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钟,殡仪馆的二楼空空荡荡的,值夜班的除了白珍珍和门卫之外,就没有其他活人了。
白珍珍喊了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她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午夜三点钟,正是阴气正浓的时候,作为负责帮阿本整理仪容的入殓师,白珍珍因为特殊体质,已经和对方建立起了某些神秘的联系来。
她收拾了一下,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空调开得有点低,白珍珍坐在办公桌前,随手拿了条毯子搭在腿上,低头写起了笔记来。
这是她的习惯,记录下尸体的情况,用了什么样子的手法修复,如何最大限度还原了尸体生前的容貌等等,以后复盘的话也方便。
白珍珍写得认真,字迹工工整整,如同印刷上去似的,等到忙好之后,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
阿本仍旧没有回来。
习惯了他的聒噪之后,冷不丁少了个人少了个鬼,白珍珍还有些不太习惯。
今天是最后一晚上了,明天阿本的尸体就会火化,亲友会将他的骨灰带回去安葬,像是他这样的枉死鬼,若是执念不消,即便尸体没了,也是没有办法进入地府的。
白珍珍答应过阿本,在他的追悼会上说清楚他的死因,让他的家人帮忙把凶手绳之以法并非白珍珍不愿意早早说明情况,而是阿本之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害死的,也就是这两天白珍珍帮他修复尸体的时候顺便帮他复盘,他才隐约回想起了自己的死因。
即便受害者不知道自己是含冤枉死的,他死后的灵魂也会将他的死因呈现出来他灵魂上的红光都快闪瞎白珍珍的眼睛了,说他是横死的,也没人信啊。
白珍珍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开始用并不熟练地寻鬼手法,开始寻找阿本的踪迹。
穿越前的白珍珍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入殓师罢了,她的世界是讲科学的,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根本不存在,所以压根儿也不用学习其他奇奇怪怪的冷门知识。
可怜她好好一个唯物主义战士,现在只能被迫开始搞封建迷信,她找谁说理儿去
每个经白珍珍手处理的遗体,都会跟她产生一种特殊的联系,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种感觉,非要说的话,她脑子里可以生成一个定位,将鬼魂的位置呈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这种能力实在特殊,白珍珍并不知道属于那种力量体系,也没有啥具体文献做参考,白珍珍只能根据自己看过的影视剧以及本能之类的进行摸索。
好在实验了几次之后,她差不多已经掌握了这种能力,就是不熟练,得多试几次才成。
白珍珍以为阿本只是藏起来了,结果闭上眼睛没多久后,却发现对方的气息变得若有似无。
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涌上心头,白珍珍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家伙,似乎被人给抓住了啊
王婆香烛店是个百年老店,王婆是上一任店主的小老婆,男人死了之后,她就接手了这家店铺。
王婆不是本地人,住在附近的邻居只知道她二十来年前从大陆那边儿逃难过来的,嫁给香烛店的老板做了二房,后来香烛店老板和大房都没了,这香烛店也就落到了她的手里头。
王婆的性子不是太好,看人的时候那双倒三角眼阴森森的,瞧着很是吓人。
她性格不好,又总是对着旁人桀桀怪笑,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因此大家宁愿跑到其他的街上去买香烛,也不愿意找王婆买。
香烛店的生意一落千丈,但是王婆也不在意,白天干脆就关了门,邻居们只知道她晚上才开门,经常会有人半夜来敲门,邻居们私底下议论过几次,但是说她坏话的人多多少少都倒了霉,大家伙儿也就不敢再胡说了。
即便是白天,阳光好像也无法照射进小巷尽头的这家店铺里,店铺的门关得紧紧的,唯一的光线就是从那四四方方的小窗户里透进来的天光。
这抹光亮在地上投下了一片小小的光影,光影周围堆着一些纸扎人,那些纸扎人做工粗糙,五官还未点上,空洞的脸庞与这阴森的店铺融为了一体。
再往里面,光线黯淡了下去,那些货架上的东西隐在黑暗里,无法看清是什么。
“王婆香烛铺。”
四月的天儿已经热起来了,穿着吊带热裤的白珍珍站在巷子尽头,抬头扫了那白底黑字的牌匾一眼。
这边儿的环境不太好,这里大都是一些店铺的后门,很多垃圾之类的都扔在了这里。
