贾家又不是没有羊奶牛奶鸡蛋猪肉,多吃些又不会出事。她费力的追赶着“来人,抓住他”

    贾谧大呼小叫,小问竹远远的看着,很是兴奋。胡问静道“等喝完了牛奶,姐姐来追你好不好”小问竹用力点头,然后又鄙视的看胡问静“姐姐你跑得最慢了,肯定抓不到我。”

    某块空地上,一群百姓歪歪扭扭的站着,不时听着号令行动。

    有百姓不满的嘀咕着“每天都要操练,一刻都不让人休息,真是作孽啊。”周围的百姓深有同感,每天忙不完的事情,难得有空隙就好好休息啊,偏偏还要操练,他们又不是士卒,干什么要操练

    姚青锋厉声道“第七排第三个”

    立刻有人跑过来恶狠狠的一皮鞭抽了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再敢说话,打死了你”周围的百姓立刻站得直了些。

    姚青锋叹气,总有些百姓怎么教都不肯老老实实的操练,比那些挑出来的精锐真是差得远了。

    另一块场地中,数百人站得整整齐齐。覃文静大声的喊着口号“向左转”数百人同时左转,动作整齐无比。

    覃文静很是满意,虽然不知道训练这些有什么用,但是看上去真是好看。

    某个田庄之内,一些人将秸秆堆到了发酵池内,有人不停的摇头“要这么多秸秆干什么”他知道这些秸秆是要作为饲料的,可是牛羊吃不了这么多秸秆啊。他替地主老爷养过牛,只是时间不长,算是半个牛倌,他知道牛是能够吃秸秆的,但是数量真的不多,这秸秆实在是太硬而且不好吃,鸡鸭咬不动硬硬的秸秆很正常,就是贪吃的猪也不吃秸秆,也就牛稍微吃一点点,真的是一点点啊,稍微多点牛就不吃了。

    那半个牛倌心中有些鄙夷,刺史老爷舍不得秸秆很正常,庄稼人是愿意浪费东西了,但是这秸秆的作用真的不大,要么是肥田,要么是当垫子,要么是当柴火,想要用秸秆替代牧草实在是不可能。他心中有些得意,刺史老爷虽然是人上人,但是在养牛上就是没有他懂得多。他大声的叹了口气,反复的说着“要这么多秸秆干什么,牛羊又不吃”,心中窃喜又得意,等管事老爷刺史老爷发现牛羊真的不吃秸秆,他就可以作为聪明人脱颖而出了。

    那半个牛倌微微转头看向某个方向,整个营地数万人谁不知道有个叫林夕的丫头片子就因为多说了几句话结果被刺史老爷当做了聪明人,提拔成了管事了。

    那半个牛倌舔了舔嘴唇,干燥的嘴唇微微的湿润。管事老爷啊,可以不用干活,可以每天吃大鱼大肉的管事老爷啊听说管事老爷每天还能喝一杯牛奶

    他其实从来没有见过人喝牛奶,他饲养的那头牛是公牛,也没有听说过地主老爷喝牛奶。但是既然刺史老爷特意只给管事老爷喝,那说明了这牛奶是了不得的特权。

    他想着自己喝着牛奶的样子,立刻就陶醉了,这不是牛奶的味道,这是特权的味道。

    “这么多秸秆,牛根本就吃不了这么多。”他再一次故意大声的叹息。

    数日后,发酵池的秸秆被捞了上来,然后切成了细细的碎颗粒,倒进了牛的食槽之中。

    那半个牛倌看着周围站了一堆的管事老爷,虽然没有看到刺史老爷,但他依然眼睛发光,几乎用吼的音量大声的道“牛吃不了这么多秸秆的,牛不喜欢吃秸秆。”

    一群管事老爷都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得意的笑了,只要那些管事老爷发现他说对了,他就会成为管事老爷。

