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条被本该是食物的青蛙吓到哭唧唧的小蛇, 红椒反应过来了之后大感羞窘, 说什么也不肯再和钟馗一起出去找小伙伴玩耍,紧紧的缠着莫与争一步也不肯离。
莫与争出门溜蛇的时候看见隔壁刘言涛家的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鬟, 急匆匆地揣着什么东西回来, 敏锐的嗅觉里传来的气味是一些能止血化瘀,专门用来治疗外伤的药材。
药香之中掺着他先前在蔡修身上闻到过的狐狸味儿。
考虑到在县里开药店的可能是熟人, 莫与争心想这几天已经把县城逛了一遍,也该是时候去见见那一对白狐兄妹了,看看他们有没有受到世界融合的影响。
自从县令夫人失踪之后,整个临清县的氛围一日比一日更加紧张,虽然表面上县城里的热闹一如往昔, 可知道这件事的人脸上总比旁的更多了几分急切与不安。
莫与争观察到他们走路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很多。
看起来县令夫人失踪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就是不知道为何临清县令不想把它摆上明面来, 偏偏自欺欺人地瞒着——虽然也没能瞒住。
熟悉的店面,熟悉的气味,两只狐狸的长相也没什么变化。
莫与争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自己用的已经不是“杨怀瑾”的面貌了,所以在柜台后边称装药材的白自明并没有认出他来, 反倒是被他身上浓郁的九尾灵狐气息给吓得差点儿跳起来。
莫与争怀里揣着狐狸团子,手上牵着委屈巴巴的小蛇崽子,就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白自明惊恐的目光一样,大摇大摆地跨入药房。
白自明称药材的手一抖, 晒干了的草药茎秆滚在柜台上。
“抱歉抱歉。”他忙把柜台上的草药捡起来,跟买药的客人连声道歉。
那人并没有在意:“白大夫整日为咱们把脉问诊称药很辛苦,该歇的时候还是要歇一下的。”
他从白自明手中接过药材很熟练地自行打包起来, 一边包还一边问:“小白大夫呢?今个儿一整天都没见着她。”
“她去山上采药,晚间才能回来。”白自明不时扭头朝莫与争的方向看。
客人见了很理解地一笑,说:“您忙。”把银钱放在柜台上,转身出去了。
莫与争侧身让过,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柜台前。
白自明有点儿紧张,理了理衣服:“这位先生所来为何?”
莫与争发现白自明的修为与自己上回见他时并没有太大区别,顶多也就涨了三五十年。
看来天道的作死行为并不会影响到这些与天命没有勾连的存在。
“我只是来看看,你家可有治小儿夜啼的药物?”
白自明起初还没发现,这人身边跟着个小豆丁,仔细一看藏在柜台下边,只有一根呆毛尖尖能看得见的小孩子竟然有些眼熟?
白自明的尾巴根突然有点疼。
脑海中灵光一现:“你、您、您是!!”
是谁来着?
白自明苦思冥想。
却没法从眼前这人脸上准确地抓出那若有若无的熟悉感来。
“黎丘一别,君无恙否?”莫与争没想为难他,顶着本尊的脸提醒白自明自己化身的名字。
“杨先生!”白自明终于想起,脸上笑容绽开,“您这是?又有帝君交代的差事了?”
“正是如此。”莫与争道。
白自明看了一眼药房中已经没有其他客人,而为了掩饰自己兄妹的精怪身份,他们也没有雇佣打杂的,于是自己走过去把门关上。
“杨先生快快请坐,您来找我,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给我?”狐性伶俐,哪怕白自明最开始时被狐中王者九尾的气息吓了一跳,但在知道了眼前的陌生男人是“杨怀瑾”之后,就立刻放下了心来。
黎丘山大阵崩毁,青鲤化蛟水淹山城,凶兽出逃作祟的时候,不正是这位“折仙使”请来了长生帝君,才保住自家兄妹,乃至那一城人、妖的性命吗?
白自明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青帝座下的使者这样的大人物了,没想到过去几十年,折仙使竟然还会记得自己一个小小狐妖。
所以他今天就显得格外热情起来,只差把耳朵和尾巴都露出来,给“杨先生”的儿子揉了。
白自明印象里,“杨先生”的儿子应该很喜欢自己的大尾巴才对。
他招呼着莫与争往药店后边的小院子里走,上了一杯热茶:“先生请用。”
莫与争轻呷一口:“你也请坐,我此番前来,一是要看看你们兄妹如今过得如何,二来则是,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与你。”
白自明立刻端端正正地坐在莫与争对面,他坐下来了才发现“杨先生”袖子里睡着一只小狐狸,那让自己不禁心生拜服感的气息正是从他身上传来。
原来杨先生竟带着只九尾狐?
