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叫他们猖狂!结果怎么样,高兴别太早了,迟早是要还的!”贾赦一脸的幸灾乐祸,对着玉芬发牢骚。玉芬放下手上的账本,对着贾赦说:“老爷为了不相干的事情费心思,还不如在看看这个。这才是真正值得高兴的事情呢。雁声明天去定远侯家祭拜,这个孩子倒是懂事的很。”
“老太太没什么表示?装糊涂呢吧!你真是太好性子了,由着他们欺负到头上来,换上是我,就是拼了也要出口气!怎么竟然这样多!”贾赦抱怨玉芬太软了,等着接过来账本顿时瞪大眼,上面的数字足以叫一切烦恼消失了。
“没见过世面,这才是那到哪儿啊。有了贵妃娘娘在后边坐阵,加上大皇子地位不同以前,你不想赚钱还不行呢。我软弱,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呢。陛下还要给太后磕头呢,何况是我们,千百年了都是以孝治天下。御史弹劾人,最厉害的罪名不是贪赃,而是不孝!连着谋反都算不上了。老太太是个杀伐决断的人,她那点果敢都用在我们身上了。要是惹恼了老太太,一个本子上去,我们就是跳进了黄河也洗不清了。好在我们没做亏心事,上天保佑。你看这些年,表面看起来我们吃亏,被冷落了。但是祸福相依,谁知道今后是什么光景呢!”玉芬不紧不慢的端茶喝一口。
贾赦想了想,很无奈的说:“真是杀人不用刀,我做儿子的总是欠她一条命了。不过仔细想想,现在这个情况也不是很糟糕,甚至可以说是中上。昨天杜先生还说,这未必是坏事。皇后娘娘的性子容易摇摆不定,若是她那天脑子抽筋了,和甄氏联手,我们岂不要夹在中间。伍家的姑娘没了,固然我们没了媳妇。但是保持了安全距离。”
想起来皇后的软耳根子,玉芬也无奈了:“皇后娘娘健忘啊,她忘记当年甄氏刚得宠的时候,是怎么傲视后宫,挑战皇后权威了。不过她也有自己的难处。三皇子地位尴尬。她担心若是大皇子今后——会容不下这个嫡出的弟弟。做父母的为儿女长远计,她是想给三皇子找个护身符!”
“护身符?别是养个鬼吧。别人的事情咱们不管。我今天才看出来,大家日日说琏儿的媳妇乖滑的很,其实家里最聪明的人是老太太啊。当初为了给人家垫脚,是如何逼着咱们点头婚事的。就差明着说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就上折子告你们忤逆了。还搬出来皇贵妃,先斩后奏。定远侯家也不是完全无辜,不过顺水推舟罢了。他们有今天,也是因果报应。”贾赦想起以前的种种,冷笑一声,越发寒心了。
贾母这几天装着身体不好,不叫贾赦进来请安。其实贾母身体好着呢,她是想躲开贾赦和玉芬,怕他们夫妻翻旧账。而且雁声明天到定远侯府上吊唁,贾母竟然装着没听见,连一句嘱咐都没有。真是小人之心夺君之怀。贾赦和玉芬固然怨恨,但是他们现在也不会撕破脸闹起来。
贾家不是一般小户人家,为了利益可以撕破脸,贾赦的名声还要呢。而且家里人多眼杂,最后贾家成了京城的大新闻,被大家茶余饭后的磨牙。那个时候整个贾家一族都没脸了。像是贾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即便是心里怒火能烧掉世界,但是面子上依旧是母慈子孝,一家人相亲相爱呢。
“哼,我们臊着他们去。把戏做足了,今后咱们翻旧账,再也没有人敢说什么了!”贾赦想起什么,凑近了玉芬:“既然咱们手头上宽绰了,是不是可以翻修下园,要么干脆在城外选个好地方,咱们盖一座好庄园!”
“翻修这里就不必了,在城外选个地方倒是可以。这家里的人和蚂蟥一样,他们要知道了咱们手上宽裕,不知道生出多少事情来。我还以为你想要买几个绝色丫头服侍呢。老爷这些年真是可怜,除了我这个粗苯愚钝的人,连个说话解闷的都没有。不如我给你选几个?”玉芬似笑非笑看着贾赦。
贾赦忙着咳一声:“你拿着我寻开心,明知道我不喜欢那些!倒是你该给琏儿几个丫头,琏儿的媳妇也不见生养,还把持着琏儿,你以前给琏儿的牙疼都被撵走了,连她自己陪嫁的丫头死的死,走的走,就剩下个平儿!素来听王家行事霸道,今天看来是真的!你看她们姑侄两个,不都是那副德行吗?”
