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胡问静的打脸

    江夏。

    几百个掏粪工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 大气都不敢喘,周县令昨日什么理由都没有就将粪霸黄仁甫杀了,他们唯恐下一个被杀的就是他们。

    周渝与周围的士卒叮嘱了几句, 又看了几份公文, 拍案大骂了几声,埋头写字, 许久,这才抬起头来。

    “你们就是这江夏的掏粪工”她淡淡的明知故问道。

    几百个掏粪工哪里敢和官老爷说话, 谄媚的笑着。

    周渝转头问一个衙役“有没有人没到”那衙役道“有七个人没到。”

    周渝挥手“将他们全家抓去挖矿。”那衙役应了, 立刻出门而去。

    几百个掏粪工吓得浑身发抖,官老爷找他们究竟有什么大事

    周渝盯着几百个掏粪工, 道“以后你们每一个月交给黄仁甫的粪道钱, 统统交给我,明白了吗”

    几百个掏粪工心中一宽,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县令老爷要黑吃黑嘛, 这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左右是缴了一份钱,缴给谁有什么区别, 缴给县令老爷好像还和县令老爷扯上了关系,似乎多了一个靠山。

    周渝挥手,几百个掏粪工规规矩矩的离开。那些掏粪工猜错了,她其实没有想要接手管理掏粪工的意思, 江夏需要财源, 但是粪霸的收入做个有钱人足够了,对一个城市而言却微不足道。周渝原本是想要好好与黄仁甫沟通的,虽然江陵城的粪霸闹了起来, 但是黄仁甫还没闹,周渝认为只要敲打敲打就能让黄仁甫认清自己的地位和官府的力量。没想到黄仁甫进了衙门之后竟然大咧咧的,一副“老子是你爹”的模样,周渝立刻失去了敲打的兴趣,江陵城的于德顺已经证明了这些痞子出身的粪霸完全看不清世界,看不清自己的斤两,与他们沟通只会让他们以为拿捏住了县衙的短处。

    周渝毫不犹豫的就下令杀了黄仁甫,胡问静已经开始了屠杀,她又何必给这些带有强烈的黑涩会性质的粪霸一条生路呢这江夏有许多事情要做,她不想为了一个可杀可不杀的粪霸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周渝看完了一份公文,细心地想了想,写下了回复。她知道最近她的变化很大,从一个逃难的孤女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狗官,若是几年前的她看到了现在的她一定会吓得浑身发抖,怎么就把“可杀可不杀”的人直接杀了呢仅仅这“可杀可不杀”五个字就透着残忍和没有人性。

    可是周渝没有办法。

    她现在的职务是江夏县令,这个职务其实是非常的荒谬的,江夏是一个郡啊,管江夏的人应该是五品的太守,而不是小小的七品或者八品县令。她以县令的身份管着一个郡,在荆州真的是位高权重了,走在江夏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会有人恭恭敬敬的行礼。

    可是,周渝只是一个普通的种地的孤女啊。她身上有许多优点,善良,勇敢,果决,坚韧,或者还有其他许许多多有点,但是她的缺点也很明显,她毫无管理一个郡的经验。她连管理一个村的经验都没有。

    这忽然从山脚下到了山顶的经历让周渝惶恐,不久前还在为了不饿死而挣扎的自己竟然管着一个郡的百姓了她能做好吗

    周渝唯一感到庆幸的是胡问静给了她一份详细的县令的日常行为流程和规范,总算让她度过了难关。她严格的按照胡问静给的规则做事,唯恐行错踏错,结果无数百姓就因此饿死了。想到在逃难时候见过的饿死的百姓以及易子相食,周渝浑身发抖,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种粮食、开荒、养家畜上,只要有粮食,其余事情都可以事情到了眼前再解决。

