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险招

小说:我有先帝聊天群 作者:秋十八
    准确地说, 只有何总管一脸尴尬。

    皇帝的脸色非常自如, 好像他坐在那华贵的波斯地毯上,是为了批阅奏折, 透着一脸的理所当然。

    没人敢问他们在坐榻后干什么。

    可能是皇帝在给新上任的何总管布置工作吧?

    一切安置好, 仁秀将一众太监又带了出去。在廊下, 仁秀沉着脸,给他们狠狠训了一番话。告诉他们在长信宫当差, 嘴巴一定要紧,若将皇上的事儿透露出去一丁半点,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都是拖到宫训司的下场。

    呵呵, 仁秀公公这位内廷司务,以后可就管着宫训司呢。

    太监们都噤若寒蝉, 哪敢说半个字。

    晚上,秦栩君静静地看着新换的《圣祖实录》, 机枢处送了奏折过来,照例二十份,是挑选出来明日早朝上要议的二十件。

    秦栩君问:“只有折子, 没别的?”

    那送奏折的行走微微一愣:“程太师怕皇帝新政, 太过劳累。”

    秦栩君没有再追问,挥了挥手让他离去。等人走了, 才对何元菱道:“你和仁秀的任职文书、以及腰牌手印,一样都没见着。”

    此时距离秦栩君下令拟旨已有好几个时辰,机枢处未拟公文、亦没有操办, 显然是故意的。

    何元菱想了想,道:“总不至于故意给皇上难堪吧?”

    秦栩君道:“机枢处在拖延。”

    “应该也在皇上的意料之中,他们不会这么爽快交权。”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秦栩君摇摇头:“不落实,就是打算生变。拖延不会让朕难堪,但明日早朝,他们一定打算让朕难堪。”

    秦栩君拿起手边的《圣祖实录》:“圣祖这样的人才,果然是两百年都不见得出一个。多亏有圣祖这本实录,不然朕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些狡诈之徒。”

    何元菱虽然已从靖圣祖那里得益良多,却还没来得及细看《圣祖实灵》,便问:“圣祖皇帝可有什么奇招?”

    秦栩君道:“圣祖帝当年亦是少年登基,十六岁亲政,遭遇权臣当道。当年的大臣,与今日这几位不愿还政于朕的大臣同一个套路,阳奉阴违,处处设障。”

    “这个奴婢知道些。”何元菱道,“后来圣祖皇帝玩了一招杀鸡儆猴,拿下马首,联姻二号,墙角挖得也是很遛呢。”

    秦栩君将手中那册实录递给何元菱:“第三十六页,看幸园灯会。”

    幸园是京城一处著名的皇家园林,何元菱听说过,但并没有去过,偶尔太后会去小憩数日,在那里遍邀京城贵胄女眷,赏赏花、游游园。

    只是不知道,早在圣靖那一朝,幸园就已经如此有名有姓。

    依着秦栩君的指点,何元菱翻开实录,顺利找到第三十六页,仔细地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何元菱就笑了。

    原来靖圣祖的惊天雄才,在他还不满二十的时候就已经初露端倪。

    那一年,靖圣祖名义上已经亲政三年,但实际的朝廷控制权却并不在自己手上,一帮重臣借着先帝托孤的名义,把持朝政,架空皇帝,也是玩得遛遛的。

    某日,圣祖皇帝在某事件上再次与内阁意见相左,他预感到朝中必定会有潮水般的弹劾奏折到来,便想了个主意,假称自己要与民同乐,开放幸园,挑选两百名京城百姓与自己一同赏灯。

    并指定京城衙门经办。

    内阁当即就有点晕。从来把持朝政者,就算党羽遍布朝纲,也难以面面俱到。更何况官员大多数是读书人出身,讲究个风骨。越是权臣势大,就越会有反骨之士。

    这些反骨之士,也是各有来历。

    有些是真的心怀拯救天下的梦想,后世称之“义士”;有些是天性逆反,后世称之“杠精”;还有些则是博个青史留名,后世称之“政治投机分子”。

    但不管这些反骨之士是出于什么目的,有他们的存在,权臣就无法做到一手遮天。

    恰好,京城衙门,就是圣祖朝权臣,遮得不太全面的地方。

    京城衙门有几位官职不大不小的官吏,早就看不惯权臣们安插党羽却不善待自己的行为。得了亏待的人,极容易反骨。他们在筹备灯会时,向皇帝发出了强烈的信号。

    选出来的两百位京城百姓,颇有几位京城衙门的暗探。

    灯会热闹非凡、很有皇家气派,但真正在历史上值得记上一笔的,却不是灯会本身。

    灯会结束后不久,京城突然出现坊间小报,痛诉权臣及其党羽十宗罪名。抖露不少阴私之事。

    此时正值权臣组织党羽们对皇帝轮番攻击、拼命扼制帝权之事,小报一出,顿时打乱了他们的阵脚。

    毕竟这小报也实在太阴损了,写的那都叫个什么呀。

    某某官员在皇帝身边安插眼线,偷看皇帝起居、居心叵测;某某官员的小妾明明是青.楼女子,却摇身一变入了良籍,害死府中嫡女;某某官员私通敌国收取大量不义之财,在老家的宅子几乎占了半个镇;某某官员是京城最大赌博集团的幕后黑手……

