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28 三合一

小说:我在八零搞运输 作者:虞六棠
    “林北, 我日你大爷。”刘壮脸色发青吼。

    狗日的王八蛋,又不是他先动的手,凭什么张口一个刘壮闭口一个刘壮, 把他架在火上烤。

    林北的视线越过一群人, 落到刘壮身上, 他露出一口健康白牙向下竖大拇指,刘壮的脸青了涨红, 涨红了转紫“你给老子等着, 迟早有一天老子把你剁了丢进河里喂鱼”

    刘壮愤恼离去, 其他人则恼羞离去, 他们恼林北居然这么不要脸,当着他们的面理直气壮找公安庇护,羞他们这么多人打林北竟然没有讨到便宜。

    林北“嘶嘶”抽气揉腰“下手还是轻了。”

    这群王八蛋找着机会就攻击他的腰, 存心想让他下半辈子不好过, 一想到自己没有下狠手, 他顿时觉得自己亏大了。

    林北狼狈地走进粮油店。

    屋里的光线变暗了, 范二锅抬头, 见林北裤子上、衣兜处有脚印,林北的嘴角青紫,他乐了,转身踩在椅子上, 他伸手摸柜子顶端, 他拿了一个小瓶子下来“红花油, 五毛钱一瓶。”

    林北伸出根手指晃了晃“毛分钱。”

    “不卖。”范二锅木着脸说。

    林北凑到小黑板前看今日粮油价格,他笑出了声,趴到柜台上伸头瞅白色塑料扁罐油桶,指着半桶豆油说“老板, 我要二十斤豆油。”

    “罐子一毛,塑料桶五毛,你用罐子装还是塑料桶装”范二锅脸上堆满笑容问。

    “塑料桶。”林北笑眯眯说。

    范二锅噼里啪啦拨算盘珠子“豆油十五块七毛二,油桶五毛,一共十六块二毛二。”

    “范老板,你认识船老板刘建民吗”林北问。

    范二锅拿油漏斗,伸手取油勺,回头问“你问这干嘛。”

    林北总是说不出一句他爱听的话,范二锅怕林北开口,他的心情陡然变坏,他急忙说“他每次跑船都到我这里买米面油,你说我认不认识他”

    “我刚刚在码头上吹了吹风,没有看到他的货船,他应该跑船了,等他回来,你把豆油给他,就说我让他带给余好好的。”林北咧嘴补充道,“余好好是我媳妇。”

    范二锅打油的手顿了一下,扭头震惊说“不是你自己吃的呀”他摇头嫌弃说,“你给你媳妇打油,居然看价格,你这个男人真不行。”

    “一斤豆油八毛多,在我看来确实有点贵,你当初听我的把豆油降到七毛九分九厘,我肯定买。”林北笑着说,“还好当初你没有听我的,我才能买到七毛八分六厘的豆油。”

    范二锅手抖了一下“你走”

    “我要的米、面粉、玉米面粉和上次一样。”粮食的价格没有变,林北把钱压在算盘底下,“我把豆油钱和米面钱放这了。”

    “我让伙计送货的时候,把收据带给你。”范二锅埋头打豆油。

    林北离开粮油店,在商铺中间穿梭。

    商铺后面是一条河,是大河的一条支流,大河又是长江的一条支流。

    河畔上栽满了柳树,和煦的春风拂过,嫩绿的柳条摇曳着身姿,小燕子嘴里叼着泥从柳条中间穿过,落到商铺的屋檐下筑巢。

    生意人迷信,认为小燕子到自家筑巢是好的寓意,他们不赶小燕子离开,更不允许孩童捣毁小燕子的巢穴。

    张衡安被他母亲顾美兰牵着走,看到一只小燕子从他眼前飞过,他的目光紧随小燕子,遇到一个高高的遮挡物,他认识这个高瘦的男人,男人给予过他善意,他向林北挥了挥手。

    林北也认出了小男孩,笑着朝小男孩挥手。

    张衡安腼腆朝林北笑了笑。

    小男孩跟着他妈妈走远,林北望着母子俩消失的方向皱了皱眉头。

    天色暗了下来,林北没有继续逗留,加快脚步回去。

    林玉章正在做饭,其他人排成一排蹲在公路边兴奋数来往车辆。

    林北朝林玉章走去,见粮油店把米面送来了,他朝一群人走去“有人跑过来找事吗”

