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比在乍暖还寒的春日夜晚, 饱食满足的饭后,懒洋洋的坐在壁炉边,享受一杯清茶, 一碟黄油小点心更快乐悠闲的事情了。
祈行夜慵懒坐在沙发摇椅上,听着壁炉里的柴火噼里啪啦, 手边白瓷杯热气袅袅,翠绿茶针竖起,在杯中沉沉浮浮。
人们热闹的谈笑声被他抛在身后, 云翳清等人在客厅里已经开始了饭后消食活动,盯上了祈行夜的彩虹拼图, 被白翎羽激起怒意,非要一人一半比拼谁更快拼完超高难度的拼图。
其他人围绕在他们周围的沙发和地毯上, 或坐或站,热烈叫好围观, 各自为自己看好的人下注。
赌注就是他们手里的小饼干。
注意到了聂文偷偷把饼干碟压在云翳清一方的白翎羽,当即恼火指责, 大声怒斥聂文这是背叛。
聂文可怜巴巴“祖宗诶,要是赌谁能更快炸了侦探社,我一定赌你赢。但这可是拼图, 最考验耐心的拼图,还是这种超高难度的。”
他诚恳问“你这辈子有安下心来做过什么吗毕竟我还想要回我的小饼干。”
奶爸的手艺可是堪称惊艳和祈行夜的厨艺相比可谓是天堂地狱的差别。
白翎羽“”
她恼羞成怒“用你提醒我不管, 你必须压我赢”
聂文眼神渴望, 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饼干碟被移到白翎羽一方我的小饼干啊。
罗意威耸耸肩“我就知道是这么个结局, 所以早就识时务的主动压了翎羽。”
3队这么多年, 队友们都是什么性格还不知道吗
云翳清挑衅向白翎羽勾了勾手指“来啊。”
白翎羽“来”
作为裁判的晋南盯紧秒表“三,二,一开始”
两方迅速投入激战, 周围欢呼声叫好声口哨声四起。
奶爸站在厨房里,正与身边偷吃刚出炉小饼干就被抓住的明荔枝柔声说话,叮嘱他晚上不要吃这么多甜食。
他听到厨房外传来的热闹欢呼声,转身,透过半开的玻璃门向外望去,眼神柔和温暖。
祈行夜侧眸,静静看着这一切,笑着转回视线时,眼眸却先一步冷了下来。
“从创始人那里,问出什么了吗”
他低声问身边另一张沙发上的人“关于西南密林里的大量弃尸,秘密实验,a国操控,衔尾蛇”
低低笑声传来“或许不应该让小颓下去审讯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祈行夜。”
余荼端起手边酒杯,冰块声叮当。
她勾唇轻笑“如果不是我始终关注着你的行程,我都快要以为,你和t国资本财团是老相好了。知道这么多,就算说你是当事人之一,也毫不为过。”
祈行夜耸耸肩,单手支头“谁让我很会猜呢根据现有的条件和情报,进行合理的反向推导和适当构建,这是私人侦探应该有的职业素养。”
余荼挑眉:“如果全世界的私人侦探都有这样的职业素养,那光是侦探们,都足以建立新的国度了。”
“祈行夜,你可以用那个身份骗得过世人,但骗不了我。在我面前,省省力气吧。”
她淡淡道“我去拜访过山南,你父母的墓地。”
祈行夜唇边的笑容逐渐回落。
失去了笑容之后,那张俊容冷肃得惊人。
“让我猜猜,你刨坟开棺了”
半晌,他重新笑起来“发现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发现。因为根本就没有东西。”
余荼平静“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坟里,什么都没有。”
她侧首,定定直视祈行夜“我应该不是第一个刨坟开棺的。而第一个也是在我之前这么做的人,就在我面前。”
余荼也是从山南回来之后的很久,才慢慢意识到其中蹊跷。
一件事但凡真实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而就算那痕迹再细微,也会被3队准确捕捉,并顺藤摸瓜找到真相。
