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卷水第一次来花街。
她印象里的花街，大约如梦一般，是花魁立于高楼的廊上平视一切，万物丝毫都不入目；眼前的皎月洒下皓辉，但世人竟不知是明月点亮了她的眼睛，还是她的光辉使这盘月熠熠生辉。
现在是白天，除了从矮屋里钻出来宿醉的客人外，街上只有低头扫地的人，像宇髄这样大摇大摆领着四个小姑娘（？？？）的并不多见。
“老兄你的运气真好，里面还有个极品啊！”
同样领着姑娘的一个中年男人说着，语气充满了羡慕，他面前的女孩不自觉低下了头，似乎有些羞愧。
极品姑娘：“喂，这衣服怎么这么紧？”
“……”就是声音粗犷了些。
你若闭嘴，就是晴天。
宇髄赶紧按住伊之助的头，笑了下送走了那人。
“听好了，你可千万不能说话，明白了吗？”
宇髄又叮嘱了一次，然后又惋惜地看了看卷水，眼神里那股遗憾劲都快要溢出来了。
#你俩要是换换脸就好了。#
……
***
她们姐妹四人被卖了出去，伊之助是最好卖的，一位年纪较大的女人很快便定下了价格买走他，甚至连讨价还价都没有。
第二个便是卷水了，因为在三人中间她显得身材娇小，脸部的轮廓也最为柔和。
“不哭不闹，很好，一会见了妈妈也要保持这样，明白吗？”买走卷水的女人年纪也不算年轻，她身上的衣服只能算是整洁，并不华丽，令人一看便知她在这里的工作。
女人领着卷水往里走，现在是白天，屋内却透不进光，一楼甚至还隐隐透着发霉的味道，但带路的人却丝毫不在意这些，只是领着她往里走，到了一扇门前她停了下来。
“妈妈，我领新人来了。”
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然后里面的女人让她们进来。
卷水并没有看见妈妈的脸，因为领着她的阿姨让她屈膝下跪，额头贴着地面，只能看见屋内唯一的光源是来自前面。
“走近点让我看看。”妈妈说，这时她已经收好了自己的东西，可以闲下来看看自己的商品。
她在看卷水，卷水也看她，看她身上的和服，底色是天蓝色，上面绣着橘色的蝴蝶和粉色的花朵，腰带上绣着金线。
“很普通的货色嘛，算了，先带她下去吧。”
妈妈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阿姨也带着卷水离开这个房间。
“她好像没有不高兴。”
“噢，妈妈一直是个很仁慈的人，只要你不要犯错误，否则你会挨打的。”
“比如说？”
“比如说，你现在最好闭嘴。”
卷水不说话了，低下头做出惶恐的样子。
“你先在这里住下，要做什么会有人教你，不要乱跑，这不仅是这里的规矩，而且也是为了你自己的小命。”带她来的人说到后面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她们这里培养一个女孩不容易，但最近却无端消失了很多人。
如果说她们和客人私奔了，真纪是不相信的，因为消失的都是十五六岁的女孩，那些女孩和这些小家伙不一样，她们见过的男人很多，更加清楚男人们想要的是什么。
也许是她们温柔善解人意的假面，也许是她们精雕细琢的舞技，再或许是这里从来不缺少的美貌……
唯独不会是爱情。
***
卷水在这里住下了，和她一起的女孩叫做弥生。
“我现在叫做弥生，以后可能就不叫这个名字啦，你的名字是什么？”
“堂吉诃德·D·多弗朗明哥。”卷水淡定地报出一串长名字。
“……是很别致的名字呢。”
“逗你的。”卷水以袖掩口，声音里带上了笑意，“卷水。”
***
弥生现在的工作就是打杂的，所以她能带卷水做的事也只有打杂。
“一楼的地板也需要擦吗？”卷水想起弥漫着霉气味道的一楼，有些不想去。
“这是当然的，不仅是一楼，那些艺伎们的屋子也是我们打扫。”
“她们不会烦我们随便进她们的屋子吗？”卷水拧干抹布说。
“她们会不高兴，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动了。”弥生也拧好了抹布，她还拎着水桶，“可这里的一切都是妈妈的，她们也是。”
卷水觉得弥生说的有道理。
她拉开这里据说是最能赚钱的名为小百合的艺伎的屋子，这里像是一件标准的客房，没有什么私人物品，只要打扫好任何人都可以住进来。
她四处看着，忽然觉得也没什么好的，用来画眉的笔需要先烧一下在吹凉了画，用的粉看起来也很粗糙的样子，更不用说用木塞塞着的香水了。
忽然闯入冰冷现实的卷水有些沮丧，她脑海里的倚楼看月、倾城丽人什么的统统破碎……
果然那都是艺术，艺术！
卷水出来的时候弥生也打扫完了，她们不能随意出门，想要看外面的话只能爬上屋顶。
不仅仅是弥生，刚来这里的女孩子都很喜欢爬上屋顶，尽管教室的老师从没教过她们如此失礼的行为。
“这里能看见整个花街。”弥生垫着脚，垫了几次还是看不见，打算去搬个凳子过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怎么样？看见了吗。”
“卷、卷卷卷水！”
弥生吓了一跳！
卷水和她差不多高，而且很瘦，她怎么抱得动自己的！
“别担心，往远处看吧。”
卷水的声音传来，弥生狂跳的心脏渐渐平静下来，她开始像卷水说的那样眺望远方，她看见许多屋子，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毫无美感可言。
“一点都不好看。”弥生很是失落，“早知道我就不期待了。”
“不必如此。”卷水安慰她说，“外面说这里最美的艺伎，甚至比月亮上的辉夜姬还要出色几分。有朝一日，你坐在这里，世人仰头望你，你便是最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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