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南方帝君……”红椒俊脸染出一片异样的红色，“那、那对凤凰中的兄长凤将为南方帝君，凰也要在将来统领一众女仙……不是您想的那个意思！”
“小哥害羞了？”于归双眼一亮突然亢奋，红椒伸手重重揉了两把她的脑壳。
莫与争：“哦……”
不知为何反而有点小失望。
姒寅头上顶着两片鲜嫩的叶子，叶片轻轻晃动：“天帝陛下，在下与女殊的长子再过不久就要出生了，他出生以后，我们应该如何行事才顺应天理？”
要不是提前晓得了自家媳妇将来会生这么多神异灵物，姒寅估计自己会在四翼白虎外貌的长子出生以后，把他送进神庙干脆给烤了拿来取悦众神。
“你乐意如何就如何。”红椒三人在山间的小道上缓缓走着，人族城邦巍峨的城墙越来越近。
“……人的意志还无法影响天道的安排……吗？”莫与争把草帽的帽檐压低，可惜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是如何发展的，不然他一定会尝试篡改一下，看看天道对自己这个异数的忍耐极限究竟在哪里。
晴空忽地炸响几声霹雳。
“阿父！”红椒心惊，连忙地把莫与争推到城墙下边。
莫与争摆摆手：“无碍无碍。”
狗天道就只会拿雷劈这一招来警告他。
“没事的小哥。”于归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阿耶也很喜欢打雷。”她在莫与争身边待的时间最多，晴空霹雳的事情也见习惯了。
红椒满脸不认同：“您还是别总逗他，他年纪也不是很大，挺小……”
一道紫雷劈在他们脚边。
“果然很小心眼呢。”莫与争摸着下巴，半点不怕事地补充一句。
天上的雷□□得把自己绕成一团。
无法被改变的时光既是牢笼，也是莫与争不可摧的堡垒，而自从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他就变得嚣张多了，还会开开心心地拨撩两下小心眼的天道找乐子。
人族的王城阡陌纵横，除了巨石堆砌的高大城墙外，城中民居多数都是土基房，用植物杆子混合泥土制成土砖，再建成四四方方的矮房，房顶是用木头和茅草构建的三角形，檐下还挂着三两条风干的兽肉。
走在民居之间狭窄的小道上，忙碌于家务的男男女女见了姒寅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扬着一张朴实的笑脸跟他们的人王问好。
好奇的目光时不时流转到莫与争一家三口身上，却没有一个贸然出声询问。
只是都争着要把自家的蔬果肉食塞给姒寅，而姒寅则是很熟练地通通推拒掉了。
“人王很受子民爱戴呀。”莫与争慨叹。
虽然生活条件还很粗糙，但这个时代的人们都很有活力，脸上常常是带着笑的，对于高位者也没有什么恐惧心理，反而都很亲近姒寅。
“大人谬赞了。”姒寅也很开心地笑着，“他们喜爱我，才让我当了人王；我也不会辜负大家的喜爱，一定会让大家活得越来越好。”
几个小娃娃跑过来给姒寅塞了一把果子又笑着跑开，莫与争抱着乖巧的于归半点也不羡慕。
于归放空了两秒，扭头从自己的小包包里拿出一颗糖：“阿耶吃糖。”
莫与争任由她把糖块喂进自己口中，甜滋滋融化在舌尖上，十分地窝心。
“小哥的呢？”红椒刚从姒寅那里拿了几个果子，“跟你换好不好呀？”
“不换。”于归还惦记着他之前把自己头发揉乱了的事，头一扭说什么也不肯搭理红椒。
红椒无奈，丢了一颗果子进嘴自己吃。
哎呀好酸！
几人走走停停，一座格外宽大的石屋出现在眼前。
“我家到了。”姒寅往前小跑了几步。
屋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手扶在腰后，腹部高高隆起。
正是姒寅的妻子女殊。
她腹中那一团金白光球估计就是红椒口中的四翼白虎了。
“女殊拜见二位帝君，少神主。”
“王后免礼。”莫与争问道，“你原是火神部落的族人？”只有他们才会称呼于归为少神主，比方说那两只带着于归逃出来的毕方，现在还蹲守在莫与争的神殿里，夜晚吐火当工具鸟灯。
女殊把他们请进家中落座：“是的，我的祖先是火神部落幸存的族民，您收养了少神主之后，祖先就在先知的指引下来到了这里。”
“你们还有先知？”莫与争突然来了兴趣。
姒寅得意洋洋地替妻子回答道：“几万人里也难出一个先知呢——女殊是现存的唯一一个先知了。”
女殊娇羞地低下头，手在姒寅腰上轻轻扭了一把。
二人浓情蜜意甚是刺眼。
