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县百姓热热闹闹地筑造京观, 不但不恐惧,反而很有一种“我家终于通网了”的幸福感, 作为胡霸天的故乡, 别的地方筑造了很多京观了,就谯县没有,这说得过去吗有了京观才终于完美了。
有谯县百姓看着京观, 泪流满面,仿佛看到了远行的亲人回家“京观终于回来了”
有谯县百姓左看右看, 很是不满意, 听说西凉武威城的京观埋着数万人, 兖州定陶的京观也埋着数万人, 就是胡霸天的家乡竟然只埋了几千人,这像话吗
另一个谯县百姓同样不满“哪有几千人”跑来谋逆刺杀胡霸天的叛贼满打满算只有六千人, 跑了大半,又俘虏了部分, 真正砍死的竟然也就一千余人, 这怎么算是几千
一群谯县百姓很是委屈, 胡霸天的故乡的京观竟然比别的地方小了一个数量级,真是丢人极了。
有谯县百姓一边挖着土, 一边道“还好有杜预撑门面。”
一群谯县百姓用力点头, 听说杜预是个大官, 很有分量,从这点看谯县的京观数量虽少, 质量不同, 也算有个可以说道的地方。
有谯县百姓催着“一定要把那杜大官的名字官位写完整,越长越好。”一群百姓用力点头,不如此不显示这京观的分量。
有人大声地叫着“大伙儿加油, 这是我们的谯县的门面,千万不要偷懒了,要做得漂漂亮亮的。”
谯县的百姓大声地应着,完全不记得胡霸天的故乡怎么算都不是谯县。
谯县的县衙中,胡问静最后的汇总报告,杀死和俘虏敌军两千余,缴获铠甲四千余件,战马一千余匹,换成别人肯定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就这铠甲和战马简直是可以称为王霸之基了,刘邦项羽曹操刘备发家致富的时候绝对没有如此丰厚的底蕴,说得夸张一些,有这铠甲和战马的数量足以灭掉欧洲几百遍了。
但是胡问静一点都笑不出来,脸色比锅底还黑。她颤抖着道“还有比胡某更失败的将领吗难道胡某不但比不上隆美尔,比希特勒还要差吗”
一群手下规规矩矩地站着,大气都不敢喘。战役上胡问静大胜特胜,但是从战略上而言胡问静又一次输得裤子都没了。
胡问静以“胡刺史亲弟夺亲姐财产案”为理由轻骑出行谯县,就是想要设局一举搞定了周围的所有不满她的势力。陈留司马越,琅琊王氏,扬州司马柬杜预,豫州不满农庄制,不服她的门阀等等,若是发现胡问静傻乎乎的带着百余骑就远道赶赴谯县,会不会认为是个天大的好机会,一举干掉胡问静
胡问静就是想要所有人都这么想,这才将“胡刺史亲弟夺亲姐财产案”宣扬出去,又拖延了许久,给各个势力串联和布局的时间,这才慢悠悠地出发去谯县。
“白龙鱼服”,“以身为饵”,都玩得这么狠了,难道只是为了杀几个小虾米
胡问静的目标只有一个,一举击杀司马越、王敦或王衍、司马柬、杜预,没了这几个蹦跶得最欢的刺头,兖州扬州青州肯定传檄而定,从此天下半数地盘落入她的囊中,群雄逐鹿的大局立刻成了定局,再无悬念,诸如卫瓘之类有野心的人唯一的机会就是立刻上表投降,胡问静绝不会吝啬封他们做个关内侯什么的。
至于其他杀了多少敌人,缴获了多少铠甲马匹在这能够一举奠定江山社稷的格局的伟大的战略目标之下统统都是狗屎。
为此胡问静花了大量的精力物力财力,几千人毫无声息地调动到谯县就是一个难题,还要解决吃饭问题,武器装备问题,训练磨合问题。胡问静离开洛阳前的八分精力都放在了这上面,唯恐在细节上露出了破绽被其余人看破,浪费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剩下的两分精力却放在了洛阳的防守上。
会不会有高手看破了她的钓鱼,反其道而行,不进攻谯县,反而进攻洛阳从她离开洛阳之后,虎牢关的回凉、炜千就立刻将戒严提高了一倍,各种滚木礌石和箭矢更是疯狂地安排在了虎牢关的城头,就等司马越进攻洛阳了。
总算老天爷保佑,司马越、琅琊王氏、杜预傻乎乎地跳进了陷阱,胡问静都要烧香还神了,遇到如此单纯愚蠢的敌人不容易啊。