“哪有公公背后编排自己儿媳妇的!这件事,交给我!”玉芬一笑,她自认是个宽和的人,但是她也是有脾气的!王氏联手自己的侄女,挑唆着老太太净给她添堵!玉芬不能直接和贾母撕破脸,可是拿着凤姐和王氏出气还是可以的。
……………………
这天玉芬特别过来给贾母请安,伍家姑娘的丧事已经完了,贾母的“病”也好了。玉芬装着没事人一样,过来给贾母请安。大概是觉得有点太过分了,贾母对玉芬倒是格外的客气。
“……雁声这个孩子真是想不到,竟然诚心诚意的为人家姑娘做了悼文,按着丈夫之礼拜谢亲友宾客。定远侯对雁声真是爱极了,说要认他做干儿子呢,雁声的父亲看着定远侯哭的那个样子,一时心软就答应了。是我们疏忽了没有先问老太太的意思。”玉芬一脸的担心,看着贾母的脸色。
贾母笑着说:“这是他们家看重咱们,定远侯府上是皇后的娘家,更是开国功臣。能得了定远侯的青睐,今后对着雁声也是好的。这个孩子可怜见的,都是我当初弄坏了他!等着过几年,我一定选一门更好的亲事。雁声也大了,他房里放人了没有?”
玉芬心里顿时警惕起来,原来老太太在这里等着呢。“老太太疼孙子,我们更疼儿子。不过他父亲说了,雁声还在学武呢,房里人还是等等再说,别弄坏了身子。不过老太太看谁好,就先叫她服侍着。”玉芬拿着贾赦做挡箭牌,言下之意就是说,你已经坑了我儿子一次了,还是算了吧。
果然贾母听出来玉芬的意思,摆摆手:“既然是他父亲发话了,我就不多管闲事了。不过我已经物色了几个丫头,都是给雁声预备的。就先放在我这里,等着雁声长大些再说。”
“老太太疼孙子,才这么费心的选丫头,放在身边□□。我看老太太身边的人都是好的!可惜我是女的,要是男的,早就求着老太太要人了!”凤姐出来打趣。玉芬就等着凤姐呢:“说起来琏儿和凤丫头成亲的日子不短了,我还一直盼着抱孙子呢。看着弟妹,能含饴弄孙,我真是眼红的很呢。昨天我叫送去的丸药你可吃了。我估计这上次的药你已经吃完了。这次催着御药房配出来的。宫里的娘娘们都是用哪个调养身体。”
玉芬关心的询问凤姐可否按时吃药调理身体。贾母听了说:“你做婆婆的到底疼儿子媳妇。凤丫头成亲的日子不短了,我看你这都是素日劳累的缘故,毕竟子嗣要紧。”凤姐听着贾母的话忙着说:“我跟着太太办事,也不费精神。儿女缘分是上天注定的,大概是我们心不虔诚,等着琏二爷回来了,我们一定吃斋念佛,求上天赐给我们个孩子。”
王氏也跟着贾母附和:“凤丫头素日辛苦了,既然你婆婆发话了,你就休息些日子。”听着王氏的话,凤姐愣了下,但是很快的恢复了正常了,涨红着脸说:“老太太和太太这样疼我,我该怎么报答呢?”
“你说这些做什么,我看凤丫头是个闲不住的,与其叫她整天闲着无事,还不如叫她依旧管事。刚才老太太说给雁声物色房里人,琏儿的房里也没有服侍的人。你们小夫妻虽然感情好,蜜里调油,恨不得一时一刻不要分开。但是你管家,事情又多又杂,琏儿更是整天外边跑。琏儿身边也该有个服侍的人,一来他回来晚了,也不会打搅你,再者一应的穿戴茶水什么的都有人操心,我和老太太也能放心了。最要紧的还是子嗣。没准她运气好,生个一儿半女的还能带来弟弟妹妹呢。”玉芬不给凤姐说话的机会,转脸对着贾母说:“我今天贪心一回,老太太只惦记着小孙子,别忘了大孙子。既然有看好的丫头,就先给琏儿吧。再有了好的,再给雁声也是一样的。亲兄弟不能厚此薄彼啊!”