    比如这个粪霸什么的,周渝没有心思在这上面浪费一点点的时间。要么就老老实实的听官府的命令,要么就砍下脑袋家产充公全家挖矿。周渝确定自己是个酷吏,是个狗官,她却认为这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最好了。胡问静都被一群掏粪工闹腾的筋疲力尽,她怎么可能比胡问静处理的更好干干脆脆的扼杀在萌芽时期才是最有效的。

    周渝偶然放下笔,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心中想着过不了多久就能开始收割稻子了,今年好歹比去年多了更多的粮食。她有些自豪和得意,为国为民的感觉充斥胸膛。

    宜都国治所夷陵。

    数百从枝江县历经千辛万苦,从各个小路昼伏夜行才逃入夷陵的百姓衣衫褴褛,脸上身上满是污渍,凄凉的跪在太守府前。

    苏小花看着众人,泪流满面“这些百姓都是可怜人,他们只是想要有一条活路。若不是官府欺压太甚,地主剥削太甚,他们会愿意抢劫吗”

    周围的贵公子贵女用力点头“官逼民反啊。”

    苏小花脸上珠泪滴落“谁没有一颗良善的心”“谁不想做个好人”

    周围众人一齐点头,人之初,性本善,大家原本都是好人。

    苏小花的手颤抖着扶着一个跪着的老汉,完全不在意他身上的污渍沾染了她干净的衣衫和双手,道“因为地主不给你们活路,因为官府不给你们活路,你们才迫不得已做坏事,这能怪你们吗这是官府的责任这是官员的耻辱”

    周围众人一齐点头,只觉苏小花的言语深刻又富有哲理,若不是官员不作为,谁愿意做贼单纯的将贼人定性为恶人很是粗暴,必须从贼人的生活环境中分析找出贼人做贼的根本原因,用爱心去感化他们走上正道。

    苏小花悲愤的道“村民活不下去,只有靠抢劫维生,官员难辞其咎”

    围观众人纷纷点头,有道理。跪着的百姓更是呜咽着,若不是生活苦,他们会抢劫吗

    苏小花神情陡然一变,厉声道“百姓抢劫,官员又该如何处理”

    “庸碌之辈按照律法执行,抢劫者当坐牢者坐牢,当杀者杀。可是这能让百姓有活路吗指标不治本而已”

    “高明者采取怀柔,给抢劫者尊重、爱护、关怀,给抢劫犯家人解决工作吃饭。大德无形,如春雨润物,无声无息之间深入人心,让所有人感受到道德的力量,真心诚意的改正自己的错误。”

    “只有那些酷吏和不把百姓当人看的无耻无知无能之辈才会拿无辜者的鲜血染红自己的前程”

    苏小花愤怒的道“官员也抢劫,为什么不抓官员谁不知道石崇的财产就是从荆州抢来的,为什么有的官员就视若无睹,假装不知道而那些百姓为了一口饭,为了活下去而抢劫,有些人却要采取最严厉的手段”

    “这个世界还有天理吗”

    围观百姓大声的呼喊着,气氛立刻就热烈了起来。

    苏小花对着那数百从枝江县逃来的百姓大声的道“你们以后只管在宜都国住下,官府绝不会让你们受一点点的委屈”

    “你们没钱吃饭,不要紧,我苏小花有一口饭吃就绝不让你们喝粥。”她大声的道,伸手从头发上取下了名贵漂亮的珠钗,又褪下了手腕上的玉镯,递给了百姓们“把我的珠钗和手镯卖了,足够你们吃喝一段时日了,等钱用完了再来找我,我绝不会让你们饿死的。”

    四周百姓感动的哭泣,有人大声的叫着“青天大老爷啊”四周到处都是呼喊声“青天大老爷啊”

    某个贵公子微笑着“不愧是洛阳第一美女啊,不仅仅人美,心也美。”