难道他这次要探查的事情竟跟狐族有关吗?
白自明立刻在脑子里把附近修炼有成的大小狐狸们都过了一遍。
“我兄妹二人逃出黎丘之后,旅居数年,直到五年前才来了临清县,正好我的一个族兄要回老家成亲,于是就把这个店面盘给了我,我与妹妹便在此处住下,干些老本行。”白自明说道,“只是此地风气不甚开放,我妹妹得幻化为男子才可以与我一样行医问诊,不然又要被那些个爱说闲话的家伙叨叨。”
他小小抱怨了一句,又挂起来热情的笑容:“先生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尽管问我就是,遭了上次那一劫,这下我去到哪里都要跟地头蛇们打好关系才能放心住着,这城里的妖怪救就数我消息最为灵通了。”
白自明拍着胸脯保证了一通。
红椒皱了一下鼻子。
这人也是一股狐狸味儿。
不过他看上去年纪也不太小,应该不会像那只九条尾巴的异样,赖在阿父怀里不走吧?
红椒如今对这些毛茸茸暖呼呼的生物更加警惕,他拉拉莫与争的袖子:“阿父,我想跟喻哥哥玩。”
为了保持注意力集中,莫与争把在“涂山喻”身上的意识回收了很大一部分,白狐崽子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个人卡在半梦半醒之间,没什么活力。
莫与争把他逃出来,放进红椒怀里:“你带着他去玩吧,别乱跑。”
虽然化身有可能被崽子折腾,但......以红椒一贯稳重的性子来说,最过分也只是会在“涂山喻”的长毛上扎几个蠢兮兮的蝴蝶结而已,莫与争毫不犹豫地舍了化身出去讨崽子欢心,同时也能时刻陪护着红椒,避免他出什么事情。
比如昨天被一只青蛙吓哭了滚进田里。
噗。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父亲抬起茶杯压下唇角的笑,清清嗓子:“我想问你打听的,是这县里,还有周边几处,最近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奇怪的事?”白自明皱着眉头仔细想了一会儿,“倒是有几件。”
他一边回想,一边细细叙说:“近来我医馆里接待过几个病人,都是腹痛难耐,背上长出一片黑硬的疙瘩,像是中了蛤蟆精的毒,但又没有妖气,而且用凡间的寻常解毒药物也有效,就算没来救治,过几天也会变好,可我总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问了附近活动的两只蛤蟆,他们也都说自己这段时间根本就没进过县城。”
莫与争在心里记下“蛤蟆”二字:“还有呢?”
白自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还有就是,县城外边一个黑窝子,就是那种无论人还是精怪路过,若身上没点本事,都会被劫财剁了做包子的地方,前几天传来消息,整个地方竟然都空了,地面上全是血迹,还有狗妖闻到了附近山上几只恶妖的气息,而那几只恶妖也是很久没有回去过,怕是早就死了。”
“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出手,将那个黑窝子给平了,也算是好事一件吧......”白自明说着说着就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不会是“杨先生”做的吧?
仔细回想这位先生一身青衣温文尔雅,如春风般和煦的态度,白自明又觉得不太可能。
莫与争:沉默是金,我不但沉默,我还很谦虚。
压下心里无端的揣测,他继续描述。
“我一个鸽子精朋友,前段时间的夜里去刘县令家屋檐上借宿,没想到半夜看见几个刘家下人抬着一个人出来,火把也不点一个,鬼鬼祟祟,他一时好奇就跟了上去,结果看见他们把人直接丢进了临清河里,还有个人似乎是懂法术的,在河上扔了能镇压魂魄的东西下去,我那朋友不敢离得太近,怕被人发现,就飞了回来。”
“后来我们都听说县令夫人为了与洛神比美,就主动跳了河意欲成为一方水神,他才与我说起这件事。”
莫与争抬眼:“县令夫人竟是跳了河吗?”
“这是咱们妖怪私底下传的,那些人族还以为她只是负气出走,失踪了呢。”白自明神色有些惋惜,“我见过几回县令夫人,其实她的容貌在人族中已经算得上是顶尖的,而且她也不像是为了几句气话就真的自寻短见的人......她怕是被人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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