    牛栏中的十几头牛凑过头,闻了闻秸秆。那半个牛倌死死的又惊喜的盯着那些牛,那些牛只要闻一闻就不会吃秸秆的,以为牛根本不喜欢吃秸秆。

    十几头牛闻了又闻,在那半个牛倌紧张之中开始吃秸秆碎颗粒。

    那半个牛倌心中一抖,怎么这些该死的牛就吃秸秆了还有没有身为牛的自尊然后,他又定了定心神,嘴角露出了自信的微笑。牛不是一口不吃秸秆,只是吃的非常的少,吃几口还是会吃的,目前属于正常情况。

    那十几头慢慢的吃着秸秆碎颗粒,不时转头四顾,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围着看它吃饲料。

    食槽中的秸秆碎颗粒渐渐的见底,一群管事松了口气,他们也问过很多牛倌了,都说牛几乎不吃秸秆,但是胡问静说可以试试,他们只能试试看。

    一个管事道“刺史说了,至少要观察三天。”单独一次次秸秆算不得什么,若是吃了不消化呢,若是吃了以后病了呢,若是吃了以后痛苦的倒下了呢,连续观察天就能知道牛到底能不能吃秸秆,以及能够吃多少。另一个管事点头,若是这些牛能够按照预计的吃少量的秸秆,那么就能节省下不少的草料,这养殖规模可以扩大一些。一个管事瞪其余人“机灵点别以为我们永远都是管事”一群管事微微叹气,李三河、杨小兰都倒下了,新的管事不断的出现,年轻不说,而且个个很有头脑,想的多,想的快,手脚还勤快,听说那个林夕每天比别人早半个时辰起来,晚半个时辰睡觉,真是玩命啊。

    一个管事提醒老伙计们“做好本职工作,多想多看多听多做。”原本习惯了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看看李三河杨小兰在成为普通社员之后仅仅十几天就瘦了很多,众人这才发现管事的待遇真是太好了,想要过上幸福人生就不能没了管事的位置。

    某个管事微微摇头,他这辈子也就聪明了一回才成了管事,想要与不断涌向出来的真正的聪明人相比他很是力不从心,或者他该换个方向发展他握紧了拳头,感受着身体中的力量,他是不是该申请调到军中去

    洛阳。

    已是十二月,寒风四起,走在街上的人个个缩着脖子。

    司马亮微微打开了厚厚的布帘张望,还没有看清外头的人影就感觉冷风从缝隙中拼命的挤进来,他微微打了个颤,又急忙放下了布帘。

    冷风虽然降低了马车内的温度,但是空气却好像清爽多了,碳炉子的气味淡了很多。

    司马伷的噩耗已经传到了京城,一直患病的司马伷终究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司马亮其实很高兴,他们九兄弟中老大司马师老二司马昭是不用说了,个个都是狠角色,是他们两个正式奠定了司马家称霸天下的基础,然后论能力就轮到老三司马伷了,司马伷能文能武,有镇南将军的头衔,在司马家两三百个藩王之中也就比征西大将军司马骏低了一等而已。

    司马亮嘴角露出了笑意,司马骏只会傻乎乎的待在关中,为了融合胡人而努力,根本不足为虑。

    他定了定神,思路又回到了司马伷的身上。老三司马伷死了,司马家这老一辈的人当中谁见了他不得不叫他一声四哥论资历,论年纪,谁还能比他这个老四更有资格当皇帝

    司马亮笑着,这司马家老一辈中终于再也没有人与他争夺皇位了,剩下的就是那些不懂得尊敬长辈的小一辈了。他立刻想到了司马攸。论血统,论关系,论能力,论名望,司马攸都是下一辈中争夺皇位的最有力的人选,更糟糕的是有很多大臣支持司马攸。

    司马炎的儿孙都是废物,司马炎老而昏庸,那么由司马炎的亲弟弟司马攸取得皇位简直是名正言顺了。抛开那个谁都知道是傀儡和过度性质的小皇帝司马遹,司马攸当皇帝简直是司马家“兄终弟及”掌握权柄的又一次重现,很有些“佳话”的味道。

    司马亮重重的哼了一声,司马攸这个晚辈也配和他抢皇位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弱点,司马攸有以卫瓘为代表的军方势力支持,而他没有。他在军事记录上有重大的污点。