可是没想到一把好牌却在她手里打得稀巴烂。
胡问静的声音中带着深深地震惊“飞龙骑脸啊,本座竟然输了”然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弱智白痴爬虫了。
预设的四个敌人中司马柬没来,那怪不得她,司马柬脑子清醒或者出门前看了黄历,那是天意。但剩下的个就不同了,司马越傻乎乎地待在二十里外,任由这边打得血肉横飞,只管一动不动,这鱼是上钩了还是没上钩
姚青锋动了动嘴唇,想要提醒胡问静,消息已经证实司马越根本没来,来的是司马虓,但看看胡问静一张黑脸,终于没敢出声。
胡问静继续反思,这王敦总是来了吧,但是抓住了吗她亲自出马击溃王敦的千铁骑,四处寻找,结果被人忽悠了,竟然让王敦跑了若是那王敦就是那个被她长剑拍脑袋问话的骑兵,胡问静简直要无地自容了。
布置了偌大的圈套,花了偌大的精力,结果只抓了一个杜预,这战略目标是彻底失败了。
若是如此,胡问静未必不能接受,四个目标抓住了一个,好歹是完成了25的目标吧天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能完成一个小目标也是好的。
但这次以身而饵的手段有些狠了,保证司马越司马柬琅琊王氏想起这次谯县埋伏战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死了多少人,而是胡问静这个人阴狠毒辣卑鄙无耻,什么诡计都想得出来,以后就是胡问静站在他们的面前,他们都要考虑考虑有没有其他诡计。
胡问静仰天长叹,悲从中来“胡某的个人信用彻底破产了,以后只怕再也不能骗人了”身为一个骗子却再也没人上当,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她抱着小问竹大哭“姐姐以后只能做老实人了。”
小问竹认真安慰姐姐“没关系,以后我去骗人好了。”
胡问静立刻翻脸“做梦问竹要做好孩子,好孩子不能骗人。”
金渺王莎莎等人瞪姚青锋,这么多人跟着胡老大,竟然认错了人,丢人不姚青锋直接出卖胡问静“我们只管跟着胡老大,胡老大说往东就往东,别的事情我们不管。”
玺苏用力点头支持姚青锋,身为武将就是不想动脑子,跟着胡老大无脑冲锋,不然做武将干什么
金渺等人无奈的看胡问静,所以,还是要怪你,为什么出兵前就不知道找一张王敦王衍的画像看看呢,只要看过了画像怎么还会认错了人
胡问静不服“胡某怎么会没看过王敦的画像胡某当然看过了”
金渺等人冷冷地看胡问静,看过了画像还会找错人
胡问静悲愤极了“这要怪画家,不能怪我”她取出一个画轴打开,指着画上的人像道“这就是王敦的画像,你能认出他是谁吗”
一群人凑过去看,立马尴尬了,这幅人物画用笔流畅,意境高雅,就是忒么的不像,怎么看都认不出是谁。
金渺第一个怀疑是不是胡问静为了省钱,找了个十八流画家画的,他一低头就在画卷的一角找到了落款印章,马蛋啊,落款竟然是大缙朝的名画家卫协,大名鼎鼎的卫协竟然画了如此垃圾的人物画,会不会是同名同姓或者是个冒牌货
刘星小声地道“我家的祖宗画像好像也是这样的。”戴竹用力点头,华夏的绘画重在神而不是形,这画人一直不怎么像,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张祖宗的画像换一身衣服立马就变成了李四祖宗的画像,而且天衣无缝。
胡问静怒不可遏“你们说,就凭这幅画,我哪里找人去”
一群手下长叹,果然不能怪胡问静不认人,那些画家必须拉出来统统打死了。
胡问静摸着下巴,惊呆了“难道为了以后能够根据画像准确的找到了,胡某必须建立一个绘画学院该死的,我没去过美院啊。”
小问竹看看左右,拿过一只毛笔,就要在王敦的画像上画乌龟。胡问静急忙扯住她的手“这幅画可以卖钱的,不能给你玩。”小问竹一听钱字立马就扔了毛笔,小心地将画卷卷起来,用力的塞到胡问静的手中“姐姐快藏好了,可以卖钱的。”胡问静用力点头,大画家的人物画肯定值很多钱,实在不行就在那副画上盖一个“胡问静”的章,就说这幅画是胡某收藏的名作,说不定能够卖出好价钱。