    小弟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林东扭头开心说“就刚刚一会儿,竟然有辆大卡车你脸怎么了,哪个王八蛋干的老子搞死他”

    林东暴躁跳起来,其他人闻言撸起袖子要去揍人,情绪十分上头,大有不把那群混蛋揍得爹妈不认识他们不罢手的气势。

    “你们不知道有人堵我看来那群王八蛋没有跑过来找事。”林北大骂他们不要脸,阴险狡诈。

    大伙儿愣了一下,充血的眼珠子似乎有了一丝清明。

    “那群王八蛋故意堵我,刺激你们找他们报仇,你们先动手,你们就理亏,他们会把这件事闹到派出所,因为他们没有错,错在你们,他们大摇大摆离开派出所接活给人盖房子,你们被公安拘留,我一个人没法继续盖房子,要按合同赔雇主钱。”林北想要跺脚,但想想他的腰,他果断放弃了,开始磨牙,把后槽牙磨得嘎巴响,面部肌肉绷紧,一堆青筋暴出来。

    众人逐渐找回了理智,没有做过激的行动,但都在骂镇上、县城的泥瓦匠阴险,不是男人,只会耍阴招。

    “他们不就是看我们不停地接活眼红嘛,老子让他们继续眼红,最好把自己气死,王八蛋。”林东浑身发抖。

    “不能揍他们,算老子怂,老子认了。”林南擦了一下眼睛,小北吃了亏,他也认了,他把受的憋屈通通记在心里,一旦找到机会,他死也要狠狠的报复回去。

    大家狠狠的认同林东、林南的话,心里攒着一把火,一边更加努力干活,一边寻找机会报复他们。

    林北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群人年轻气盛,他们看到自己被人打,脑子一冲动啥也不顾和人打架,自己被人打残了或者自己把人打残了,他都不好处理。

    见他们真的歇了打架的心思,林北找林玉章给他正正骨。

    林玉章边给林北正骨,边诅咒那群混蛋吃饭被米噎着,喝面稀饭被面稀饭糊住嗓子,啃鸡拐骨被鸡拐骨卡住嗓子。

    次日,一群人坐在砖头上吃早饭。

    仅吃早饭的工夫,林北注意到好几辆公交车开往市区,车里全是小学生。

    “干嘛的”林东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实在想象不出公交车拉小学生到哪里,难道把小学生当成小猪仔拉去卖吗林东“噗”喷出嘴里的饭,揉着肚子嘎嘎笑。

    “春游。”林北放下筷子,望着从眼前驶过去的公交车,说,“学校组织他们春游,他们应该去市里的动物园玩一天。这段时间是小学生春游,过段时间就是初中生春游了。”

    “春游,啥是春游”众人闻言更困惑了,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就是春天游玩。”林北解释道。

    “乖乖,孩子生在县里真好。”大家心酸感慨道。

    “有春游,还有秋游。”林北又说。

    “小北,你懂的真多。”林南感慨道。

    林北往嘴里扒饭,他左脸颊抽了一下,他略微张小嘴吃饭,嘴角上的青紫传来些许刺痛,这种程度的刺痛林北可以忽略。

    又有一辆载着小学生的公交车从他们眼前驶过去,大家又羡慕又心酸发出感慨。

    林北幽幽出声“市里有一个公园,大家需要买门票才可以进公园,但是五一劳动节、国庆节那天,公园六点半开园,六点半到八点不要门票,大家随意进出,八点半之后,公园开始收门票了,大人八分钱,小孩一米二以下不要钱,一米二以上收两分钱。

    县里的大人带孩子到公园玩,他们坐早班车到了公园已经九点多了,他们就得买票才能进入公园。”

    儿子高一下学期遇到五一劳动节,他半夜骑车载着余好好到市里,他俩到了市十二中,他把自行车放到门卫室,两人站在门口等儿子出来,两人没等多久,儿子就出来了,一家口前往公园,他们到了公园,天还没有亮,但公园门口围了好多人等公园开园,都是大人带着孩子,有人等不及了,走小道翻进公园。