    司马亮咬紧了牙齿,当年他与司马炎关系极好,司马炎很信任他,封他为扶风郡王,总督雍州凉州军事,结果凉州秃发树机能造反作乱,他却临阵退缩,没敢进军,只是派遣了两个部下率了少量军队前去支援,自然是大败而归,导致了秃发树机能造反作乱的事件彻底失控,他也因此被罢免了军职,调换了封地,从威风凛凛的总督雍州凉州的大佬成了挂着空衔的闲散皇族。

    “司马炎”司马亮在心中怒吼,每次想到司马炎不讲情面他就愤怒无比,他是一军统帅,凭什么要他亲赴前线他是尊贵的皇族,在身边留下大军有错吗司马炎凭什么就夺去了他的封地和职衔

    司马亮深呼吸,然后嘴角又露出了冷笑,虽然司马炎装出依然很信任他的模样,又是让他当卫将军,又是让他当“宗师”去管理宗室,可是身为将军手中无兵,身为“宗师”,却又得到司马炎的“殷殷教诲”“ 凡有不遵守礼义制度的宗室,小事以道义纠正,大事随时奏明天子。”

    这忒么的叫做管理宗室

    司马亮又一次打开了布帘,冷风吹过,他因为愤怒而涨红了的脸感到了清凉和舒适。他放下布帘,其实就算没有这句话,他又能管哪个宗室司马家两三百个宗室遍布整个大缙的天涯海角,除了司马炎的几个儿子,有几个人留在洛阳了他难道还能管司马炎的儿子不成

    司马亮冷冷的想着,他这几年最快乐的一刻就是看到司马炎发现他也在逼迫他退位的几十个宗室子弟之后神情复杂无比的那一刻了。

    “司马炎你这个小畜生敢对你四叔不恭敬,你四叔就要你后悔一辈子”司马亮畅快的想着,高兴了许久才想到他此刻的重点是如何击溃司马攸和卫瓘的联合,进一步从几十个宗室子弟之中夺取皇位。他毫无头绪,只觉缺少臂助,司马攸有卫瓘,司马炎有贾充,他有什么强有力的臂助难道张华

    司马亮冷笑一声,就那小心眼的、来自寒门的、长得丑陋的、走了狗屎运瞎猫遇到死耗子的张华论文才,他远胜张华,论军方,张华比他还不如,他至少有卫将军的头衔在,张华与军方的关系都没有,那么他要张华何用

    司马亮皱眉,是不是看看能够拉拢杜预和刘弘中的一个大缙朝这两个外姓人属于现在最强有力的军方大佬了。

    马车停住,车夫恭恭敬敬的道“殿下,已经到了汝南王王府了。”

    司马亮哼了一声,打开布帘,且看到府邸前有一个人披着厚厚的风衣,背后高高的鼓起,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诡异陌生人。

    司马亮一怔,瞬间想到荆轲,立马就放下了布帘,该死的,难道司马攸决定派刺客杀了他护卫呢那些护卫为什么不护驾

    那诡异陌生人欢快的叫着“哎呀,汝南王殿下回来了”

    司马亮定了定神,听声音是个女子,他抹了一把额头吓出的汗水,心中震怒,谁忒么的敢吓唬本王他打开了布帘,愤怒的下了马车,厉声道“你是谁”

    那个女子哀怨的道“汝南王殿下难道忘记了故人当日一别,汝南王殿下的英姿时刻在我的心中缠绕,一日不敢或忘。”

    司马亮陡然一惊,难道是风流债来了

    那个女子慢慢的解开严严实实的风衣,露出脸,司马亮一瞅,又是一惊,失声道“胡问静”

    胡问静灿烂的笑了“正是我胡问静啊。”用力的捂住脸,大声的哭泣“没想到汝南王殿下竟然还记得我这个小女子,我实在是太感动了,嘤嘤嘤”