3队的优秀素养,才是调查局信任3队,并放权给余荼的根本原因。
可现在,她翻遍了整个小城,却找不到祈行夜父母真实存在过的痕迹
除了邻居亲朋口中那对早死的可怜夫妇所留下的记忆,余荼没找到任何可以真正证明祈行夜父母存在于此的证据。
就连尸体,也如此合理的丢失,让所有可能追查的线索都就此断开。
巧合
余荼不相信巧合。这也是她能一次次从危险战场中,活着回来的根本原因。
于是,她意识到了一件事。
在她之前,已经有人做过与她相似,但更加清楚目标并且彻底的事。
销毁祈行夜父母的尸体,抹除他们存在过的所有物理痕迹。
唯一有理由,并且有能力在做完这些后,还能从所有人眼皮底下隐身,甚至完美欺骗过她的,在她的认知里,只有一个人。
祈行夜。
“我也考虑过,对于普通人而言,挖开亲生父母的坟墓弃尸,这是否还是有些超出了寻常人的道义标准。但我很快意识到。”
余荼轻笑“是我的错,竟然因为你会笑,就误以为你是普通人。”
她定定注视着祈行夜“你明明,是疯子才对。”
祈行夜长久回望于她,然后轻笑着垂眸,转而看向烧得正旺的炉火。
“不管你我是否愿意承认,我们是同一类人,祈行夜。”
余荼平淡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原因你父母车祸死亡那一年,你才七岁。为什么要那样做”
祈行夜歪了歪头,轻松道“余队,不要说得我像个变态一样,我可没有挖坟弃尸的爱好,尤其是对我的亲生父母。”
“我确实挖开了坟墓,开了棺。但是。”
祈行夜垂眼,看着自己手中白瓷杯中轻晃的浅绿茶水“我父母,并不在那里。”
“棺材里的,是两个木雕人。”
余荼微微睁大眼眸。
“不过有一件事,余队你猜的没错,让尸体被扔进垃圾堆,无法再追查,确实是我做的。”
祈行夜笑道“当你认识足够多的人,关系网层层递进,导向这样的局面并不困难。”
“新政策一出,我就从朋友那里听说了,并且透露给另一家土地公司,令他们意识到其中的巨大利润。我知道他们的行事方法,所以,被扔进垃圾堆中我父母的尸体,也是顺理成章。”
从头到尾,他都清楚知道,并且始终都在掌控之中。
余荼皱眉“原因”
祈行夜眨眨眼,无辜摊手“为了拯救世界”
他笑嘻嘻姿态悠闲“我不知道,余队你来告诉我如果你找到了答案,一定要通知我。”
余荼皱眉,看向祈行夜的眼神复杂,像是第一天认识眼前笑容亲和的青年。
她怎么之前没有仔细看过明明祈行夜的笑容,从来没直达过眼底。那火热如岩浆的热情下面,始终都是冻土冰层的寒冷。
不可靠近。
但余荼知道,既然祈行夜不打算告诉她,她暂时是别指望着能从祈行夜嘴里问出什么了。
除非商南明这尊大佛离开。
只要有商南明这位保护神在,余荼就别想伤害到祈行夜一星半点。
更别提将祈行夜拎到地下室,交由宴颓流审讯。
余荼平静收回目光“如果放在以前,有人敢欺瞒我,还如此明目张胆,我一定先卸了他两条胳膊再让他说话。”
祈行夜漫不经心瞥过身后不远处的书房“但现在,有商南明在。特殊长官,就算是3队也别想在他眼皮底下做什么。”
余荼挑眉“你倒是被保护而自知。”
祈行夜骄傲“那是。”
他挺了挺胸膛,还不忘回身冲办公中的商南明k
“商长官最爱我了毕竟我这么优秀,世无其二。”
像在爱中被娇纵的骄傲小狐狸。
敏锐察觉到目光而抬头的商南明“”
他抬手捂唇,目光微沉,压制住被可爱到而想要摸一把小狐狸的冲动。
余荼“”
“来个雷劈死你们两个吧,真是受不了了。”
余荼扶额“杀孽太重的惩罚就是遇到你吗”
祈行夜咧唇笑道“我还以为,遇到我是福气。”
“就比如我能有荣幸,知道宴颓流女士审问出的内容吗”
余荼安静注视着他。
祈行夜眸光幽深,俊容被火光照亮,半明半暗间,他笑了。
“请”
越过他,余荼看到了他身后远处的商南明,同样在注视着她。