不到两米宽的巷子,将香江繁华背面的东西呈现在了白珍珍的面前。
这座香烛店是在小巷的尽头,左右两边都有一条窄窄的巷子,通往不知名的地方。
两边的楼层太高,阳光都成了窄窄的一线,空气之中萦绕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味儿,有点像是什么东西没烧干净的味道。
白珍珍能感觉到,阿本就在这里,但是他的气息若有似无,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绝了似的。
也亏得凌晨四点的时候白珍珍感应了一下这家伙的位置,要不然还找不到这里来。
“小姐,你来买香烛吗”
白珍珍在这里站的时间太长了,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探头朝着白珍珍喊了一句。
听到这声音,她侧头看了过去。
一个长相憨厚的中年男人朝着白珍珍露出了笑脸来“小姐,这家铺子不做白天生意的,你要是想买香烛,就从这条道儿往前走,拐几个弯,哪儿有家陈记香烛铺,他们家的货很好的,纸扎人手艺一绝,线香都是自己搓的,你要想买,不如过去看看。”
对方极力推荐陈记香烛铺,热情得有点过头了,白珍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不丁地问道“你是陈记香烛铺的老板”
那胖乎乎的中年人挠了挠头,笑得更加憨厚了“我不是。”
白珍珍挑眉。
中年男人笑得更憨了“我是二掌柜的。”
白珍珍“”
这个叫陈小生的家伙说,王婆香烛铺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根本不是正经做生意的。
“哪家正经铺子会三更半夜开门的”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像是他们这种卖香烛的,过了晚上八点就要关门了。
白珍珍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为什么晚上不能开门”
陈小生嘿嘿一笑“你说呢香烛是给什么人用的晚上来的你知道是人是鬼”
白珍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陈小生继续道“我们家的香烛铺子货很正点,小姐你要来买的话,我给你打八折。”
白白珍珍看着他,幽幽地说道“你这么抢人生意,就不怕王婆报复么”
陈小生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她一个老婆子,能做些什么不过是在装神弄鬼罢了,我跟你说啊”
眼瞅着对方准备继续喋喋不休说下去,白珍珍突然走到他的跟前,朝着他伸出手去。
陈小生的脸瞬间涨红了“这位小姐,我可不是随便的人啊”
白珍珍长得很好看,皮肤白得发光,明眸皓齿,红唇艳丽,大波浪的卷发和那吊带热裤的打扮,透露着万种风情。
陈小生自认是个正经人,但也经不住绝色美人这样的诱惑不是他紧张得脸色都变了,思考着白珍珍要是有啥过格的举动,他该如何拒绝。
白珍珍的手从陈小生的耳边伸了过去,然后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将手收回来的时候,陈小生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这就结束了
陈小生有些茫然地看向了白珍珍,脸上布满了浓浓的疑惑之意。
白珍珍将手腕翻转了过来,张开了握着的手。
“你看。”
陈小生低头看了过去。
白珍珍素白的手掌之中躺着一个小小的纸人,那纸人身上画着奇怪的花纹,蜿蜿蜒蜒的纹路遍布纸人的全身,那些黑色的纹路让人几乎看不出纸人原本的颜色,诡异感十足。
看到这么一张充斥着浓浓邪气的纸人,陈小生只觉得毛骨悚然,他往后退了两步,瞠目结舌地看向了白珍珍。
这是啥玩意儿
纸人安安静静地躺在白珍珍的手中,瞧着就像是一个造型诡异的工艺品似的,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害处。
然而只有白珍珍知道,这个纸人之前一直在陈小生的肩膀上跳舞,伴随着它那诡异僵硬的舞姿,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它的身体之中蔓延出来,钻进了陈小生的身体之中。
在陈小生说王婆香烛铺坏话的时候,黑气往他身体之中钻得就更欢了。
白珍珍估摸着,这玩意儿和那王婆香烛铺之间应该脱不了关系,因为陈小生一直在说王婆香烛铺的坏话,又想着从人家那儿拉生意,可不就被这小纸人收拾了么
要是没关系,这个小纸人的反应也不会这么大。
“你最近是不是感觉到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又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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