    司马亮怎么会忘记胡问静大缙朝就这么一个女官,还是只会杀杀杀的女武将,他怎么可能忘记他微微皱眉,做梦也没有想到胡问静会跑到他的府邸门口来。

    司马亮负手看着胡问静,冷冷的道“你找本王何事”胡问静应该不是来刺杀他的,因为就算司马炎杀了他也不可能翻盘,司马炎已经彻底完蛋了。

    胡问静捂着脸的手飞开的放下,灿烂的笑着“汝南王殿下,我当然是来给你送礼啊。”她向某个角落招手,有人拎着一个大大的竹篮走了过来,竹篮上盖着厚厚的布。

    胡问静看着司马亮的眼神之中满是灿烂的星星“胡某为了能够见到汝南王殿下,其实从昨夜就在这里等待了,可是却不敢打搅,唯恐汝南王殿下不记得我了,到了今日我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怀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决心,这才走到了汝南王殿下的面前,没想到汝南王殿下一眼就认出了我,我实在是嘤嘤嘤”

    司马亮转头看汝南王府前的一群护卫,护卫头目快步到了司马亮身边,附耳道“胡问静昨夜半夜就来了,我们见她一直老老实实的在风中独立,不知道有什么企图,不敢惊动了殿下,今日殿下上朝的时候她躲在角落不敢出来,一直在那里吹着寒风,被冻晕了好几次,直到刚才才缓过劲来”司马亮缓缓的点头,胡问静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竟然在他的府邸前诚惶诚恐的冻晕了过去,他心中还是有些得意的。

    那护卫头目缓缓退下,不露痕迹的给了胡问静一个不负所托的眼神,收了你的银子,肯定要替你编造一些好话的。汝南王府邸前的一群护卫板着脸,心中很是高兴,胡问静给的银子可不少,不过就是胡说几句“昨夜就到了”,“晕倒了好几次”之类无足轻重的“卑躬屈膝”之语,算不上背叛了汝南王,这钱挣得真是赏心悦目了。

    司马亮轻轻地咳嗽一声,胡问静的姿态放得这么低,他也不能太严肃了,柔和的道“胡刺史且进去说话。”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于情于理只能请送礼的胡问静到府邸里稍坐。

    胡问静跟着司马亮进了汝南王府邸,两人分宾主坐下,胡问静一伸手解开了厚厚的披风,披风内果然钻出了小问竹。

    胡问静认真的道“汝南王殿下是本朝第一重臣,对国家社稷有无法言语的贡献,没有汝南王殿下就没有大缙朝,没有汝南王殿下就没有大好河山,没有汝南王殿下就没有这平安喜乐的大缙天下,胡某能够得见汝南王殿下,实乃三生有幸,嘤嘤嘤”

    司马亮随意的听着,胡问静态度这么谦卑究竟是为了什么

    胡问静道“胡某一直仰慕汝南王殿下,却苦于没有机会与殿下一晤,今日能见殿下一面,吾愿已了。”挥手,那拎着竹篮的手下急忙将竹篮恭恭敬敬的捧了出来。立刻有司马亮的护卫接过竹篮,唯恐里面有什么危险的物什,小心的打开厚布看了一眼,瞳孔立马收缩了,失声道“这是”

    司马亮脸色微微一沉,身为司马家的王侯什么东西没有看到过,至于如此大惊小怪显得没见识吗他淡淡的问胡问静“胡刺史送了什么厚礼,本王那没有见识的护卫都吓住了。”他想了一下,那个护卫不应该是见了贵重物品吓住了,而是见了低贱之极的物品呆住了,想想便是了,这世上哪有送礼用竹篮装的司马亮心中耻笑,胡问静最近这一两年见风就长,从小乞丐成了一方诸侯,但是这小乞丐的本性依然没有改,以为送礼就是送一篮子鸡蛋或者泡菜了。

    他咳嗽一声,想着是该将一篮子鸡蛋砸在地上,还是客客气气的回礼一箱子绸缎打胡问静的脸

    那汝南王府的护卫拎着竹篮到了司马亮的面前,司马亮心中更是有数了,若不是这一篮子东西实在是特殊了一点,护卫至于很失礼的破不接待的让他过目

    司马亮摇手,哪有当场看别人的礼物的道理他只是淡淡的喝着茶,想着怎么打发胡问静滚蛋。

    胡问静很是识趣,恭恭敬敬的道“胡某今日能得见汝南王殿下,此生无憾矣。”告辞而去。

    按理,司马亮肯定要还礼,还要送客人出门,但是想到胡问静在荆州的胡作非为让他出了丑,今日又送了一篮子鸡蛋什么的垃圾东西,司马亮甚至都懒得站起来送客,随意的拱了拱手就算道别。

