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芬对着文媛说:“你放心,我不会叫你没下场的。这个事情你先别声张,等着办好了眼前的事情,我来料理!”说着玉芬转身走了。等着进了屋子,正见着贾琏跪在地上,拿着袖子擦眼泪,贾赦也是眼圈红红的,父子两个肯定是都哭过了。不过看样子贾赦的眼泪并没挽回什么。
“唉,你们父子都是牛脾气。好了,扶了琏儿起来,拿毛巾给他擦脸。叫了凤丫头过来,她是你媳妇,也要听听她的意思。”玉芬摆摆手,叫贾琏起来,一边给贾赦倒杯茶,在他身边坐下来。贾琏拿着毛巾擦脸,很随意的说:“听听叫她做什么?这样的大事哪有女人插嘴的份儿!”
说的轻松,谁不知道你什么都听你媳妇的。贾琏这一出,大概少不了凤丫头的谋划。这对夫妻真是绝配了。不过玉芬装着不知道,故意板着脸说:“胡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夫妻都是互相尊重的。她是明媒正娶的,分家也是家务事,怎么和她说了?”
贾赦一摆手:“你就听你母亲的吧。你这个媳妇聪明足够了,只是——哼太伶俐了。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读书知道道理,也是个官身,要杀伐果断。别和墙头草一样,别人说什么都听。今后你一切好自为之吧。”
正说着就听着丫头们通报凤姐来了,凤姐一进来先紧盯着贾琏的脸色看,夫妻两个交换个眼神,仿佛都松口气。这个时候玉芬已经把雁声夫妻和迎春叫来了。贾赦看着满屋子的儿女们,脸上好像是好像,又是伤感。
“孩子们都来了,老爷有什么话只管说吧!”玉芬看看眼前的孩子,忍不住想当年自己嫁给贾赦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
贾赦放下茶杯,慢慢的说:“当年我在外面做官,每天一回来,你们几个孩子围着我,吵着要糖吃。一晃眼就像是昨天的事情。你们都长大了,也是祖宗保佑,琏儿和雁声也成家立业了。我和你母亲就是现在闭了眼,也能问心无愧的见祖宗了。”
贾琏想起以前的种种,心里忽然变得空落落的。但是只是一瞬间,他的内心又被莫名的激动充满了,贾琏觉得自己浑身是劲儿,恨不得现在就放开手大干一场。“都是我们不孝!”贾琏跪在地上,嘴里喊着自己错了。雁声看看这个哥哥,觉得很陌生。
但是贾琏都跪下去了,自己也不能站着看戏啊!雁声也忙着要跪下去。贾赦一摆手:“我只是感慨下,你们到了我的年纪就知道了。身为父母,没有孩子盼着有个孩子能继承血脉,等着有了孩子,又担心他早年夭折,好容易长大成人了,更是操心学业,娶妻生子。只怕等着闭上眼,咽下这口气才算是不操心了。人生苦短,我也不想这么下去了。你们都有了官职,能为朝廷效力了。我还拉着你们做什么?树大分叉,儿子长大了,就不能一直护在翅膀底下!你们也该出去锻炼下了。”
说着贾赦直接说了自己分家方案。贾赦和玉芬还活得好好的,自然不可能把一切都分了。贾赦叫人拿了账本出来:“这是我这些年攒下来,这四个田庄,你们一家两个,谁要哪个抓阄来决定。这是五万银子,拿出来一万给迎丫头,剩下的你们平分了,琏儿有了孩子,我再拿出来一万给妞妞。至于房舍,你们现在住的地方就归各自吧。今后是个什么样子,且走一步看一步!至于别的,我们不还活着呢,就别惦记了!”
凤姐在心里飞快的算计着,还算满意。主要的是贾赦竟然分给他们两个庄子。有了田地,她心里就不慌了。
见着两个儿子没异议,贾赦一拍桌子:“你们不说话就这样定了,写出来,叫族人见证,你们画押!”
贾母知道了贾赦如此料理,虽然满心不悦但是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责备贾赦:“你和我怄气,只拿着琏儿和雁声撒气,是存心要气死我了!”贾赦却咬着牙:“我这个人,素来薄情寡义,刻薄惯了。是我不能容下自己的儿子和母亲没关系!”
贾母被贾赦堵得半天说不上话来,最后长叹一声,再也不发一语了。
为了元春省亲,贾赦先分家了。大家见着贾赦如此决绝,也不好再劝了。最后分家结果出来了,贾政得了一半家产,贾赦得了另一半。贾母一切不动,一应供应还是照常,两个儿子按着原先的份例供养母亲。
至于荣国府,自然是要还给贾赦的。谁知贾赦和贾政还没正式立字据,贾雨村忽然上门拜访来了。
玉芬听着贾雨村来了,忍不住冷笑一声:她还没找贾雨村算账呢。谁知他先找上门了。玉芬对着文媛吩咐道:“你叫人仔细打听下,看贾雨村和老爷说什么呢。”
很快文媛就来汇报了:“那个什么贾雨村真是个龌龊小人,竟然跟老爷说,老母尚在,就闹分家已经是不孝了。还说现在情势不同以前,那边有贵妃娘娘在宫中呢,来往的人也多,都要个体面。不如先把府邸借给那边先用着。横竖老爷的事情不多,况且荣禧堂也是那边一直用着的。若是逼着二房搬出去,叫人看着不好啊!”