像沉默的守卫者,坚实的后盾,永不倒塌的山峰与天空。
余荼收回视线,将自己身旁沙发缝隙中的文件夹抽出来,递向祈行夜“晚饭后,小颓递上来的。所有你想要知道或不想,创始人所知道的一切,都在这里。”
祈行夜俊容染上笑意,刚刚的冷肃和缓了下来。
他将自己身边的饼干碟递了过去,作为文件夹的代替,塞在余荼空荡的手里。
余荼挑了挑眉,眼神询问。
祈行夜笑道“多吃点,奶爸回云省之后可就吃不到这么好的手艺了。再来点小饼干”
余荼笑了“你是知道怎么和缓局势的,祈行夜。”
“真应当庆幸你生在国内,被调查局招募。如果我是在国际战场上遇到的你这种人在杀死你之前,我会很惋惜,为什么你是敌人。”
祈行夜含笑点头“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余队。”
他翻开那份尚带着没有干透血迹的文件。
所有被从创始人嘴巴里撬出来的秘密,显露无余。
一如祈行夜之前的合理猜测,t国资本财团,确实在a国某大财团的暗中支持下,进行秘密人体实验。
最开始,创始人只是t国一个不起眼的小借贷公司老板,靠着杀人越货,高利贷,买卖游人等生意发家。随着财富的积累,他的胆子和胃口也越来越大,寻求更加“成功”的事业。
刚好当时a国大财团赴东南亚考察投资,在街头短暂停留时,被创始人找上门毛遂自荐,被欣赏勇气而得到了财团的小额注资。
但创始人并没有就此满足。他想要追求的,是更加庞大的事业,因此跟随大财团返回a国,任劳任怨经手脏活。
创始人等待的机会,很快就到来了。
二十年前,a国爆发了一次大规模的灾难。
ab0009污染事件。
也被称为,衔尾蛇。
首吞尾,循环,也是贪婪。
那场污染事件因为人们对于污染的认识太少,以及错误的隐瞒,镇压,延误最佳救援时机,错误判断,接连进行错误决定,高层的傲慢和轻视,底层的失职和不以为意种种原因,最终酿成大祸。
被波及和影响的人数,高达上百万。
很多a国民众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波及,即便侥幸存活,也不得不在余下的生命中,忍受着痛苦的后遗症。
但更令各方担忧的,是迅速蔓延到世界其他国家的衔尾蛇延伸案。
得益于国内对于污染的敏锐嗅觉,调查局的前身,也就是林不之和秦伟伟所带领的秘密调查小组,迅速对将要进入国内的衔尾蛇污染进行了封锁,也因为小组的经验丰富和高效合作,使得当时在延伸案于世界各地开花的时候,为国内争取到了远超其他国家的安定平和。
可是,慢慢的,国内也逐渐发现了衔尾蛇延伸案。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林不之都想不明白,明明已经做了最及时和周全的准备,为何衔尾蛇的尾巴,还会跨越大洋伸进国内
直到徐丽丽案件被发现。
林不之终于明白,当年,不仅是国内,那些在世界各国开花的衔尾蛇延伸案,都指向同一个最终原因。
a国。
在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之后,当时的a国研究所却意外从基数足够庞大的死伤中,发现了一件事进化。
就像类人猿在某一天清晨,太阳照进岩洞时,忽然褪去了过去的身份,直立行走,使用工具,获得智慧。
成为人类。
而在二十年前,“衔尾蛇”在死者身上遗留下的粉色晶体,就是那缕照进新世纪的阳光。
a国研究所的研究员激动大喊这是主赐予的福音,是指引人类的新道路,所预言的千禧年新纪元,终于到来。
然后五分钟后,整个研究所,被粉色警惕污染,彻底覆灭。
但这份研究报告,被从原始污染物中提纯的粉色晶体,以及研究员的“预言”,却流传了出去。
落进a国某大型财团手中。
以生物制药起家的财团很快就意识到,这是新的天启。