    等胡问静出了汝南王府,司马亮这才大笑出声“来人,把那一篮子东西拿过来让本王见识一下,究竟是一篮子鸡蛋还是一篮子辣白菜。”回头就把这事情宣扬出去,一定要恶狠狠的把胡问静踩到了泥地之中,方能一泄心头之恨。

    那护卫急忙端了竹篮,小心翼翼的放在案几上。

    司马亮见了那护卫小心轻放的模样,更是确定了里面是一篮子的鸡蛋,笑着道“本王还是厚道了,刚才应该一脚踢翻了这一篮子鸡”

    那护卫肃穆的将厚布掀开,手臂用力的甩过了肩膀,仿佛在掀开一个绝世珍宝。

    司马亮继续说着“一篮子鸡蛋”眼前的篮子中碧绿一片。

    他一怔,不是鸡蛋,竟然是蔬菜更想笑了,可笑容刚到了嘴角,却猛然停滞,他的眼睛陡然睁得大大的,失声道“韭菜”慢慢的伸手拿起一颗韭菜,细细的看着,那碧绿的叶子,那细细的杆子,不是韭菜还能是什么

    一边的护卫颤抖着道“是,这是一篮子韭菜”

    司马亮死死的盯着那一篮子韭菜,很是清楚为什么那护卫的声音要颤抖了。

    这一篮子韭菜在春天撑死也就值了一两文钱,可是在这寒风凌厉的十一月底,这一篮子韭菜的价格无法估量。

    当年石崇从荆州劫掠归来,自称洛阳首富,与王恺斗富,石崇在冬天拿出了碧绿的韭菜碎末米粥,王恺与一群赴宴的宾客震惊的一塌糊涂,只觉石崇真是富甲天下,大冬天竟然还能拿出韭菜,后来才知道石崇只是用韭菜根和麦苗掺在一起冒充韭菜而已。这冬天新鲜的碧绿的韭菜的珍贵可见一斑。

    司马亮盯着这一篮子韭菜,倒是不惊讶这一篮子韭菜的珍贵,再珍贵的礼物他都收到过,他惊讶的是胡问静为什么要跑来费心费力的讨好他。用股想都知道胡问静搞到这一篮子韭菜是极其的不容易的,为什么胡问静要在他的府邸门口苦等一日一夜送礼呢

    司马亮轻柔地抚摸着碧绿的韭菜,就像抚摸着美人的肌肤,心中却没有一丝的绮丽。所谓的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胡问静送了大礼给他是必然有所求的,她想要求什么呢论官职,胡问静在因缘际会之下几乎到了人生的巅峰,四品的荆州刺史,五品的折冲将军,她难道还以为她能更进一步荆州刺史和折冲将军中任意一个职务给了旁人,那人做梦都会笑醒。马隆一条老命都要送在西凉了,也不过是一个五品的平虏护军而已,在文官职衔上更不过是一个五品的西平郡太守而已。胡问静若是以为自己还能继续高升,那这自知之明也就只有“不够一帆风顺,不然就得了大满贯的杨天宝”可以相比了。

    司马亮不信胡问静这么蠢,这世上除了皇室宗亲之外就没有比胡问静升官更加快的人了,胡问静绝不是没有两把刷子的。

    那么,胡问静在大冬天千里迢迢的从荆州跑到洛阳找他是为了什么呢

    司马亮的心忽然怦怦的跳,他有了一个让人无比兴奋的答案。胡问静大老远跑来在门口喝西北风也要送礼与他,会不会是想要抱他的大腿

    司马亮稳住心神,慢慢的喝了一口茶水,热茶不知不觉已经凉了,在大冬天喝入嘴中能够感到一股凉意直入心扉,但这股凉意让司马亮更加的清醒,以及兴奋。

    司马亮细细的琢磨,在朝廷为官,要么血统好,出身超级豪门,比如他;要么才华好,文采非凡,比如他;要么背后有靠山,比如他哦,这次不是他了,应该说比如贾充,比如胡问静。