    一个贵女笑着“是啊,苏小花是洛阳第一美女。”心里妒忌的要死。

    又是一个贵公子道“胡问静倒行逆施,竟然残害百姓,心中没有一丝的仁义,我等当写诗写文章唾之。”众人一齐叫好,写诗写文章骂胡问静一定可以扬名天下的。

    一个贵女笑道“胡问静看到这么多人骂她一定会怕死了的。”心中想着写诗写文章是必须的,但是一定要注意不要留下姓名,不然若是被胡问静写成小黄文怎么办

    几个苏家的子弟在府邸内奋笔疾书,必须把今日的事大肆宣扬,让所有人都知道苏小花的仁慈和善良。

    苏小花看着四周感动的百姓,胡问静的第三个弱点就是她是先行者。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当然很勇敢,但是第二个吃螃蟹的人却可以吸取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的经验,少走弯路,少付出代价。这就是后发优势。

    她不需要想着做什么事情打脸胡问静,不需要想着找胡问静的破绽,她只需要静静地等待,只要胡问静做了事情,那么一定会有优点和缺点,她只要吸取胡问静的优点,然后去掉胡问静的缺点,就能比胡问静做的更完美。

    比如这对待百姓抢劫成性,胡问静的手段太粗暴了,后患无穷,她稍微和缓一些岂不是更好有胡问静的残暴手段在前,所有人在抢劫的时候都要细细的考虑一下激怒了官府的代价,肯定会有所收敛,而这收敛就是她的巨大成功了。

    苏小花微笑地看着四周,她知道司马攸卫瓘肯定希望她用最激烈的方式主动进攻打败了胡问静,但是她有她的盘算,她没想冒险行事,打败胡问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必冒险

    宜都国太守府的官吏们崇拜的看着苏小花,有官员喃喃的道“好一个最美女太守”另一个官员捶胸顿足“若是我年轻二十年,我一定要娶她”有一个官员摇头叹息“我当了十几年的官了,却才知道当官是如此的责任重大,真是愧煞我也。”

    众人转身悠悠的进了太守府衙,看看左右没有外人立马变脸。

    一个官员低声骂着“菜鸟”另一个官员道“宜都国以后的税收和治安都完蛋了。”

    众人都是官场老鸟了,对于用“爱”感化百姓的事情压根不信,这辈子听是听得多了,什么官员给百姓盖衣服,与百姓一起吃饭,然后百姓感动,改邪归正或者愿意为之效死,可是就没见过。

    有官员冷笑道“以后只怕这宜都国是要盗贼横行了。”根据多年的经验,只要衙门敢轻判一个抢劫案件,这抢劫案件立马增加三成,如今苏小花就差直说抢劫无罪了,这抢劫案件在十天内增加十倍那是应有之意。

    有官员长叹“这蜀地的商人只怕以后不敢在宜都国上岸了。”

    另一个官员冷笑道“上岸这宜都国以后所有商铺都要关门了,哪里会有商旅上岸。”

    其余官员点头,太守公然支持抢劫犯,那又何必去抢劫商旅,抢劫商铺岂不是更容易。

    一个官员看着一群巡检司的官员和衙役,同情的道“你们以后只怕要背黑锅了。”这治安不靖,巡检司和衙役肯定要倒霉。

    巡检司的官员惊讶极了“遇到一只菜鸟我们为什么要倒霉”

    一群官员一齐笑了,苏小花和一群贵公子贵女很有才华,琴棋书画诗词样样精通,可是却是标标准准的官场菜鸟,完全不懂得怎么办公。

    众人望向府衙门口,那些贵女贵公子还在歌颂苏小花的仁慈和美好,却不知道苏小花在一群官员的眼中就是彻头彻尾的废物。

    一个官员低声道“这些年朝廷的官员越来越废物了,竟然没有拿到新官轨范吗”注1

    一群官员瞪他,他急忙闭嘴。新官轨范是曹魏传下来的东西,内容涉及新官员上任、值日、胥吏、礼仪、民情、办案、灾荒、征粮等的注意事项,就算是一个完全没有接触过官场的菜鸟只要照着这轨范做事,这工作就能做得像模像样的。可到了大缙朝之后这荆州地区数次变动,新来的大官都是门阀的贵公子,那家世、仪容、仪态真是一等一的,可是完全不知道什么新官轨范,也不知道怎么做事,竟然以为当了官老爷在大堂一坐,每天就会有下属汇报什么事情做好了,什么事情没做好,当个人形图章就好,或者以为可以化身青天大老爷,每天审理几个几十个几百个冤案,抓光了有钱有势的坏人,这百姓自然就富裕满足幸福无比了。

