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安醉被他灼热的气息弄得浑身震颤了一下, 她的第一反应是, 展城归居然会知道她耳垂下有那么一颗细痣。
她掩下如雷的心跳,面上不显,平静出声:“我知道什么?”
然而后面那句话展城归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些晦暗的心思在她面前, 永远是难以启齿的。
“算了。”他说,“你与其同杨怀昭商量那些,何如同我商量?”
孟安醉掀了掀眼皮:“你会同意么?”
展城归抿抿唇:“那得看你的计划有几分可行了。”
“陈志。”孟安醉看着他, 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先帮我将这个人找出来。”
展城归的单眼皮跳了一下:“此人是?”
“皇家羽林军一处分支的侍卫长,具体是哪一分支的,我暂时不知。”
“好, 我找。”展城归稍微放开她了一下, “同样的, 你可得把杨怀昭那头拒绝了。”
孟安醉闻言,却是摩挲着下巴想了片刻,起先她还以为展城归占有欲过强, 可看他眼下这般慎重危机的样子,莫非杨怀昭当真对她有意思?
可她跟杨怀昭统共算来, 其实也就见了那么几面, 这样的交情也能喜欢上么?
孟安醉有些不太确定,但她觉得,若真要选一人共度余生,似乎杨怀昭比起展城归来, 实在是好上太多。
“为什么要拒绝?”孟安醉趁展城归不察,迅速往后退了几步,“多个人帮忙不也多一条路,你用你的皇太孙特权,我和他便用自己的办法。”
展城归眉头一拧未想好如何应答,然而前面话音刚落,议事厅外头岳蔚薇的声音便幽幽传来:“表哥,孟姑娘,我和杨将军住得近,本就同路,正好他眼下也有些私事继续处理,我便同他一道先行告辞了。”
孟安醉一愣,展城归唇边的笑意却愈发拉大:“看来姐姐心中的大英雄杨将军,见了别的女人,也有些挪不动脚呢。”
孟安醉不知杨怀昭与岳蔚薇有何纠葛,只好泄气地撇撇嘴,瞧了展城归一眼,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展城归偏还要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姐姐,以后你就别想背着我去找别的男子了,从现在这刻开始,我就跟在你身边,去哪儿我都跟着,让他们断断没有再靠近你的机会。”
而孟安醉真正感受到这句话的威力,是在三日之后。
她是第一次知道,一个人,一个男人原来也可以这么粘人。
除了如厕睡觉上朝,展城归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就连批奏折也要待在她身边,怎么赶也赶不走。
唯一的自由时间,便是她晚上执勤的时候,可不论她执勤到多晚,展城归都会等她回来以后再熄灭寝殿中的那盏灯,第二日却又是一副精神百倍的样子,乐此不疲一般。
不仅如此,他还日日变着花样送她礼物,要不送些可爱的小动物,要不送些名贵非常的物件,总之都是让她不能随意扔掉砸掉甩掉的玩意儿;热了亲自替她摇扇子,渴了便有鲜果剥皮切块奉上,饿了的话……只要他一有时间,他甚至还亲自下厨给她做各种各样的家常小菜,一碗拿手油泼面做得那叫人一个口水直流。
有时候孟安醉觉得,这人倒比她自己更了解她一样,总能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直击她的软肋。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半个月后,睿王妃送来东宫的一封请帖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平静。
“后日十二,小女生辰,共邀府上……”孟安醉没念完便将帖子扔在了一旁。
展城归见此,便问:“姐姐去吗?”
“自然是不去,”孟安醉啧了声,“宁婉郡主的生辰,邀请我这个眼中钉去,这不是鸿门宴是什么?”
展城归放下批改的狼毫笔,抬眸道:“那姐姐可知晓,这份请帖也送至孟府了呢?”
*
“丽姝,睿王前些日子虽和你爹结了些小仇,但睿王妃说了,那也不全是你爹的错,要怪就怪那个卢奎。这话的真假我其实也有些不确定,可没曾想这回宁婉郡主生辰,睿王妃还是送来了帖子,看来是当真不会同我们计较了。”去往睿王府的马车上,陈氏满面春风,不停地和孟丽姝唠叨着。
“哦。”孟丽姝敷衍应了一声,神色恹恹,连个笑脸都未给陈氏过。
陈氏见此,身子一僵,连忙又道:“据说这次几乎全金陵的贵女和勋贵子弟都来了,你到时候可要好好瞧瞧,有没有中意的,娘也好为你寻一门亲事。娘不做别的要求,只要是你喜欢的,娘便去舔着脸也会将亲事给你说成的。”
这回孟丽姝干脆声儿也不吭了,直接歪着头,闭眼假寐。
陈氏被自家亲女儿这般冷落快一个月,心里已难受到了极点,本以为带她去赴生辰宴也能讨个彩头,谁知她一番心思却无人领情。
陈氏越想越觉得委屈,眼眶立时红了,她咬着下唇,哽咽道:“我不就摔了你一条狗么,你至于恨我至此?那时你出家去了,府中满屋子的猫狗动物,哪只不是我亲自看着照料的……你恨我,也该有个期限吧,都这么久了也不能消气吗?是不是要我这个当娘的跪在你面前给你磕头认错你才满意啊?”