    甚至还有某某官员表面一身正气,其实和京中某花魁颠鸾倒凤;某某官员靠自己的富商岳家一路打点才有今日地位,实属软饭硬吃;某某官员每天夜起十几次,肾虚得厉害。

    反正,半真半假、虚虚实实,内容极为劲爆,甚至略带猥琐。

    说实话,朝廷不是没有工作邸报,可谁看啊。太一本正经了。这种小报才极具流传性、才让老百姓喜闻乐见啊。

    一时间京城传得沸沸扬扬,那位传言肾虚的官员最倒霉,他还是权臣集团中的一位重要人物,平常出街很有排场,加上中年英俊、一表人才,也很享受老百姓围观崇拜的氛围。

    但小报一出,情势立变。再出街,老百姓们都争相观看,还敲锣打鼓大喊:“肾虚大人来啦,肾虚大人好大的排场啊!”

    更过分的,“肾虚大人”的府上开始出现络绎不绝的自荐者,纷纷表示自己有祖传秘方,专治肾虚。

    “肾虚大人”百口莫辩,又面子丢尽。某一天情绪没控制好,气急败坏之下,对一位江湖游医一阵拳打脚踢,然后逐出门去。

    说来也算他倒霉,那江湖游医回到住处没几天,竟然死了。

    一调查,哎呀,是被“肾虚大人”打死了。

    得,当官,肾不肾虚其实影响不了前途,但打死良民、还是亲自动手,这搁谁身上都是很大的污点。

    最后,“肾虚大人”入了牢。牢里不见天日、阴湿寒冷,等他的同伙费尽心机将他救出来,“肾虚大人”真的肾虚了,虚到已经下不了床,别说政治生涯就此结束,和家中小妾女眷们的感情也就此到头。

    权臣集团忙于抓小报,自然就不能全力攻击皇帝,一个不留神,被皇帝挖了墙角。

    挖了墙角的集团,土崩瓦解的速度是灾难性的。

    没多久,首席辅政大臣出了一件天大的丑闻。喝醉之后轻薄良家妇女,被人家夫君抓了个现行,一口咬死,苦苦相告。花钱私了还不要,声称“哪里轻薄割哪里”。

    焦头烂额啊!

    尤其关键的,这位首辅向来德高望重的形象毁于一旦,朝中之人纷纷侧目。

    后来首辅被抄家,抄出远超国库的巨额家产,判斩立决,全家流放。行刑前夜,一女子声称是“旧识”,到狱中探望他。

    首辅一看,果然旧识,这不正是自己稀里糊涂“轻薄”了的那位良家妇女?

    呸,什么良家妇女,其实是赎了身的青.楼女。

    首辅这才清醒过来,一直以为自己将皇帝吃得死死的,却没想到,原来是皇帝将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总算,在见阎王前的最后一天,皇帝突发“善心”,将真相告诉他,让他在被砍头前,先怄死。

    这就是一场由灯会引发的夺权。最终迎来了大靖朝最繁盛的三十年。

    何元菱合上书册,百感交集。

    赞叹于靖圣祖的谋略,又感叹在这朝斗权谋中,少不得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没有哪个皇帝的江山,是在一派详和中、高尚地坐稳的。

    “皇上也打算利用民间的力量?”何元菱问。

    秦栩君却道:“这些阁臣,史书都比朕熟。这幸园灯会,他们比朕清楚多了,自然不宜盲目效仿。但借力打力,倒不失为一个法子。”

    何元菱心中一动,想起靖圣祖说过,要扶持聂闻中的那番动机。

    “聂大人还不能这么快信任,有待观察。”何元菱提醒。

    秦栩君点点头:“说的是。明日早朝必定又是硬仗,时间紧迫,聂闻中一时还用不上。但圣祖帝用的‘传言’这招,却甚妙,不如咱们先抛点信息出去……”

    ***

    一个黑影,隐在夜色之中,悄然潜入太师府。

    程博简在一间极小的密室等着,从这黑衣人手中接过一张小纸条。展开一看,程博简顿时脸色阴沉。

    “确切?”程博简低声问。

    黑衣人道:“太后动用‘天鸽’急传,确凿无误。”

    “没想到皇帝手里竟然有先帝的密诏。竟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透露。”程博简自言自语,又觉得还是蹊跷。

    弘晖帝身边,从小算得上得用的,无非仁秀而已。但仁秀一直被盯得极紧,又是个极为胆小之人,若他手里握有先帝的密诏,早就露出了端倪。

    先帝驾崩时,弘晖皇帝才七岁。一个七岁的孩子,在满是眼线的皇宫里,怎么可能藏得住这么重要的物件?