    公园开园,许许多多人涌进公园,公园里全是人。

    到了八点钟,老师带一群一二年级学生进来,当场给小学生扎辫子、化妆,小学生在公园的空地上表演跳舞、朗诵。

    小学生完成了任务,被他们妈妈抓去拍照,他们哭着不愿意照相。

    有一群和余好好同龄的女同志扶着桃枝拍照,小孩子骑在骆驼身上拍照,他们一家口站在公园门口拍了一张照片。

    那天公园拥挤,大路上也很热闹,有敲锣的,有打鼓的,都在欢庆五一劳动节。

    林北还在回忆往事,被一个声音打断

    “我以为县城人够幸福的了,没想到市里人才叫幸福。”林东第一次清晰认识到农村和城市的差距,仅仅带孩子游玩,农村大人拍马也追不上城市大人。

    “我是农民,这辈子改变不了喽,希望小兔崽子们能考出去端铁饭碗,我孙子能过上这种生活。”赵小曲憧憬说。

    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憧憬。

    “赶紧吃饭,吃完饭干活。”林北敲碗。

    大家眼里的光更加明亮了,埋头呼啦呼啦扒饭,匆匆跑去洗搪瓷盆,放好搪瓷盆就去干活。

    林北“嘿”笑了一声,心里积压的郁气散了一些,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心情更加好了。

    又过去几天,那群人没有露面,中学生乘坐公交车到市里春游。

    中学生春游回来,下起了一场春雨。

    因为他们露天睡觉,所以他们抱着行李跑到桥洞底下躲雨。

    最开始下雨,他们抱着行李躲雨最狼狈,衣服全湿了,被子也湿了,他们才找到躲雨的地方,那就是桥洞底下。

    有了第一次经验,每次下雨他们立刻抱着行李,扛着锅,背着粮食直奔桥洞。

    春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天两夜,他们也在桥洞底下待了一天两夜。

    好在他们在桥洞底下放了稻草,一堆树枝,他们点燃树枝,坐在干稻草上烤火,春雨侵入桥洞,他们也没有感觉到冷和湿。

    天空放晴,他们出来迎着太阳吸一口气,把棉被挂到树枝上,他们立刻干活。

    林北边工作边留意他盖好的几个房子,见周吉祥骑车过来,他对林东说“周吉祥来了,我估计他过来查看房顶有没有漏雨,我过去让他给我结尾款。”

    林北收尾款并不是次次都顺利,有些雇主总是找各种借口不给结尾款。

    “你去吧,我看他这次还有什么借口不给咱结尾款。”林东有些恼周吉祥,这家伙给预付款给的爽快,结尾款却总是找借口不给,真膈应人。

    林北放下砖头,他朝周吉祥走去,笑着喊“周哥,咋样,房顶没漏雨吧”

    “雨小,屋顶没浸透,不晓得到底漏不漏雨,下回下雨我再过来看一眼。”周吉祥眉头微蹙。

    “不清楚屋顶漏不漏雨,不好把屋子租给别人,下回有人打听你家的屋子租不租,我帮你回了吧。”林北一副我为你好的表情说。

    周吉祥气的脖子粗红“尾款多少”

    林北掏出本子翻到写周吉祥名字的那页,指着明细说“七百六十五块八毛四。”

    “抹掉零头,七百六十块钱。”周吉祥黑着脸说。

    “我给你算七百六十五块。”林北说。

    周吉祥想了一下说“有人找你打听房子怎么租,你把人先介绍给我。”

    “没问题,周哥。”林北笑着说。

    周吉祥锁上门骑车离开,到了中午他才来,给林北一摞用报纸包的钱,他掉头就走。

    林北数了一下钱,发现周吉祥少给了五块钱。

    林北以前没少遇到这种事,所以他没生气。

    收齐了一笔尾款,林北心里高兴,大手一挥抽一张大团圆给林玉章,让他明天买鸡头、鸡爪、鸡叉骨、黄豆芽。

    在农村,他们一年到头几乎不吃一整只鸡,特殊节日才会吃猪肉,基本上一个星期吃一顿鸡头、鸡爪、鸡拐骨、鸡叉骨,他们通常随便搭配两种和黄豆芽、粉丝一起炖着吃。

    林北一下子让林玉章买种鸡身上的部位,已经非常大手笔了。

    林玉章开心应下来。

    其他人嘴里啃着鸡拐骨,脑子里已经惦记明天的菜了。

    林北则在账本上记下今天又支出十块钱。

    看着账本上的数字,林北的心抽疼,但是不记他又不知道花出去多少钱。

    林北合上本子,眼不见心不烦。

    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反正林北每天总要疼那么几次。

    “唉,朱哥”林东突然站起来朝马路对面挥手。

    林北把账本装进口袋里抬头,见一辆公交车停在修车铺,一群人从公交车上走下来,朱刚强鹤立鸡群站在中间,朱砚唯坐在他肩上。

    朱刚强听到声音扭头,看到林北,他驮着朱砚唯朝这边走来。

    “朱哥,公交车咋了”林东依旧把朱刚强当做大哥,赶紧给朱刚强让位置。

    朱刚强坐下来“别提了,真晦气,公交车刚开到这里,轮胎没气了,司机正在检查轮胎是破了还是咋滴。”