瘟疫,战争,饥饿,以及死亡。
仁慈的天父所派来的天启四骑士。而现在,其中一位骑士,就在他们面前,等待带领着他们在神的指引下开疆扩土,为了a国新一轮的追逐和洗牌,而进行准备。
财出了自己的使者,各自携带一管粉色晶体,前往被他们指定的各个地点,散落世界。
他们有了一些猜想,但还没有可以支撑他们结论的实验,初始的死亡人数仍旧不够,因此,他们开始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到更大的世界去。
将整个世界作为试验场,排除掉人种,肤色,生长环境和水土,文化差异一一排除掉所有可能影响判断的因素,让一组组对照实验,为他们验证猜测,完善实验,修改理论,不断修正方向,直到他们找到应该行走的那条路。
徐丽丽,是被该a国财团选中的“使者”之一。
但她只负责国内。
而这位曾经以种种恶劣手段起家,并主动向a国财团表忠心的创始人,则获得了财团的信任,让他在t国进行实验和扩散,组建实验室,进行秘密实验。
他们不仅在实验室中研究人类依靠衔尾蛇进化的可行性,还根据实验进行记录和追踪,研究衔尾蛇所留下的粉色晶体,为人类的生存和健康所能的各项增长。
长生不老。
这是世界上每一种神话中,都会提及的话题。而即便再贤能的君王,再富贾一方的巨鳄,他们都会在年华老去之后,深深的为求长生与健康而痴迷不已。
a国财团也以此为卖点,向世界各国最富有的那亿分之一的人物,兜售宣传衔尾蛇项目。
他们隐瞒了污染的存在,只宣称,衔尾蛇是为无限。
此项目的最终目标,就是长生不老,无限的生命。
而a国财团也确实向这些人展示了他们的成果死尸复活,重伤痊愈。
看着将要死亡的人恢复生龙活虎的状态,早已经死亡腐烂的尸体从棺材里坐起身,这些人发出阵阵惊呼,连呼这是上帝的奇迹。
也慷慨的掏出大把大把的钞票,赞助于衔尾蛇项目。
依靠着这庞大的数额,a国财团很快就从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小公司,摇身一变,成为了享誉世界的跨国大财团。
二十年过去,早已经举重如轻。
靠着这套宣传,财团拿到了数不尽的赞助,大把大把的钞票被挥舞着争先恐后塞进他们的口袋,只求能让自己在衔尾蛇中,保有一个席位,能够在天启四骑士的铁蹄践踏焦土之后,能够迎着新纪元的阳光睁开眼。
而创始人的t国资本财团作为财团的前台傀儡,不仅为财团代为处理东南亚事务,还负责处理那些研究失败后遗弃的尸体。
同时,在财团秘密建立在t国的实验室中,他们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脊椎修复再生实验。
来自于一位热衷于高空跳伞,却不小心扭断了自己的脖子,从此高位截瘫的富豪的慷慨赞助。
只要能研制出重新恢复富豪健康的药物,富豪愿意将自己的全部身家交给财团。
为了试验,需要更多的实验体。
于是,绑架,失踪前去t国旅游或途径的一些可怜人,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再睁开眼时,就已经躺在了无影灯刺眼的手术台上。
然后在几个月,甚至几天之后,变成了云省深山密林大坑中的尸体。
暗无天日。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
直到深深记恨着创始人的阿泰,跟踪资本财团的脚步,一路追查到了深山。
直到今天,在宴颓流手中,创始人不堪苦痛,待宰的猪一样痛哭流涕交待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创始人甚至不求能够平安活着离开了。
他跪在宴颓流面前,哀求能够给自己一个痛快。
“所以,宴队长杀了他吗”