凤姐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王氏则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贾母笑着说:“听听,真是做娘的,疼儿子,什么好的都要给自己儿子划拉来。”
贾母话未说完,凤姐忽然上前,跪在贾母和玉芬跟前:“我一直早有此心,只是琏二爷不肯。今天既然老太太和太太提出来了,我早就看好了一个人,她就是平儿。老太太和太太看怎么样呢?平儿在我身边长大的,跟着我过来服侍二爷这几年了,脾气秉性,习惯都是清楚的,不比另外选个新人来,处处磨合的好?”
平儿啊,玉芬把凤姐额角上细碎的汗珠看得清清楚楚,凤丫头的脑子倒是快。她担心贾母真的给琏儿几个丫头,不好收拾,因此拿出来平儿做挡箭牌。听着贾琏身边的小厮说,凤姐竟然把贾琏稳稳的拿在手心里。这几年,贾琏竟然是身边干干净净的。只是有的时候贾琏借口着外面办事,悄悄去了秦楼楚馆喝花酒,还梳拢了一个清倌人。看起来凤姐的心是白费了。她不知道男人和孩子一样,你不叫他做什么,他是一定要做什么的。
不过听着贾琏身边小厮透露出来的意思,贾琏早就对平儿有心思了,只平儿碍于前边几个陪嫁丫头的下场不敢兜揽罢了。
这会凤姐竟然提出来要给平儿开脸,只怕是慌不择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但是玉芬可不会手软。她笑着点点头,叫丫头扶着凤姐起来:“你这个孩子真是太贤惠了!我素日看着平儿那个丫头不错,她又是你陪嫁的丫头,知根知底的。你是她主子,对她有恩。这样今后就更和睦了,老太太,既然凤丫头有这个心,我们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还是答应吧。我出钱,摆酒,选个好日子,正式开脸做姨娘!”
通房丫头成了姨娘!凤姐嘴里有些苦,贾母哈哈一笑:“既然是喜事,我一定要凑热闹的!”
好了,凤姐要有一段时间专注自己的后院了。王氏没了凤丫头这个臂膀,就好动手了!
玉芬张罗着看历书,选好日子,叫了平儿来磕头。贾母是个喜欢热闹的,而且贾琏身边没有服侍的人也不像荣国府这样人家的样子。她到底是要关心下子嗣情况,总不能身为老祖宗,却不管贾家的香火吧。而且玉芬这样做已经很体谅凤丫头了。
她从来没当着人前指责凤姐没有生育,而是悄悄的送药叫她调养身体。选的平儿这个人选也是煞费苦心。凤丫头有些太善妒了,也该给她给教训。
贾母越想越觉得玉芬虽然性子不好,但是对媳妇还是很宽和的。凤姐有苦说不出,脸上还要做出来欢喜的样子,张罗着纳妾的酒宴和戏班子。
平儿呢,她被叫来听见这个消息,心里可是吓坏了。自己的奶奶是什么人,平儿太清楚了。若是做个通房丫头还有一线生机,姨娘——平儿身上冷汗都出来了。她刚要当着贾母和众人面前拒绝了,谁知玉芬却是拉着平儿,一锤定音:“真是个好模样,好性子!你们奶奶抬举你,我也准了。今后你们三个好好地过日子!”说着玉芬竟然把手上的镯子脱下来,套在平儿手上:“这还是当年我在宫中的时候,太后赏赐的。上面是石榴花样,只盼着你们儿孙满堂!”
平儿觉得那个镯子就像是烧红的铁圈,皮肉被灼伤了,发出吱吱的声音。
玉芬转脸看着王氏,笑容如同春风拂面:“弟妹,到时候你可要来啊!”
“那是自然,难得老太太高兴,我自然来讨一杯酒喝。”王氏立刻答应。其实贾琏房里纳谁,有多少服侍的人,和她没任何关系。
贾敏站在二门上,看着玉芬带着不少的人进来,笑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们喝酒办喜事,却不叫我!”玉芬知道贾敏说的是贾琏纳妾的事情,摇着扇子笑着说:“我知道你最不喜欢热闹了,因此没叫你。也不过是同样的酒席,一样的戏文,有什么好看的。”说着玉芬到了贾敏跟前,压低声音说:“大家都是聪明人,心里再多不满意也不会露出来。我看那个平儿是个聪明的,以前竟然是我小看了她!”