    “朱哥,你到市里干嘛的”林东好奇问。

    “带砚砚到百货大楼买鞋。”朱刚强把闺女的脚握在手心,今天闺女突然跟他说脚疼,他连忙带闺女到卫生所,医生检查半天说鞋小了,所以闺女才喊疼。

    “朱哥真疼女儿。”林南挠了挠耳朵,他也有女儿,但做不到特意到市里给女儿买一双鞋。

    林北见时间不早了,赶他们去干活。

    大家迅速跑去干活,林东、林南也果断抛弃他们“大哥”跑过去干活。

    朱刚强“”

    一口一个大哥叫的那么亲热,原来抛弃他比抛弃什么都迅速。

    他把目光转到林北身上“我听说刘壮那群鳖孙堵你,十来个人打你一个,你怎么不带人过去揍那群鳖孙,把他们揍服了,打怕了,他们才不敢招惹你。”

    朱刚强给林北传授经验“谁敢欺负到老子头上,老子当天找过去报仇,把他们打到尿裤裆,现在镇上没有一个人敢欺负老子。”

    说到这里,朱刚强血液沸腾,觉得自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再也没有比他更有血性、更威风的男人了。

    “你不要怕惹事,谁敢欺负你,你就把他往死里揍。”朱刚强身上的肌肉颤抖,他激动的,只要提到干架,他骨子里的血性全被激发出来,身上的肌肉因为高兴而颤抖。

    “然后呢,然后你下手没有轻重,把人家打坏了,你光荣进派出所,你的档案上写了你光荣的事迹,等朱砚唯毕业分配工作,单位查她直系亲属,查到你的档案,单位把朱砚唯的档案退回学校。”林北眼神平静说。

    朱刚强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他脸色惨白。

    他想过女儿将来有出息,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现在干的事对女儿产生影响。

    “喂,那边的,车修好了,你要不要去市里了”司机趴在车窗上喊。

    朱刚强驮着朱砚唯离开,朱砚唯回头朝林北挥手。

    林北笑着朝她挥手。

    林北一直想劝朱刚强做正事,一直找不到适合的时机。

    这个时机刚刚好,他说了,就是不知道朱刚强能不能听进去。

    希望朱刚强能听进去吧,他上辈子的朋友。

    林北望着成了小圆点的公交车,他笑了笑回去干活。

    林北正在砌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不是想知道考外院查几代亲人嘛,他可以去县里的教育局问一下嘛。

    林北恨不得现在飞往县教育局,他压下了心思,告诉自己不急,等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再去县教育局打听他想知道的事也不迟。

    林北铆足劲干活。

    时间一晃到了四月下旬,自那次之后,林北没有见过朱刚强,刘壮一群人也没有过来找麻烦。

    林北手里还有一个单子了,就是万百福的单子。

    他把万百福的房子盖好,这边的工作就全部结尾。

    万百福早晨、傍晚过来查看进度,查看泥瓦匠们有没有磨洋工。

    大家过完年跟着林北出来,已经几个月没有回家,他们归家心切,恨不得现在就盖好房子,怎么可能磨洋工。

    泥瓦匠们干活那么快,万百福对此相当满意。

    这天傍晚,他们到河里游泳,洗掉身上的砖灰、粉尘,顺手搓了衣服,把衣服搭在树枝上,大家坐在稻草上聊天。

    “我女儿大一些,肯定记得我,我儿子就不一定记得他老子咯。”

    “不知道我这么久没有回家,我媳妇会不会生我气。”

    “你一年不回家都没有问题,只要你回家带钱回去。”

    “我爹总说县城是大老虎,吃人不吐骨头,不让我出远门。我这回带他攒了一辈子才能攒到的钱回去,我下回要出来,他应该不会拦我了。”

    “我娘眼睛不好,我要带她来医院看看眼睛。”