    这大缙朝之内,胡问静还有靠山吗

    司马亮笑了,没有。他又拿起了茶盏喝了一口冰凉的茶水,舒服的打了个寒颤。

    司马炎和贾充以为可以让胡问静成为几个儿孙辈安稳过一辈子的倚靠,可是胡问静同样想要找一个可以富贵连绵的倚靠啊。

    这大缙朝之内,哪一个倚靠比皇族更好哪一个倚靠比即将登基的皇帝更好

    司马亮捋须而笑,胡问静的行为说穿了一文不值,良禽择木而栖,胡问静只司马炎和贾充完蛋了之后想要攀上新的高枝,而她在满朝文武之中东挑西选,终于选定了他。

    司马亮得意的笑道“有眼光”司马伷一死,够资格当皇帝的除了他还能是谁

    司马亮大笑了几声,不仅仅因为胡问静有眼光,更因为胡问静弥补了他的短板。

    司马亮在军中没有威望,可是胡问静有啊。胡问静的威望可能稍微有些逊色,这凉州、并州、荆州三次大战都有些扑朔迷离,水分很重的味道,但是打仗就是打仗,打赢了就是打赢了,军功就是军功。在最近这些年军中还有谁比胡问静的名头更加响亮若是再考虑到胡问静与马隆交往密切,与刘弘同属司马炎一系,他若是拉拢胡问静为羽翼,是不是代表可以同时拉拢到马隆和刘弘呢

    司马亮的心跳的更加的快了,若是有了手握兵权的马隆和刘弘作为羽翼,他还在乎卫瓘个这天下他不做皇帝都说不过去了

    司马亮努力的摇头,是不是想的太美好了,胡问静会不会是分散撒网,全面投资,给洛阳的司马家的王侯们都送了韭菜想要抱大腿虽然这点小心思司马亮能够允许,但是局面就不那么的坚固稳定了。

    “来人”司马亮喝道,必须立刻搞清楚胡问静的韭菜到底送了多少人。

    一个时辰之后,各路消息都汇总回来,整个洛阳除了汝南王府竟然就没人回到胡问静悄悄的回来了,更不用说送韭菜了。

    司马亮大笑“天助我也”

    第二天,金銮殿。

    司马亮板着脸走出序列,严肃的道“荆州刺史胡问静”

    一群司马家的王侯转头看司马亮,不是说不许提这个该死的名字吗

    张华茫然看司马亮,难道司马亮发现胡问静的厉害了平心而论,张华对胡问静在荆州虚晃一枪假装提高粮价,却又平价收了各州无数的粮食的手段还是很满意的,虽然这种手段在道德上很有瑕疵,君子不取,但是已经算是他可以接受的政治手段了。

    司马亮继续道“胡问静诛杀荆州叛逆有功于社稷,当有封赏”

    满朝文武死死的看着司马亮,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贾充失声道“不好”

    满朝文武瞬间反应过来,看司马亮的眼神立刻变得诡异无比。该死的,作为司马炎和贾充的最后一步棋的胡问静竟然投靠了司马亮

    司马亮得意的转头看诸位大臣,是不是封赏胡问静完全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找个借口说清楚胡问静其实是他的手下,之前他错误估计了胡问静的能力完全是他的烟雾弹。

    贾充面如土色,摇摇晃晃,身边立刻有官员同情的扶住了贾充,嫡系手下要跳槽,要退休的老上级晚节不保,换成谁都摇摇欲坠了。

    贾充眼睛发直,喃喃的道“不可能不可能”实在是太不可能了,司马亮竟然真的上钩了,这司马家的废物个个不带脑子的吗

    司马亮捋须而笑,赢得太漂亮,这个时候必须谦逊,尤其不能看张华,不然显得他心胸狭隘。

    皇宫之中,退位的太上皇司马炎悠闲的抱着皇帝司马遹看着院子中的枯枝残叶“可惜,竟然没有雪。”若是有雪,胡问静像个雪人一样投靠司马亮肯定更加的逼真。

    他轻轻的拍着小司马遹,低声道“朕的小皇孙啊,你的位置终于要坐稳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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