既然一举奠定天下格局的超级伟大战略彻底失败,胡问静打算立刻回洛阳。
陈县令和柳阀阀主等人互相看了一眼,欲言又止,胡问静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只管说。”难道陈县令想要升官,其他阀主想要当官这倒不是不可以,她缺人的很,本来就打算给这些人安排一些职务。
陈县令小心地道“刺史,是不是有一些家事忘记了”
胡问静没反应过来“家事”立马转头看小问竹,今天没做作业还是小问竹闯祸了,家长来告状了
小问竹眨巴眼睛,莫名其妙。
陈县令一秒就知道胡问静想错了,只能继续道“刺史有大功于江山社稷,当写入族谱,光宗耀祖。”一群门阀中人用力点头,重点是“族谱,族谱,族谱”,胡家不是没把你写入族谱吗虽然女儿家不入族谱是规矩,但是如今胡问静已经是朝廷大官了,这要是还不能入族谱,谁有资格入族谱再说胡家族长胡老七一家死的死,挖矿的挖矿,胡家剩下的都是一些穷得叮当响的佃农,胡问静大可以强势夺取族长之位,这族谱上想写谁还不是由着她写
柳阀阀主更是友善地提醒“刺史不妨借此机会重新整合胡家,将胡家的权利抓在手中,至少不会出一些恶心人的事情。”胡家脑残的人超出想象得多,有吸儿子血,卖儿媳妇的胡十七,有见了胡十七全家被凌迟依然想着夺取胡问静的财产的胡老七,谁能保证胡家不冒出一个公开宣扬将胡问静踢出胡家族谱,赶出胡家,剥夺姓氏的胡二十七,胡十七虽然不会影响胡问静分毫,但是挡不住恶心人啊。
胡问静笑了“没有这个必要。”她认真地道“胡某从来没有搞清楚写入族谱、踢出族谱到底有什么重要的”
“写入族谱,胡某的工钱就增加了吗胡某就百病不生了吗还是走在路上就能捡到钱了到底写入族谱有什么用,你们如此的看重写入族谱”
“踢出族谱又对胡某有什么影响毁了胡某的名誉与胡某断绝了家族的关系胡某不靠家族吃饭,有没有家族对胡某毫无影响。”
陈县令和柳阀阀主等人尴尬地看着胡问静,胡问静虽然已经身居高位,出将入相,但是在人情世故上终究有硬伤,不懂得其中的道理。
胡问静看了一眼众人,立马就知道自己的思想超前了,她对家族和族谱的概念停留在21世纪的大城市,现代社会的人口迁移早已将家族打得粉碎,人人都在靠自己的努力获取生存的权力,所谓的“踢出族谱”不过是极少数一无所有的人要挟制约家族中的成功人士不成,恼羞成怒之下唯有拿出祖宗家法,假装一根稻草是无敌的宝剑,指望能够唬住成功人士,进而老实分给他们利益的可笑手段。
但家族和族谱在华夏的古代却没有这么简单。
“是了,胡某想错了。”胡问静平静地认错,用时代的观念开始考虑“族谱”和“家族”的分量。
“被踢出了族谱,赶出了家族,就意味着失去了靠山,以前一只鸡卖文钱,一看胡某没了家族的倚靠,顿时成了出了事之后没人出头的无根浮萍外乡人,这一只鸡立马就成了四文钱了。若是胡某敢吵闹,旁人自然有家族出头一群人打胡某一个。”
胡问静淡淡地道“这家族和族谱就是普通人的靠山啊。”
她又笑了“可是,胡某不需要。”
“胡某从来不靠名誉吃饭,胡某是胡霸天,是胡人渣,胡杀头,胡某什么时候需要名誉了”
胡问静淡淡地笑,哪怕在21世纪她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名誉什么的,作为一个工科生只考虑机器和数据,什么时候考虑过名誉了。
陈县令和几个门阀阀主苦笑,天下竟然有不在意名誉的女人又后悔自己的脑残,小黄文一派宗师会在意名誉
胡问静认真地道“而且,你们没有意识到以后这豫州,这天下,家族的力量越来越小了吗”
陈县令反应最快,失声道“农庄制公平”农庄制下,什么族长,什么家族,有个用,人人都要老实种地养猪,绝不会因为是孤身一人就被人欺负。
胡问静牵着小问竹的手走出了县衙,很多人以为集体农庄制只是摧毁门阀统治的工具,顶多还有增加农业产量的作用,他们不知道集体农庄制带来的是对旧有制度、习俗、社会关系乃至文明的毁灭。