    “我回家要盖瓦房。”

    林北越听越想回家,干脆远离他们。

    林北沿着公路走,两旁的房子亮起了灯火,屋子几乎都有人住了,他们在里面做起了各种买卖,那个修车铺隐藏在房子里面,但奇怪的是你一眼就能看到修车铺。

    “唉,同志,你的信。”邮差朝林北挥手。

    林北停下来,邮差把信交给林北。

    这是邮差工作中最平常的一天,却又是最特殊的一天,他又分到了一封地址不详的信,寄信地址依旧是莲花镇,收件人依旧是林北。

    邮差送完了信,他高高兴兴回家。

    林北站在路边拆信。

    展信佳,见字如见晤

    小燕子来我们家坐窝,突然有一天,又来了一只小燕子,我想鸟巢里应该有了鸟蛋。

    我捡鸭蛋的时候发现了种蛋,我想起水塘里有几只公鸭,大概它们晚上干了坏事,才有了十几枚种蛋,我把种蛋放了回去,让母鸭孵蛋,看看能不能孵出小鸭子。

    你托刘建民带的豆油我已经收到了,炒菜没有猪油香,刘建民说这种油健康,我每天用豆油炒菜给聪聪吃,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

    对了,六叔召集全村村民开了几场会,跟大家普及如何种生姜,场面热闹极了,那些去了新疆的人都说今年留在家里种生姜,孩子们可高兴了,聪聪跟着他们傻笑,他们高兴父母留下来,聪聪高兴个啥,我去年又没有去成新疆。

    聪聪跟着怒学他们几个玩,突然会数到一百了,你回来,我让他数给你听。

    今天是四月二十,你五月一号能回来吧

    安好。

    林北“能。”

    他把信装进口袋里,掉头往回走。

    林北回去,他们依旧在猜测家人对待他们的态度。

    今夜,大家有的睡在干稻草上,有的坐起来,望着布满星辰的夜空,述说着他们想家了。

    第二天,他们精神饱满干活。

    把万百福家的房子盖好已经是四月二十七号了。

    林北给万百福拉好电线,立即向万百福提尾款。

    “万大哥,我们天天睡稻草,衣服都磨出了几个洞,在外边混的那么差,不想让家人知道,你看你能不能给我结一下尾款,我们买两身衣服,给家人买一些东西,让家人知道我们在外边很好,不让他们为我们操心。”林北艰难开口。

    万百福天天过来监工,知道他们的真实情况,有些人裤子马上磨破了,快露腚了,有些人穿露脚趾头的鞋,他们就睡在地上,如果遇到下雨天,他们抱着行李四处躲雨,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他们这副样子回家,确实让家人担心。

    万百福有点想付尾款,又怕房子出现问题,到时候他找林北,林北拖来拖去就是不给他修。

    “万大哥,我和你签一个补充合同,你家房子在一年内出现问题,我一分钱不要给你修。”林北又补充道,“租客毁坏了房子,你找我修,我肯定要收钱。”

    “真的吗”万百福震撼到不敢相信。

    “万大哥,你都给我结尾款了,我肯定不会让你白给我结尾款。”林北就差直说你对我一分好,我百倍回报你。

    “行。”万百福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谢谢你,万大哥。”林北感激道。

    万百福再次感慨这家伙真的是死心眼、心肠软、爱替对方考虑。

    林北和万百福签了补充合同,万百福回家拿钱给林北。

    林北收齐了所有尾款,他又给大家结了半个月工钱,让他们拉着他的架车买点东西带回家,和他们约定在青砖墙下碰面,他带林东、林南离开。

    林北带着两人直奔教育局。

    林东“小北来这里干嘛”

    林南“不知道。”

    林北把被子、洗脸盆、搪瓷盆、牙膏牙刷交给兄弟俩,林东抱着厚棉被,林南拎着网兜,网兜里装了洗脸盆等物,两人懵逼看着彼此。

    有人路过都会扭头看两人,眼里有好奇,也有震惊。

    兄弟俩不知道他俩该露出什么表情,只好对他们傻笑。

    林北来到了咨询台,深吸两口气问“同志你好,请问高中生考外交学院政审审什么”

    “我们县高中没有外院名额,你到市教育局问问。”戴眼镜的女人见林北灰头土脸,衣服破烂,她推了推眼镜,“市里最好的高中也不是年年都有名额,好像今年就没有名额。”