    “难道姚清泉还有党羽未除?”

    程博简眼中放出凌厉的光:“若被我找出这个人,碎尸万段!”

    黑衣人任务完成,躬身退出,一纵身,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程博简叫来府中豢养的死士,四位精壮男子皆是黑衣黑袍,面具遮面。

    “明日清晨,伏击徐瑞。他身上有一卷先帝的密诏,到手后,立刻送到福胜巷,明日我的轿子从那里走。”

    “是!”四人领命而去。

    第二日,天色未亮,一顶素色小轿停在福胜巷。轿帘紧紧落着,似乎丝毫不怕这盛夏的炎热,也并不爱清晨难得的微风。

    轿夫看似整齐朴素,实则各自站位极是精准,将小轿团团围住,保护得极好。

    稍后,一声低低的哨声响起,两名轿夫顿时抬头,望向哨声响起的高墙之上。其余轿夫则不为所动,各自守着方位,严阵以待。

    这哪里是轿夫,分明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侍卫。

    只见两名黑衣人从高墙上落下,迅速单膝跪地、向轿中之人叩拜。

    寂静中,一名轿夫上前,沉声问:“东西呢?”

    其中一名黑衣人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包着素布的小卷,双手呈上。轿夫接过,呈到轿帘处。

    一只手从轿帘中伸出,将素布小卷抽了进去。

    众人屏气凝神,皆不敢出声。半晌才听轿中之人咬牙吐出一个字:“走!”

    并不愉悦,甚至还很愤怒。

    轿中之人,正是当朝太师程博简。他昨晚收到太后急报,得知皇帝半夜派人将一封先帝遗诏送进宫,送到了礼部尚书徐瑞的府上。

    他猜测,这遗诏多半是今天早朝上弘晖皇帝打算用来掣肘群臣(主要是程博简)的秘密武器,要由徐瑞施展出来。

    这就圆得上了。

    为何昨日皇帝猝不及防地启复徐瑞,定是暗中早有勾连,想自己耳目遍布朝廷和内廷,竟完全没有发现端倪,程博简昨天晚上已经反省了一.夜。导致今早都没有那么英俊了。

    幸好,太师府的暗卫比京城的禁军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连夜安排暗卫在徐瑞早朝路上伏击。说什么也不能让那遗诏到达早朝之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没有对徐瑞痛下杀手,是考虑到人心。

    皇帝回来两天,连续出招,招招着肉,自己若不小心应对,很容易失掉军心。

    他知道自己素来算不得宽厚,攀附于自己的那些党羽,也是相互握有把柄,才成为一条船上的人,至于在大难临头,能有多少死心塌地之士,程博简并不抱多大希望。

    要想让这些人继续成为自己手中的武器,一是要给他们一人记一本账,二是要给他们甜头,让他们看到希望。

    轻举妄动,会让党羽们觉得首领不靠谱。

    徐瑞是在他程博简手里免的职,又是在皇帝手里复的职,若复职第二天就横死,世人都会将账算在他程博简头上。

    但劫道就不一样。

    最多报官,让京城衙门去查贼寇。他徐瑞敢说自己失了先帝遗诏?

    他和皇帝暗中往来,做的这些秘事,根本不能对外宣扬。程博简就是吃准徐瑞,失了遗诏,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如今遗诏到手,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素布包裹。只见一个明黄绢布的卷子从包裹中滑落下来。

    程博简心中一抖,立即伸手去捞,还好,没有落地。

    那绢布的颜色已有些暗淡,的确像是经历了不少岁月。但暗淡之中,专属于内廷独有的华贵纹路依然闪烁着隐隐的光芒。

    岁月可以侵蚀它的颜色,但掩盖不了它的光芒。

    可是将布卷一展开,程博简顿时身子一颤。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竟然,是一道废后的诏书!

    废掉的正是先帝的皇后、当今的太后、孙世樱。

    程博简只觉一阵寒意从后背升上来。他不信,绝对不信先帝会废掉孙皇后,先帝最最宠爱的就是孙皇后,哪怕她一无所出,也执意立她为后。

    甚至……

    他又看了一眼遗诏,确定自己没有做梦。

    这怎么可能?先帝为了让孙世樱将这太后之位安安稳稳地坐下去,甚至暗中毒杀了秦栩君的亲母。

    如此良苦用心,皆因为孙世樱将先帝迷得死死的。怎么可能下废后遗诏?