柳阀主等人看着胡问静回了洛阳,愤怒地看陈县令“怎么这就让刺史走了谯县到底搞不搞农庄制”这可是牵涉到他们每个人切身利益的事情,他们作为被农庄制打倒的门阀中人不太好开口,陈县令作为地方父母官对上级询问公事那就是理直气壮的了,为什么就不问一句
陈县令冷笑“谯县是不是执行集体农庄制,自然有谯郡太守、豫州州牧考虑,陈某作为县令只要执行太守和州牧的命令即可。”
陈县令甩袖而走,这群门阀家主唯恐得罪了胡问静或者让胡问静不快,坚决不肯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头,却指望无关的他冒着得罪胡问静和让胡问静不快的风险出头询问,真是可笑至极。
陈县令心中对谯县门阀鄙夷到死,自己的利益都不敢出头,指望无关的人牺牲利益做好事,这种幼稚低劣的宅斗思想充斥了谯县门阀中人的大脑,怪不得谯县门阀努力了百十年一直都是小门阀。
官道上有数千士卒经过,有的一人数马,有的拿着长长的毛竹长矛,有的配着长刀,路边众人见了那“肃静”、“回避”的牌子,规规矩矩地跪在路边,看那毛竹长矛就知道一定是胡刺史的手下,万万不可冲撞了。
有男子躲在远处看到了大军杀气如虹,心生敬仰“大丈夫当如是矣”
有男子看着数千士卒有男有女,却个个手持兵刃,目不斜视,只觉这精锐士卒足以横扫天下,感慨道“彼可取而代也。”
大军之中,胡问静看着四周的百姓的羡慕妒忌恨的目光,冷冷地对匆忙赶来迎接的谢州牧等人道“你们放心,胡某知道这次胡某遇刺与你们无关,不至于砍下了你们的脑袋,也不会追究你们失职。”
谢州牧等人抹着汗,点头道“是,刺史仁义无双。”还以为哪怕这是胡问静设下的诱杀司马越等人的圈套,但看到这么多敌人忽然冒出来,而豫州官员毫无所知,胡问静依然会暴怒,就算没杀一群官员泄愤,也会贬谪一大批人,没想到胡问静意外的有节操。
胡问静继续道“但是,这豫州有哪些门阀参与了,你们必须全部查出来,不论是直接派人去了谯县,是派人在路上埋伏,是了粮草刀剑,统统查出来,然后都杀了。”
谢州牧等人用力点头,就是胡问静不说他们也要坚决彻查到底,谁忒么的拿他们的人头做垫子往上爬,他们就要杀了谁
胡问静冷冷地道“胡某要每个郡县都有一群人脑袋落地,懂我的意思吗”
一群豫州官员颤抖了一下,重重地点头,这就是要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了。但想到作为朝廷权臣的胡问静遇刺只是杀了一些门阀或者有嫌疑的人,已经是超出想象的仁慈了,放在秦始皇的手中就是把方圆几十里的人尽数杀了。
谢州牧慢慢地点头,胡问静这是要借着被刺杀清洗豫州所有怀有异心的门阀,他倒是很认同,豫州北部的几个郡县其实还算能够接受农庄制,因为豫州的核心郡县都在北部,豫州官员控制得还算不错,豫州南部就几乎失控了。他已经看过了陈县令发来的公文,详细写了俘虏们在拷打之下招供的几个门阀,都在豫州南部各郡。他盘算着,借此机会大力清洗了豫州南部的门阀也是好事。
大军前进,胡问静对刘星戴竹等荆州调遣来的精英道“你们此去各个县城,只需要牢牢地记住了一点,那就是不服者杀。”
刘星戴竹等人用心听着。
胡问静继续道“你们莫要管民心如何,民心利得过刀剑吗但凡有跳梁小丑敢不服胡某的农庄制,莫问原因,莫问隐情,直接杀了。”
“为何因为这世上就没有一条法律可以让所有人满意,只有一条河,上游的人多用了水,下游的人就要少用水,难道还能平衡不成只有一个饼,张吃了能活命,李四就要饿死,难道希望李四开心的饿死不成”
“胡某这农庄制不能包治抱病,不能兼顾所有人的利益,有的人辛苦了几代人买来的田地被胡某没收了,他能开心有的人家中赔上了性命才开荒成功的田地被胡某没收了,他能不怨恨胡某”
“你们若是打着有理说理,有委屈了就在其他地方弥补他们,你们很快就会发现每个人都要委屈,每个人都需要弥补。”
“不患寡而患不均,人皆如此。”