    一群从曹魏延续到大缙朝的底层官员唯有牢牢地闭嘴,难道身为下级还能告诉上级怎么做事的这是嫌弃黑锅不够主动凑上去吗提曹魏的新官轨范简直是把人头放在上级的手上,若是有什么事情惹怒了上级,上级只要一个“心念前朝”的罪名就能让下级全家人头落地。

    一群官员闭口不提新官轨范,只看那苏小花上任之后每天忙着刷名望、微服私访,就知道这苏小花又是一个不知道怎么做事的菜鸟。在流程上、工作内容和项目上糊弄一个菜鸟上级不正是大家所追求的吗

    巡检司的官员一丝一毫都不担心将来会背锅,他有的是手段让苏小花自己背锅。

    一个官员看着府邸大门,低声道“我听说,荆州胡刺史自己编了一本官员日常行为手册,细节与新官轨范完全不同,但是也很实用。”从某个角度来说更实用,通篇没有什么官话套话政治正确的话,唯有实际到令人发指的各种手段。

    其他官员轻轻地点头,他们也听说了。一个官员低声道“这胡问静的来历只怕不简单。”

    众人点头,微微叹息,若是宜都国不好混了,是不是可以去荆州投靠胡问静。

    苏小花带着一群贵女回到了太守府邸之内,一群官员急忙肃立。

    苏小花道“传令宜都国各地,以后不许再杀女婴,若是有人违令,那罚银钱五百文,鞭二十。”

    一群贵女贵公子佩服极了“好一个仁慈的政令啊。”那胡问静想要阻止杀女婴确实是仁政,但是这杀女婴就要凌迟,鼓励百姓揭发,更掏钱买女婴什么的却不可取,自家的孩子打杀了竟然还要判死罪,哪有这种道理难道死了孩子家里的人就不心疼吗何以严惩内心伤痛的人,小小的惩罚一下就够了。

    一个贵公子道“世人皆贪财,苏姑娘用金钱制裁得其中三味矣,世人定然不敢在杀婴。”另一个贵女抿嘴笑道“鞭二十也很合适,世人愚昧,我们慢慢教育也就是了,怎么可以用恶法严惩呢,有违圣人之言。”

    众人一个劲的夸奖着,只觉与胡问静的恶法相比,苏小花的法律高到了天上去了。这胡问静的才华果然比苏小花差远了。

    苏小花笑而不语,踩着胡问静拔高自己果然容易极了。

    一群官员恭维着“苏太守仁心仁术,不愧是洛阳第一美女。”“宜都国有苏太守在,很快就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苏太守德高望重,百姓定然感动不已。”心中想着菜鸟就是菜鸟,抄袭都不知道抓重点。

    宜都国太守苏小花的仁慈行为传遍了荆州,无数百姓为之流泪。

    有人长叹“我为什么不是宜都人啊。”

    有人泪洒长街“若是我在宜都,我就可以抢劫了。”

    有人细细的想着去宜都的可行性,只觉被官兵砍死的可能性实在太高了,为了一些小便利去宜都实在是不划算。“算了,只要忍忍就都过去了。”不就是时常有些苦役啊,挖水沟啊等等事情吗何必拿人头去冒险逃到宜都。何况家产都在荆州呢,跑去宜都国吃什么。

    酒楼之上,有人喝醉了,取出毛笔,在酒楼的墙壁上画了长长的一条线,长歌曰“人人心中都有一个宜都国。”