“整天在家怪闷得,不过我也不想去那边掺和。老太太真是太偏心了,害的我现在也不敢回家,送给琏儿的东西可收到了?”贾敏无奈的叹口气,以前远离京城,想回家也不能了。现在近在咫尺,谁知还是不能回家。每当贾敏回去,贾母都会找机会,希望贾敏同意黛玉和宝玉的婚事。
但是贾敏和林如海根本是看不上宝玉,根本不想理会。因此为了避免难堪,贾敏干脆借口事情多,不回去了。
有的时候贾敏心里埋怨贾母,母亲真是太偏心了,自己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林如海对女儿的婚事另有打算,但是贾母装着听不明白。贾敏一边担心母亲年纪越来越大了,却不能经常看望,一边还要躲着贾母的精神轰炸。难道自己的女儿就那样好?
“我担心老太太的身体,可是实在受不了聒噪了。”贾敏无奈的对着玉芬叹气,玉芬一笑:“你放心吧,老太太的身体硬朗着呢。说句难听话,老太太心里明白着呢。你想啊,就凭着宝玉父亲的官职,怎么可能和朝廷一品大员攀亲家?也就是拿捏着你们看在亲戚的面子上,不好意思拒绝。宝玉是个聪明孩子,小小年纪看书识字,也还不错。但是老太太太过溺爱了,今后不说中举,就是能不能当家主事还是个问题呢。老太太心里清楚,想着给宝玉寻个靠山。若是婚事成了,亲上加亲。你们做姑姑姑父的,还能眼看着侄子女婿没了依靠不成?因此老太太怎么会轻易放弃?”玉芬直接点出贾母的心思,贾敏听了也是无语。
姑嫂两个说着闲话,“对了,听说二嫂子的妹妹,那个嫁到金陵薛家的妹子守寡了,为了偌大的家产可是有得闹呢!当年我跟着玉儿的父亲在南边的时候,就听着薛家为了祖产几房人闹得很不好看。现在大房的当家人没了,接下来谁接手生意?我想二嫂子肯定会帮着自己的妹子打官司析产。那个时候少不得要求人。”
玉芬听着贾敏的话心里一动,他早就听见些风声,说王氏经常依仗着自己娘家和贾家的权势,在外面包揽诉讼官司,请托帮忙,从中渔利。这次薛家争夺家产,王氏岂能袖手旁观。玉芬仔细想想:“难怪呢,最近连着派了好几个人到南边去,说是打点南边的田产,大概是为了办这个事情。我想想,对了现在金陵府尹还是老国公爷提拔上去的,自然要还人情了。”
“还人情也还罢了,只是薛家其他几房人口也不是没背景靠山的,就算咱们家不管,王家也不会袖手旁观啊。”贾敏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江南物产丰富,商贾云集,也是一等风流富贵之地。因此南边不少的富商巨贾,可是银子多了,家业大了,后代子孙们为了祖产互相争夺,甚至闹出人命的事情也有发生。
当年在金陵的时候,贾敏已经听见了不少的风声,幸亏是薛家长房的主事人,也就是王氏妹子的丈夫是个心狠手辣,心机城府极深的人,剩下的几房人口都不是对手。现在大房的主事人没了,王氏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一双没成年的儿女,怎么能是那些人的对手呢。薛家当年是何等富贵。可是现在呢?子孙不孝,家业凋零,眼看着就要败家了
薛家的今天未必不是贾家的明天!现在大房和二房已经是心有芥蒂的,老太太还是这样偏心,等着有朝一日,老太太不在了,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贾敏想着贾家百年显赫,外面看起来依旧是兴盛之象,但是内里已经是危机四伏了,偌大的一个家也有散的一天。
想着贾敏忍不住伤心起来:“我们今天只在说别人家业凋零,子孙不孝,却不知道哪一天轮到我们!”
“你别伤感了,世上哪有不散的宴席。我看你大可不必操心,林葭和玉儿都是好的,还愁不能光耀门楣吗。至于家里如何,宝玉虽然淘气,可是还没染上坏毛病,倒是珠儿媳妇带着兰儿,整天教导孩子读书,或者能够成才吧。至于我家那几个孩子,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不管了!”玉芬安抚着贾敏。
“是,嫂子说得对,我何必为古人操心,再者说了咱们操心,别人未必领情。对了,玉儿一直念叨着二姐姐呢。你怎么不带着二丫头来?整天闷在家里没事做,不如叫小姑娘们一起说话玩耍的好!”贾敏问起来迎春和雁声。
“他们跟着他们老子去打猎了。倒是玉儿的身体,可好些了!怎么不见玉儿呢?”玉芬才想起来,来了半天没见到黛玉。
“玉儿的父亲为她请了个先生,这个时候在念书呢!”贾敏表示林如海请了个先生,叫做贾雨村的,专门教导黛玉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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