“既然搞不定所有人的利益,那就一刀切,不要考虑任何背景,任何理由,你们是农庄的负责人,你们是上位者,人类历史上从来只有下位者顺应上位者的习惯和利益而改变自己,没有上位者顺应下位者的习惯和利益而改变自己的,不如此,不当官,不如此,不奋斗。”
“你们去了各个县城,第一件事就是彻查户口,搞清楚每家每户的人口,然后只管无视一切豫州与荆州的差别,一律按照荆州农庄的制度做,除了豫州不能种芋头,其余是两百文买女童也好,是死了孩童就要全家砍头也好,是儿子税也好,是京观也好,统统按照荆州的方式做,按照你们熟极而流的方式做。”
刘星戴竹等人认真地点头“是,刺史。”
胡问静认真地道“你们在豫州可以做任何事,但是绝不能善良,善良只会要了你们自己的小命,百姓在屠刀之下才有善良。你们也不用担心杀人,杀光了整个县城的人都无妨。胡某的集体农庄制度超越了这个时代,目前是最有效的让所有人过上有饭吃有衣服穿,公平公正的手段,任何挡在集体农庄前的人都必须碾碎。”
刘星戴竹等人真心地认同集体农庄制度,荆州在集体农庄制度下吃食比以前好多了,儿童的夭折率也直线下降。
胡问静道“但豫州的反抗势力很强大,占有荆州九成农田的门阀被胡某血洗了,荆州百姓的个人田地没有受到一丝丝的影响,荆州农庄中的百姓都是流民,只要有饭吃就支持集体农庄。豫州没有遇到旱灾水灾瘟疫,没有不加入农庄就要饿死,没有开垦荒地,而是直接从百姓手中夺取了所有田地,势必不得民心,势必处处都有反抗,不杀一批人只怕这农庄制是贯彻不下去的。”
“豫州门阀就算冒着灭门灭族的危险也要杀了胡某。他们连胡某都敢杀,何况你们你们每日每日不论去哪里都要穿着铠甲带着利刃,都要带着二十个以上的全甲士卒。我手中的人手不多,只能每个郡留百人给你们。如此,纵然有人造反,你们只需凭借坚固的甲胄和锋利的兵刃就能杀出农庄,召唤郡中的士卒平定反叛。”
刘星戴竹等人自信地点头,只有打过仗才知道全身甲胄手持利刃的士卒有多可怕,有二十人在足以镇压一个县城的百姓,何况郡府还有两百个士卒在。
胡问静深深地道“民心似铁,官法是炉。杀尽了那些不服胡某的百姓,这集体农庄制就能真正的普惠天下百姓。”
“记住,你们是改变世界的火种,将会照亮整个世界。”
听着胡问静反人类的邪恶言语,刘星戴竹等人用力点头,她们很清楚自己承担的责任和风险。
刘星认真地道“刺史放心,我一定建一个人头京观。”
戴竹道“想要教化百姓,就只有先流血。”
其余从荆州而来的官员一齐点头,他们在荆州都是见过了血的,很清楚基层百姓只看重利益,不在乎忠义,侵犯百姓的利益势必会带来血和火。
胡问静道“你们只要记住,我们是怀着解放他们,让他们过上幸福的人生而来的,只要我们让所有人比以前过得更好,我们就会得到真心的拥护。”
众人点头,只觉心中意气风发,很有一种可以统一世界的气概。
胡问静看着众人,心中有些惶恐,将这些人安置在人生地不熟的豫州很是为难她们了,她很是担心她们的安危,但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大局方面有谢州牧清洗各地的门阀,细节方面有二十甲士随身保护,只要运气不是太坏,怎么都能坚持一段时日,然后,就要靠荆州和司州不断地向豫州输血了。
胡问静转头对苏雯雯道“从荆州调人支援豫州路途太远,只有从司州调人,而你守着司州的最东面,以后定然会从中牟大量调动人手,你要抓紧训练农庄士卒,随时做好支援豫州的准备。”
苏雯雯点头“老大你放心,我搞得定。”
胡问静微笑,这些人都很用心的为了她,为了这个世界努力着,她有责任做得更好。
她想了想,道“来人,传令天下,参与谯县刺杀胡某之人为谋逆罪,诛九族。”天下震恐不震恐不知道,豫州定然震恐之极,看那些蠢蠢欲动的小门阀谁还敢动手。
“传令天下,琅琊王氏王衍、东海王司马越、南阳王司马柬谋逆,悬赏万金取其人头。”
“传令天下,胡某一年内必灭琅琊王氏”
有这条命令,琅琊王氏、司马越,司马柬一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洛阳,不论是进攻豫州还是支持豫州门阀作乱的几率都会直线下降。