    酒楼中的食客看着那长长的墨线,这哪里是心中有个宜都国,分明是有堵宜都墙啊。

    数日之内,“人人心中有堵宜都墙”广为流传,人皆叹息,宜都墙到底有多高,能爬过去吗

    荆州刺史府内,一群人围着胡问静吵闹不休。

    回凉叫着“老大,让我去砍死了苏小花”挽袖子,最近兔子吃多了,正好运动运动。

    覃文静认真道“我其实学过刺杀,让我去好了,保证人不知鬼不觉。”狞笑,捏拳头。

    金渺不认为杀人是好办法,但是任由苏小花肆意的刷名誉真的很烦,每天都有不少金家的人和司州的故旧或直接找他,或写信询问,胡问静是不是快被苏小花秒杀了,现在是投靠苏小花还是投靠胡问静好。

    向德宝深有同感“我昨日抓了一个小贼,也就是偷了一些不值钱的小物什,打几个板子也就够了,结果那个小贼反问我,苏小花说百姓吃不饱就是官老爷的错,问我有没有感觉羞愧。”

    一群人对这个小贼毫无兴趣,只关心向德宝怎么处理的,向德宝瞪众人,还用问当然是加倍处罚了。

    贾午长长的叹气,认真无比“问静,不如这件事就叫我给处理吧,你不是宅斗的料。”她跃跃欲试,待在荆州实在是太无聊了,若是能够参与宅斗才是最愉快的事情。

    胡问静被一群人烦得要死,胡某为了大局装死,却被你们当真死了她怒了“怎么以为胡某不会宅斗看胡某怎么干掉苏小花”

    一群人呆呆的看着胡问静,几秒后,群情汹涌“老大,不要找死”“你一定要保住你的尊严”“你是大官了,不能随便丢脸”“看清自己,不要产生错觉”

    胡问静已经想清楚了,有一只苍蝇天天围着转实在是太惹人厌了,干脆一举解决掉。“胡某倒要看看司马攸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小花怔怔的看着一个官员“你是说,胡问静要来宜都国打我的脸”那个官员用力点头“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苏小花皱眉道“胡问静想要杀我”那个官员摇头,胡问静怎么可能杀藩国的官员呢,他道“听说胡问静要去襄阳,顺便路过夷陵。”

    一群人冷笑,江陵直接往北就是襄阳了,需要往西去夷陵绕一圈吗胡问静这是根本不遮掩目的了。

    苏小花忽然笑了“所以,荆州刺史胡问静胡刺史路过宜都国,我作为宜都国的太守宴请胡刺史,胡刺史在宴席之上抓住我的失误嘲笑与我”

    那官员笑了“只怕就是如此。”胡问静就是想要最最最普通的宴席找茬打脸了。

    苏小花矜持的笑了,周围其他贵公子贵女就没这么客气了,放声大笑。

    一个贵公子笑道“胡问静也敢来提打脸二字”宴席打脸是文比,胡问静有资格文比

    另一个贵公子笑疼了肚子,毫无形象的道“这是我二十余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一个民跑到一群豪门大阀的贵女贵公子之间宴席打脸这个民这辈子参加过几次宴席知道宴席的基本礼仪吗知道宴席该穿什么,该怎么走路,该怎么打招呼吗只怕胡问静刚进了宴席,还没有开口就被打肿了脸。

    众人哈哈大笑,胡问静简直是来宜都国送死。有人冷笑着“胡问静是被苏姑娘的道德和仁义比下去了,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所以想要跑来压苏姑娘一头。”

    一群贵公子贵女点头,当今弄潮儿风云榜定然是苏小花名列第一,而长期居于榜单守首位的胡问静眼看掉榜,定然是怒不可遏了。

    一个贵女冷笑道“胡问静如此受不了打击,这心性不过如此。”豪门大阀讲究的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当年孔融的两个儿子哪怕被灭门的士卒冲进来了依然在悠然下棋,这才是豪门大阀的风范。