    这遗诏定是假的!

    他紧张地将每一个字看了又看,可是,越看越绝望。他在先帝身边呆了那么多年,到先帝在位后期,已对政事极为厌烦,甚至默许他程博简模仿自己的笔迹写朱批。

    他程博简,是将先帝的字迹深深地刻在脑子里的。

    这就是先帝的亲笔。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憋出那个“走”字。只知道随着轿子的微晃,他紧绷的身体终于也渐渐松缓下来。

    这种松弛有益于他思考。当他的轿子在大正殿前落下,他已经恢复到了一贯的模样,深幸自己出手果断,将这遗诏截下。

    甚至,他都不想将这遗诏毁掉。

    他要用这遗诏来控制孙太后。孙太后,还有用得很。

    下轿时,他堂而皇之地将素布包裹递给其中一位轿夫,却其实,是他最最信任的一位死士。

    给轿夫递个东西,是再寻常不过的行为。纵然附近还有三三两两前来上朝的大臣,也都没有在意他这个举动。

    程太师德高望重,是唯一被允许乘轿进入皇宫的一位重臣。见他到来,诸位大臣也如往常一样,过来给他行礼请安。

    其中几位已经给程博简递过来眼神,那意思是,准备好了,太师放心吧。

    程博简当然很放心,那个□□一般的遗诏,终于跟着那顶小轿颠儿颠儿地走远了,没人会想到那顶低调朴素的小轿里,会有如此重要的东西。

    ***

    长信宫里,秦栩君随意吃了些早膳,便将一碟腐乳推给何元菱。

    “今日这是玫瑰的,很新鲜的味儿,是你叫御膳房做的吗?”

    何元菱尝了尝,正是江南的味儿,心底很甜。

    “御膳房都是大靖顶尖的膳师,奴婢一说,他们便知道怎么做。只不过是以前皇帝不爱吃,所以他们便也不做。”

    秦栩君却道:“并不是,朕很爱吃。只是以前朕并不让别人知道朕的口味。”

    真是一个辛苦的小孩啊。

    “皇上太能隐忍。要奴婢演一时的戏或许可以,吃不喜欢吃的东西,却是难以下咽。”

    秦栩君淡淡的:“隐忍,无非是为了日后的自由。”

    是的,如今的弘晖皇帝已经有了一些小小的自由。比如他可以决定长信宫由谁来值夜。

    不知为何,他虽然很想让何元菱每晚都睡在同一屋檐下,可他还是心疼。

    他怕那样就让何元菱永远深陷忙不完的差事中,就连睡觉也变成一桩差事。这不是他的心意。

    他想给何元菱自由,笑容的自由、心情的自由、以及,睡眠的自由。

    所以昨日他跟仁秀说,以后外殿安排人值夜。他再不是以前那个不喜欢宫里有人的孤独皇帝,长信宫也再不是空荡荡的寂寞宫殿。

    仁秀立即和邰天磊安排了值夜。三十位太监、六十位侍卫,分成两组,一组上半夜,一组下半夜。

    这像极了先帝在位时,长信宫的安排。

    虽然先帝坐过的那张龙榻被赏给了长公主,虽然宫里有了第一位女总管,但在这些特立独行的背后,是秦栩君越来越自然地进入到“皇帝”这个角色。

    “江南有很多小菜。多是穷人家吃的,上不得台面,所以宫里也没有。但其实,奴婢却是极喜欢的。”

    听着何元菱这番话,秦栩君倒是有感而发。

    “台面,其实是人给的。朕爱吃,这就是尊贵的东西。何总管爱吃,这也会是尊贵的东西。”

    何元菱抿嘴一笑:“皇上有了点石成金的味儿。”

    这样的笑容,轻松而安宁。秦栩君心中本有些忐忑,却跌进何元菱的笑容里。

    “朕每回只要见到你的笑容,就不紧张了。”

    邰天磊不识趣地进来,打断了二人的小小甜蜜。

    “怎么样了?”秦栩君问。

    邰天磊道:“回皇上,徐尚书果然遭遇黑衣人劫道,遗诏被抢走了。”

    “徐尚书没事吧?”

    “徐尚书安然无羔,已落轿西角门外,眼下应该进宫了。”

    秦栩君点点头,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兴奋。

    邰天磊退了出去。何元菱舒一口气:“皇上这招险棋,居然还下成了。”

    秦栩君却似胸有成竹:“有了你,朕什么棋都敢下。”

    是啊。又有谁能想到,何元菱能在梦中见到先帝,求得先帝两份遗诏,并用她的异能,将那两份遗诏都运送到了现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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