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在收拾餐桌的时候,欧尔麦特问目人明天早上要不要跟随他一起早起去海滨公园。
「不去。」目人回答的很快,他将桌上的空碗都叠在一起,对于早起这件事很是抗拒,「我想睡觉。」
他每天依靠闹钟起床已经是极限,如果跟着去海滨公园,那留给他的睡眠时间就更少,之前有次他在上课的时候睡着,老师居然没有责备,反而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让他去保健室休息。
身体不好的学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小特权。
「那你好好休息。」欧尔麦特跟着目人走近厨房,见孩子正在挽袖子似乎准备洗碗,连忙把人给推出去,「行了这里交给我,你去做作业吧,时间不早了,做完就赶快洗澡睡觉。」
「好吧。」意识到是该做作业,目人没有任犹豫的又将袖口放下。
他走到客厅把书包从柜子上拿下来,因为之前随意的丢在地上,欧尔麦特看见后竟然给他换了个地方放置。
目人把书包抱在怀里,末了他伸出手把照片们都放回原位,因为刚才要给书包挪位置,所以大家都很拥挤的待在角落,看着有些小可怜。
「……为什么看见你的时候我会哭呢?」将欧尔麦特和菲涅娅年轻时的合照放在最中间,目人忍不住轻声的呢喃着,他看着照片上两人开心的面容,好半晌才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朝着客厅左侧的房间走去。
关于今晚的住处欧尔麦特其实已经给他看过,只是因为目人答应过来的太突然,房间里都没有准备些什么,床上也没有被子和枕头,欧尔麦特说等饭后来帮他一起整理,让他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房间已经被打扫过,虽然东西并不多但也足够干净,没有留下一丁点其他人居住过的痕迹,带着说不出的寂寥。
窗户正开着,有凉爽的夜风正从外面吹进来,目人将书包放在桌上,他走到窗边,发现这个房间刚好能看到外面的樱花树,如果换个时间站在这里,窗外绝对是一片很美丽的景色。
「这个房间以前是给谁住的呢,视野这么好。」目人忍不住感叹道,他回到桌旁拉开凳子坐下,凳子的高度对于他来说刚好合适,仿佛以前也是用来给人写作业。
目人有些意外的挑起眉头,看来这个房间的舒适程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或许来这边生活也不错,有人陪他说话,回家时也不在是一片漆黑,生病时有人照顾,甚至还能吃到温暖的饭菜,
他渴望拥有这些很久了。
半夜的时候目人被热醒,他掀开被子,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可感受到夜晚的时候却又狠狠地打了个冷颤,只能又不情愿的将被子盖上。
他的苏醒让电子项圈搭载的系统也跟着运转,目人咳嗽着打开房间里的灯,听见项圈报出他的参数,果然是在发烧。
不知道烧了多久,目人只觉得身体变得格外沉重,连带着脑袋都跟着变得昏昏沉沉的,他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又从书包里找到药片才迷迷糊糊的出门准备吃药。
目人的家里东西并不多,他怕自己晕倒的时候会撞到什么东西,又或者是医护人员来他家里,因为杂物太多而施展不开手脚,所以定时都会清理家里用不上的物品,以免占空间。
就像现在,目人走出房间,客厅没有开灯,他向往常一样摸索着朝厨房走去,走了几步后脚却踢到摆放在墙边的箱子。
纸箱提上去并不会觉得有多痛,因为还隔着拖鞋,可是纸箱靠着柜子,目人听见柜子剧烈的摇了一下,接着有什么东西磕在柜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目人瞬间清醒,一片黑暗中他看见有什么黑色的物体从柜子上掉下来,想都不想的朝前扑过去。
手抓住相框扑倒在地上的时候客厅的灯光也被人打开,目人偏过头,发现欧尔麦特站在他的房间门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目人,你——」
「……额,抱歉吵醒你了八木叔叔。」目人有些尴尬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看了一眼手里相框,还好玻璃没有碎掉。
目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他将手中的相框小心翼翼的放回柜子上,发现上面的其他照片果然都倒了,只剩下一两个还平稳的立着。