    一个贵女皱眉道“胡问静定然有备而来,寻常的手段只怕没用。”一群贵女点头,什么写诗作词都可以找枪手提前预备好了,必须想其他手段打胡问静的脸。

    一个贵女道“以我之见,不如比琴棋书画。”她抿嘴笑着“琴棋书画可不能找枪手作假,也没有什么数学的真相用武之地。”

    众人一齐点头,只要把接风宴搞的巨大的一点,广邀宜都国的门阀地主乡绅官员参与,当着众人的面开始比琴棋书画,胡问静肯定完蛋。

    一个贵女笑道“正好把前些时日挑战苏家姐姐的那些女子也都请了来。”众人点头,那些跑来刷苏小花的女子真是麻烦透了,三天两天跑来门口惹事,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羞耻,小菜鸟跑来碰瓷太守还要脸吗

    苏小花笑着,心里盘算着怎么给胡问静挖坑,胡问静是个大敌,她万万不能疏忽了。这些贵女贵公子会从琴棋书画礼仪等各个角度打击胡问静,而她会在最后一刻从政务上打击胡问静的不成熟。若是能够在宴会上一举击溃了胡问静,她是不是会得到更大的重用呢至少她会真正的坐稳了这宜都国太守的位置。

    宜都国治所夷陵的城门前聚集了无数的百姓,可惜却没有欢呼声,好些人战战兢兢地看着慢慢靠近的百十个骑兵。众人无声无息的打着眼色“就是那些官兵杀了枝江的可怜百姓。”

    覃文静得意的看着四周,大声的道“儿郎们,睁大眼睛看仔细了,这里若是有枝江的逃犯,直接杀了”四周众人又是一阵哆嗦,与杀人不眨眼的荆州官老爷相比,这温柔善良的苏太守简直是天上的仙女。

    几十个贵女贵公子众星捧月一般的簇拥着苏小花站在城门前,凝视着被骑兵们护在中间的马车,那马车内一定就是胡问静。

    苏小花淡定的行礼“宜都国太守苏小花见过荆州胡刺史。”

    马车内伸出一只手,车队立刻停住了,所有骑兵冷冷的看着四周,杀气腾腾。

    马车内传出了胡问静的声音“你就是那个给抢劫犯爱和尊重的菜鸟垃圾苏小花”

    苏小花一怔,怎么都没有想到胡问静竟然会当众斥责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站在苏小花身后的一个贵公子站了出来,轻轻地摇着折扇,道“胡刺史,我等敬你是朝廷命官,但是尊敬是建立在双方都懂得礼仪的基础之上的,胡刺史不问是非,不问真相,当众呵斥藩国太守,可知礼吗”

    另一个贵女也不屑的冷笑着“胡刺史出身卑微,自幼失恃失怙,有些礼节就缺乏了教养,这也怪不得胡刺史,若是胡刺史不介意,我等倒是可以好好的指点胡刺史一些礼仪。毕竟胡刺史如今是朝廷的重臣了,若是不懂礼仪闹出了笑话可不太妥当。”以扇子遮住了半边脸,轻轻地笑着。

    苏小花微笑,就这会工夫她想明白了,胡问静要么是想要先声夺人,在一开始就给她一个下马威啊,要么是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中借助百姓痛恨抢劫犯、同情受害者的心理出牌。

    苏小花淡定的看着马车,已经知道胡问静的下一步是什么了

    苏小花认真的道“胡刺史,那些抢劫犯也是人,那些抢劫犯也有父母和孩子,也要吃饭,官府不给他们活路,他们难道就该饿死吗他们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做错了事情,就不值得原谅吗”

    一只手陡然掀开了马车的布帘,胡问静大步而出,站在马车之上居高临下,眼神凌厉如刀,看苏小花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恶鬼,沉声问道“那么,那些被匪徒杀死的商人护卫车夫就不是人那些商人护卫车夫就没有家人那些商人护卫车夫就不需要吃东西不需要住宿不需要生活了”