“咱们家怎么分家都是家务事,贾雨村是个什么东西,也来插手!我知道了,二房拿钱,费力的帮着贾雨村运动。他现在眼看着进了内阁。怎么也该投桃报李了。老爷怎么说呢?”玉芬忍不住想,这个贾雨村还算是知恩图报。
“老爷并没生气,只说是家务事,不劳费心。很快的就端茶送客了。”这会老爷只怕后边来了。
果然文媛刚说完,贾赦就进来了。“看样子你知道了。一个贵妃娘娘,比观世音菩萨还管用呢,连着贾雨村也出来拉偏架了。哼,这个人心术不正,今后要小心了!”贾赦随意的坐下来,看着远处出神。
“这话怎么说?”玉芬好奇的问道。贾雨村这个人势力,习惯钻营,但是一副正人君子的脸,毕竟是中过进士的人,又在官场上混了这些年。言语举止给人一种亲切和蔼,没架子的感觉。
“看起来是贾雨村因为当初老二帮着他运动,这次我们兄弟闹家务分家,他出来拉偏架。大家都会认为这个贾雨村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因为二弟帮过他,他顾不上爱惜羽毛,不管不顾的报恩。你想想,贾雨村是进士出身,又在内阁里面办事,身份地位,修养学问,断然不会这么无礼冒失的。我怎么也是个朝廷命官,被人这么欺负上门来,肯定会生气的。没准一生气就把她撵出去了。这样一来,他贾雨村不是正好成就了受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好名声。今后大家都愿意帮助他!这个人可见城府极深!我偏不上当!不就是个房子吗,我早就看好了一块地方,我们自己盖房子,过自己的日子!”贾赦冷笑一声,提起来今后的计划,眼睛闪闪发光。
离开这些人,玉芬顿时来了兴趣:“我正发愁呢,若是叫二弟他们搬出去,只怕是老太太不高兴。不如我们出去皆大欢喜!你看上了那块地方呢?”
“就在不远的地方,在樱花街上,离这里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今天送了房样子来了,我叫人拿来你看!”贾赦兴致勃勃的拉着玉芬看起来新家的规划图纸。
玉芬看着图纸疑惑的说:“那边怎么有地方呢?”这可是京城达官显贵们聚集的地方,真正的寸土寸金。贾赦是怎么弄到这块黄金地段呢?“你真是糊涂了,你忘了,这樱花节原先是谁的地方。这可是皇上特别批复下来的,内府折价银子才三千两。这个地方看起来不起眼,其实宽敞的很。”
玉芬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个地方原先是甄家的旧宅啊。甄家祖上也是封侯建府的,不过后来世袭减等,最后爵位再也不能承袭,那个曾经显赫的旧宅也不能住了。因此这个宅子就交回去了。谁知兜兜转转竟然到了贾赦的手上。玉芬感慨了下沧海桑田,世事变幻。
“那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景,听说当年甄家搬走之后,宅子竟然遇上了大火,不少地方都被烧了。这也是那个地方空了这些年没人管的缘故。我们要修建起来可要花费不少了。你都是什么打算,预备着动哪一处的银子呢?”玉芬心里筹算起来建房子的费用了。
“也不用很奢侈,只要我们住着舒服安心就是了。叫我看,若是不做这个官,我宁愿到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或者种田,或者打渔,过上几天悠闲的日子了。”贾赦和玉芬商量着如何修建房屋。
雁声的房里,黛玉和雁声对坐窗前,都沉默不语。半天雁声愤怒的站起来,对着黛玉说:“没想到琏二哥怎么变得那么糊涂了。真是个天下少有的糊涂东西,远近亲疏都分不清了。逼着父亲分家,还有脸做什么道德文章呢!”
