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肉虫

    是了,就好像你玩游戏从新手村里刚出来的时候,大家用的都是同一套新手装备,比方说长剑和破布衣什么的;而这个认知干扰的符文,大概就是这种层次的东西。

    虽然大部分改动过,但是基本的内核还是不变的,白言乍一眼看到,甚至还有一种回到了小学课堂上做《举一反三》的怀念感。

    不过这也说明了,那个麴弘,有很大可能也是和白言一样,从无限世界回来的回归者。

    白言摩挲着这道符文,眯缝起眼睛,先是给冥朔发了条微信让他先回铺子里和闹闹还有史蒂芬待一起,然后举起相机,准备拍下几张照片狐滦,让他快点派人来封锁现场。

    但是就在他端起手机的那个瞬间,屏幕上代表对焦人脸的那个小方框,突然非常不自然地滑到了右下角。

    “嗯?”白言挪开手机,看向了被相机锁定的那个方位,那里只有一滩脏污发青,像是张了青苔的腐烂内脏的玩意儿。

    然后他又举起手机,屏幕内和屏幕外,完全是两番景象。

    在屏幕内,那一团腐烂内脏就像锅子里被炖得喷香酥烂的卤煮,“咕嘟咕嘟”,周身挤出一个又一个细密的小泡儿,在蠕动,沸腾。

    然后,被细菌分解得烂糊糊的内脏肉块,一阵蠕动,然后徐徐拼成了一张同样烂糊的脸。

    那是管纯的脸。

    这张脸满怀恶意的扭曲了一阵,就像是雨后春笋,一点一点,从原本烂成一滩稀汤的内脏堆里面抽丝拔高了。

    是的,我用的是拔高这个词。因为管纯……或者说管纯这张脸,就像是我们灌香肠一样,越挤越长,越挤越长,变成了一条顶端只有一张狰狞面孔的长肉蛇,在相机画面中,渐渐迫近着。

    明明镜头之外,一派平和,腐肉就还是那一滩腐肉。

    管纯那张饺子馅似的脸,几乎都要贴到镜头上了,甚至咧开糊烂的嘴,露出一排大白牙,泡涨饭粘子似的蛆虫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劈劈啪啪打在镜头上,像是发出一连串无声的笑声。

    不过白言留意到了,这讥讽快意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

    而是落在自己的身后。

    自己身后……似乎是有什么东西?

    后颈皮一瞬间便因为冷凝的空气颤栗收缩,立毛肌蜷成了疙瘩,这是潜藏在人类颅内深层意识中的第六感开始发出警报与尖叫,从脊椎,一直攀衍而上,最后盘踞在脑海,化作像是恐惧之类的玩意儿。

    白言当机立断,看都没看的直接一个回身踢,往身后踹去,同时也爆发出了一道凄厉无比的惨叫。

    砰——!

    惨叫响起那一刻,摄像头内的“长条肉蛇”也尖叫着一声溃散成了满地的脓水,嗤啦一声散开都凝不成固态,只有米白色肥硕的蛆虫在地板上蹦跶。

    而被白言踹中的,正是头发湿濡如沟渠底沉积物的白袍女人,她就像是被卡车撞了一般倒飞出去,直到受到墙壁的阻拦才停了下来,整个脊背直接镶嵌进了水泥壁中,蛛网状的裂痕在她的身后肆意生长。

    白言收回抬起的脚,然后慢吞吞的走向了从墙壁上滑落,瘫软在地面宛若夏天湿垃圾一般的管纯,嗓音冰寒,彷若死神宣判一般,道:“正所谓事不过三,你再也不会有逃跑的机会了。

    所以想好该交代的东西和遗言了吗?上好厕所小解完毕了吗?我希望你能明白,坦白从宽和抗拒从严这两个微小的人生经验。”

    一边说,白言的身后就像是有什么生物在摇曳着大尾巴,无数的金色颗粒跳动着,变幻着,先是组成了玄奥的梵文,又一下子像是被巨鲸撞开的沙丁鱼般溃散开……

    最后在下一个瞬间,它们化作了一根又一根金色的尖刺,宛若穿刺公行刑一般,朝着自己的正前方,爆射而去。

    嗖嗖嗖。

    无数的,密密麻麻的金色荆棘,顷刻之间就将眼前形态凄惨的管纯的手脚尽数贯穿,将她牢牢钉在了地面上,有如磔刑的耶稣,动弹不得。

    管纯不甘地发出一声怒吼,双眼中淬满了怨毒;她尝试着拧动身躯,但是这些挣扎都是徒劳,除了加剧她的痛苦以外,并没有任何的卵用。

    “你……你……”

    一顿挣扎之后,她竟然张开了上面满是死皮与裂痕到嘴,开始磕磕绊绊地说起话来,只不过这声音却恶心又干瘪,好像喉咙里含着砺石,或者是跳着雪花的电视银幕。

    不过,她眼瞳里的忿恨与怨毒,倒是随着徒劳无功的挣扎一起渐渐飘散,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了深邃和颓丧。

    看来是放弃挣扎抵抗了吧。

    她的声音轻如呢喃:“不过我想……这是活该……”

    “哦豁,竟然还能交流。”

    白言挑了挑眉,环顾四周,找了一张看起来没那么脏的椅子,掸去了上面的灰,然后一屁股坐下。

    他一只手托着腮:“正好我也很闲,我虽然没有酒,不过你讲讲你的故事呗。”

    不过管纯没有像之前一样发疯似的要袭击人了,只是双眼空洞地盯着前方。

    只有她的声音,再三往返重复:“活该如此……活该如此……”

    白言依靠在椅背上,也没有急躁,就只是这样默默地无言的,聆听着少女的絮叨。

    从只言片语之中,白言姑且还是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霸凌,确实存在,但是却并不是如崔晓琳所说,是在麴弘与管纯确立关系之后,才慢慢开始的。

    恶意蔓延的历史,是比想象中要更为亘古而深远。

    一切,都起始于管纯与单思思她们,大一开学的第一个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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