    “那你知道外院查直系亲属怎么查的吗”林北紧张问。

    “你家里有人想考外院让你家人直接问校长不就行了。”女人不再搭理林北。

    林北“同志再见。”

    他决定找时间到市教育局问一问。

    林北到大门口,把包裹背到背上,从林南手里接过网兜“走,我们买点东西带回家。”

    “哦。”兄弟俩回头望一眼,赶紧追上林北。

    林北还记得余好好说买啤酒和橙色汽水,他直奔杂货店买了十瓶啤酒和十瓶橙色汽水。

    “老板,我也要十瓶啤酒、十瓶橙色汽水。”林东、林南异口同声喊。

    老板给兄弟俩装啤酒和汽水的时候,林北视线乱遛。

    “你俩帮我看着东西,在这里等我。”林北把背上和手里的东西交到兄弟俩手里,他冲了出去。

    “唉”林东、林南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林北已经消失了。

    老板望着林北消失的方向“他去汽车站了。”

    “他去汽车站干嘛”兄弟俩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林北已经到了汽车站里面,他的视线来回巡视,最终视线锁定在一男一女身上,女人怀里抱着一个睡着的孩子,用衣服搭在孩子脸上,男人拎着一个化肥口袋,两人上了通向市区的公交车。

    刚刚女人和路人碰撞,盖在孩子脸上的衣服掀开了一下,林北隐约看到了张衡安,他下意识追了过来。

    “师傅,啥时候开车”

    “还有分钟。”

    “我看不会有人乘车了,你能不能提前开车”

    “咱们有规定,不能提前发车。”

    林北上车,就撞见女人和司机说话,女人看到他上车,把孩子往怀里塞了塞,上下打量林北。

    “师傅,你还记得我吗我坐你的车回来的,我的钱包好像落你车上了。”林北在公路边盖了一两个月的房子,已经记住这辆公交车什么时候开往市区,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你是下午一点半回来的,对吧,我记得你,我钱包肯定落你车上了。”

    林北拿出信封,里面装了万百福给他的尾款“我故意打扮成这样,就怕半道上有人偷我钱,可是我咋也没有想到我自己把钱弄丢了。”

    林北抽出厚厚一沓钱“咋办,好几千块钱呢,就剩手里这点钱,我回村怎么跟村里人交代。”

    “咱村去年种生姜全卖给市里面的供销社,我到供销社要钱,去了十几次,才要到钱。”林北不知道怎么办,如果找不到钱包,他恨不得抹脖子死了算了。

    司机一边安慰林北,一边关上车门,对着乘客说“大家帮他找找,都不准私藏。”

    “几千块钱天呐,几千块钱”乘客惊呼几声,立刻轰轰烈烈找钱包,就连后来上来的一男一女也忍不住扒车座、钻到坐垫底下找钱包。

    女人依旧抱着孩子,但是在女人找钱包的过程中,孩子脸上的衣服滑到了地上,女人马上捡起衣服盖在孩子脸上。

    林北已经确认女人怀里的孩子就是张衡安。

    “找不着了,”林北嘴唇哆嗦,脸上没有一点儿血丝,他痛苦抓住头发,开始说糊涂话,“我不能回去,死在这里吧。”

    司机吓死了,头伸出窗户喊售票员,叫售货员带他到接待室,给他做做思想工作。

    司机开门,售货员带林北离开,司机快速关上车门,自己也下座位帮忙找钱包,因为他心里清楚,如果他丢了这么多钱,他也不想活了,就因为他能感同身受那才可怕,因为林北的钱包在他车上丢的,万一林北想不开真死了,他肯定要挨处分。

    林北跟售票员到接待室,他立刻跟售票员反应情况“我认识那个孩子,他叫张衡安,他妈妈叫顾美兰,他外公是余淮镇砂锅坊老板,车上的一男一女和砂锅坊老板不认识,他们肯定是人贩子。”

    售票员花了一点时间,才消化林北没有丢钱,车上有人贩子的消息,她问“你确定”

    “确定。”林北严肃说。

    “既然你认识孩子家人,你赶紧去通知孩子家人,我向上面反应。”售票员给林北吃了一颗定心丸,“你放心,孩子绝对会没事。”