祈行夜挑眉,侧身问余荼“能确定他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了吗”
余荼平静问“你见过榨汁机吗”
“进去的是甘蔗,出来的,只剩渣滓和汁水。”
她笑了下,倒映着火光的眼眸很冷“小颓就是这榨汁机,我还没见过哪个落在她手里的人,能隐瞒下半句情报。”
“他还活着,因为我还有没问他的问题。”
余荼端起剔透如水晶的酒杯,将杯中残余烈酒一饮而尽,随后起身,长腿迈向楼梯下的暗门。
祈行夜从善如流的跟上“不介意我旁听吧”
余荼冷笑“就算我说介意,你不是也已经跟来了我说让你走,你会走”
祈行夜笑眯眯,动作自然的扶住余荼打开的门框,他微微倾身弯腰,做出邀请的手势,像彬彬有礼的绅士。
“当然不会保护玫瑰,可是绅士的礼节。”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余荼。”
祈行夜笑着,面上神情未变,语气却冷了下来“玫瑰。”
“我在云省,看到了玫瑰。”
当祈行夜脚踩着被抓了个正着的创始人,被玻璃折射的光线晃了眼,本能的敏锐抬头时,一眼就看到了楼上窗边的那束红玫瑰。
被太阳曝晒,时间流逝,玫瑰已经不再鲜嫩,变得蔫嗒嗒有气无力,将要枯萎在水晶瓶中。
而祈行夜,认出了那玫瑰。
与他在徐丽丽案件,于津门饭店门前看到的白玫瑰,如此相似。
两次都与衔尾蛇牵连的案件中,出现了同样的玫瑰,会是巧合吗
祈行夜入行侦探多年,最深信不疑的一句话,就是世界上没有偶然,只有必然。
如果玫瑰出现在那里,它一定有它存在的原因。
比如,两起案件的另一个共同点衔尾蛇。
而刚刚,祈行夜在看到宴颓流审问出的那份文件中的内容时,确定了另一点使者。
传说中异国他乡的使者,不仅带来了神迹的福音,也带来了蜂蜜,香料,珍贵的瓷器和丝绸。
而衔尾蛇的使者,以玫瑰为名,带来了致命的危险。
令衔尾蛇夺走无数人的生命。
祈行夜早就从阿泰那里询问得到了创始人的动向习惯,很显然,这位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作恶多端,因此平日里甚少跨越过边界进入云省,大多都会待在t国,或是在财团有需要时飞抵a国。
创始人既然打破了他的习惯,就说明有比习惯更重要的东西,出现在了云省。
谁
玫瑰。
祈行夜猜测到,创始人一定是与那位带来玫瑰和信件的使者见过面,只要能从创始人口中问出那人的身份,或许,就能带领他们,反向追踪向衔尾蛇的源头。
也,终结这场长达二十年的灾难。
暗门在身后缓缓回落闭合,将侦探社的热闹彻底关在门外,只剩地下暗室的寂静。
阴冷,潮湿,危险蔓延。
如蛇洞居。
祈行夜和余荼顺着楼梯走下来,宴颓流闻声转头,在看到余荼时才放下戒备,原本按在腰间枪柄上的手掌慢慢放下。
“队长。”
宴颓流冷声问“还需要从他嘴巴里问出什么吗”
被绑在柱子上的创始人已经人事不省,被半吊悬空,只能脚尖勉强够到地面,而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稍微有所松懈脚尖离开地面,就将是终结生命的吊索。
即便已经昏迷几乎失去意识,但创始人还是求生本能的努力站着,踮着脚尖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像个胖鸡崽,努力跳着芭蕾的滑稽模样。
宴颓流很快让创始人清醒了过来。
在看见走到面前的祈行夜和余荼时,创始人瞳孔紧缩,眼里充满了恐惧。
“我说了,我都说了,真的,我发誓你们问的每一句话我都回答了。我”
他的声音,在余荼拿出一支已经开始枯萎的红玫瑰时,戛然而止。
余荼轻笑“不错,看来你是认识这支玫瑰了。”
“我想要知道的问题很简单它属于谁在我们赶到之前,你和谁见过面”