孟丽姝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仿佛睡着了一样。
一直到睿王府大门前皆是如此神态,陈氏只好咬牙将眼泪擦干,不想让人看出太多异样。
两人下了马车,便被睿王府的下人引着去了内院,她们带来的丫鬟则被隔在了外院等待。
因着是展钰凝的生辰,是以来客大多是金陵贵妇们携带自家适龄子女过来,家中主君则会尽量规避这种场合,更莫说如今睿王还在幽禁之中,若牵扯太多朝上利益,赴宴便也得重新斟酌了。
男女分庭,女眷宴客的地方设在了睿王府的水榭旁,她们到的时候,本以为宴席应当已快坐满,然而水榭上的人却并不像她们想象的那般多,偏生来的人,还都是那些个熟面孔。
孟丽姝心头隐隐升起些不安感。
远远看去,展钰凝腿脚还是有些不利索,但不走路时,看起来已和常人无异了。
眼见睿王妃带着展钰凝过来,陈氏满腔的客套话还未说出两句,手中的礼盒也还未送出去,那母女俩便挥了下手转到别处招待去了。
陈氏收回手紧了紧帕子,想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然而水榭那边已有人低声笑了起来。
她脸有些红,将礼盒交给下人后,便讪讪笑着拉孟丽姝直接入席了。
众人等了会儿,宴席却迟迟未开,奇怪的是,也未见再有宾客进来。
说说笑笑间,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起了个头,说是一会儿编排个节目庆贺宁婉郡主一番。
她们叽叽喳喳讨论一番后,忽地话锋一转,将目光定在了低头沉默的孟丽姝身上:“孟小姐,要不还是由你来打头阵?若是你的表演将宁婉郡主哄开心了,我等也便不必费尽心思编排节目了。”
见她们将话头抛到了自己这头来,孟丽姝唇色发白,抿得愈发紧了。
不过她记着孟安醉此前和她说过的话,决意不去理她们。
却不曾想陈氏听了,满脸狐疑道:“怎么,我家丽姝还给宁婉郡主表演过什么节目吗?”
空气静默了片刻,然后便是轰然的声声大笑。
那些平日里尤其注重仪容的小姐们,一个个拿帕掩嘴,笑得花枝乱颤。
有人笑着道:“孟夫人,你不知道,孟小姐的表演啊,堪称金陵一绝——”
陈氏被她们笑得有些心尖发颤,她感觉出来这些笑声并不那般善意,所以不敢再问,那句金陵一绝到底是什么一绝。
然而那人顿了顿,却又飞快地扫了众人一眼,憋着笑解释道:“那简直是天下无双的表演,再无人学狗学得比孟小姐更像了。”
陈氏脸立时刷白一片,她猛地瞪大眼,不可置信道:“学……学什么?”
方才说话那人却是不吭声了,目光一转,水榭的长廊尽头,展钰凝正款步而来,这回睿王妃却未再陪在她身边了。
展钰凝进了水榭,停下脚步,下人便搬了椅子过去让她坐下,她拨了拨手指,轻轻抬起眼睫,微笑着朝陈氏道:“孟夫人若当真想知道,何不让你女儿当场表演表演?”她微微露出鞋底,扫过一眼,“正好,今日我这鞋底还不算脏,应当舔不了太久。”
“舔鞋底?学……狗?”陈氏艰难地念着这几个字,彻骨的凉意从心口向四肢蔓延,她浑身都哆嗦了起来,猛地明白了些是什么,“你、你们、平日里竟是这样对待我女儿的?”
“原来听清楚了,”展钰凝今日盛装打扮了一番,仍是深色衣,殷红唇,身上那股子毒辣狠戾也愈发体现得淋漓致尽,“这些可都是她自愿的,我可没有逼她。”说罢,又转过头,将目光定在孟丽姝身上,咯咯轻笑,“是吧,孟二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我现在的目标就是尽快写到大婚,因为大婚可以写好多好多好多的car。
现在做个调查,有人想看么,没人我就不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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