    林北暗中观察一眼车里的情况,现在早已过了分钟,司机没有开车,说明司机心里担心他出了事自己受到牵连,所有司机一时半会不会开车,林北悄悄出了车站。

    他直奔余淮镇,跑到砂锅坊。

    “顾美兰,张衡安在汽车站。”林北踏进砂锅坊,气喘吁吁喊。

    顾美兰愣了一下“安安被我姐带出去玩了。”

    “张衡安真的在汽车站,一男一女抱着他坐在公交车上,公交车马上开去市里,我已经向售票员反映了,他们让我通知家属去汽车站。”林北焦急说。

    顾美兰放下砂锅,赶紧往外跑,在门口遇见了顾美娟。

    顾美娟快速闪躲,冲着她喊“你上赶着投胎呢。”

    “姐,安安呢”顾美兰抓着顾美娟问。

    “我肚子突然疼,到公厕解手,叫安安在外边等我,我出来的时候,他不见了,席年年说她看见许初彦带走了安安。我寻思许初彦是中学老师,安安和他在一起不会有事,我就回来了。”顾美娟剥开她的手,拍了拍被顾美兰抓皱的衣服,扭着腰肢进去,“爹,我回来了。”

    “美兰,我爹呢。”顾美娟靠在门框上问。

    顾美兰没有心情理她,拼命跑,只想快点到汽车站。

    “顾美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顾美娟眼神扭曲喊。

    林北眼神深沉看了顾美娟一眼,他离开,走到中学门口。

    林北在这附近盖过房子,门卫认识他,林北和门卫打一声招呼进去,问了人才找到许初彦。

    许初彦拿着课本从教室里出来,他看到林北特别意外。

    “顾美娟说席年年看到你领走张衡安,张衡安现在在人贩子手里。”林北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荒谬。”许初彦觉得这件事特别荒诞。

    “你跟我到汽车站。”林北活了两辈子,都没有想到当年他出现在余淮镇顾美兰一家口没了,老汉没了,许初彦落魄竟因为张衡安被人贩子带走。

    许初彦来不及放下教材,就跟林北去了汽车站。

    林北到的时候,顾美兰抱着张衡安哭,两个人贩子已经被公安控制住了,周围的人具是一脸吃惊,车上的乘客却觉得自己在做梦。

    两个人贩子哭的撕心裂肺,说顾美兰抢他们的孩子。

    林北要是不知道实情,真的信了两个人贩子的话。

    这时,张衡安睁开眼睛,朝着顾美兰喊“妈。”

    众人这才敢肯定顾美兰就是孩子的母亲。

    公安要带人贩子走,许初彦走上前,问人贩子“你认识我吗”

    两个人贩子颓败说“你谁呀。”

    许初彦又走向顾美兰“我没有带安安离开,等安安情况好了,你可以问安安。”

    “妈,大姨上厕所,我听见大姨在厕所里跟人说话,大姨就是跟那两个人说话,声音一样。”张衡安软软地抬起胳膊又落下,但是大家都清楚张衡安指的是两个人贩子。

    顾美兰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她抱紧儿子,似乎这样才能取得一些温暖。

    两个公安带人贩子离开,顾美兰抱着儿子站在那里没动,仿佛是一座雕像。

    “许初彦,我想你会通知张衡安的父亲和外公,我就先回去了。”林北朝许初彦挥手,他没有马上离开,走到司机面前郑重向司机道歉,“对不起,我导致你延班了。”

    司机“没关系,我延班是小事,孩子回到父母身边是大事。”

    林北又向乘客道歉。

    乘客“没关系,我们晚一点去市里,孩子能回到父母身边就好。”

    林北瞬间感受到了人情味,他向大家挥了挥手离开。

    林北回到杂货铺,兄弟俩蹲在杂货铺旁边望眼欲穿,见到林北的身影,他俩跳起来,异口同声问“你到汽车站干嘛你遇到两个公安了吗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公安怎么带了两个人出来”

    林北捡着回答“那两个人是人贩子。”

    “啥”兄弟俩一瞬间失神。

    “走了。”林北拿起自己的东西带头离开。

    兄弟俩拿起自己的东西追林北,向林北打听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北被两人问烦了,他就跟两人讲事情经过。

    这时,人到了青砖墙下,林北刚张开嘴喊大家跟他一起回家,林东、林南就窜了出去,其他人见他俩窜了出去,就追他俩。

    林北“”

    “你们不要东西了”林北喊,但是没有一个人理他。

    他走到青砖墙下蹲下来,帮他们看守家当。,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