胡问静平静地微笑“本座就在洛阳,想取本座人头的人只管试试。”
大军一路回洛阳,不断有人从军中分出去进入各个县城,等胡问静进入了司州荥阳郡,又只剩下了百余骑兵。
胡问静回首陈留方向,很是诧异,司马越为什么一直不动手她已经只有百余骑了,为什么司马越有万精锐在,就是不敢动手
陈留。
司马越认真地看着司马虓,大声地夸奖“好干得好本王还担心你自恃武勇,冒然带军进攻胡问静,没想到你用兵老道,能够做到其徐如林,不动如山,有大将之风”
司马虓微笑着点头,心中有些傲然。他虽然年轻,但是却读了不少兵书,怎么会冒然冲动呢
司马越举起酒杯“范阳王,本王敬你”大堂中其余谋士也举起了酒杯,齐声道“敬范阳王”
司马虓举起酒杯饮了,眼神中颇有些志得意满。
祖逖大声地敬酒,不断地恭维着司马虓,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从结果看,司马虓蒙对了,胡问静布下了陷阱,若是司马虓敢进攻胡问静,很有可能就会像杜预一样被砍下脑袋。但是这属于事后诸葛亮,在当时缺乏支持“前方有陷阱”的理由,司马虓至少开派出大量的斥候联系王敦和杜预,哪怕发现对方遇到了埋伏,也该重新策划道路救援友军,而不是为了保存实力坐看友军败亡。杀了胡问静是大家的意愿,不是某个人的意愿,今日司马虓坐视琅琊王氏和杜预败亡,来日琅琊王氏哪里还会信任和支援司马越
祖逖高高地举杯,道“饮胜”他心中琢磨着,司马越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司马越有什么新的计划吗从近日司马越的行为看,他发现了与以往的不同,司马越似乎变得更加关心百姓了,司马越究竟是怎么了
酒宴一直到了深夜,司马越在侍从的搀扶下醉醺醺地回了房间,侍从小心扶他上了卧榻,轻轻地合上了门离开。倒在床上的司马越陡然睁开了眼睛,毫无醉意。
他最近仔细地研究了胡问静,越来越确定依靠门阀远远不如依靠平民百姓。胡问静随时可以从农庄拉出一群百姓,他可以吗他也可以的,强行征召百姓从军是自古就有的事情,国时期更是发挥到了巅峰,几乎是个男人就有可能被征召,不然人口怎么会下滑得这么厉害可是强行征召了百姓从军有用吗以前是有用的,大家都是强行从农田中抓了农夫,发了一根长矛就是士卒,长矛兵最不需要培训了,只要拿着杆子乱捅就行,什么腰部发力,什么刀法枪法十年苦练,统统不需要,打仗的时候就看谁人多,谁的士气崩溃得晚,谁就赢了。
可是这个方式对胡问静是行不通的。
司马越又是惊慌,又是佩服。胡问静的农庄士卒是有经常性的练习的,虽然也只是练练站队,喊喊口号,拿着比拇指还要细的竹竿装模作样的刺杀。但是就这点训练已经足够碾压别人从农田强行征召的农夫了,那些农夫就连站队都不会,遇到敌人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什么军法军规通通不知道,甚至不知道逃跑会被砍头。
司马越确信两支军队相遇,他的农夫军分分钟就会崩溃。
司马越睁着眼睛看着屋顶,今日月色不错,房间内还算明亮,随着眼睛适应了黑暗,他越看越是清楚了。
他可以学习胡问静在平时训练农夫吗不能。
因为陈留乃至兖州的土地都是各个门阀的,官地稀少,荒地倒是有很多,但农夫都在门阀的土地上劳作,哪怕他是东海王也绝对做不到随时随刻调动佃农停止耕种,开始训练。门阀不会配合,佃农也不会配合,停止耕种带来的农地产出的损失谁负责
司马越深深地呼吸,除了强征的农夫的战斗素质不如胡问静的士卒外,他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这个问题严重到他无法出兵攻打胡问静。
司马越冷笑着,他答应了琅琊王氏在司州和豫州的边界处安排上万大军拦截胡问静,他说谎了,他做不到。