    “胡某原本以为你只是博爱,少女有颗圣母之心,爱天下所有东西,那没什么错的,没想到你竟然是非不分,以恶为美,那么你不过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禽兽而已。以后休要与胡某说话,胡某不和禽兽说话”

    苏小花心中笑了,这个画面她在心中模拟过好几次了,她怎么会打没把握的仗呢她早已想好了对胡问静的质问的反击,并且在言语中设好了圈套,只要胡问静一不小心落入了陷阱,她就步步紧逼,将胡文静逼到了死角,然后发起致命一击。

    她有些遗憾的看着马车,原本还想让那些跟随她的贵公子贵女们从各个方面羞辱胡问静的,现在看来便宜了胡问静了。不过,看那些贵女贵公子主动跳出来指责胡问静的礼仪,或许还能在礼仪和家教上小小的折辱一下胡翁静也犹未可知。

    马车内,胡问静淡淡的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那贵公子和贵女相视一笑,在一群贵公子贵女羡慕的眼神中道“本公子是太原李氏的李子晨。”“小女子是裴阀的裴玉秀。”

    胡问静问道“可有官职”

    那李子晨和裴玉秀轻蔑的笑了,难道是想用官职拉拢他们两人不屑的道“我等只喜欢闲云野鹤,无心入仕。”其实当然是想要当官,但是投靠胡问静是绝不可能的,门阀丢不起那人,他们也丢不起那人。

    胡问静笑了“也就是说你们两个是平民了来人掌嘴”

    姚青锋越众而出,一拳打在李子晨的腹部,李子晨弯腰成了一只虾米。

    苏小花惊呆了怎么回事

    “你干什么”苏小花身后的一群贵公子贵女一齐又惊又怒的呵斥,更有几个人想要冲过来。姚青锋旋身踢,一脚就踢飞了两个贵公子,冷冷的看着其余人,道“若是再敢妨碍我执法,立刻杀了”

    骑兵之中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众人握着刀剑恶狠狠的看着一群贵公子和贵女。覃文静坐在马背上没有拔出刀剑,似笑非笑的看着四周的百姓“这次能够是几个人呢”

    四周的百姓努力的规规矩矩面无表情的站着,我们就是看热闹的,看我们干嘛

    姚青锋见一群贵公子贵女不敢上前,转过身,一把扯住那李子晨的头发,扬手就是十几个耳光。

    那裴玉秀看着英俊潇洒的李子晨的脸肿了数倍,比猪头还要大,往日那洁白的皮肤上青筋、红印、紫印交错,而那曾经满含深情的眼神失去了光彩,仿佛没了生机,又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死鱼一般的看着她,猛然张开了嘴,一口鲜血流淌了出来,又咳嗽几声,几颗沾染着血丝的洁白牙齿掉在了地上。

    裴玉秀吓坏了,尖锐的叫着,手中绣着桃花的扇子掉在了地上也不知道。

    姚青锋扔下李子晨,李子晨软软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倒在了地上。

    “废物。”姚青锋鄙夷极了,才打了几个耳光就倒下了,废物中的废物。她伸手去抓裴玉秀,那裴玉秀的声音更尖锐和响亮了一倍

    苏小花终于回过神来,厉声道“你敢”

    姚青锋理都不理苏小花,揪住裴玉秀毫不迟疑的打她耳光。“噼里啪啦”声中,裴玉秀直接就晕了过去。

    苏小花愤怒的满脸通红,转头怒视马车,厉声叫道“胡问静,你竟然敢无故动手打人”

    胡问静冰冷的声音从马车内传了出来,隔了一层布帘依然让苏小花冷到了骨头里“两个平民竟然敢当街嘲讽堂堂四品大员,胡某没有杀了他们已经是因为心情好了。”

    苏小花浑身发抖,那是李阀和裴阀的贵公子贵女

    胡问静冷冷的道“来人,那些家伙见了本官竟然敢不行礼,给我掌嘴”