莫与争吞下这一把陈年狗粮，认真地看了女殊几眼，眉峰渐蹙。
这位人族王后的寿命极短。
那边对命数一无所知的姒寅当即就要女殊展示一下她的异能：“我的王后，近来可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为夫亲自出马的？”
“我王，南边的城墙好像出了问题，您应该去看一看。”
姒寅的神情凝固：“吔？竟真的有事？！非得我亲自去看才行吗？”他拉着女殊的手不想放开。
女殊看他呆头呆脑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若论百工建筑，人族之中谁能比我王更优秀？”
受到了妻子夸赞的姒寅就连他头上的两片草叶都格外昂扬：“几位稍坐，我很快就回来。”
颠儿颠儿地跑出去了。
莫与争收回视线：“王后，请问先知是否能看到自己的未来？”
“当不得青帝这一个‘请’字。”女殊温婉的笑容始终没有变化，“我自觉醒那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受法则所限制，不能与人言罢了。”
她的神色愈加坚定，她看向尚在懵懂中的于归的目光虔诚无比：“我家代代都是火神大人的祭司，能成为火神大人在此世的母亲，是我的荣幸。”
于归被她痴迷又热烈的目光看得有些怕了，一头扎进莫与争怀里：“阿耶，归归想回家了。”
莫与争拍拍她的后背：“别怕，你小哥还有事情要跟王后商谈，咱们再稍微等一下就好了。”
“嗯......”于归闷闷地回答，整个人都藏在莫与争怀里不肯出来。
莫与争给了红椒一个眼神示意他快些把自己的意思告知女殊。
“如果王后愿意，本座可助你避过涅槃死劫。”红椒显然也知道，这位人族的王后，将来会在生产那对凤凰之时，被凤凰涅槃的火焰灼烧致死，而她与姒寅的第四个孩子会从她被烧死的那片土地中诞生，成为人族永恒的敌人。
他今天从天上下来的意图已经十分明确。
一是来看看自己还没出生的未来大舅子。
二是把自家越来越懒动的父亲拉出来转转，省的他整天蹲家里长蘑菇。
第三就是尝试一下从女殊这里，阻止未来人族大敌的诞生。
离凤凰双子诞生还差两年，如果女殊不死，那么注定要因她的死而诞生的魔物也不会再出现。
红椒知道他的养父向来喜爱清静度日，所以他也不愿意这个天下有太多动乱。
身为先知的女殊却只是笑笑，说道：“何必抗拒命运？”
“他会成为动荡人世的祸首。”红椒心生不满，语气也趋向严厉。
女殊浑然不觉这位天上帝王的怒意：“我的孩子会是人族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君主，如同他的父亲一样，为我们带来更多的土地，成群的牲畜，他的后代哪怕最终会失落于战火，但这份血脉永远都会是引领整个人族的天选之王！”
她态度强硬地拒绝了红椒的建议。
以至于红椒的脸色一直都很阴沉，直到三人回到莫与争的小院子里，才稍稍缓和。
他变回头顶火红珊瑚王冠的大蛇，缩小身形钻回了小时候待过的水缸。
莫与争没有去打扰红椒。
他把于归送进书房，给她布置了几篇大字，随后又端来厨房里的一只小板凳，坐到水缸旁边。
“你怎么会想到要改变女殊的命运呢？”莫与争安静地坐了一会儿，他估摸着红椒的小脾气已经散了才开口问道。
红椒的蛇头从水缸里伸出来：“要是她死了，下一任人王就会是从她骨灰里生出来的那个魔物，他会用兵戈把整个世界都搅乱，建立起他自己的王朝......那样的话，人与人之间也会从此多出一份争斗的特性，再也不会回到如今这么和谐的样子了。”
莫与争摸摸幼子头上璀璨的珊瑚冠子，失笑道：“哪怕那个孩子不出生，人族也会互相争斗啊，你看姒寅在成为人王之前，不也被人害得挂在悬崖孤树上，差点儿没命吗？”
红椒吐出的蛇信也忘了收回去。
“人这种生物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任何想象，你既然有心思把我那一堆书看完吃透都不觉得烦，那不如就少在天上呆着，多到这人世走走......有的时候，能左右一个人类的，从来都不是命运。”
自家的崽儿，哪怕他长了一个冷血动物的狰狞大头，莫与争也只会觉得他可爱。
红椒的大脑袋被莫与争放在膝盖上：“嗯，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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