「你没事吧?」欧尔麦特有些诧异的走近,他先看了一眼柜子上倒了一片的相框,又看见明显歪了的柜子,连忙把目人拉开上下打量着他,「有没有撞到哪里?」
「没有。」目人摇了摇头,他手里还紧紧的抓着药,没想到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还能顾及,此刻在欧尔麦特的注视下,目人便摊开手把药给他看,想要缓解气氛,「我只是起来吃药。」
他忘了此刻是在别人的家里,以至于变成这个样子,甚至把主人都给惊醒,想想都觉得尴尬。
目人偷偷的看了一眼柜子上的照片,还好它们都没有事,不然哪怕摔碎了一个他都会感到说不出的愧疚。
「又发烧了吗?」欧尔麦特伸出手敷上目人的额头,掌心感受到偏高的体温后,他立刻拉着目人朝着厨房走去,「走吧,我去给你倒水。」
「那照片——」目人下意识的将目光望向柜子,对于自己制造出来的景象,他还是想他们恢复原状,不然总觉得心里不安。
「待会儿我来整理,你先吃药。」欧尔麦特手上微微使劲就把目人拉过来,他打开厨房的灯,从柜子里拿出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水,正好他晚上睡觉前烧了一壶,此刻已经放凉。
就着水把药吃下,目人还想去整理倒了一片的相册,可他还没走近,就被欧尔麦特按住肩膀推着他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都说了交给我,你去睡觉吧。」
「真的可以吗?」目人有些良心不安,他顺着欧尔麦特的力道往前走,经过箱子旁边时却还是忍不住被绊了一个踉跄,索性被欧尔麦特给拉住,没有扑到地上。
「没事的,相信我。」欧尔麦特把箱子往旁边踢了踢,以便腾出更多的空间,他把目人推到房间门口,替他将门打开,房间里的灯开着倒不需要他再开一次,「待会儿如果哪里不舒服就说,叫我一声我就会醒。」
目人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欧尔麦特,脸上依旧带着迟疑,却也乖乖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房间门被缓缓关上,像连门外的声音也一起隔绝,目人关灯躺回床上,黑暗中他听见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忍不住想猜测欧尔麦特在干什么,可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就因为吃了药的原因很快睡着。
第二天目人醒来的时候欧尔麦特已经不在,他有些迷糊的走出房间,经过柜子旁时下意识的停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柜子旁边的箱子已经不知道被清理到哪里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窗外已经是蒙蒙亮的一片,让视野变清晰了好多,目人四处看了看,发现他房间门口的杂物全都被清理掉了,似乎是怕他再被绊倒而特地腾出大片的空间。
「对我这么好的吗……」目人低声的嘟囔着,他偏头看向柜子上,照片上菲涅娅笑的很开心,金色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
一瞬间,目人又有想哭的冲突,索性他及时的移开了视线,到最后也只有眼角稍稍有些湿润。
目人走到客厅去扯纸巾,却发现桌上摆放着一张纸条,应该是欧尔麦特早上离开的时候留下的。
纸条上说冰箱里有早饭,让他吃了东西再出门……可欧尔麦特什么时候做的饭?早上也没有听见动静,是昨天晚上就准备好了吗?
目人连忙走近厨房,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期待,他打开冰箱,发现里面还放着一个便当,便当上面贴着一张贴纸,似乎是确信目人会按照设置走到这一步,所以才会留在这里。
把贴纸扯下来,目人读完后才发现欧尔麦特说他把便当也一起准备好了,让他带去学校当午饭,当然他如果不愿意带去也行,就继续放在冰箱里。
目人震惊的看着冰箱里的早餐和便当,觉得欧尔麦特仿佛什么都有为他设想好,从各个方面的关爱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把便当拿出来打开看了里面的食物,小心翼翼的塞进书包里,转而把早餐拿出来准备去加热。
心情复杂的吃过早餐,目人把碗洗干净放回柜子里,才揣着便当出门。
昨天从欧尔麦特那里得到的钥匙便在此刻起了作用,将门反锁上,目人看着手心里的钥匙忍不住叹了口气,却觉得心情好的不得了,是因为早上有人为他准备便当的原因吗?