天下人都知道司马越有万精锐中央军士卒,有他在东海国积累的万余士卒,东海王司马越手中有至少四万精锐士卒呢,怎么会抽不出一万士卒拦截胡问静
司马越真的没有一万士卒了,他遇到了一个严重极了的问题,他没有粮食了。
四万精锐士卒要吃饭,兖州忽然多了四万张嘴巴,兖州的粮仓能够支撑多久四万张嘴巴的数量不多吧放在算上隐藏瞒报的户口也不过只有2476万人的大缙朝好像确实不算什么,可放在总人口只有85万左右的兖州呢兖州是小州,只有七个郡国,他占领了濮阳郡和陈留郡,又有多少人口二十几万还是十万区区只有不到十万人口的小地方忽然多了四万张嘴,还觉得很少吗
司马越看了濮阳郡和陈留郡的粮仓库存后,很清楚若是继续如此下去,到了今年的冬天粮仓就会见底,他要么开始抢劫百姓,任由百姓饿死,要么就解散大军,逃回东海国。
司马越看着屋顶,毫无睡意。他没有点灯,摸索着起床,取了一壶冷茶,慢慢地品着。半明半暗的房间就像他的心情,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己方的地盘驻扎大军竟然会没有粮食了。
兵书上,史书上有写吗司马越承认,他从来没有认真地去研究兵书和史书上关于粮食的记载。他唯一能够记得就是史书上经常写着某某地大灾,人相食。
司马越有些愤怒,他确定那些在宴会中白衣胜雪,吟诗作对的贵公子不懂驻地的粮草竟然会不够吃的道理,确定那些写出华丽无比的骈文的才子也不懂,确定那些清谈玄学,言词奥妙无双的大师也不懂,确定那些画画,弹琴的贵女们更加的不懂。
因为他就是那些人中的一份子,他从来没有听谁说起过大军驻扎竟然要注意粮草的。
粮食难道不是发文让户部和兵部调派的吗不是粮草不足就是有小人不顾国家大局吗
司马越相信那些贵公子贵女玄学大师都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实告诉他这是要坑死自己的。
司马越唯一庆幸的是他从胡问静过年期间偷袭定陶后就开始深刻反思自己与胡问静的差异,较早的发现了己方粮草的不足。
所以,司马越把四万精锐大军尽数打发去种地了。军屯而已,百年前曹操就开始军屯了,又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四万精锐士卒对此毫不抵触,种地是为了吃饭,打仗要掉了脑袋,选哪一个根本不需要考虑。
所以,司马越没有一万大军可以堵截胡问静的去路,一千轻骑几乎是他能抽调的所有军事力量了,司马虓没有硬拼,他由衷的感谢司马虓,一万分的真心的赞扬司马虓的保守的作战风格,他真心折损不起。杀了胡问静战争不可能结束,就算洛阳垮台了,剩下的琅琊王氏、其他门阀、皇室宗亲还要继续开打。派了一万大军荒废了农田去杀胡问静,不论成与不成,只会让他自己完蛋。
所以,司马越是个自私的人,他自私的只考虑自己,而没有考虑天下大局,没有考虑司马家的江山社稷。
司马越慢慢地饮茶,冰凉的茶水让他心中更加的苦涩,军屯只是权宜之计,胡问静此刻有无数的事情缠着她,没空进攻陈留,一旦被胡问静扫平了豫州的反抗势力,胡问静会不组建新的大军进攻陈留他有正面对抗的力量吗
他似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学习胡问静,采取集体农庄制。
将所有的佃农尽数控制在手中,一边往死里逼佃农种地、开荒,从田地中获得最大的产出,一边固定时间安排佃农进行军事训练。
唯有如此他才能从有限的根基中挖掘出最大的力量,然后避开定陶,回师攻打兖州其余地方,击杀琅琊王氏,尽取青州,然后取徐州,所有攻陷的城池尽数采取集体农庄制,这才有一点点与胡问静对抗的可能。
司马越握着茶杯一动不动,他又该如何说服、拉拢、除掉兖州的门阀执行集体农庄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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