“噗嗤,我还以为你早就看明白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这么冲动呢。你也算是在外面见世面的了。你出去这些日子什么时候也经历过了,什么样子的人也见识了。琏二哥他们夫妻有自己的盘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他们看来,也是一肚子委屈呢!”黛玉一笑,拉着雁声坐下来。
雁声本来一肚子的愤怒和失望,但是耳边是妻子的轻声细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香气在耳边缭绕着,雁声仔细想了想,反手拉着黛玉:“我方才是莽撞了,俗话说得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会事情牵扯到了自己身上,冷静什么的都喂狗了。他们委屈什么,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琏二哥小时候母亲是怎么对他的。我看他心里故意和我们疏远罢了。其实我不在乎这些银钱田地的,我是生气,分明是我被苛待了,怎么成了他被后娘欺负了。”
“你能移山填海,却不能改变别人的心思。不过我们也不能这么装糊涂。你既然为太太不平,我们也不能看着他们四处抹黑。你整理下,我们去拜访下连二哥哥和琏二嫂子去。”黛玉对着雁声高深一笑,雁声愣了下,立刻会意:“是了,我好容易回家来,应该先上门拜访的!”雁声一回来,就去给贾母请安,并去拜见了贾政和王夫人等。
人情来往,雁声给这些人都送了土产礼物,各人也有回馈,唯独是凤姐这边,雁声先叫人过去说,要来请安问候。谁知凤姐叫人回话说贾琏不在家,不方便。等着贾琏回来再请雁声来坐坐。
谁知贾琏回来了,就忙着分家的事情,到现在雁声还没去拜见呢,今天黛玉提起,雁声吐吐舌头:“我都忙得忘了,幸亏是奶奶提醒。我们这就过去,省的叫人说我眼里没兄长了。”
黛玉一笑:“你忙什么,我们先去老太太那边!”说着黛玉对着外面吩咐:“母亲从南边送来的新鲜果子和新鲜东西,选最好的给老太太送去!”原来贾敏送东西的船,昨天到了。
贾母这边,宝玉正和姐妹们在贾母跟前说笑呢。听着外面丫头通报:“珹三爷三奶奶来了。”贾母顿时高兴起来:“玉儿来了,快点进来。”随着话音,就见进来一对璧人。雁声在外面历练了这些年,越发精明强干。他读书习武都没放下,整个人越发是成熟稳重,文采风流,整个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再也不是当年青涩的样子了,黛玉更是褪去了青涩,仿佛是天上仙子一般。
见这一对璧人,贾母忍不住内心喝彩,疼爱的对着黛玉和雁声招招手:“你们这个时候怎么来了?听你们太太说,你忙着正事呢。倒是玉儿,你也不肯过来。”
雁声忙着说:“她这几天身上不好,担心把病气过给了老太太,岂不是成了我们不孝了。我岳母从南边送了些东西来,我和玉儿商量了,把最好的选出来给老太太送过来。老太太素来是最疼我们的,我们也没什么好的。不过是些新鲜的东西罢了。”
黛玉叫丫头们拿了东西上来,贾母看了欣慰的说:“东西虽然易得,难为你们的孝心了。玉儿身上不好?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你们成亲日子也不短了,雁声好容易回来了。你们可要努力啊!”
黛玉脸上一红,雁声忙着插科打诨来圆场。看着贾母和雁声夫妇说话,宝玉有些痴痴地,探春悄悄地扯了下宝玉的袖子:“二哥哥,你在想什么呢?雁声好容易回来了,你们兄弟两个也该好好地说说话。你问问他外面的情形如何。今后你也要出去做官的,可要认真请教呢。今后都用得着!”
谁知宝玉却是一脸的不耐烦,对着探春说:“三妹妹是个尊贵的女孩家,只管安富尊贵才是,那些事情还是不要操心了。”
探春见着宝玉如此,也不说话了。贾母跟着雁声和黛玉说了好一会话,雁声有些坐不住了,故意不住地看桌子上的自鸣钟。贾母早就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故意装着生气的问:“想来你嫌我唠叨了,既然这样你就忙你的去,留下你媳妇跟着我说话解闷吧。”
雁声忙着说:“老太太错会了我的意思了,我来了这些天一直没得空去给连二哥哥请安呢。我回来的时候就想过去的,但是那个时候二哥哥还没回来,我冒失的过去不方便。现在琏二哥哥回来了,说好了我们过去拜访。今后只怕是我们兄弟住着远了,见面不容易了。”
贾母奇怪道:“怎么远了?你还要回去不是,不是说你要留在京城吗?”
“不是,我们老爷说二叔这边时常有宫中出来的人。再者老太太在二叔这边呢,怎么能叫二叔搬出去。因此二叔留下来,我父亲在外面选了一块地,等着开春就开始动工。离着这边也不远。我今后上差办事也方便的多呢。”雁声漫不经心的说起来贾雨村如何过来劝说贾赦让出府邸,贾赦如何在外面选地方自己盖房子的话。
贾母听了脸色有些难看,贾琏夫妻奉承自己的确很尽心,但是贾琏夫妻的胆子未免太大了。竟然不把父母和兄弟放在眼里!这样的人,谁敢真心疼爱信任。贾母这些年虽然不管事了,但是她还没糊涂呢。凤姐和王氏这对姑侄把持着家里上下。本来贾母偏心贾政,想着反正都是便宜给了小儿子和宝玉,她也装糊涂了。谁知王氏和凤姐竟然把贾赦一房都撵出去了。这家里今后岂不是成了王氏的天下了?
“这个琏儿,真是岂有此理。他不是要比你们老爷还忙呢?我听说你父亲把自己多年的积蓄都拿出来了,也真是个古怪脾气,哪有先给儿子们分家产的。你回去和你父亲说去,不用这么着,既然他修建个新宅子,就盖去,也不用着急。我在一天,他就是我儿子。我住的地方就是他的家。叫他安心住着。叫了琏二来,怎么弟弟好容易回家,他见都不肯见呢?”贾母决定敲打下贾琏和凤姐,更是杀鸡给猴看,敲打下王氏。
别以为有个做贵妃的女儿,就成了家里的太后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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