到达学校的时候时间还早,目人朝着绿谷的座位看了一眼,见没有看到人,他便收回视线转而走上讲台。
讲桌以及黑板都被仔细的拭擦过,今天终于不是灰尘漫天飞舞的景象,这让目人松了一口气。他快步绕过讲桌,等回到座位的时候才一如往常的向前排的少年打招呼,「早上好,咔酱。
「臭久呢?」
自从大家渐渐长大关系也不变得不好后,目人就再也没听到过爆豪主动询问绿谷的事情。现在他忽然来这么一句,目人一时间都没听清楚,不由得满脸疑惑的看向爆豪,「咔酱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没有听见就算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问的问题有多蠢,爆豪语气恶劣的将话题岔开,看起来整个人有些炸毛,「烦死了!」
「什么嘛,明明是你先问我的好不好……」目人小声的嘟囔着,随即他看见爆豪有生气的迹象,连忙做回凳子上不敢说话——万幸,爆豪也没有为难他,他自己似乎也想错开这个话题,只是不知道
今天班上也依旧在讨论着各自的去向,说实话,这个话题从上周一由老师提起到现在,中途被搁置了大概有一周的时间,没想到在接近截止日期的时候又被人从角落里给翻出来。
「我不知道,我还没有想好。」目人有些无奈,一上午过去已经有很多人来问他高中要去哪里读,相同的回答他也不知道说过多少次。
目人不知道自己的耐心还可以维持这个温柔的假象多久,至少他现在还可以笑着回应每一个人,从脸上也看不出来任何生气的迹象,于是便不断地有人因为他的柔和而上前向他搭话。
「嘛,日野你的话,只能选择普通的高中了吧。」最后一位询问的同学在得到他的回答后并没有立即离开,他站在目人的桌旁,和跟着一起过来的同学交谈着,「毕竟你身体这么差,只有这个选项最适合你。」
「对啊!」另一个人也附和道,脸上带着打趣的笑容,「不如说我们对你能平安读完高中都挺惊讶的,也真亏你一直吐血也能坚持住。」
「……」
虽然知道他们说的事情都是真的,但从别人嘴里以议论的方式说出来的时候却还是有些厌烦。目人眯着眼睛,他打量着站在旁边的两个人,明明之前和他们关系也不熟,为什么现在会特地跑过来在他面前说这些?
目人扯着嘴角冷冷的笑了一声,他的声音并不大,以至于在吵闹的教室里都不怎么能听见。
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再次看向两人时又恢复了温柔无害的模样,看起来是很好欺负又不会反抗的那类人,「说的也是呢,我好像真的只有这个选择。」
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昨晚欧尔麦特对他的形容果然很贴切,所说出口的话和应承下来的话都不是真心的,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目人想,只要安抚住别人让他们不要来烦自己就好了。
笑着将两个过来寻找心里安慰的同学送走,目人收回视线,发现爆豪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身来正看着自己。
目人愣了一下,两人刚刚才起了冲突,他完全没想到爆豪会这么短时间内调整好心情转而来面对他。
「怎么了吗?咔酱。」好半晌,调整好思绪的目人才反问道。
没有回应,爆豪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目人有些疑惑,但他在面对别人时没有面对欧尔麦特时的心虚感,因此也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
两人对视良久,爆豪收回视线转过身去,「烦死了,不要随便和我说话!」
「……?」
……今天,爆豪真的很奇怪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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