创始人惊恐得脸上赘肉都在一层层抖动,脸色煞白,像是冷冻库里的猪肉,却下意识的在小幅度摇头,努力向后退。
他在抗拒,不敢否认,却更不敢说出玫瑰。
深入骨髓的恐惧。
祈行夜看出了创始人打定决心不开口的想法,低低笑出声。
他单手插兜,悠闲着缓步上前,近距离与创始人对视“名字。我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名字。”
“你见过的那位,叫什么”
在创始人再次否认之前,祈行夜压低了声音,凑近创始人耳边,道“或许你会想着,死亡会终结一切,只要你死亡,就再没有什么可以令你恐惧的,你就解脱了。你以为,死亡会救你。”
“如果在其他人那里,这是正确的。但可惜,你是落在了我手里。你放心,死亡只会是我们之间的开始。如果你不把那个名字告诉我相信我,你永生永世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祈行夜低沉磁性的声音,像是雨后山林间传来的悠扬钟声,令人忍不住心向往之。
可落在创始人耳朵中,却是恶魔的催命符,每一句,一声,都在催促着他上路。
他瞪大了眼睛,豆大汗珠顺着额角流下,整具肥胖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创始人听懂了祈行夜在说什么。
鬼。
创始人不是唯物主义者,只相信科学力量的存在。
作为t国人,甚至每年将大把大把的金钱砸向降头师和神婆,让这些人来保护自己的灵魂不至于堕入地狱,创始人非常相信鬼魂的存在,年轻时也倒卖过婴儿尸体,养过小鬼,更亲眼见到过前来向他索命又被大师杀死的鬼魂。
他知道,祈行夜是在威胁他,如果不肯说出玫瑰背后隐藏的名字,祈行夜将会让他的灵魂堕入地狱,永生永世经受折磨拷打。
像他杀了这么多人的,死后会落入第几层地狱
创始人不知道。
但他绝对不愿意知道。
他瞳孔紧缩成点,死死注视着祈行夜,对地狱的恐惧和对玫瑰的恐惧在反复撕扯着他的灵魂,摇摆不定。
祈行夜却笑了“我知道了你以为,我只是在威胁你,口头诅咒你,是吗”
他点点头,缓缓直起身。背手而立。
就在创始人松了口气,以为自己暂时逃过一劫的时候,却猛地看到就在祈行夜身后,黑气缓缓溢散,席卷整个地下空间。
阴冷。
像停尸间一样的阴冷,充斥着死亡的绝望气息。
温度在不断下降,唯一一根冷白灯管在头顶剧烈闪烁,发出“咔嗒咔嗒”声音。
祈行夜的俊容隐匿在明暗光影之间,肃杀如脚踩地狱的神祇。
黑色以他为中心,向周围滚滚侵占而去,很快淹没了整个地底。
创始人看到,在祈行夜身后,一抹红光缓缓出现。
女人一袭红衣,红唇鲜红,面目惨白,没有瞳仁的眼珠死死从黑暗中看向他,像是厉鬼锁定了复仇之人。
顷刻间,阴风怒号,地面颤抖,地底深处像是有无数孤魂野鬼在向这里涌来。
而创始人忽然间脚腕一凉,冰冷的手掌紧紧握住了他的双脚,在逐渐将他拉扯向地底。
没入水泥,穿过岩层。
先是脚尖,然后是脚腕,小腿
脖颈上的绳索越来越收紧,空气逐渐稀薄。
创始人翻着白眼求生本能的剧烈蹬踹,试图从那双鬼手中逃脱,但是更多的手在黑暗中伸出来,从四面八方死死拽住他,阵阵鬼哭从耳边飘过,或是嬉笑,拉扯着他的皮肉,将他拖拽向骸骨野鬼的地狱。
而祈行夜,始终立于黑暗中央,居高临下冰冷看向他,像高高在上的无情神祇,审判他的罪孽。
“名字。”
他的声音很冷“带来玫瑰,财团的使者,是谁。”
创始人张了张嘴巴,试图大口呼吸却被空气与黑暗拒绝。
绝望之下,他嘶哑挤出音节。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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