    几个士卒跳下马跑向苏小花身后的贵公子贵女们,那些贵公子贵女们脸色铁青。

    一个贵公子厉声道呵斥道“你们敢”一个士卒冷笑着“你看我敢不敢”“噼里啪啦”那贵公子的脸被打肿了。

    另一个贵公子冷冷的道“我爹爹是李刚”一个士卒笑了“李刚是谁”“噼里啪啦”那贵公子的脸变成猪头。

    一个贵女惊慌的慢慢倒退,见士卒逼近,大声的道“放肆我是崔阀的崔锦绣”那士卒随手就是一个耳光“放肆”那贵女忍住疼,眼神冒火,恶狠狠的盯着那士卒,那士卒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可怕或者恐惧,又是十几个耳光“瞪我你倒是再瞪我”

    苏小花浑身发抖,又是震惊又是愤怒,想要伸手阻拦那些士卒,可那些士卒理都不理,随手将她推开,想要与那些士卒厮打,又恐失去了身份,她只能转头对着马车大声的怒吼“胡问静,你知道你羞辱藩国官员是什么下场吗你想要和宜都王齐王开战吗你想要成为朝廷的反贼吗你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胡问静道“住手。”

    姚青锋和一群士卒一齐停手,可那些挨打的贵公子贵女已经尽数晕了过去,哪怕姚青锋等人住手,他们依然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苏小花盯着马车,踏前一步,胡问静必须为今天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她一定要告到宜都王齐王面前,让胡问静吃不了兜着走她一定要昭告天下,这胡问静竟然目无王法,粗暴不堪,不知礼义廉耻她一定要联合所有门阀一齐敌视胡问静

    马车的布帘掀开,胡问静从马车中轻轻的跳跃到了地上,无所谓的左右张望了许久,这才轻快的走到了苏小花面前,道“垃圾”

    苏小花厉声道“胡问静你敢羞辱我”

    胡问静伸出手,慢悠悠却毫不停留的一掌打在了苏小花的脸上。

    清脆的打脸声中,苏小花趔趄了几步,惊恐的看着胡问静,胡问静竟然敢打她

    胡问静淡淡的看着她,眼神中没有蔑视,没有冷酷,没有残忍,只有视若无睹和理所当然。

    “垃圾”胡问静平静的道,又是一个耳光。

    苏小花终于倒在了地上,捂着脸惊恐的看着胡问静。

    胡问静歪着脑袋看着四周的夷陵百姓和官员们,淡淡的道“垃圾,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你们所有人都是垃圾。”

    四周的围观众们惊恐的看着胡问静,好些人根本不敢抬头。

    胡问静抬起脚,一脚踩在苏小花的脑袋上,用力的旋转“一只小苍蝇而已,整天围着胡某嗡嗡嗡的叫。你猜对了,胡某真的不敢杀你,你是藩国的官员,胡某怎么都要考虑朝廷的法令和齐王的面子。”

    “可是”

    胡问静冷冷的俯视着苏小花的眼睛“我可以打得你满地找牙”

    她冷笑着“难道,你以为齐王会为了你与胡某翻脸吗胡某倒要看看齐王给不给胡某面子”

    “来人,写信给司马攸”

    “就这么写”

    “司马攸,尔要战,就作战少忒么的找小喽啰挑衅胡某,直接放马过来”

    苏小花躺在地上,身上的疼痛让她意识模糊,为什么胡问静不和她宅斗为什么胡问静不和她比斗琴棋书画为什么胡问静不和她皮里阳秋为什么胡问静不顾所有的规则

    苏小花没感觉到这是一场生死决斗,只感觉这是一盘棋,她平静地在棋盘前坐下,想好了各种开局,假设了对方的各种棋路并一一想好应对的方法,她准备用一生的时间下这盘棋。但对方没有移动一枚棋子,而是抓起棋盘向她劈头盖脸砸过来。注2,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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